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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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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已是過了良久,馬車弛入熱鬧的上京城,不得不緩慢的前行,阿玨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指了指馬車前邊不遠處的一間成衣店,叫白衣在那邊上停下馬車來。

阿玨身上的衣裳早已被雪水汙了,冰冰涼的,入了馬車之後才恍然間發現早上走得太匆忙,竟是忘記了備幾身衣裳以防不測,只得抱著馬車裏邊的暖手捂對著馬車裏的暖爐瑟瑟發抖了,但此刻卻正是有理由下馬車行方便之事了。

“好。”

“我陪娘娘一起去。”

“……”

白衣看著這二人魚貫而出,有些無奈的在馬車上換了個位置,一擡頭,便見著了頭頂茶樓之中露出一片紫色的衣角來。

“紫衣……”

白衣喃喃了一聲,樓上的人似是心有所感,將半掩的窗門推開來,露出一張剛毅而又溫柔的臉來。

“既然見著了師兄,師兄便上樓來喝杯茶吧。”

紫衣的長眸之中閃過一絲深意,隨即便似怕冷一般,又將窗門關上了。

現在的她,可不就是怕冷麽?

白衣忽然想到,面上滿是愧疚之感,曾幾何時,烏有皇朝最聞風喪膽的殺手,怎麽著就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婦人?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啊。

白衣沈著眼瞼,從馬車上下來,往樓上而去。

紫衣此刻與上次見面的容色差不多——面色疲勞,略顯蒼白,那一身紫色的長裙之中包裹著的是什麽樣的白衣不知道,但他看得見那透露出的兩只手,皮膚幾近透明。

“我們已經很久不曾這樣坐在一起喝茶了。”

白衣有些忐忑的走到紫衣面前,開口說道。

“是啊。”

紫衣點頭附和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叫白衣坐在她的對面。

“還記得當年在烏有皇朝之時,你我師兄妹一起把酒言歡的日子,當真是暢快極了,人生得意事也莫過於此了。”紫衣心平氣和的為白衣沏茶,但說的話卻叫白衣忍不住愧疚。

當年若不是他在她的酒中下了化功散,紫衣也不會被逼得跳下百丈崖,一朝下嫁的公主與一個軍中將士茍合,最後不得不逼得子虛皇朝的老皇帝將紫衣重新許配給他的朝中重臣,氣得老皇帝從此一病不起卻也拿她無可奈何。

若非是這樣,子虛皇朝與烏有皇朝也將會不再有戰爭。

這都是他的錯啊,若是紫衣沒有喝那一碗酒,若是出嫁的並非是紫衣,而是寧王的如意郡主,那麽這一切,又將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可惜,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錯,他卻不能從來一次,本以為她會順應烏有皇朝皇帝的意願嫁入子虛皇朝的皇宮,可惜誰也沒有想到,他這位一直好強,一直努力活著的竟然生了死念。

百丈崖何其高,在這當今世上能夠敢從百丈崖下往崖上爬的人不出二十個,而她一個失了功夫傍身的弱女子,怎麽就有可能能夠從百丈崖上跳下而不死呢?

當日烏有皇朝和子虛皇朝的將士們便幾乎將崖上崖下翻了個徹底,可卻只找著了幾片當日紫衣穿的那一身嫁衣的碎片,當日,便是遠在子虛皇朝上京城揭皇榜入宮的白衣,也莫名的感到心頭在發顫。

“是啊,後來你跳了百丈崖,三皇子他……”

也曾跳下崖去尋你,這句話白衣終是沒有說出口來,畢竟叫他餵紫衣化功散的是三皇子,叫紫衣替代如意郡主嫁給子虛皇朝的老皇帝的亦是三皇子,而總是將紫衣置於危險之中的亦是三皇子……

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這位三皇子都不像是個對紫衣情根深種的人,許是那日是為了應應景,叫烏有皇朝的人把跳崖當作是一種時尚吧……

可惜的是,烏有皇朝熱愛這項運動的不是失戀了,便是破產了,皆是人生際遇不如意的失意人。

“師兄,你不必說了。”

烏有皇朝的三皇子跳了百丈崖的事情雖然捂得緊,不像紫衣跳崖這般人盡皆知,但到底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墻,要想人不知,實在是太難了。

若是她自那崖上跳下去之後是真死了,她許是要感動一番這位烏有皇朝的皇子待她也並非傳聞中和自己平日裏所感之中那般絕情,可問題是,她從那崖上跳下來之後,卻並未死去。

她活了下來。

“今日你我相遇已是有緣,至於三皇子,他已經不再是我的主子,自然便是陌路人了。”

紫衣略顯薄情的說道,只是這話語裏有多少無奈,有多少血淚,除卻白衣之外,只怕這世間,便是那位三皇子本人也是不知道的了。

“你怎麽這時節還敢露面於市野,不怕被趙相、三王爺以及三皇子的人發現麽?”

紫衣既然已經如此說了,白衣便也不再說過去的那些糟心事了,只是開口問出了自個兒心中的疑惑。

“有句話叫做大隱隱於市,我在這普通百姓的堆裏過得倒還是不錯的。”

紫衣垂著眼瞼笑了笑,捧著茶淺淺的飲了一口,只聽得茶樓裏邊的戲子一嗓子敞開了,將那月下男女幽會的情唱,直道是人間少有的風流韻事,千古傳唱的民間佳話。

可這世界上哪來的那麽多民間佳話可供人傳揚?

不過都是活著的人自欺欺人罷了。

“你若是如此想,我便也就不勸你了。”

白衣嘆了一口氣,端著自個兒面前的茶輕輕的飲了一口,實則他並不是個會品茶的人,任何茶水在他的口中,也只是有些苦味的尋常水罷了,是以他便也只當是尋常水喝罷了。

“不知道師兄可否聽說了馮林縣發生的事情?”

“馮林縣……”

就在白衣還在苦思著馮林縣是何地的時候,紫衣將手中的茶杯擱在桌上,清淺的看著白衣,緩緩說道:“我在軍中有個內應,幾個月前被人陷害,冤死在了馮林縣的牢裏。”

“好像是聽聞過這麽回事。”白衣擰眉說道,“那位縣令約莫是姓蔡,皇帝欽點去馮林縣的。”

“可以與我細細的說一說這位蔡縣令麽?”

那黃屠是昔日人屠黃戳的弟弟,在黃戳犯事之後便追隨了紫衣,一路從小兵做到了押司,若是再幾年之後升千戶也是執掌之中的,可現在這枚尚還在成長中的棋子,就這麽無緣無故的夭折了,在這之前,她可是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的啊。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也不知道。”

白衣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一杯茶飲盡,將杯子擱在桌子上,見著一旁的成衣行中始終不曾走出阿玨與白九蓮二人,白衣忽然深深的看了紫衣一眼,臉色略有暗沈。

“你莫非是故意在這裏等著我的?”

“你放心,我不會拿她們倆人怎麽樣的。”

紫衣笑了笑,本是有些蒼白的 容顏在那茶水的熱氣氳氳之下,駝顏如花。

“我自是相信的,畢竟白九蓮可是你費盡心力塞入皇宮的,定然是不會傷害她的,至於皇後,雖然與你沒什麽瓜葛,但到底是葉都督的餘親。”

說到這裏,白衣搖了搖頭,似乎是嘲笑著自個兒的愚昧一般。

“師兄這回是說對了。”

紫衣略帶讚揚的點了點頭,手裏捧著熱茶,目光直視於這茶樓之中。

因著是冬季的原因,願意坐在當風口品茶的人幾乎沒有,是以紫衣所處的這個角落裏邊並沒有什麽人在瞎晃悠,反而是有幾個坐的遠的曾在紫衣開窗之時指指點點過她,約莫是因著紫衣穿著不俗的原因,竟也沒幾個人上前來指責她,白衣順著紫衣的目光看去,同時揣測著紫衣究竟是在看誰,可這一眼望去,竟全是陌生模樣。

就在此時,樓道上傳來兩個輕浮的腳步聲,腳步輕而浮,想來是兩個不會武功的女子。

白九蓮陪著阿玨在成衣行試了幾身衣裳,兩人看著停在成衣行旁的馬車上沒了白衣的人影,便也躡手躡腳的付了錢出門,兩人走進了成衣行旁的四通茶樓,白九蓮從自個兒袖間拿出一紙信箋,隱蔽的展開,確認了地方不錯之後,便在戲子們咿咿呀呀的聲音裏邊上了二樓。

“嫂嫂……”

阿玨見著紫衣的時候,面上神情忽然一變,開口說道,再反觀紫衣面上的表情亦是非常的奇怪,只不過阿玨面上是那種久別重逢的親昵之感,而紫衣的面上覆雜,竟是叫白九蓮也覺得看著難受。

“你來了……”

“是妹妹無用,叫嫂嫂受委屈了。”

沒多久,阿玨又開始自怨自艾起來,她垂著眉,那一雙眼宛若高山上的泉一般汩汩而流,若是她稍微強勢一點,有些手段一點,她哪怕是有她眼前這位嫂嫂的十分之一心機,也不會叫她的嫂嫂淪落至此。

有家不能回,而自個兒的夫婿也在年紀輕輕之時便死於非命。

“你確實是無用了點。”

一見著阿玨哭泣,紫衣面上的厭棄之色愈發的明顯,此刻卻是不能夠說些什麽叫她更難過的話,不然這小姑娘只怕會愈發的難過了。

紫衣有些無奈的望了望同樣滿是無奈的白九蓮,見她垂著眉目耐心十足的模樣,也不好說些什麽。

“既然人都來齊了,便換個地方聊天吧。”

紫衣諷刺了阿玨一句,卻也不再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只徐徐的起身,徑自往樓下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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