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劇組的狀況顯得不太和諧美好，唯一心情愉快的，恐怕只剩下項蒼生一個人。

金融坐在黃尚專用休息位上，也就是項蒼生的身邊，有些臺詞，金融聽著都要羞恥炸了，這些光明正大打情罵俏的劇情，加在一起簡直是數以萬倍的折磨，偏偏兩人應該就保持這個狀態，他心裏不停回蕩著兩人展現的奸。情戲碼，對這劇能夠過審深表懷疑。

除了認真看戲之外，還要接受項導時不時投來的讚許眼光，這種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跟黃尚有一腿的感覺，實際上並不美妙，特別是看到疑似情敵般的人跟黃尚在場中頂著官配的名義，聊天談心溫馨互動的時候，他不僅要壓下心裏的悵然，還得應付項導突如其來的評價。

項導回放著剛才的畫面，點評道：“你看程生的眼神，神情專註，雖然話語帶著疏離，卻掩蓋不了面具下的擔憂和思念；你看藍西抑制不住的興奮，無意間做出的小動作，簡直就是教科書式的口嫌體正直。金老師，感受到天生一對的男男主角的魅力所在了嗎？”

而他只是笑著答道：“項導你說的都對，這場算是通過了？”

場中的演員們跟金融都等待著項導的指令，卻見他愉悅地拿下煙，說道：“不，再來一遍。”

黃尚覺得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麽好像全劇裏的暧昧戲都集中到了今天？

原海也莫名地變得積極，雖然在表演中能夠得到回應是件好事，但並不代表他喜歡對方時常迸發的靈感帶出的親昵動作，特別是在金融的註視下，他免不了下意識的回避，而最後關頭又憑借著毅力堅持下來。

“我覺得誰都沒白天好。”原海坐在窗戶上，穿著象征社會人的西裝領帶，但晃蕩的雙。腿跟語言仍顯得天真，“溫柔賢惠善解人意，誰娶了她簡直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喜歡她。”黃尚下著斷定，並不是詢問的語氣，他靠在窗邊，手上的文件並沒有翻動，反而垂手放下，看著原海。

原海表現出相對成熟的藍西，卻笑容清澈不含一絲爾虞我詐：“請不要胡亂猜測我們純潔的友情，她比較喜歡你不是嗎？”

“我不想知道她喜歡誰。”黃尚偏頭，專註地凝視著他的眼睛，“為什麽會突然發出這種感嘆”

“你管這麽多幹嘛。”原海這樣說著，勾起笑意，伸手準備撫。弄身邊人的發梢，“你就說認不認同吧？”

黃尚挑眉，微微側過，看起來像無意識的轉身，恰好避開了他的動作，他向前走了半步，立在原地並未回頭，說道：“那就要看跟誰比了。Ada比她精明能幹，曼詩比她高挑漂亮，就連新進的林雨都知道下午三。點的會議必須提前半個小時準備完畢。這麽說起來，你喜歡的白天在我眼裏根本一無是處。”

原海像被激怒沖過來，準備背後偷襲，結果被黃尚側身躲過。

“怎麽？”他捏住原海無力的拳頭，挑釁一般問道。

“你真是一個花心濫情的大混蛋！”

“我在你心裏的形象就是花心濫情？”黃尚表現出不悅，甩開他的手，自暴自棄地說道，“好吧，你說的對。隨便你怎麽想好了。”

金融表示：好一出覆雜的三角戀，原來黃尚竟然扮演這麽苦情的角色，跟藍西的傲嬌比起來，果然程生的傲嬌度更高十倍。

他默默看著身邊程生的原型，對他們的狀態有了更深的體會：兩個死傲嬌的愛情故事。

下一場，馮麗娜完全發揮布景板作用，全程只需要裝作趴在桌上睡著就行。

“希望你不要再出這種事。”黃尚嚴肅地警告著，刻意地瞥過桌上的馮麗娜。

“什麽？”原海坐在一旁，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黃尚做出噤聲的手勢，裝作害怕打擾睡著的人一般，說：“小聲點。”

原海便順勢將距離拉得更近，幾乎唇耳相貼，竊竊私語似的答道：“我明明是見義勇為。”

黃尚被遮擋住視角，仍是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嘆息一聲：“見義勇為也要適可而止。”

聲音太小，只需要收到他們談話的畫面就行，接下來還有三四句的臺詞互動，黃尚跟原海保持著極近的距離，卻沒想到他會說出驚人的話來。

“黃尚。”他說話的呼吸掃過黃尚耳畔，“我覺得不懂得珍惜是一種錯誤。”

“我知道你對白天的感情不一樣，但是希望你能多想想再出手。”黃尚依舊敬業地對上臺詞，哪怕原海已經脫離劇本，自說自話。

“你能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嗎？”他這樣不清不楚地說著，黃尚卻能明白他的意思，然而真心等待著他改過的人早就不在了，這話永遠得不到應有的回答。

黃尚沈默半晌，明顯已經超出對臺詞的時間，他選擇向後隨意地坐在地板上，轉頭望向項導。

剛才的表演通過，不需要重來，他站起來準備無視掉原海的話。

原海揚聲說道：“黃尚，有些事，想跟你請教一下。”

既然對方都這樣公開的要求，他也不會當眾下馬威似的轉身就走。

“我們……”

“你說得對。”黃尚維持著謙和有禮的面目打斷他的話，在馮麗娜先行下場之後說道，“不懂得珍惜是一種錯誤，前人之薦，後人之師。我很感謝你做出了良好的表率。”

這話說得不留情面，原海卻固執地求一個解答：“所以，這是不原諒？”

“我失憶了。”黃尚再次強調，壓在心底的想法最終選擇永遠深埋，原諒還是不原諒，都不應該由他來決定。

原海沒想到他依舊拿這種話當作借口，楞了一下低聲說：“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開始什麽？”黃尚在他身邊，他不了解那些塵封的往事，也對這些外表光鮮內裏荒蕪的人與事不感興趣，不理解地反問道，“我答應過你的事絕不會食言，你也不必低聲下氣地乞求什麽寬容，那些結束的事情只會成為歷史，將它忘掉不好嗎。”

“我只是發現，也許我是喜歡你的。”

黃尚看著他，完全不明白他的不依不饒是為了什麽，只能誠實地答道：“現在的我，喜歡的並不是你。”

金融看著黃尚跟原海認真地探討著什麽，然後他終於離開那片充滿暧昧的地方，步履平穩卻快速地走回來。

他帶著歉意地說：“久等了。”

這個人在他面前，用真誠而直白的眼神註視著他，金融心裏的嫉妒跟酸澀瞬間煙消雲散。這個人是屬於他的，金融不禁這樣想著，只有他能夠透過紛蕪繁雜的外界幹擾，看到這個純粹而認真的人。

“沒什麽。”金融盯著原海試圖去摸的發梢，忍不住伸手撥。弄一下，他的頭發比想象中堅硬，看起來柔順入手竟帶著紮手的感覺，金融忍不住輕輕地搓。弄。

“怎麽？”黃尚站在原地，任他玩著發梢，疑惑地問道：“有片葉子？”

金融聞言繃不住笑意，說：“你這話也太有年代感了。你的頭發翹。起來了。”

黃尚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剛才金融碰過的地方，茫然地問道：“現在好了嗎？”

“好了。”

兩人只是在談論著發型，揚起的氛圍自動隔離周圍的空間，旁若無人的態度讓段林書覺得簡直無可救藥，不禁憂慮什麽時候他們才會有收斂的自覺。

“麻煩你們跟上腳步，別老是脫隊。”段林書站在旁邊看他們閑聊，明明存在感極強依舊被兩人忽視，“休息時間有兩個多小時，包括吃飯跟午休，你們有話可以飯後慢慢聊。”

很可惜，還沒等到金融感受一下項蒼生劇組的午飯有多大的不同，電話就響了起來。

“現在？”金融的話透著困惑，完全不知道金澤在想些什麽，“我還沒吃飯。”

即使想要爭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無奈地接受老頭的心血來。潮。

他歉意地說道：“黃尚，抱歉，我要回家一趟。”

“我送你。”就算沒有駕照，仍舊自覺履行義務的黃尚說道。

項蒼生在一旁不屑地嘲諷：“你送他還是他送你？駕照有嗎，車會開嗎，你要送人問過段林書的意見了嗎。”

“不用，我爸來接我。”

然後執意等在路邊的四人組，終於看到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後座半降的車窗裏，嚴肅而銳利的視線，帶著審視的目光，從三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後無視掉金融告別的話剛說一半，就叫司機開車回家。

“唔，金融長得不太像他爸。”項蒼生評價道，“而且他看段林書的時間最久，表情最滿意，你說他是不是覺得：啊，還是這個人當兒媳婦最好。第一次見面就受到公公的嫌棄，請問你心情如何？”

他故意胡編亂造，就是為了等著黃尚費力地辯解，一想到對方內心因為他的話產生的惶恐表情，不禁激起自己高人一等的快。感。

“不。”雖然是反駁，他卻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爭辯，黃尚一臉正氣凜然地糾正到，“是國丈。”

“……”居然不是千篇一律地回答岳父、泰山或者我是攻。

項蒼生：屮，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項蒼生：所有敢在我面前秀恩愛的人都必須死。

黃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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