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倒是個心思明亮的人。”

被人提及往事，二姨娘便笑得有些屾然了，誠然她確實曾是個意氣人，但進了沈宅之後，不照樣夾著尾巴做人麽？

不過是因為當初瞎了眼，如今要賠上餘生做悔恨。

“清柔不敢承二姨娘誇讚，只求二姨娘能夠為我指條明路。”

沈清榮也知道她說的話揭到了二姨娘的傷疤，便是很快直入主題，希望二姨娘能夠由她這個過來人的酸楚來提點意見給她。

謝沅辰是有喜歡的人的，沈清榮知道，那人必定不是她，況且謝沅辰英俊則已，但她到底是從小被灌輸著一女不侍二夫的人，很難接受自個兒的身體裏進去了另一個人。

“二小姐，我也說了，祖母病重，祖父身子也不是很爽朗，這沈宅之中裏裏外外已無人管理，我也是忙的。”

二姨娘沈著臉說完這句話，便叫流韶送客，沈清元從未見過自個兒母親的臉色如此嚴肅，有些委屈的跟著沈清榮就要走。

“小元寶回來！”

二姨娘叫住了小元寶，讓沈清榮面上的神色愈發的難看，她快步走出花廳，卻並沒有離開這座院子。

“二小姐息怒，這幾日二姨娘確實是有些煩了，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自主母回娘家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打理過，擱到二姨娘接手的時候，已經是一團亂麻了，是以二姨娘的語氣急躁了一點。”

流韶帶著沈清榮往知秋歇的房裏去，邊走邊提自個兒姨娘解釋道，看著沈清榮認同的點了點頭，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知秋所住的房間在流韶的房間隔壁，是下房，所以光線沒有花廳那麽強烈，屋子也沒那麽大，知秋躺在裏邊的牙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看著依舊是很沒精神，額頭是擱了一塊濕漉漉的白布，看著上邊升騰起來的水霧，竟是才放上去的熱毛巾。

沈清榮才進屋沒多久，家醫便在一個家丁的帶領下趕來了，見了沈清榮，先是文縐縐的給沈清榮見禮，才不急不緩的坐到床前號脈，那速度慢的叫沈清榮簡直想從他屁股後邊踹上一腳，但此刻心中堆滿了委屈的沈清榮竟是忍了下來，只因丫鬟生病之後本身是不能夠請大夫來看的，若非是二姨娘如今的面子大，只怕也很難為一個丫鬟請來大夫的，是以沈清榮忍了這一口氣，知秋與她雖然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知秋卻陪著沈清榮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重要的是，她是沈清榮與宣於渺愛情的見證，非同一般的仆人。

“這寒天臘月的，怎麽發了這麽高的燒……”

家醫發出一生嘆息，換掉敷在知秋額頭上的已經發涼了的白布，拿出自己的藥箱子，翻出宣紙和毛筆寫了處方單，便唏噓著走了，屋外寒天凍地，冬天似是一下子便來了一般，沈清榮勞煩了流韶去抓藥，自個兒坐在知秋身旁，看著知秋那因發高燒而顯得有些酡紅的雙頰，目色裏顯得十分深沈。

仔細回味著二姨娘面色不霽的說過的話，依稀似乎是要叫她去求救祖父，可是在這沈宅，不光是沈清榮，便是曾經的沈清霜，也輕易不能夠見到的。

祖父和祖母都期待著想要一個男孩，而沈宅遺脈稀少，到了沈父這一代，竟是只有三個女娃娃，是以祖父一見著沈家的三個姑娘便不高興，連帶著對沈父和梁蕪也沒什麽好臉色。

沈清榮只是如此一想，便覺著此路不通了，她坐在知秋的床前，扒拉著手指不說話。

距離婚期越來越近，沈清榮沒有再聽過任何關於宣於渺的傳聞，倒是母親的娘家梁家找上了門。

梁蕪是大家閨秀，一生秉承了書香門第的女子作風，便是嫉妒，也是做的不動聲色的，從不會在臺面上尋沈父新歡的麻煩，是以雖然與沈父過得並不如傳聞之中那般的舉案齊眉，但到底是沒有爭吵過什麽，惟一一次紅了臉也完全是因為沈清榮與人私通珠胎暗結，如此便被遣回了娘家。

沈宅在官場是有人的，可以指揮著衙門的人動用私刑，梁家在官場上的權利雖然及不上沈宅那般強大，但指使著人去找謝沅辰告密還是可以的。

謝沅辰在官府劫走宣於渺，梁家沈寂了一些日子，此刻聽聞那位了不起的沈大人要將愛女許配給謝家家主，梁家又因了沈父將梁蕪遣回娘家的事情上門挑事了。

謝沅辰端著手中的熱茶，淺淺的飲了一口，聽著僅僅是兩墻之隔的吵鬧聲，嘴角挑起一抹奇異的弧度來。

“家主，二小姐院子裏邊沒有人。”

雲煙一腳踏入客房，便見著自家家主坐在軟榻上，一手拿著一本話本子，一手拿著杯茶，笑得跟個二百五似得，連腰間那柄佩劍要戳到地上了也並不知道的樣子，忙打斷了自個兒家主那可怕的狀態。

“這倒是奇怪了，這姑娘一向是不愛出門的，整日裏把自個兒鎖在閨房裏，今日怎麽就不在了。”

謝沅辰嘟噥著，因著目不轉睛的盯著話本子看，是以並沒有看見雲煙那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我問過院子裏的婢女了，說是昨夜她院子裏有個丫鬟一夜未歸，出門尋去了。”雲煙說道，想起昨夜大雪紛紛下，她放心不下宣公子偷偷兒的出門去尋，在院子裏的某處迎面撞上了一個丫鬟，手起刀落將她打暈靠墻放著，便急匆匆的去尋了，畢竟大冷天的，那位宣公子也是個二楞子，沒事就往地上一躺，凍生病了都是小事，若是叫哪個眼瞎的走夜路不看地，直接踩殘廢了，回頭自個兒家主又怪她沒看緊著了，有這樣的主子叫她便是個丫鬟也操碎了心，只盼著雲霧早點從另外一位祖宗那裏回來，亦或者是自個兒家主哪日想明白了，再給她指個同伴。

“這樣子啊。”

謝沅辰吃擱下手中的話本子，另一只手中茶也吃得差不多了，他起身整了整衣裳，卻也不再關心沈清榮的事了，只叫雲煙去廚房備些下酒菜，再去沈宅的地窖裏翻兩壇子好酒來，說是要給人踐行。

秉著自個兒家主子一向沒什麽朋友，來找他的都是“生意”上的人，在心中暗自鄙視了幾番之後，雲煙面上平靜的退出了房門。

不多時，門再次被推開，卻是一身荼白的宣於渺，一夜未睡的他面上有些疲憊，見了謝沅辰客房裏的床便要粘過去，卻見著早已等他許久的謝沅辰幹咳了兩聲。

“嗓子壞了嗎？”

宣於渺的目色裏有些怠倦，一下子就要躺在牙床之上，卻見著謝沅辰面色不霽的指了指他才躺過的軟榻說：“你才嗓子壞了，要睡覺睡這裏。”

“為什麽？”

宣於渺卻是沒有管謝沅辰，只自顧自的脫了鞋子裹上被子睡覺，是以雲煙從廚房端著幾樣謝沅辰愛吃的小菜回來之後，便看到謝沅辰的床上被褥裹著一堆奇怪的東西，頓時那個心思相當的覆雜。

“是奴婢回來的太早了嗎？”雲煙不解的嘀咕道。

“是你惦記了許久的宣公子。”

謝沅辰有些無奈的扶額，可能是由於謝府的男人太多了，以至於他這貼身婢女見哪個男人與哪個男人關系稍微親密點，都腦補到不行，他有些頭疼的想到，而另一邊宣於渺聽見雲煙的聲音，明顯身子抖了一下。

“看樣子他腋下的傷口還沒有愈合，你去給他上個藥吧。”

謝沅辰指了指縮在被子裏裝睡的宣於渺，雖然知道宣於渺是真的困，但是不好好叫雲煙“玩弄”一番，謝沅辰有點難消心頭恨的感覺。

“是。”

拿了衣架上的黑色的棉外袍穿上，也不管宣於渺在被窩裏怎麽哀嚎，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出門去，屋外天氣好得緊，走了幾步便看見沈清榮轉轉悠悠的在溪邊走著，雙目茫然，忽而擡頭看見他，面上閃過一絲尷尬。

“我遣了丫鬟去你院子裏尋你，你卻不在，我出門來轉轉，你卻出現在我眼前，緣分這東西倒是奇妙得緊。”

謝沅辰淺抿了一口杯中茶，搭訕道。

“你為什麽要娶我？”

#####上床之前，忽然想起我踏馬還沒更新，又忙不慌的丟掉手機奔向了電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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