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如此薄情的男人，曾經愛過她，亦或是在作秀。

那是滿城映雪，黑夜中轉瞬即逝的煙花，一夜的魚龍舞，還有城頭冰冷的一吻，切膚的相擁。

“一直都是我嗎？”

阿玨吶吶的自言自語著，便聽聞儀鸞殿外傳來幾聲巴掌聲，在寂靜的宮殿之中略顯突出，嘉澤很快便皺著眉頭循著聲音出去了。

“娘娘，昭儀娘娘在殿外等候著，不知道娘娘是否要見？”

“本宮今日有些乏了，叫她明日一早來吧。”

阿玨回過神來，撫了撫衣袖，開口說道，身上才換上的紅色常服上邊金線並著黑線繡著的鳳凰正直勾勾的望著她，那用水晶做點綴的鳳凰眼中，滿是惡毒。

“是。”

嘉澤見著自家皇後徐徐起身走向梳妝臺，便打發了德昭儀離開，等回來的時候便見著自個兒家皇後手中握著一枚棱花水晶鏡在細細的撫摸著。

“娘娘似乎是格外的喜愛這枚水晶鏡。”

嘉澤多嘴的說道，在這未央宮中滿室珠寶的映襯下，這枚平凡的水晶鏡顯得略有些粗糙，甚至是平庸。

“這是本宮大婚之時，本宮的哥哥從遙遠的番華城送來的賀禮。”

說到這裏，阿玨的嘴角忍不住挑起一抹暖暖的笑意來，想到與那位死去的葉大都督的曾經，連眉梢眼角都帶著溫柔。

“怪不得娘娘如此珍惜。”

實則若非她是這子虛皇朝的公主，若非是她等不起那麽多年，她的如意郎君，本該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本該是天作之合的一對，直到自個兒哥哥應征去往西北，她都不曾說出口的話，如今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這也是他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物了。”

五馬分屍究竟有多痛，阿玨不知道，但總歸是要比她小產要痛得多，總歸要比她隨意在胳膊上劃的傷口要痛得多，雖未見識過那場面，但只是想想也足夠叫人聲淚俱下。

“娘娘……”

坐擁天下又如何？

孤家寡人而已……

阿玨拭去眼角的殘淚，目光望著鏡中甚是消沈的自己，明滅未定的光華從她的眼中溢出。

江錦儷，我所嘗過的痛苦，你定是也要嘗一遍的！

一定要！

阿玨緊緊的握著自個兒手中的菱花水晶鏡，臂上的傷口之中鮮血順著她瘦弱的胳膊流到她的手腕，流到那本是晶瑩剔透的鏡子上邊，合著那指甲之上的丹蔻，甚是妖艷。

“娘娘……”

嘉澤無力的喚道，她無法將自個兒家娘娘從悲傷之中喚醒，只看著她就那般坐在梳妝鏡前，雙目欲眥，目光無神，滿臉恨恨然。

“快去，去請太醫！”

左思右想之下，嘉澤還是去請了太醫，正在批閱奏折的皇帝聽了在一旁紅袖添香的淑妃的話，忽然放下手中奏折，沈吟了一會兒。

“皇上若是想去看看皇後娘娘，那便去吧。”

淑妃垂著頭，研著墨，淡淡青山綠的衣衫之中人嫻聲淡，當真是應了淑這個封號。

“你說她恨朕？”

皇帝淡淡的拿起自個兒剛才放下的奏折，略顯懷疑的說道。

“皇上先是叫她從一個平民的女兒變成了萬人之上的皇後，她努力學習宮規，滿心想著坐上皇後之位之後好好兒的為皇帝打理後宮，生下一兒半女，可皇上卻將大權交給了徐蘭，卻在皇後小產的時候不陪在她身邊……便是臣妾，也會恨皇上的……”

淑妃這話雖然是道出了實情，可那幽怨的語氣，宛若這一切都是她切身體驗過的一般。

“皇後她只是個平民的女兒，平民的世界裏沒有那麽多的三妻四妾，皇後她，應當也曾為皇上您左擁右抱傷心過……”

“朕是天子，後宮之中已是沒有前朝那般興旺，她還要怎樣？”

淑妃說了這話，皇帝便不高興了，這不是在說他花心麽？古來帝王後宮三千佳麗可不是開玩笑的，可看看他的後宮，並著那些個宮女，也就兩千多人，已是子虛皇朝的皇宮之中最少的人制了。

“皇上，臣妾並無此意。”

“也罷，也罷，你退下吧。”

“臣妾告退。”

宛若本就不願呆在皇帝身邊似得，聽了皇帝說的這話，淑妃走得幹脆，便是一直侍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做個小透明的徐蘭也有幾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有皇帝知道，這後宮三千人，只淑妃一人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

淑妃在適齡的時候被送入宮中，心中卻系了他人，皇帝懂那種苦楚，也曾想過要成全了淑妃的一片癡心，卻礙於在朝堂之上還要用上淑妃那脾氣暴躁的父親的權責，將她收在妃嬪之列，並承諾於她，朕在朝中根基穩固之後，便放你回去與心上人團聚。

可淑妃這樣的解語花倒真是難得的很，她不僅僅是會想到他的難處，還會揣測那一向不大搭理她的皇後的想法，如此細細一思量，皇帝竟也是不願放她走了。

“擺駕未央宮吧。”

皇帝看了一會兒奏折，卻發現自個兒實則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索性撂了折子起身。

他是想去看一看阿玨的，只是一想到阿玨竟然恨他，他給她錦衣玉食，給她至高無上的身份，她竟然恨他！

此刻的皇帝完全忘了，他坐下的江山究竟是誰拱手相讓，只記得自個兒的皇後恨他。

當皇帝踏足於未央宮中之時，未央宮中一片寂靜，連蟲鳴鳥叫都沒有，只剩下幾個宮人在花園裏邊踢毽子，見了未央宮門被緩緩打開，忙都正了身形，朝著皇帝行禮。

“皇後如何了？”

皇帝才入未央宮中，便見著德昭儀挺著大肚子在指揮著幾個宮娥們在未央宮中的小廚房中烤肉。

“參見皇上。”

德昭儀擦了擦額角的汗，將那被她烤得半生不熟的肉藏在袖中。

“太醫說，姐姐是五感交際，悲極傷身，只需要靜養幾天便好了。”

“好……那愛妃這是？可是禦膳房虧待了愛妃的夥食？”

皇帝聽了德昭儀的回話，心中松了口氣，知道不是什麽大事，便開始打量著這未央宮中的小廚房來了。

未央宮他來過多次，卻是頭一回進這小廚房，德昭儀的袖子紮得不高，剛好露出手腕往上三寸左右，皮膚白晃晃的，那一串烤肉擱在被卷起來的袖子裏，莫名的有些俏皮。

“不是一直想去皇太後的豫園住著待產嗎？徐蘭產婆都為你找好了。”

“回皇上的話，臣妾又覺著豫園太過清靜了，還是未央宮人味多點，是以想在未央宮中多呆幾天。”

皇帝的問話叫德昭儀面色一僵，所幸是低著頭，叫皇帝看不真切她的面部表情，她又何嘗不想搬離未央宮，只是回宮之時皇後的做派，叫她乘著步攆回到未央宮中，那一路所過，她乘著皇後的步攆回未央宮的消息很快便傳入各宮，從明面兒上邊來講，她已是和皇後綁在了一起，此刻再搬去皇太後的豫園，只怕會落得個無情無義的名聲。

“這樣也好，不然一回宮你便要搬走，皇後與你情同姐妹，只怕也是接受不了的。”

皇帝寬慰了德昭儀兩句之後就要離開，才恍然間想起他今日來未央宮串門究竟是做什麽的，回身望了望那大門緊閉的儀鸞殿。

“皇上還是去看看皇後姐姐吧。”

德昭儀適時的勸了一句，看著皇帝聽了她的話之後真往儀鸞殿而去之時，面目裏含了一絲苦澀，這未央宮中早已上下一心，她若是言行有失傳入皇後耳中，便是有皇帝護著她和她腹中的孩兒，可只要沒有出這未央宮，便是母子二人死在這裏，也無人得知。

曾經的她滿以為離了長清宮便可以高枕無憂，好好的待產，可這一日一日的，才發現自己與一條毒蛇共處一室，那曾經柔弱可欺的皇後竟是真的能夠下的了狠心去刺殺皇帝。

原來所謂的民間長大的皇帝並非皇室血脈，原來，這位皇後當真是這子虛皇朝最尊貴的女子……

德昭儀是個聰明的女人，知曉這樣的秘密應該埋進她的心底裏，到老，到死，到黃土裏去，但她還是害怕，這樣重大的秘密，萬一哪一天，突然就被南方吹來的暖風竊了去，吹遍子虛皇朝上下，叫人粹防不及，叫人害怕。

#####明天發今天的好了- -讓我懶一下，頭疼的很，碎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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