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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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子的話，沈二小姐此刻想是已經拜過堂了。”
乍一聽到宣於渺問這話的沈清榮身子一僵，本來聽見宣於渺雖然虛弱但還算是平靜的聲音，沈清榮是開心的，以為是宣於渺叫人在謝沅辰迎親的半路上劫了花轎，可如今聽到宣於渺這樣的問話，顯然是宣於渺並不知道她就藏在他隔壁的客房之中，而那位聽命於他的丫鬟，似乎也並沒有要打算告訴他的意思。
沈清榮躺在床上，只覺著自個兒的腦袋要被弄暈了，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麽？沈父雖然做事不著調，能夠做出禍害親家的事情，對她也不是很好，但還不至於做出自個兒的骨血往火坑，而今日是謝沅辰的大婚之日，他也沒道理把自個兒的新娘劫走叫自個兒一個人拜堂給自個兒謝家丟人……
她望著入眼的那一片紅，只覺得一顆心沈到了谷底，因了對自身所處的地方的未知，因了對所處局勢的未知，沈清榮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恐慌之中。
時間過得很慢，沈清榮像死了一般躺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看見天開始擦黑，一個人的時間總是過的那麽漫長，等到夜深的時候，連屋外的蟲鳴鳥叫都絕跡了，安靜得可怕。
“沈二小姐餓了一天了，也該吃點東西了。”
客房的門被人推開，發出了“吱呀”的聲音，說話的人卻是下午與宣於渺在隔壁說話的那個丫鬟，沈清榮本是想著要繼續裝睡，可轉念一想，她躺在床上一整日了，還在睡覺，似乎是有些奇怪的，便睜開眼，從床上坐起，掀開蓋頭靜靜的看著進屋的那個女子。
這大冷天的那女子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秋衣，卻似乎是感覺不到冷一般，想來她便是謝沅辰所說的那種高來高去的能在天空上過招的那種江湖人吧？
沈清榮靜靜的等著那女子說話，雖然看著柔柔弱弱的，眉目裏甚至是有幾分媚態，但沈清榮卻是不敢把她做尋常女子想。
“沈二小姐醒了。”
珣美才推開門，便見著沈清榮緩緩坐起，於是十分自然的開口說道，彼時沈清榮還處在自個兒的小世界裏，以為珣美將她擄來，不淩辱幾番再將她殺掉拋屍也便罷了，怎麽著還要笑瞇瞇的給她送食物來？她有些怔楞楞的看著珣美將手中的托盤，托盤之上擺了一壺茶，一小碟蜜餞、一小碟花生、一小碟糕點。
“吃點東西果腹吧沈二小姐。”
珣美見著沈清榮不說話，便開口說道，那目色掃過穿的甚是喜慶的沈二小姐，不知道為何，她的心中便是一痛，珣美將自個兒略有觸動的眸子移開沈清榮的身子，將自個兒手中的托盤擱在撥步牙床前的小幾上。
“你知道我？”
沈清榮有些意外的說道，擡起眼瞼看著珣美，徐徐開口道。
“沈家二小姐，這江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珣美笑了笑，見著沈清榮已經開始動手吃東西了，便歪著脖子說道，那眉目裏風情無限，卻是極盡了嫵媚，那一瞬間，沈清榮甚至是在想，為何她不是一個男兒，但這姑娘說的話卻是有點過分的傷人了，沈清榮露出一個受傷的神色。
“……”
“沈二小姐莫氣，珣美卻是個不會說話的。”
珣美的話語裏帶著歉意的說罷，便要離開這間客房。
“等一下。”
沈清榮往自個兒嘴裏擱了一顆蜜餞，兀自叫住了已經轉身了的珣美，“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這是哪裏，把我擄來有什麽目的，是什麽人要擄我。”
“沈二小姐既然有問題的話，珣美自然是知無不言的。”
珣美握著自個兒單薄的大袖，淡笑著回身，倚在客房之中掛了簾帳的圓柱上，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眼神回望著沈二小姐，那眉目裏自是一種別樣的風情。
“這是我家公子從前私購的一處宅院，在沈宅門前見到我家公子從房頂摔下來的時候，我便覺著如果沒有你，他可能會活不下去。”
珣美沈吟了半晌，看著沈清榮的眼神變得深沈了幾許。
“……”
沈清榮沈默著不說話，只靜靜的聽著珣美說。
“我本是想著今日便叫沈二小姐與我家公子完婚的，如此也算是如了沈二小姐與我家公子的一個心願，誰曾想出了點岔子……”珣美說著，不知為何，忽然掩著唇咯咯的笑了起來，“叫沈二小姐只能困在這裏了。”
“什麽岔子？”
沈清榮自是想不到的，關於這一切，她知道的太少了。
“今日沈二小姐與謝家家主成親，本是安排了幾頂花轎，將沈二小姐的花轎與謝家家主的那位紅顏知己的花轎錯開的，若不是我家公子因為思念成疾，帶著傷來尋沈二小姐，只怕沈二小姐如今已經和我家公子拜過堂成了親了。”
……
沈清元說到這裏，忽然不說話了，白九蓮知道，沈清元是說的太多了點，許多事情，哪怕是陳年往事，翻出來細細琢磨，也可能是一件驚天大案，沈宅已經沒落至此，更是不必要再出現在世人眼中惹人恥笑了。
“當真是個曲折的故事。”
白九蓮砸了砸嘴，將碗筷收入竈後邊的銅盆之中，目色裏滿是感慨。
“那樁舊案我是聽說過的，十一年前，宣家家主舉兵謀反，後來敗落之際還拒不受降，在上京躲藏著，後來被抓住了，直接便在午門斬首示眾了，再後來，江南巡撫遞了一封書信到先皇的案前，先皇翻閱之後大怒，宣家的冤屈雖然得到昭雪，但先皇也下令叫宣家之人三代不能入仕，沈家雖然表面上與此事沒什麽關系，但因為是在背後策劃，也叫趙相拉下了馬，至於謝家，江湖名宿之宅，人人懼怕之地，卻也是叫朝廷一鍋端了，只剩下影殺堂留名於世間，而謝家的家主也在幾年前死於仇家之手，梁家雖然受到牽連，但到底如今的江南三大世家已經沒了，只梁家一家獨大。”
仿佛是坐收了所有的漁翁之利一般。
一直很安靜的紫衣細細的說道，說出來的話卻是十分的透徹，世人只知道宣家、沈家是如何沒有的，但關於謝家這不受朝廷所管轄的龐然大物究竟是如何沒有的，卻一直是一個謎團。
“只是這與清元和沈夫人住在前院有什麽幹系麽？”
“後院許久不住人，晚上太陰森了。”
沈清元聽了白九蓮很認真的問題，紅著臉說道，“況且房間太多，我與母親兩人整天打掃也打掃不過來。”
沈清元說罷，將碗筷洗凈，三人各回各屋，雖然現在天氣熱，但到底是抵不過涼風習習的，白九蓮在自個兒屋前，耳畔裏是年邁的沈母房間裏傳來喘急的咳嗽聲，沈清元回了西角樓之後便關了一直開著的窗，點了一盞昏黃的燈，隔著窗，窗紙上依稀倒影出那穿針引線的賢惠模樣。
她將她的思緒全寄托給了那位遠在邊關不懼風霜雨雪的英雄，看不見眉間眼底的哀愁。
白九蓮嘆了一口氣，正想轉身回屋，卻見著東角樓之上，紫衣倚在窗前一面朝著白九蓮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面朝她招手喚她過去，她恍然間想起白日裏曾一時腦發熱答應了紫衣要陪她去上京，尋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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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聽到宣於渺問這話的沈清榮身子一僵，本來聽見宣於渺雖然虛弱但還算是平靜的聲音，沈清榮是開心的，以為是宣於渺叫人在謝沅辰迎親的半路上劫了花轎，可如今聽到宣於渺這樣的問話，顯然是宣於渺並不知道她就藏在他隔壁的客房之中，而那位聽命於他的丫鬟，似乎也並沒有要打算告訴他的意思。
沈清榮躺在床上，只覺著自個兒的腦袋要被弄暈了，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麽？沈父雖然做事不著調，能夠做出禍害親家的事情，對她也不是很好，但還不至於做出自個兒的骨血往火坑，而今日是謝沅辰的大婚之日，他也沒道理把自個兒的新娘劫走叫自個兒一個人拜堂給自個兒謝家丟人……
她望著入眼的那一片紅，只覺得一顆心沈到了谷底，因了對自身所處的地方的未知，因了對所處局勢的未知，沈清榮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恐慌之中。
時間過得很慢，沈清榮像死了一般躺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看見天開始擦黑，一個人的時間總是過的那麽漫長，等到夜深的時候，連屋外的蟲鳴鳥叫都絕跡了，安靜得可怕。
“沈二小姐餓了一天了，也該吃點東西了。”
客房的門被人推開，發出了“吱呀”的聲音，說話的人卻是下午與宣於渺在隔壁說話的那個丫鬟，沈清榮本是想著要繼續裝睡，可轉念一想，她躺在床上一整日了，還在睡覺，似乎是有些奇怪的，便睜開眼，從床上坐起，掀開蓋頭靜靜的看著進屋的那個女子。
這大冷天的那女子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秋衣，卻似乎是感覺不到冷一般，想來她便是謝沅辰所說的那種高來高去的能在天空上過招的那種江湖人吧？
沈清榮靜靜的等著那女子說話，雖然看著柔柔弱弱的，眉目裏甚至是有幾分媚態，但沈清榮卻是不敢把她做尋常女子想。
“沈二小姐醒了。”
珣美才推開門，便見著沈清榮緩緩坐起，於是十分自然的開口說道，彼時沈清榮還處在自個兒的小世界裏，以為珣美將她擄來，不淩辱幾番再將她殺掉拋屍也便罷了，怎麽著還要笑瞇瞇的給她送食物來？她有些怔楞楞的看著珣美將手中的托盤，托盤之上擺了一壺茶，一小碟蜜餞、一小碟花生、一小碟糕點。
“吃點東西果腹吧沈二小姐。”
珣美見著沈清榮不說話，便開口說道，那目色掃過穿的甚是喜慶的沈二小姐，不知道為何，她的心中便是一痛，珣美將自個兒略有觸動的眸子移開沈清榮的身子，將自個兒手中的托盤擱在撥步牙床前的小幾上。
“你知道我？”
沈清榮有些意外的說道，擡起眼瞼看著珣美，徐徐開口道。
“沈家二小姐，這江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珣美笑了笑，見著沈清榮已經開始動手吃東西了，便歪著脖子說道，那眉目裏風情無限，卻是極盡了嫵媚，那一瞬間，沈清榮甚至是在想，為何她不是一個男兒，但這姑娘說的話卻是有點過分的傷人了，沈清榮露出一個受傷的神色。
“……”
“沈二小姐莫氣，珣美卻是個不會說話的。”
珣美的話語裏帶著歉意的說罷，便要離開這間客房。
“等一下。”
沈清榮往自個兒嘴裏擱了一顆蜜餞，兀自叫住了已經轉身了的珣美，“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這是哪裏，把我擄來有什麽目的，是什麽人要擄我。”
“沈二小姐既然有問題的話，珣美自然是知無不言的。”
珣美握著自個兒單薄的大袖，淡笑著回身，倚在客房之中掛了簾帳的圓柱上，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眼神回望著沈二小姐，那眉目裏自是一種別樣的風情。
“這是我家公子從前私購的一處宅院，在沈宅門前見到我家公子從房頂摔下來的時候，我便覺著如果沒有你，他可能會活不下去。”
珣美沈吟了半晌，看著沈清榮的眼神變得深沈了幾許。
“……”
沈清榮沈默著不說話，只靜靜的聽著珣美說。
“我本是想著今日便叫沈二小姐與我家公子完婚的，如此也算是如了沈二小姐與我家公子的一個心願，誰曾想出了點岔子……”珣美說著，不知為何，忽然掩著唇咯咯的笑了起來，“叫沈二小姐只能困在這裏了。”
“什麽岔子？”
沈清榮自是想不到的，關於這一切，她知道的太少了。
“今日沈二小姐與謝家家主成親，本是安排了幾頂花轎，將沈二小姐的花轎與謝家家主的那位紅顏知己的花轎錯開的，若不是我家公子因為思念成疾，帶著傷來尋沈二小姐，只怕沈二小姐如今已經和我家公子拜過堂成了親了。”
……
沈清元說到這裏，忽然不說話了，白九蓮知道，沈清元是說的太多了點，許多事情，哪怕是陳年往事，翻出來細細琢磨，也可能是一件驚天大案，沈宅已經沒落至此，更是不必要再出現在世人眼中惹人恥笑了。
“當真是個曲折的故事。”
白九蓮砸了砸嘴，將碗筷收入竈後邊的銅盆之中，目色裏滿是感慨。
“那樁舊案我是聽說過的，十一年前，宣家家主舉兵謀反，後來敗落之際還拒不受降，在上京躲藏著，後來被抓住了，直接便在午門斬首示眾了，再後來，江南巡撫遞了一封書信到先皇的案前，先皇翻閱之後大怒，宣家的冤屈雖然得到昭雪，但先皇也下令叫宣家之人三代不能入仕，沈家雖然表面上與此事沒什麽關系，但因為是在背後策劃，也叫趙相拉下了馬，至於謝家，江湖名宿之宅，人人懼怕之地，卻也是叫朝廷一鍋端了，只剩下影殺堂留名於世間，而謝家的家主也在幾年前死於仇家之手，梁家雖然受到牽連，但到底如今的江南三大世家已經沒了，只梁家一家獨大。”
仿佛是坐收了所有的漁翁之利一般。
一直很安靜的紫衣細細的說道，說出來的話卻是十分的透徹，世人只知道宣家、沈家是如何沒有的，但關於謝家這不受朝廷所管轄的龐然大物究竟是如何沒有的，卻一直是一個謎團。
“只是這與清元和沈夫人住在前院有什麽幹系麽？”
“後院許久不住人，晚上太陰森了。”
沈清元聽了白九蓮很認真的問題，紅著臉說道，“況且房間太多，我與母親兩人整天打掃也打掃不過來。”
沈清元說罷，將碗筷洗凈，三人各回各屋，雖然現在天氣熱，但到底是抵不過涼風習習的，白九蓮在自個兒屋前，耳畔裏是年邁的沈母房間裏傳來喘急的咳嗽聲，沈清元回了西角樓之後便關了一直開著的窗，點了一盞昏黃的燈，隔著窗，窗紙上依稀倒影出那穿針引線的賢惠模樣。
她將她的思緒全寄托給了那位遠在邊關不懼風霜雨雪的英雄，看不見眉間眼底的哀愁。
白九蓮嘆了一口氣，正想轉身回屋，卻見著東角樓之上，紫衣倚在窗前一面朝著白九蓮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面朝她招手喚她過去，她恍然間想起白日裏曾一時腦發熱答應了紫衣要陪她去上京，尋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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