第12章 明玖落水瞬間，偏頭看向林逸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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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錫目視前方，神色自若，只是在掉進水裏時，輕輕皺眉……
明玖落水瞬間，偏頭看向林逸錫。
林逸錫目視前方，神色自若，只是在掉進水裏時，輕輕皺眉頭。
兩人華麗入水，濺起泛白水花，跳水大特寫算是拍好了，剩下的，就是朝岸邊游。游這幾下，對明玖來說，不算什麽，他邊游還能邊分出心思，去看看林逸錫。
林逸錫動作不算快，姿勢卻足夠優雅，游動間隙，水滴順著鬢邊額角，滑倒下顎，滴落江中。
不經意間，他偏頭和明玖對視一眼，目光又淡定飄開，繼而盯緊前方，滿滿的運籌帷幄、不慌不亂——如果不是他拽著明玖小臂的手，一直沒有松開的話。
拉著手跳水，沒說拉著手游吧？還是說...想到林逸錫相冊裏存了自己照片，明玖擺動小臂，試圖擺脫林逸錫。
林逸錫意識到他目的，悄悄放手。放開手後，他改由雙手劃水，游水速度明顯快了不少。明玖自覺跟上，兩人並排又游出幾米遠，腳底勉強能踩到岸邊。
出水時，林逸錫腳下微微踉蹌，迅速垂頭，眼神放空。
這個動作，劇本裏沒有，不過方導沒喊停，明玖只是斜斜打量林逸錫一眼，冷哼：“走不走了。”
“走。”林逸錫扯平聚成團的下擺，朝前邁腿，堅定而迅速走出水面。
方導一聲cut，李樂捧著浴巾急切沖過來：“玖哥玖哥，冷不冷，快快快，快擦擦。”
明玖裹上浴巾，餘光看到，林逸錫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浴巾，微笑道謝。
“剛才那段，臨場發揮的不錯。”方導撐著把傘，依舊舉著大喇叭，“小林停頓那一下，特別是臉上表情，和那個眼神，把寒楓最後的猶豫和掙紮，表現出來了。”
最後的掙紮嗎？明玖瞇著眼睛，林逸錫扮演的寒楓，作為正道楷模，聯合自己一同去救人，等同於與魔道為伍，的確是需要掙紮一下，不過，剛剛那片刻停頓，真的是為了鏡頭效果？
明玖玩味地看向林逸錫，收獲林逸錫招牌微笑。他冷哼轉身，朝下個機位走。目送明玖離開，林逸錫斂去笑容。
“林老師，上午分場拍完了，過去休息一下？”有工作人員喊。
林逸錫擺擺手：“你們先去，我一會就來。”
工作人員有些疑惑，不過看雨基本停了，也沒再說什麽。
林逸錫看著工作人員走遠，試了幾次，勉強挪動兩條腿。
河周圍不知道有沒有石頭，就算有，這會兒估計也被上漲的河水淹沒了，石頭找不到，也沒辦法，林逸錫咬咬牙，挪動到離河岸稍遠些的位置，一屁股坐到地上。
明玖拍完和劉萱的對手戲，臉色黑得發亮。劉萱自知自己拖了後腿，小心翼翼道歉：“明老師，對不起，我、我今天狀態不太好。”
“你這是不好嗎？你這根本就沒有狀態！”方導氣哼哼地收起喇叭，“明玖休息，你接著下一分場。”
聽見這話，李樂捧著兩件外套湊過來，明玖選了薄的那件披上，再沒看劉萱半眼。
李樂對著劉萱喊聲萱姐，扭回頭，笑呵呵指遠方：“玖哥，上午的拍完了，咱回去換個衣服吧？車都等著呢。”
明玖點點頭，環顧四周。
“玖哥找誰？”李樂迷茫。
“誰也不找。”明玖聲音有點不耐煩，但依舊四下環顧。剛剛跳水時，林逸錫的眼神和顫抖，並不像偽裝出來的，這點眼力，明玖自認還有。
能讓善於偽裝的白蓮花，露出這種表情，怎麽想都還挺好玩，也不知道這會兒，林逸錫偽裝穿沒穿好？
反正閑著也無聊，不如去逗逗林逸錫？明玖剛想問林逸錫在哪，轉念又想到照片，昨天光顧著無語，忘記讓林逸錫刪照片了！一想到林逸錫可能對著照片這樣那樣...明玖臉色黑成鍋底。
“玖哥？怎麽了？”李樂下了一跳。
“林逸錫在哪？”明玖咬牙切齒。
“不知道啊，是不是先回去了？”李樂說。
“他連車都沒有，長翅膀飛回去的？”明玖瞪李樂一眼。
李樂裝模作樣看看：“可能走回去的？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玖哥，我之前說的...”
“沒有沒有。”有工作人員接話：“林老師還在河邊呢，剛才我看他有點入戲，估計在緩著。”
“跳個水，都能入戲？”明玖不屑，腳下卻轉了個彎，朝河邊走去。
李樂抱著衣服追上去：“玖哥，你去哪啊，等等我。不是，他回沒回去的，跟咱也沒關系啊…”
林逸錫抱著膝蓋，默默望向水面。
起風後，水浪漸漸大起來，一下、兩下、三下沖擊河岸，冰冷的河水沒過腳踝，又迅速退去，繼而卷著新的浪花，再次將腳踝打濕。
因為連續沖擊岸邊，水浪上浮著層白色泡沫，細膩的小泡泡密密麻麻一片，讓人忍不住聯想到，鋪滿了沐浴露泡泡的浴缸。
水再漲的猛一些，是不是，就會把人整個淹沒了？沈在水裏的感覺，林逸錫再不想嘗試，可是腿就像灌了鉛，任憑他再努力，依舊一動不動。
上輩子也是，任憑怎麽撲騰拍打，都無濟於事，漸漸沈入水底，無法呼吸，然後…
“演苦情戲呢？”明玖用腳尖碰碰林逸錫，見他沒反應，冷哼著加大力度。
林逸錫身體，隨著明玖動作搖晃，眼睛依舊死死盯著水面。
連李樂都看出了問題：“林哥？林哥？你看什麽呢？”
劈劈啪啪的聲音漸漸響起來，停了有一會兒的雨，再次落下。
林逸錫穩坐江邊，巋然不動。
明玖看李樂一眼，說句去拿傘，李樂抱著外套迅速往回跑。
“林逸錫？”明玖又喊一聲。
林逸錫毫無反應。
河水上漲，慢慢沒過林逸錫小腿。
這哪是入戲？這是找死吧？明玖皺眉，伸長腿，重重踢林逸錫一腳：“林逸錫，回神！”
背上隱隱做痛，林逸錫緩慢眨眨眼睛，深吸口氣，終於扭頭看向明玖。
“自殺呢你？”明玖身上，還穿著寬袖長袍，因為浸過水，飄逸的衣擺濕漉漉垂在腳踝。
林逸錫好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明玖衣角。
明玖皺眉踢開他。
手背被鞋尖拍到，痛覺刺激下，林逸錫徹底清醒過來。他訕訕放手，試圖扯開嘴笑笑：“我…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有點…入戲。”
“入戲？騙鬼呢？”明玖白他一眼，記起正事，“趕緊起來，把我照片刪了。”
並沒在意明玖後半句說了什麽，聽見起來兩個字，林逸錫機械地用手撐地，試著爬起來。
可腿不聽使喚，根本用不上力，嘗試兩次，都沒能站起來，無奈之下，林逸錫環緊膝蓋，笑了笑：“我還想坐一會兒。”
“你怎麽不跳下去再游一會兒呢？”明玖嗤笑，“起不來就說起不來，裝模作樣給誰看？”
林逸錫聳聳肩：“真殘忍，連這點體面也不願意留給我？就算我承認起不來，你會拉我一把嗎？”
“做夢。”明玖翻個白眼。
“就是啊，哪有人會願意拉我一把呢。”林逸錫笑笑，把頭埋在膝蓋上，望著逐漸湍急的水流，他眼底光彩漸漸消散。
明玖楞了幾分鐘，直到林逸錫閉上眼睛，他才嘟囔句“賣喝的”，彎腰去拽人。
手指剛碰到林逸錫，明玖忍不住皺起眉——手裏好像，抓著冰塊，而且，冰塊還在微微顫抖。
第13章 明玖拽緊林逸錫胳膊，強硬得拉著他擡起頭：“你怎麽回事？”
林逸錫搖搖頭，笑著說：
明玖拽緊林逸錫胳膊，強硬得拉著他擡起頭：“你怎麽回事？”
林逸錫搖搖頭，笑著說：“沒事。”
明玖沒理他，手上發力，想把人拉起來。可林逸錫仿佛鐵了心粘在地上，任憑明玖怎麽拉扯，就是不使力。
黃豆大小的雨滴，不要錢般往下砸，明玖摸兩把臉，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水位又漲一截，浪花無聲翻卷到岸邊，白色泡沫蓋住明玖靴子，又迅速褪下去，在皮質靴面上，留下濕潤痕跡。
林逸錫盯著明玖黑亮靴面，輕輕笑了：“謝謝。”
“光謝有屁用，你倒是起來啊。”明玖皺眉，手上再次用力，右腕的疼痛越發明顯，明玖咬牙切齒，“你tm用點力行不行，我手上有傷。”
林逸錫抿抿嘴唇，沒說話。兩人僵持間，水浪越卷越大，眼看著要沒過明玖腳踝。
至於林逸錫，早就坐在了水裏。
身體泡在水裏久了，反而感覺不到冷，林逸錫看看自己慘白的指尖，又看看明玖靴子。
趁著水浪後退，他伸手幫明玖擦掉靴面白沫：“謝謝。你快上去吧，這挺涼快的，我再坐一會兒。”
看著越來越高的水位，明玖忍不住爆了粗口，罵完賣喝的，他雙手攥緊林逸錫手腕，狠狠發力。
林逸錫被拽了個踉蹌，單手撐地，才沒摔進水裏，即使這樣，他雙腿依舊維持著蜷縮姿勢，一點沒動。
明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你腿怎麽了？”
林逸錫笑著搖頭。
明玖氣急敗壞放開手，蹲在水裏，去抓林逸錫小腿。剛碰到林逸錫小腿，明玖瞬間明白過來，林逸錫腿繃得筆直，腿上肌肉硬的好像鐵板，這是，抽筋了。
“靠？你tm不疼嗎？”肌肉繃得太緊，明玖不得不用兩只手壓緊林逸錫小腿，試著幫他壓直，“抽筋都抽成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
“真不太疼。”林逸錫嘴上這麽說，身體卻誠實地發起抖，連語調裏都帶上顫音。
明玖扯下外套，劈頭蓋臉丟在林逸錫身上。
外套上還帶著明玖體溫，林逸錫遲疑地摸摸外套，見明玖沒反對，他小心翼翼將外套抱在懷裏。
可能是身體暖和起來，消失的疼痛感也跟著覆蘇，林逸錫咬牙，忍著一波波疼痛，任由明玖壓直左腿，又如法炮制，把右腿也壓直。
肌肉抽搐感消失，腿終於能動了，林逸錫緩緩吐出口氣：“麻煩了。”
明玖對他伸出左手，把人從水裏拎出來，又拽著往岸上走幾步，離開浪花拍打範圍。
李樂舉著把黑傘，顛顛跑過來，看見明玖和林逸錫狼狽的樣子，他楞了楞，連忙把黑傘舉到明玖頭頂。
因為和明玖站得很近，林逸錫也有幸被遮在傘下，他抱緊外套，悄悄抹把臉，臉上雨滴混著冷汗，濕漉漉一片。
李樂小聲驚呼：“玖哥，你和林哥，你們，掉水裏了？”
明玖翻個白眼，抓過李樂手上厚外套，甩給林逸錫。
林逸錫小心翼翼捧住：“謝謝，真不用。”
明玖不耐煩地說個靠字，忍了一會兒，冷哼：“拍攝進度。”
生病會拖累劇組進度，這個林逸錫沒想過，他捧著衣服猶豫幾秒鐘，反手披在自己身上，懷裏，還緊緊抱著先前已經濕掉的薄外套。
李樂碰碰明玖胳膊：“對了，玖哥，方導叫你過去，好像有事。”
瞟林逸錫一眼，明玖帶頭朝方導那邊走，走了兩步，他腳下微頓，抽出李樂腋下夾著的傘，扔給林逸錫。
“玖哥，不是，那傘…”李樂話說一半，看明玖加速前進，連忙閉嘴跟上。
林逸錫接住傘，對著明玖背影，無聲說句謝謝，輕輕將傘撐開，謝字嘴形還沒做完，他一眼看見傘面圖案，眼睛驀地瞪圓。
這傘，合起來時，就是把帶著花紋的普通黑傘，沒想到撐開了，那些花紋竟然組成個卡通頭像。
鼓鼓的小臉，劉海末梢遮在眼角，霧藍色短發，T恤配牛仔褲，兩手中間拉著條橫幅——上面寫著，我是玖玖，我最帥。
估計是粉絲送的，第一次用，傘把上的商標都還沒拆，林逸錫遲疑片刻，把傘撐在頭頂。
傘裏，也印著q版明玖圓鼓鼓的臉，盯著q版小人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睛，林逸錫忍不住想，第二次了呢...他擡頭，眨眨眼睛，緩了兩分鐘，又眨了眨。
不遠處棚子裏，方導正和明玖說著什麽，明玖比劃兩下，回身指向林逸錫。
看見林逸錫頭頂的傘，他明顯楞了，火速回頭瞪李樂，又不敢置信般，再次把頭扭回來。
林逸錫抹把臉，收傘，走進棚子：“謝…”
“你怎麽給傘上印我頭像。”明玖先發制人，熟練翻起白眼。
林逸錫眨巴眨巴眼睛：“我…”
明玖嫌棄地看著他：“看在合作份上，肖像權我不追究。”
大家原本看到這傘，都在忍著笑，聽到明玖這麽說，便都跟著起哄：“看不出來啊，原來林老師也追星，追的還是明老師？”
看著明玖似笑非笑的樣子，林逸錫深吸口氣，努力保持微笑。
趁方導跟場務說話，明玖湊到林逸錫身邊：“讓你裝，讓你立與世無爭小白蓮人設，是不是又想解釋，又怕解釋太急崩人設？”
“明明就是你的傘。”林逸錫小聲嘀咕，註意到有人看過來，還沒忘展露微笑。
明玖冷笑。
“這雨勢，倒是適合拍下一場，但水漲太快了。”方導和場務交代完，又把頭扭過來。
明玖望向河面，看著翻滾的白浪，他臉上表情凝重：“水開始變渾了，按這個下法，搞不好上游要出事。”
方導抓抓頭發：“安全第一，今天就先這樣，場務聯系司機接人。”
聯系司機過來，少說半個小時，打濕的戲服捂在身上，再被風一吹，哪怕裹了外套，依舊透心涼爽。林逸錫揉揉鼻子，悄悄往裏縮幾步。
明玖挑眉看他：“你，跟我上車。”
林逸錫下意識想說謝謝。
明玖咬牙，惡狠狠打斷他：“去車裏，刪照片。”
第14章 “路透照弄好，先拿給我看。”劉萱裹緊厚實的浴巾，忍不住打個哆嗦，“你說他們是不是瘋了，拍痢
“路透照弄好，先拿給我看。”劉萱裹緊厚實的浴巾，忍不住打個哆嗦，“你說他們是不是瘋了，拍淋雨，就真找個雨天？”
助理小心翼翼陪著笑：“萱姐，照片發過來了。”
劉萱唰唰唰翻完，表情不是特別滿意。
“萱姐，這幾個角度不好嗎？”助理試探著問。
“這雨大的，我表情都看不清了。”劉萱把手機遞回去，“算了算了，就這幾張吧，好歹都是我和明玖對手戲。”
助理應聲好，剛想回覆，劉萱又連忙說聲等等。
“萱姐？”助理問。
“他們還拍到別的沒？”劉萱煩躁地踢踢腿，“只發我的目標太明顯，再隨便發點別人的，做的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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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錫不太願意碰水，特別是，剛在河裏撲騰過，又在岸邊吹了冷風、淋了雨。
不過，不沖個澡，要是感冒，就真麻煩了，他扭開熱水，簡單沖幹凈身體，又火速洗好頭發，走出衛生間時，林逸錫看到了洗漱臺上的衣服。
坐在江邊的時候，看著滾滾江水，林逸錫好像在回憶穿書前的經歷，又好像什麽都沒想，就只是想那麽呆呆地坐著，坐到天荒地老——如果不是明玖來找他的話。
穿了人家衣服，撐了人家傘，又坐了人家車，好像，還忘記說謝謝了？
林逸錫仔細回憶，上車以後，自己靠在座位上發呆一路，甚至下車時，都還是明玖提醒的，然後，自己穿著他一件外套，抱著他另一件外套，就徑直回房間了？
還真是沒道謝啊，這人設是不是，崩到快撿不起來了？聳聳肩，林逸錫再次看向衣服。
兩件外套可能是同一系列，印花都是幾個字母，金屬質感還挺有範，一看就是明玖的風格。
這是關註對方行動關註多了，連衣服風格都能認出來了？林逸錫搖搖頭，拎起濕漉漉的外套找標簽，兩件外套都能水洗。
穿了不洗也不合適，他無奈嘆氣，把兩件外套徹底浸濕，認真搓了領口袖口，又漂洗幹凈。
洗幹凈衣服，問題又出現了，單間就只有這麽大，除了臥室就只有衛生間，想曬兩件滴水的濕衣服，有點困難。
自己的是單間，明玖的房間，好像是套房？臥室、客廳、衣帽間一應俱全，而且，還有個大陽臺？林逸錫回憶上次看到的情景，肯定地點點頭，沒錯了，客廳外面，確實有個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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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玖慢吞吞打開門，看見林逸錫，扭頭往回走。
林逸錫拎著濕衣服的手頓住，盯著明玖背影看了幾秒鐘，輕聲關上門：“今天謝謝了。”
“謝來謝去，你煩不煩？”明玖靠在沙發上，皺眉幾秒鐘，撈個抱枕按在懷裏。
“是真的想道謝。”林逸錫笑笑，舉起手上衣服，“衣服洗好了，掛在陽臺行嗎？”
“隨便。”明玖懶洋洋的，眉頭一直沒松開。
去陽臺要先穿過客廳，林逸錫經過沙發前面，裝作不經意般打量明玖。
“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明玖別開臉。
林逸錫抿抿嘴唇，頂流，確實有頂流的資本，哪怕是昏暗燈光下，略顯蒼白的側臉，依舊好看的不像話。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是換個場合，或者換個人，林逸錫可能會多欣賞幾秒鐘，不過面對明玖，還是吃了□□狀態的明玖，林逸錫迅速扭頭，推開陽臺門。
陽臺是全封閉的，隔著玻璃，能看見連成線的雨珠。
不知道是因為上午在水裏泡夠了，還是因為房間裏，有明玖這麽個大活人，看著雨線砸在玻璃上，林逸錫意外平靜。
他觀賞完落雨，在陽臺角落找到晾衣架，拉開固定，將兩件衣服掛上去。
明玖縮在沙發裏，翻個白眼：“你立人設也不嫌累？在酒店裏，都還西裝革履的，我看看啊，你是不是本來還打算穿個毛背心？”
林逸錫低頭看看襯衫，擺弄兩下領子：“考慮到毛背心不好洗，放棄了。”
“再打條領帶，配倆袖箍，絕了。”明玖嗤笑，“大哥，你說你高中沒畢業的學歷，非裝文質彬彬教授範，到底多想不開？”
明玖的話，格外的多，而且句句都在挑刺兒，林逸錫偏頭，疑惑地看向他。
按緊抱枕，明玖繼續嗆聲：“你說你，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去炒cp，還都是跟男的炒，你到底怎麽想的？”
“按你的意思，我跟女的炒cp，就行了？”林逸錫眨眼，臉上笑容乖巧又無辜，配上這身打扮，就差把單純善良寫在腦門上。
明玖被噎了一下，眉頭皺的更緊：“你就非要炒cp是吧？就不能靠自己，一步步走上去？”
林逸錫：“誰讓我高中沒畢業呢，走不上去啊。”
明玖又被噎了一下，眉頭皺成川字。
見他不再說話，林逸錫慢慢走到沙發旁邊：“你怎麽了？”
明玖煩躁地擺擺手。
“真沒事？”林逸錫認真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鐘，“食堂開飯了，一起去嗎？”
“我跟你？做夢吧？”明玖詫異瞪他，“沒事就趕緊走吧，別在這晃來晃去。”
被驅趕，林逸錫並沒生氣：“那好，我走了，今天謝謝你，我欠你的人情，有用得上我的，說一聲。”
明玖翻個白眼，好像聽見天大笑話。
“也是，你確實沒什麽用的上我的。”林逸錫聲音很輕，好像只是在敘述個輕飄飄的事實，“不過，還是這句話，今天謝謝你，用的上我的，就說一聲。”
“拍戲呢你？怎麽不再加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明玖嗤笑。
林逸錫從善如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靠。”明玖沒想到他真能說，冷哼著背過身，把臉埋進沙發靠背。
“那我走了？”林逸錫挪到門邊，擡手握上門把手，沈默幾秒鐘，扭回頭，“你真沒事吧？”
第15章 “我能有什麽事？”明玖嫌棄地擺擺手，“晾完衣服趕緊走，別影響我睡覺。”
林逸錫！
“我能有什麽事？”明玖嫌棄地擺擺手，“晾完衣服趕緊走，別影響我睡覺。”
林逸錫：“你這睡得太早了吧？”
“關你什麽事？”明玖無語。
“也是，那今天謝謝你了。”林逸錫點頭示意，走出房間後，貼心的回身關門。門只剩一條小縫的時候，他隱約聽見聲輕哼，透過門縫看見的最後景象，是明玖抱著抱枕，縮成一團。
明玖按緊抱枕，挺了一會兒，轉身把臉重新埋進沙發靠背。蜷著腿又挺一會兒，他小聲說句“靠”，扔開抱枕，用力按住胃。
疼痛還沒忍過去，敲門聲再次響起來，明玖全當作沒聽見。
輕輕幾聲過後，敲門聲加重，叩擊聲裏還夾雜著說話聲，不急不緩的明玖兩個字，明顯控制過力度和節奏，一聽就是為了立人設，背地裏練習過很多次。
明玖皺著眉頭，拽開門：“你又回來幹什麽？謝謝還沒說過癮？”
門外，林逸錫手裏拿著袋掛面。
“你該不會是看見我有廚房，想來借廚房吧？”看著透明袋子裏，根根筆直的掛面，明玖只能想到這種可能。
“不是。”林逸錫從半開的門邊，緩慢而堅定地擠進房間，在明玖詫異目光下，徑直朝廚房走。
“我跟你說，我是不會把廚房借你用的。”明玖砰一聲關上門。
林逸錫放下掛面：“今天的事情…”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都謝過幾百次了，沒別的事趕緊走。”明玖不耐煩。
房間裏沒別人，不用註意人設，林逸錫語速快起來：“我看你不願意去食堂吃，要不，救命之恩，煮面相報？”
明玖瞪他：“說什麽呢你？”
“我不是說你挑食啊。”林逸錫笑著擺擺手，“雖然食堂確實不好吃，但你肯定不是為這個，你還是很能吃苦的。”
被順毛安撫完，明玖表情好了點，可說出口的話依舊不怎麽好聽：“滾。”
十九歲，表面看著成熟帥氣，本質上還是個小崽子，不舒服了要暴躁；閑來無聊，喜歡挑事找茬兒；真遇見事情，又會本能般伸以援手...以前看書的時候，怎麽沒發現男主是這種性格？
早知如此，何必躲了他快兩年？林逸錫搖搖頭，臉上露出個酒窩。
“笑什麽笑？”明玖不滿。
林逸錫連忙調整表情：“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想說，今天這種雨天，你不會讓李樂開車出去買吃的吧？這地方外賣是沒戲的，我剛看食堂打包回來的，你都扔垃圾桶裏了，也沒吃。”
明玖挑眉看他：“所以？”
“我手藝還行，不然，你就將就將就，吃點掛面吧？”林逸錫說。
明玖：“不吃。”
“我手藝挺好的，真的。”林逸錫拉開櫥櫃門。
套間配的，是個小小的開放式廚房，說白了，就說客廳一角，有個電磁爐，想炒覆雜的菜有難度，煮面條倒是方便。林逸錫從櫥櫃裏翻出小湯鍋，手腳麻利地進行清洗。
明玖黑著臉：“我不吃，你趕緊走。”
洗幹凈鍋，接好半鍋水，林逸錫擦幹手，去按電磁爐開關：“不按時吃東西，胃會更疼。”
明玖一字一頓：“讓我吃清湯寡水的掛面，門都沒有。”
林逸錫看看鍋裏翻滾的水，想了想，表示認同：“也是，你也不能放辣椒醬什麽的，確實不好吃，不過胃疼，還是要吃點東西，將就一下？”
“絕不將就。”明玖斬釘截鐵。
“那行吧。”林逸錫聳肩，關掉電磁爐。
明玖楞了楞，目送林逸錫離開，在清脆關門聲裏，說了句“我靠”。
平時讓明玖收拾鍋都不可能，何況現在胃還疼著，他盯著鍋裏的水，沈默幾分鐘，冷著臉嘟囔句：“去他的救命之恩。”
按著胃慢吞吞走回沙發，明玖屁股剛剛挨上沙發，敲門聲又響起來。
“還有完沒完。”明玖氣急敗壞拉開門。
李樂一臉無辜：“…玖哥？”
明玖：…
“玖哥，胃還疼？吃藥沒？”李樂問。
明玖不耐煩地擺手。
這就是沒吃了，李樂嘆口氣：“飯也沒吃？”
“你到底有什麽事？”明玖皺眉。
“玖哥，就是吧，又有個綜藝發來邀約。”李樂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在明玖冰冷目光下，李樂自言自語道，“我，我馬上就去拒絕…”
說完話，也不等明玖反應，李樂撒腿往回跑。
關門前，他隱約看見，樓梯口有個影子？要是有人這時候去找玖哥，絕對要挨罵，李樂聳聳肩，在罵聲傳來前，戴上耳機。
林逸錫晃晃手裏塑料袋——一顆番茄，一顆雞蛋，兩顆小白菜，小白菜根上沾著泥，葉子上還在滴水。
看明玖皺眉不語，林逸錫從門縫擠進去，貼心的關好門，先燒了壺水，又拿出菜，在水龍頭下清洗。
明玖靠在墻上，眉頭漸漸舒展開：“你去偷菜了？”
沒等林逸錫回答，他又說：“不對，偷菜崩人設，你不會做。”
林逸錫笑著扯掉老葉子，將菜葉一片片沖幹凈：“買的。”
“買？”明玖扭頭看窗外，雨不要錢似的往下砸，別說住在荒涼山上，就算在市郊，這時候也沒人出來賣菜吧？
林逸錫洗完小白菜，開始洗番茄：“酒店後面有片菜地，老板自己家的，據說還是純天然有機菜，你等會兒鑒定鑒定。”
水壺滴滴兩聲，冒出小縷水霧。
林逸錫把切了十字花刀的番茄放進碗裏，倒進去大半碗開水，又另外拿個小碗，拿起雞蛋：“你想吃煎蛋，還是荷包蛋？”
明玖沈默幾秒鐘：“煎蛋吧。”
“行。”林逸錫翻出小煎鍋，洗鍋的時候，餘光看到明玖，“你，坐會兒吧？煮好了給你端過去。”
看看沙發，又看看林逸錫忙碌的背影，明玖慢騰騰挪回沙發。
等了快十分鐘，林逸錫捧著個大碗過來了，紅色番茄汁上點綴著小蔥花，正中間圓圓一顆煎蛋，煎蛋下面，隱約能看見白色面條。
林逸錫把筷子遞給明玖：“番茄煎蛋面，嘗嘗？”
明玖把筷子拿在手裏，看看，隨手扔茶幾上：“不吃。”
“你自己選的煎蛋。”林逸錫說。
“誰規定我自己選的，就必須吃？”明玖冷哼。
“多少吃兩口？”林逸錫耐著性子勸，“不吃東西，胃會更疼的。”
“用不著你假好心，這也沒別人，立什麽人設？”明玖眉頭皺起來。
看林逸錫沒說話，他煩躁地按住太陽穴：“你知道我平時吃什麽嗎？Le arker Meridiend的煎蛋，La bonnotte土豆，配Almas魚子醬，就你這麽碗破面，憑什麽覺得我會吃？”
大串英文聽下來，林逸錫有點發懵，不過明玖話裏話外的鄙視，林逸錫聽懂了。立人設是立人設，出於好意卻被鄙視，換誰都高興不起來，林逸錫微微皺眉：“真不吃？”
明玖：“不。”
“愛吃不吃，誰也不欠你的。”林逸錫收起筷子。
“喲，不立人設了？”明玖見林逸錫沈下臉，忽然樂了，“你說你天天裝好人，累不累？”
林逸錫翻個白眼。
“還會翻白眼啊？這可太崩人設了。”明玖懶洋洋窩進沙發裏，翹著二郎腿，從下到上打量林逸錫。
看著看著，他臉忽然黑了：“手機，拿出來。”
林逸錫沒理他。
明玖伸手翻林逸錫褲兜，搶奪間，被林逸錫撞到手腕。明玖倒抽口氣，從牙縫裏擠出：“找死。”
林逸錫楞了楞，捏住明玖手腕，唰一聲拉開衣袖。
明玖皺眉，沒敢掙紮。
林逸錫看著明玖右腕，沈默片刻，輕輕嘆口氣：“對不起，我沒想到...傷的這麽重。”
“還不是因為你坐在水裏不動？”明玖冷哼著擺擺手，“行了行了，別在這假惺惺惹人煩，趕緊走。”
“不是大猩猩了？”林逸錫問。
明玖翻個白眼：“胃疼，沒心情搭理你，滾吧。”
抿嘴盯著明玖右腕，林逸錫眨眨眼睛，決定收回剛剛的話，被救了兩次，終究是自己欠明玖的。
他從廚房翻出把叉子：“抱歉，我沒想到你手有傷，不能用筷子，叉子的話，應該行吧？”
見明玖有再次拒絕的意思，林逸錫瞇起眼睛：“你要是覺得，叉子也沒法用的話，那我也可以，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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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玖落水瞬間，偏頭看向林逸錫。
林逸錫目視前方，神色自若，只是在掉進水裏時，輕輕皺眉頭。
兩人華麗入水，濺起泛白水花，跳水大特寫算是拍好了，剩下的，就是朝岸邊游。游這幾下，對明玖來說，不算什麽，他邊游還能邊分出心思，去看看林逸錫。
林逸錫動作不算快，姿勢卻足夠優雅，游動間隙，水滴順著鬢邊額角，滑倒下顎，滴落江中。
不經意間，他偏頭和明玖對視一眼，目光又淡定飄開，繼而盯緊前方，滿滿的運籌帷幄、不慌不亂——如果不是他拽著明玖小臂的手，一直沒有松開的話。
拉著手跳水，沒說拉著手游吧？還是說...想到林逸錫相冊裏存了自己照片，明玖擺動小臂，試圖擺脫林逸錫。
林逸錫意識到他目的，悄悄放手。放開手後，他改由雙手劃水，游水速度明顯快了不少。明玖自覺跟上，兩人並排又游出幾米遠，腳底勉強能踩到岸邊。
出水時，林逸錫腳下微微踉蹌，迅速垂頭，眼神放空。
這個動作，劇本裏沒有，不過方導沒喊停，明玖只是斜斜打量林逸錫一眼，冷哼：“走不走了。”
“走。”林逸錫扯平聚成團的下擺，朝前邁腿，堅定而迅速走出水面。
方導一聲cut，李樂捧著浴巾急切沖過來：“玖哥玖哥，冷不冷，快快快，快擦擦。”
明玖裹上浴巾，餘光看到，林逸錫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浴巾，微笑道謝。
“剛才那段，臨場發揮的不錯。”方導撐著把傘，依舊舉著大喇叭，“小林停頓那一下，特別是臉上表情，和那個眼神，把寒楓最後的猶豫和掙紮，表現出來了。”
最後的掙紮嗎？明玖瞇著眼睛，林逸錫扮演的寒楓，作為正道楷模，聯合自己一同去救人，等同於與魔道為伍，的確是需要掙紮一下，不過，剛剛那片刻停頓，真的是為了鏡頭效果？
明玖玩味地看向林逸錫，收獲林逸錫招牌微笑。他冷哼轉身，朝下個機位走。目送明玖離開，林逸錫斂去笑容。
“林老師，上午分場拍完了，過去休息一下？”有工作人員喊。
林逸錫擺擺手：“你們先去，我一會就來。”
工作人員有些疑惑，不過看雨基本停了，也沒再說什麽。
林逸錫看著工作人員走遠，試了幾次，勉強挪動兩條腿。
河周圍不知道有沒有石頭，就算有，這會兒估計也被上漲的河水淹沒了，石頭找不到，也沒辦法，林逸錫咬咬牙，挪動到離河岸稍遠些的位置，一屁股坐到地上。
明玖拍完和劉萱的對手戲，臉色黑得發亮。劉萱自知自己拖了後腿，小心翼翼道歉：“明老師，對不起，我、我今天狀態不太好。”
“你這是不好嗎？你這根本就沒有狀態！”方導氣哼哼地收起喇叭，“明玖休息，你接著下一分場。”
聽見這話，李樂捧著兩件外套湊過來，明玖選了薄的那件披上，再沒看劉萱半眼。
李樂對著劉萱喊聲萱姐，扭回頭，笑呵呵指遠方：“玖哥，上午的拍完了，咱回去換個衣服吧？車都等著呢。”
明玖點點頭，環顧四周。
“玖哥找誰？”李樂迷茫。
“誰也不找。”明玖聲音有點不耐煩，但依舊四下環顧。剛剛跳水時，林逸錫的眼神和顫抖，並不像偽裝出來的，這點眼力，明玖自認還有。
能讓善於偽裝的白蓮花，露出這種表情，怎麽想都還挺好玩，也不知道這會兒，林逸錫偽裝穿沒穿好？
反正閑著也無聊，不如去逗逗林逸錫？明玖剛想問林逸錫在哪，轉念又想到照片，昨天光顧著無語，忘記讓林逸錫刪照片了！一想到林逸錫可能對著照片這樣那樣...明玖臉色黑成鍋底。
“玖哥？怎麽了？”李樂下了一跳。
“林逸錫在哪？”明玖咬牙切齒。
“不知道啊，是不是先回去了？”李樂說。
“他連車都沒有，長翅膀飛回去的？”明玖瞪李樂一眼。
李樂裝模作樣看看：“可能走回去的？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玖哥，我之前說的...”
“沒有沒有。”有工作人員接話：“林老師還在河邊呢，剛才我看他有點入戲，估計在緩著。”
“跳個水，都能入戲？”明玖不屑，腳下卻轉了個彎，朝河邊走去。
李樂抱著衣服追上去：“玖哥，你去哪啊，等等我。不是，他回沒回去的，跟咱也沒關系啊…”
林逸錫抱著膝蓋，默默望向水面。
起風後，水浪漸漸大起來，一下、兩下、三下沖擊河岸，冰冷的河水沒過腳踝，又迅速退去，繼而卷著新的浪花，再次將腳踝打濕。
因為連續沖擊岸邊，水浪上浮著層白色泡沫，細膩的小泡泡密密麻麻一片，讓人忍不住聯想到，鋪滿了沐浴露泡泡的浴缸。
水再漲的猛一些，是不是，就會把人整個淹沒了？沈在水裏的感覺，林逸錫再不想嘗試，可是腿就像灌了鉛，任憑他再努力，依舊一動不動。
上輩子也是，任憑怎麽撲騰拍打，都無濟於事，漸漸沈入水底，無法呼吸，然後…
“演苦情戲呢？”明玖用腳尖碰碰林逸錫，見他沒反應，冷哼著加大力度。
林逸錫身體，隨著明玖動作搖晃，眼睛依舊死死盯著水面。
連李樂都看出了問題：“林哥？林哥？你看什麽呢？”
劈劈啪啪的聲音漸漸響起來，停了有一會兒的雨，再次落下。
林逸錫穩坐江邊，巋然不動。
明玖看李樂一眼，說句去拿傘，李樂抱著外套迅速往回跑。
“林逸錫？”明玖又喊一聲。
林逸錫毫無反應。
河水上漲，慢慢沒過林逸錫小腿。
這哪是入戲？這是找死吧？明玖皺眉，伸長腿，重重踢林逸錫一腳：“林逸錫，回神！”
背上隱隱做痛，林逸錫緩慢眨眨眼睛，深吸口氣，終於扭頭看向明玖。
“自殺呢你？”明玖身上，還穿著寬袖長袍，因為浸過水，飄逸的衣擺濕漉漉垂在腳踝。
林逸錫好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明玖衣角。
明玖皺眉踢開他。
手背被鞋尖拍到，痛覺刺激下，林逸錫徹底清醒過來。他訕訕放手，試圖扯開嘴笑笑：“我…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有點…入戲。”
“入戲？騙鬼呢？”明玖白他一眼，記起正事，“趕緊起來，把我照片刪了。”
並沒在意明玖後半句說了什麽，聽見起來兩個字，林逸錫機械地用手撐地，試著爬起來。
可腿不聽使喚，根本用不上力，嘗試兩次，都沒能站起來，無奈之下，林逸錫環緊膝蓋，笑了笑：“我還想坐一會兒。”
“你怎麽不跳下去再游一會兒呢？”明玖嗤笑，“起不來就說起不來，裝模作樣給誰看？”
林逸錫聳聳肩：“真殘忍，連這點體面也不願意留給我？就算我承認起不來，你會拉我一把嗎？”
“做夢。”明玖翻個白眼。
“就是啊，哪有人會願意拉我一把呢。”林逸錫笑笑，把頭埋在膝蓋上，望著逐漸湍急的水流，他眼底光彩漸漸消散。
明玖楞了幾分鐘，直到林逸錫閉上眼睛，他才嘟囔句“賣喝的”，彎腰去拽人。
手指剛碰到林逸錫，明玖忍不住皺起眉——手裏好像，抓著冰塊，而且，冰塊還在微微顫抖。
第13章 明玖拽緊林逸錫胳膊，強硬得拉著他擡起頭：“你怎麽回事？”
林逸錫搖搖頭，笑著說：
明玖拽緊林逸錫胳膊，強硬得拉著他擡起頭：“你怎麽回事？”
林逸錫搖搖頭，笑著說：“沒事。”
明玖沒理他，手上發力，想把人拉起來。可林逸錫仿佛鐵了心粘在地上，任憑明玖怎麽拉扯，就是不使力。
黃豆大小的雨滴，不要錢般往下砸，明玖摸兩把臉，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水位又漲一截，浪花無聲翻卷到岸邊，白色泡沫蓋住明玖靴子，又迅速褪下去，在皮質靴面上，留下濕潤痕跡。
林逸錫盯著明玖黑亮靴面，輕輕笑了：“謝謝。”
“光謝有屁用，你倒是起來啊。”明玖皺眉，手上再次用力，右腕的疼痛越發明顯，明玖咬牙切齒，“你tm用點力行不行，我手上有傷。”
林逸錫抿抿嘴唇，沒說話。兩人僵持間，水浪越卷越大，眼看著要沒過明玖腳踝。
至於林逸錫，早就坐在了水裏。
身體泡在水裏久了，反而感覺不到冷，林逸錫看看自己慘白的指尖，又看看明玖靴子。
趁著水浪後退，他伸手幫明玖擦掉靴面白沫：“謝謝。你快上去吧，這挺涼快的，我再坐一會兒。”
看著越來越高的水位，明玖忍不住爆了粗口，罵完賣喝的，他雙手攥緊林逸錫手腕，狠狠發力。
林逸錫被拽了個踉蹌，單手撐地，才沒摔進水裏，即使這樣，他雙腿依舊維持著蜷縮姿勢，一點沒動。
明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你腿怎麽了？”
林逸錫笑著搖頭。
明玖氣急敗壞放開手，蹲在水裏，去抓林逸錫小腿。剛碰到林逸錫小腿，明玖瞬間明白過來，林逸錫腿繃得筆直，腿上肌肉硬的好像鐵板，這是，抽筋了。
“靠？你tm不疼嗎？”肌肉繃得太緊，明玖不得不用兩只手壓緊林逸錫小腿，試著幫他壓直，“抽筋都抽成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
“真不太疼。”林逸錫嘴上這麽說，身體卻誠實地發起抖，連語調裏都帶上顫音。
明玖扯下外套，劈頭蓋臉丟在林逸錫身上。
外套上還帶著明玖體溫，林逸錫遲疑地摸摸外套，見明玖沒反對，他小心翼翼將外套抱在懷裏。
可能是身體暖和起來，消失的疼痛感也跟著覆蘇，林逸錫咬牙，忍著一波波疼痛，任由明玖壓直左腿，又如法炮制，把右腿也壓直。
肌肉抽搐感消失，腿終於能動了，林逸錫緩緩吐出口氣：“麻煩了。”
明玖對他伸出左手，把人從水裏拎出來，又拽著往岸上走幾步，離開浪花拍打範圍。
李樂舉著把黑傘，顛顛跑過來，看見明玖和林逸錫狼狽的樣子，他楞了楞，連忙把黑傘舉到明玖頭頂。
因為和明玖站得很近，林逸錫也有幸被遮在傘下，他抱緊外套，悄悄抹把臉，臉上雨滴混著冷汗，濕漉漉一片。
李樂小聲驚呼：“玖哥，你和林哥，你們，掉水裏了？”
明玖翻個白眼，抓過李樂手上厚外套，甩給林逸錫。
林逸錫小心翼翼捧住：“謝謝，真不用。”
明玖不耐煩地說個靠字，忍了一會兒，冷哼：“拍攝進度。”
生病會拖累劇組進度，這個林逸錫沒想過，他捧著衣服猶豫幾秒鐘，反手披在自己身上，懷裏，還緊緊抱著先前已經濕掉的薄外套。
李樂碰碰明玖胳膊：“對了，玖哥，方導叫你過去，好像有事。”
瞟林逸錫一眼，明玖帶頭朝方導那邊走，走了兩步，他腳下微頓，抽出李樂腋下夾著的傘，扔給林逸錫。
“玖哥，不是，那傘…”李樂話說一半，看明玖加速前進，連忙閉嘴跟上。
林逸錫接住傘，對著明玖背影，無聲說句謝謝，輕輕將傘撐開，謝字嘴形還沒做完，他一眼看見傘面圖案，眼睛驀地瞪圓。
這傘，合起來時，就是把帶著花紋的普通黑傘，沒想到撐開了，那些花紋竟然組成個卡通頭像。
鼓鼓的小臉，劉海末梢遮在眼角，霧藍色短發，T恤配牛仔褲，兩手中間拉著條橫幅——上面寫著，我是玖玖，我最帥。
估計是粉絲送的，第一次用，傘把上的商標都還沒拆，林逸錫遲疑片刻，把傘撐在頭頂。
傘裏，也印著q版明玖圓鼓鼓的臉，盯著q版小人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睛，林逸錫忍不住想，第二次了呢...他擡頭，眨眨眼睛，緩了兩分鐘，又眨了眨。
不遠處棚子裏，方導正和明玖說著什麽，明玖比劃兩下，回身指向林逸錫。
看見林逸錫頭頂的傘，他明顯楞了，火速回頭瞪李樂，又不敢置信般，再次把頭扭回來。
林逸錫抹把臉，收傘，走進棚子：“謝…”
“你怎麽給傘上印我頭像。”明玖先發制人，熟練翻起白眼。
林逸錫眨巴眨巴眼睛：“我…”
明玖嫌棄地看著他：“看在合作份上，肖像權我不追究。”
大家原本看到這傘，都在忍著笑，聽到明玖這麽說，便都跟著起哄：“看不出來啊，原來林老師也追星，追的還是明老師？”
看著明玖似笑非笑的樣子，林逸錫深吸口氣，努力保持微笑。
趁方導跟場務說話，明玖湊到林逸錫身邊：“讓你裝，讓你立與世無爭小白蓮人設，是不是又想解釋，又怕解釋太急崩人設？”
“明明就是你的傘。”林逸錫小聲嘀咕，註意到有人看過來，還沒忘展露微笑。
明玖冷笑。
“這雨勢，倒是適合拍下一場，但水漲太快了。”方導和場務交代完，又把頭扭過來。
明玖望向河面，看著翻滾的白浪，他臉上表情凝重：“水開始變渾了，按這個下法，搞不好上游要出事。”
方導抓抓頭發：“安全第一，今天就先這樣，場務聯系司機接人。”
聯系司機過來，少說半個小時，打濕的戲服捂在身上，再被風一吹，哪怕裹了外套，依舊透心涼爽。林逸錫揉揉鼻子，悄悄往裏縮幾步。
明玖挑眉看他：“你，跟我上車。”
林逸錫下意識想說謝謝。
明玖咬牙，惡狠狠打斷他：“去車裏，刪照片。”
第14章 “路透照弄好，先拿給我看。”劉萱裹緊厚實的浴巾，忍不住打個哆嗦，“你說他們是不是瘋了，拍痢
“路透照弄好，先拿給我看。”劉萱裹緊厚實的浴巾，忍不住打個哆嗦，“你說他們是不是瘋了，拍淋雨，就真找個雨天？”
助理小心翼翼陪著笑：“萱姐，照片發過來了。”
劉萱唰唰唰翻完，表情不是特別滿意。
“萱姐，這幾個角度不好嗎？”助理試探著問。
“這雨大的，我表情都看不清了。”劉萱把手機遞回去，“算了算了，就這幾張吧，好歹都是我和明玖對手戲。”
助理應聲好，剛想回覆，劉萱又連忙說聲等等。
“萱姐？”助理問。
“他們還拍到別的沒？”劉萱煩躁地踢踢腿，“只發我的目標太明顯，再隨便發點別人的，做的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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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錫不太願意碰水，特別是，剛在河裏撲騰過，又在岸邊吹了冷風、淋了雨。
不過，不沖個澡，要是感冒，就真麻煩了，他扭開熱水，簡單沖幹凈身體，又火速洗好頭發，走出衛生間時，林逸錫看到了洗漱臺上的衣服。
坐在江邊的時候，看著滾滾江水，林逸錫好像在回憶穿書前的經歷，又好像什麽都沒想，就只是想那麽呆呆地坐著，坐到天荒地老——如果不是明玖來找他的話。
穿了人家衣服，撐了人家傘，又坐了人家車，好像，還忘記說謝謝了？
林逸錫仔細回憶，上車以後，自己靠在座位上發呆一路，甚至下車時，都還是明玖提醒的，然後，自己穿著他一件外套，抱著他另一件外套，就徑直回房間了？
還真是沒道謝啊，這人設是不是，崩到快撿不起來了？聳聳肩，林逸錫再次看向衣服。
兩件外套可能是同一系列，印花都是幾個字母，金屬質感還挺有範，一看就是明玖的風格。
這是關註對方行動關註多了，連衣服風格都能認出來了？林逸錫搖搖頭，拎起濕漉漉的外套找標簽，兩件外套都能水洗。
穿了不洗也不合適，他無奈嘆氣，把兩件外套徹底浸濕，認真搓了領口袖口，又漂洗幹凈。
洗幹凈衣服，問題又出現了，單間就只有這麽大，除了臥室就只有衛生間，想曬兩件滴水的濕衣服，有點困難。
自己的是單間，明玖的房間，好像是套房？臥室、客廳、衣帽間一應俱全，而且，還有個大陽臺？林逸錫回憶上次看到的情景，肯定地點點頭，沒錯了，客廳外面，確實有個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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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玖慢吞吞打開門，看見林逸錫，扭頭往回走。
林逸錫拎著濕衣服的手頓住，盯著明玖背影看了幾秒鐘，輕聲關上門：“今天謝謝了。”
“謝來謝去，你煩不煩？”明玖靠在沙發上，皺眉幾秒鐘，撈個抱枕按在懷裏。
“是真的想道謝。”林逸錫笑笑，舉起手上衣服，“衣服洗好了，掛在陽臺行嗎？”
“隨便。”明玖懶洋洋的，眉頭一直沒松開。
去陽臺要先穿過客廳，林逸錫經過沙發前面，裝作不經意般打量明玖。
“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明玖別開臉。
林逸錫抿抿嘴唇，頂流，確實有頂流的資本，哪怕是昏暗燈光下，略顯蒼白的側臉，依舊好看的不像話。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是換個場合，或者換個人，林逸錫可能會多欣賞幾秒鐘，不過面對明玖，還是吃了□□狀態的明玖，林逸錫迅速扭頭，推開陽臺門。
陽臺是全封閉的，隔著玻璃，能看見連成線的雨珠。
不知道是因為上午在水裏泡夠了，還是因為房間裏，有明玖這麽個大活人，看著雨線砸在玻璃上，林逸錫意外平靜。
他觀賞完落雨，在陽臺角落找到晾衣架，拉開固定，將兩件衣服掛上去。
明玖縮在沙發裏，翻個白眼：“你立人設也不嫌累？在酒店裏，都還西裝革履的，我看看啊，你是不是本來還打算穿個毛背心？”
林逸錫低頭看看襯衫，擺弄兩下領子：“考慮到毛背心不好洗，放棄了。”
“再打條領帶，配倆袖箍，絕了。”明玖嗤笑，“大哥，你說你高中沒畢業的學歷，非裝文質彬彬教授範，到底多想不開？”
明玖的話，格外的多，而且句句都在挑刺兒，林逸錫偏頭，疑惑地看向他。
按緊抱枕，明玖繼續嗆聲：“你說你，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去炒cp，還都是跟男的炒，你到底怎麽想的？”
“按你的意思，我跟女的炒cp，就行了？”林逸錫眨眼，臉上笑容乖巧又無辜，配上這身打扮，就差把單純善良寫在腦門上。
明玖被噎了一下，眉頭皺的更緊：“你就非要炒cp是吧？就不能靠自己，一步步走上去？”
林逸錫：“誰讓我高中沒畢業呢，走不上去啊。”
明玖又被噎了一下，眉頭皺成川字。
見他不再說話，林逸錫慢慢走到沙發旁邊：“你怎麽了？”
明玖煩躁地擺擺手。
“真沒事？”林逸錫認真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鐘，“食堂開飯了，一起去嗎？”
“我跟你？做夢吧？”明玖詫異瞪他，“沒事就趕緊走吧，別在這晃來晃去。”
被驅趕，林逸錫並沒生氣：“那好，我走了，今天謝謝你，我欠你的人情，有用得上我的，說一聲。”
明玖翻個白眼，好像聽見天大笑話。
“也是，你確實沒什麽用的上我的。”林逸錫聲音很輕，好像只是在敘述個輕飄飄的事實，“不過，還是這句話，今天謝謝你，用的上我的，就說一聲。”
“拍戲呢你？怎麽不再加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明玖嗤笑。
林逸錫從善如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靠。”明玖沒想到他真能說，冷哼著背過身，把臉埋進沙發靠背。
“那我走了？”林逸錫挪到門邊，擡手握上門把手，沈默幾秒鐘，扭回頭，“你真沒事吧？”
第15章 “我能有什麽事？”明玖嫌棄地擺擺手，“晾完衣服趕緊走，別影響我睡覺。”
林逸錫！
“我能有什麽事？”明玖嫌棄地擺擺手，“晾完衣服趕緊走，別影響我睡覺。”
林逸錫：“你這睡得太早了吧？”
“關你什麽事？”明玖無語。
“也是，那今天謝謝你了。”林逸錫點頭示意，走出房間後，貼心的回身關門。門只剩一條小縫的時候，他隱約聽見聲輕哼，透過門縫看見的最後景象，是明玖抱著抱枕，縮成一團。
明玖按緊抱枕，挺了一會兒，轉身把臉重新埋進沙發靠背。蜷著腿又挺一會兒，他小聲說句“靠”，扔開抱枕，用力按住胃。
疼痛還沒忍過去，敲門聲再次響起來，明玖全當作沒聽見。
輕輕幾聲過後，敲門聲加重，叩擊聲裏還夾雜著說話聲，不急不緩的明玖兩個字，明顯控制過力度和節奏，一聽就是為了立人設，背地裏練習過很多次。
明玖皺著眉頭，拽開門：“你又回來幹什麽？謝謝還沒說過癮？”
門外，林逸錫手裏拿著袋掛面。
“你該不會是看見我有廚房，想來借廚房吧？”看著透明袋子裏，根根筆直的掛面，明玖只能想到這種可能。
“不是。”林逸錫從半開的門邊，緩慢而堅定地擠進房間，在明玖詫異目光下，徑直朝廚房走。
“我跟你說，我是不會把廚房借你用的。”明玖砰一聲關上門。
林逸錫放下掛面：“今天的事情…”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都謝過幾百次了，沒別的事趕緊走。”明玖不耐煩。
房間裏沒別人，不用註意人設，林逸錫語速快起來：“我看你不願意去食堂吃，要不，救命之恩，煮面相報？”
明玖瞪他：“說什麽呢你？”
“我不是說你挑食啊。”林逸錫笑著擺擺手，“雖然食堂確實不好吃，但你肯定不是為這個，你還是很能吃苦的。”
被順毛安撫完，明玖表情好了點，可說出口的話依舊不怎麽好聽：“滾。”
十九歲，表面看著成熟帥氣，本質上還是個小崽子，不舒服了要暴躁；閑來無聊，喜歡挑事找茬兒；真遇見事情，又會本能般伸以援手...以前看書的時候，怎麽沒發現男主是這種性格？
早知如此，何必躲了他快兩年？林逸錫搖搖頭，臉上露出個酒窩。
“笑什麽笑？”明玖不滿。
林逸錫連忙調整表情：“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想說，今天這種雨天，你不會讓李樂開車出去買吃的吧？這地方外賣是沒戲的，我剛看食堂打包回來的，你都扔垃圾桶裏了，也沒吃。”
明玖挑眉看他：“所以？”
“我手藝還行，不然，你就將就將就，吃點掛面吧？”林逸錫說。
明玖：“不吃。”
“我手藝挺好的，真的。”林逸錫拉開櫥櫃門。
套間配的，是個小小的開放式廚房，說白了，就說客廳一角，有個電磁爐，想炒覆雜的菜有難度，煮面條倒是方便。林逸錫從櫥櫃裏翻出小湯鍋，手腳麻利地進行清洗。
明玖黑著臉：“我不吃，你趕緊走。”
洗幹凈鍋，接好半鍋水，林逸錫擦幹手，去按電磁爐開關：“不按時吃東西，胃會更疼。”
明玖一字一頓：“讓我吃清湯寡水的掛面，門都沒有。”
林逸錫看看鍋裏翻滾的水，想了想，表示認同：“也是，你也不能放辣椒醬什麽的，確實不好吃，不過胃疼，還是要吃點東西，將就一下？”
“絕不將就。”明玖斬釘截鐵。
“那行吧。”林逸錫聳肩，關掉電磁爐。
明玖楞了楞，目送林逸錫離開，在清脆關門聲裏，說了句“我靠”。
平時讓明玖收拾鍋都不可能，何況現在胃還疼著，他盯著鍋裏的水，沈默幾分鐘，冷著臉嘟囔句：“去他的救命之恩。”
按著胃慢吞吞走回沙發，明玖屁股剛剛挨上沙發，敲門聲又響起來。
“還有完沒完。”明玖氣急敗壞拉開門。
李樂一臉無辜：“…玖哥？”
明玖：…
“玖哥，胃還疼？吃藥沒？”李樂問。
明玖不耐煩地擺手。
這就是沒吃了，李樂嘆口氣：“飯也沒吃？”
“你到底有什麽事？”明玖皺眉。
“玖哥，就是吧，又有個綜藝發來邀約。”李樂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在明玖冰冷目光下，李樂自言自語道，“我，我馬上就去拒絕…”
說完話，也不等明玖反應，李樂撒腿往回跑。
關門前，他隱約看見，樓梯口有個影子？要是有人這時候去找玖哥，絕對要挨罵，李樂聳聳肩，在罵聲傳來前，戴上耳機。
林逸錫晃晃手裏塑料袋——一顆番茄，一顆雞蛋，兩顆小白菜，小白菜根上沾著泥，葉子上還在滴水。
看明玖皺眉不語，林逸錫從門縫擠進去，貼心的關好門，先燒了壺水，又拿出菜，在水龍頭下清洗。
明玖靠在墻上，眉頭漸漸舒展開：“你去偷菜了？”
沒等林逸錫回答，他又說：“不對，偷菜崩人設，你不會做。”
林逸錫笑著扯掉老葉子，將菜葉一片片沖幹凈：“買的。”
“買？”明玖扭頭看窗外，雨不要錢似的往下砸，別說住在荒涼山上，就算在市郊，這時候也沒人出來賣菜吧？
林逸錫洗完小白菜，開始洗番茄：“酒店後面有片菜地，老板自己家的，據說還是純天然有機菜，你等會兒鑒定鑒定。”
水壺滴滴兩聲，冒出小縷水霧。
林逸錫把切了十字花刀的番茄放進碗裏，倒進去大半碗開水，又另外拿個小碗，拿起雞蛋：“你想吃煎蛋，還是荷包蛋？”
明玖沈默幾秒鐘：“煎蛋吧。”
“行。”林逸錫翻出小煎鍋，洗鍋的時候，餘光看到明玖，“你，坐會兒吧？煮好了給你端過去。”
看看沙發，又看看林逸錫忙碌的背影，明玖慢騰騰挪回沙發。
等了快十分鐘，林逸錫捧著個大碗過來了，紅色番茄汁上點綴著小蔥花，正中間圓圓一顆煎蛋，煎蛋下面，隱約能看見白色面條。
林逸錫把筷子遞給明玖：“番茄煎蛋面，嘗嘗？”
明玖把筷子拿在手裏，看看，隨手扔茶幾上：“不吃。”
“你自己選的煎蛋。”林逸錫說。
“誰規定我自己選的，就必須吃？”明玖冷哼。
“多少吃兩口？”林逸錫耐著性子勸，“不吃東西，胃會更疼的。”
“用不著你假好心，這也沒別人，立什麽人設？”明玖眉頭皺起來。
看林逸錫沒說話，他煩躁地按住太陽穴：“你知道我平時吃什麽嗎？Le arker Meridiend的煎蛋，La bonnotte土豆，配Almas魚子醬，就你這麽碗破面，憑什麽覺得我會吃？”
大串英文聽下來，林逸錫有點發懵，不過明玖話裏話外的鄙視，林逸錫聽懂了。立人設是立人設，出於好意卻被鄙視，換誰都高興不起來，林逸錫微微皺眉：“真不吃？”
明玖：“不。”
“愛吃不吃，誰也不欠你的。”林逸錫收起筷子。
“喲，不立人設了？”明玖見林逸錫沈下臉，忽然樂了，“你說你天天裝好人，累不累？”
林逸錫翻個白眼。
“還會翻白眼啊？這可太崩人設了。”明玖懶洋洋窩進沙發裏，翹著二郎腿，從下到上打量林逸錫。
看著看著，他臉忽然黑了：“手機，拿出來。”
林逸錫沒理他。
明玖伸手翻林逸錫褲兜，搶奪間，被林逸錫撞到手腕。明玖倒抽口氣，從牙縫裏擠出：“找死。”
林逸錫楞了楞，捏住明玖手腕，唰一聲拉開衣袖。
明玖皺眉，沒敢掙紮。
林逸錫看著明玖右腕，沈默片刻，輕輕嘆口氣：“對不起，我沒想到...傷的這麽重。”
“還不是因為你坐在水裏不動？”明玖冷哼著擺擺手，“行了行了，別在這假惺惺惹人煩，趕緊走。”
“不是大猩猩了？”林逸錫問。
明玖翻個白眼：“胃疼，沒心情搭理你，滾吧。”
抿嘴盯著明玖右腕，林逸錫眨眨眼睛，決定收回剛剛的話，被救了兩次，終究是自己欠明玖的。
他從廚房翻出把叉子：“抱歉，我沒想到你手有傷，不能用筷子，叉子的話，應該行吧？”
見明玖有再次拒絕的意思，林逸錫瞇起眼睛：“你要是覺得，叉子也沒法用的話，那我也可以，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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