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叁作為一個專業的司機跟一個不太盡職的跟班，金融始終是充滿遺憾地嫌棄著：是個好兄弟，可惜總是向著他哥。

行駛車道開始面臨下班高峰期的擁堵，好不容易緩慢到達廣場附近。

“三子，好好停車。”金融扔下這句話，帶著黃尚從擁堵的車道上下車，讓他一個人去找停車位，而他們向著目的地直接前進。

過去跟黃尚一起出門，金融對於這些投來的目光都是選擇無視，現在終於有點意識到黃尚的與眾不同了。

就像一片茫茫大眾臉中突然出現的光亮一般，更何況還是上過娛樂節目，話題度跟形象不那麽路人甲的小明星。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家也只是看看而已，沒有像傅景洪出沒前呼後擁那麽可怕，唯一讓金融覺得有些介意的，是從上條街就開始默默跟著他們的少女三人組。

這種堆在一起以為竊竊私語其實聲音更驚呼都被前面的人聽得出個大概的粉絲團，讓他考慮是不是應該轉角先找個大廈躲進去避避才好。

還沒等他作出決定，其中一位妹子帶頭攔住他們。

“你是黃尚？”跳出來女粉，在小夥伴的慫恿下大膽詢問著。

兩人沈默的反應被她們當作默認，繼續說道：“我們是娜娜的粉絲！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看起來跟馮麗娜炒緋聞的效果拔群，至少不是一群壯漢跑過來威脅道：不好好對她就給你顏色看看。

對待狂熱的路人粉，黃尚笑道：“？”（你說什麽？）

發音之標準，金融都楞了楞，但很快明白過來此刻是自由發揮的大好時機，立刻接過話頭：“他問你們說的什麽？”

仿佛外國人一般標準的發音讓原本不太確定的粉絲們面面相覷，從外貌來看充滿標志性特征，可惜上鏡不多，她們也不能百分百確定。金融正打算說點什麽擺脫她們，黃尚忽然歉意地說道：“。”（抱歉，我很忙。）

然後拉住他的手臂，帶著他向著右邊的大廈的方向，快速離開。

終於轉過方向，金融對於他這種熟練的打發方式驚得目瞪口呆。

“……你外國友人裝得挺順手啊。”看起來完全不像黃尚的風格，多半是專門培訓過。

黃尚回答：“忽然發現自己在語言學有些長處，段林書準備的應付粉絲的幾句話，他建議常用日語、韓語，不過我暫時還只會這兩句。本來他出門叫我戴帽子的，我覺得並沒有必要。”

金融從包裏默默拿出框架眼鏡，遞給黃尚：“戴上吧。”

黃尚見過他在用電腦的時候偶爾會戴上眼鏡，卻不太明白他遞過來的用意：“我視力很好。”

“可惜粉絲的視力更好。”

戴上平光防輻射眼鏡的黃尚，總覺得視線受到了影響，偏頭看人總是不由自主地想摘下來。

到達蕭叁說的中餐廳確實味道不錯，從門口排隊的情況就能看出來，還好報上蕭叁的姓名，直接走進預約的包廂。

“蕭叁是怎麽給你說的！”金融簡直想不通為什麽黃尚會夥同蕭叁一起慫恿著泡吧。

在相對隱蔽的空間，黃尚將眼鏡取下來，覺得舒適許多：“從段林書的安排來看，今天說不定是近期唯一有空跟你見面的機會，去看看你喜歡的地方也好。”

金融覺得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我喜歡什麽？”

“隔壁的酒吧。”

一直標榜自己是四好青年的金融第一次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喜歡泡吧，這種誤會他幾次開口都不知道怎麽解釋，只能考慮待會把蕭叁套袋暴揍一頓。

黃尚對於他的糾結毫無察覺，他認真地說道：“而且，有的話，我想清楚的告訴你。”

金融挫敗地坐下，對他解釋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清楚地再拒絕一次還不如模模糊糊什麽都不說就當作一切沒有發生過。

“我想回去。”這話他說得認真，令金融停下摸著手機的緊張動作。

在這樣沒有語境的的對話中，金融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想法：“回國？”

黃尚頷首，說道：“既然我能夠來到這裏，自然也有回去的方法，無論是異族巫術或者敵手陷害，在我嘗試所有手段之前，我不能放棄。”

“我……明白。”金融覺得這果然就是再一次清楚地拒絕，“那我們，還是朋友吧。”

“當然。”金融有些掩飾一般，喝起茶，“我會永遠是你的朋友。”

蕭叁覺得這飯吃得沈默，竟然只有他一個人興高采烈地帶動話題，連平時熱衷於打擊他的金融，都沈默地聽他一個人演說。

“哥，你變了，過去你都跟聊天談心講段子，現在你這樣讓我很受傷。”

金融將水杯放在他面前，拿起茶壺：“聽說過禪師倒水的故事嗎？”

“這種爛大街的故事，誰沒聽過啊？”

沒聽過的黃尚一言不發，保持沈默。

“那我給你講個新的。”他一邊倒水一邊說道，“青年問禪師：大師，我覺得我很痛苦，放不下一些人，放不下一些事。禪師沒有答話，而是給了他一個杯子。青年接過杯子，並沒有讓禪師倒水，而是說道：大師，我就算痛也放不下怎麽辦？禪師聞言，取出另外一個杯子放在自己面前，開始倒水，水滿之後，禪師一飲而盡問道：明白了嗎？”

“這是指痛苦再深，不如順其自然？”蕭叁誠懇地回答道。

“不。”金融放下茶壺，將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禪師說：跟你廢話我口渴。”

黃尚沒想到，蕭叁說的地方會這麽吵雜，趕上背景音樂爆發的舞臺，人聲跟音樂混雜在一起，離得稍遠聊天都有些困難。

“你點這麽多酒幹什麽！”金融看著桌上的瓶子，覺得今晚來這兒果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在酒吧不喝酒難道過幹癮？”蕭叁理所當然地回道。

黃尚只是皺眉評價：“好吵。”

金融只能在他身邊說：“所以我說別來，你非不聽。”

對方眼中全是“因為你喜歡我才想來”的無辜神情，讓他有些無奈地解釋道：“我不喜歡，要不我們就走吧。”

“別走啊！”蕭叁喊到，“你別以為我忘了你當初是怎麽大半夜把我從溫暖的被窩弄出來就為了讓我帶你去泡吧的！”

中二病時期害怕一個人待在冷清寂寞的房子裏的事都被蕭叁拿出來說，難道這麽久過去，蕭叁的印象中自己還是四年前那種隨時都能提起磚頭輪人的叛逆形象嗎！

“行行行，不走，我去衛生間！”

等金融回來的時候，突然後悔自己出來得不夠迅速，眼前桌子上的酒瓶基本都開了封，黃尚拿在手上的杯子剩餘的容量，顯示著剛才喝了多少。

黃尚皺著眉，小聲地抱怨道：“原來你喜歡這種味道。”

辛辣中帶著甜，覆雜的味道跟他以前喝過的清酒完全不同，順著喉嚨下去之後，總覺得整個喉管都殘留著剛才的刺激感。

“你給他喝了多少！”

蕭叁顯得無辜：“一杯都沒有啊！”

昏暗的燈光下，黃尚的臉色模糊不清，金融看著他又開始準備豪飲，馬上將杯子奪了過來，換給他旁邊的橙汁。

蕭叁眼見黃尚順從地將那杯色彩橙黃看起來跟街邊冰橙冷飲一般的飲料喝下去之後，才補充道：“哥。這杯也是酒。”

“……”

金融眼睜睜看著黃尚皺著眉放下酒杯，抱怨道：“太甜。”然後輕輕掩住嘴，打了個酒嗝。

他緩緩站起來問道：“衛生間在哪兒？”

酒吧的衛生間非常安靜，關上外面的門幾乎就將外界的音樂隔離開來，黃尚卻關上門，看著把手：“不能鎖門？”

“當然不行。”這種公共場所，怎麽會有帶鎖的外門！

金融推著完全進入恍惚狀態的黃尚進入隔間，正準備轉身出去等著，身後一只滾燙的手將他拉回隔間，黃尚熟練且迅速地閂上門，靠在隔板上，撐在他上方離得很近，說道：“我們談談。”

在衛生間談話這種不合時宜的地方，他真的無言以對：“換個地方，這裏人來人往的，不要掩耳盜鈴。”

黃尚伸手指了指隔間上貼著的標識：此處隔音。

金融：……

黃尚帶著些酒勁，抓。住他手腕的手掌始終不肯放開，他說：“我有一種預感，如果能夠成為影帝就能夠回去，像我想的那樣。”

“因為那個電視劇？”金融明白他這樣的想法從何而來，“那只是一個普通的舞臺，不會出現任何電視劇裏面的劇情……”

他覺得這樣的話直白而殘忍，有些不忍心說出口：“即使你成為影帝，也不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回到過去。”

“我明白。”黃尚有些急躁，語氣跟神情都跟平時大不相同，他說：“我知道電視裏都是特效，都是假的，但是我不站上那個舞臺，我永遠不能安心地待在這兒。”

他的語氣不算太好，金融啞然的表情可以說明他的失控程度，黃尚嘆息一聲，覺得自己的頭腦有些昏沈，言語不受控制一般，幾乎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你恭喜我的時候，我除了謝謝居然不知道能回答什麽，但我想解釋的是，這些都是炒作的緋聞，照片純屬不得以為之，卻又覺得應該親自跟你說才好。”

“我知道，你不解釋我也——”

“不。”黃尚忽而嚴厲地打斷，“這不一樣，我沒有喜歡別的人，我沒有吻上她，我……”

他忽然壓低聲音，變得冷靜。

“我舍不得你，卻不願留下，我是不是……”他的手輕輕地放在面前人的肩上，“很渣。”

金融再次察覺到，這個人比他想象的年輕，就算一切裝得沈著穩重，但像一個慌亂的孩童，面對選擇不知所措。

他心裏竟然很平靜，從他被拒絕的那一刻起，就算失落也沒有怪過對方，不過幾天他已經明白自己的想法：“黃尚，無論你回去或者留下，我都尊重你的選擇。我知道現在你心裏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你大可放心地去追逐，我不會，也不願意成為你的絆腳石。”金融有些忍不住地補充道，“就算被拒絕，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著你，我們依舊是朋友。”

黃尚的臉色有些泛紅，不知是剛才的酒精上頭還是聽了他的話，躊躇地說：“我說這些，不是想問你我們是不是朋友，是想問你——”

他頓了頓，恢覆他一直以來的嚴肅面貌：“若有一日終會天涯相隔，永不再見，你可會後悔與我執手共賞片刻曇花。”

他眼神認真地盯著金融，帶著些微的醉意，卻透著清亮的眸光。

這種小心翼翼的征詢，跟當初自己隨口說出的告白完全不同，顯得更加鄭重而謹慎，金融從他的雙眼中看到的自己笑得有些傻，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答道：“愛過，不後悔。”

話剛說完，隔板忽然發出一陣輕微的撞擊，瞬間將兩人的註意力集中到厚重的隔板上。

金融這才覺得衛生間會貼什麽隔音標識本身就不大尋常，整個空間都顯得過於寬大，長期在各種有礙觀瞻的信息的汙染下，他立刻就想到這裏第二種用處。

一旦想到這點，他就變得局促不安，尷尬異常，這間明明看起來規格挺高的酒吧居然衛生間依舊會出現這種情況，幸好隔音效果做得挺好，思維在時不時的微弱的撞擊聲中發散開來，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我們出去說。”金融說著，牽著他就要開門。

黃尚放開他的手，說道：“你先出去……”

金融疑惑地看著黃尚，忽然發現他的視線有些不自然地移開，條件反射地下瞟，卻還沒看清狀況，就被黃尚用力抱住。

“別看。”他聲音帶著命令，懷抱散發著灼熱的溫度，溫熱的氣息帶著清淡的酒味掃過金融的感官，“待會就好了。”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金融，忽然一點都不想繼續待在酒吧，他只想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多萬字終於輪到汙了。

帶著一顆汙心去睡覺。

對了，你們看到的一串“？？？？？？”，都是韓語，可能我覆制粘貼得不對，晉受顯示不出來 ＿（：3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