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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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昭……昭妃？”蘇如瀧的目光從樓下彈琴的白衣女子身上飄過，他竟是想不起來平昭的名字叫什麽，她在蘇是國的這麽多年，竟然是活在一個封號裏。
從平昭，到昭妃。
虛假的、像夢一樣的人生，仿徨的叫人害怕。
蘇如瀧無法想象，平昭在蘇是國的這十年是怎麽度過的，他亦不能想象，平昭的這一生將要如何度過。
一杯茶水傾下，他對白九蓮說：“九蓮，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拋紅館了。”
拋紅館，蘇是國有名的青樓妓館，受著子虛皇朝國風的影響，許多蘇是國的文人騷客都喜歡上妓院尋找文學創作的源泉，這拋紅館便是那些個文人騷客極喜歡來的一個地方，這裏歌姬歌喉婉轉，舞姬身姿柔美，便是像白九蓮這種技者，更是登峰造極，世間文人都紛紛側目引頸。
聽聞這座拋紅館曾開在南昭，是南昭最著名的舞姬白九蓮所開，只是這十幾年過去了，佳人不再，這座青樓舊人換卻幾度，依舊昌盛的屹立在土地上。
仿佛在告訴世人，這世界上曾經有一個國度喚作南昭，有一個傾世舞姬，喚作白九蓮。
似乎是與樓上那彈琴的女子同名，蘇如瀧挑了挑眉，看向樓上欄桿旁倚著絲絹紮成的梅花彈琴的白衣女子，女子裙邊袍角銀色的蓮花紋路隱隱顯現，時有東珠閃爍，一身低調卻也華麗的衣裳本應該稱一張絕世容顏，卻被一張樸素的白紗遮去了容顏，三千青絲披在肩上，其中米粒大小的珍珠穿插著。
細膩而又矜持。
是盛服濃妝韶顏雅容所不及也。
白九蓮纖指一停，淡淡的看了一眼樓下坐著的白衣少年，頷首默許了。
蘇如瀧確實做到了，那是他最後一次去拋紅館，從那以後，蘇是國多了一個勤政愛國的大王子，但是打那以後蘇如瀧那英武雄壯的父王便病了，平日裏甚是寵愛的昭妃莫名的被冷落了，如鸞宮幾近成了冷宮，門可羅雀。
昭妃坐在臺階上看著空無一人的如鸞宮，時而想起那些宮女陪她踢毽子，時而想起蘇如雋被她欺負的模樣，宮女卷了珠寶玉器投奔了別的宮苑，蘇如雋也不知道何處去了，若說是還有什麽留著的話，那便是這偌大的雪白的宮殿了吧，還有那揮之不去的孤寂，她閉著眼，仿佛就能夠看見一張面目模糊的臉，還有一雙雪白的眸子。
那是星辰離開了眼眸……
一滴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野馬一樣讓人措手不及，卻又緩緩的滑過臉頰，細膩的像一支無力的手骨。
這些日子，她究竟經歷了什麽，過去的時間都過得太快，渾渾噩噩的平昭尚來不及理清自己的愁緒，便要每天做好準備來迎接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那個人曾經是她的父王，是她的父王……
生她，育她，養她？
不不不，不是的，她不是蘇擎霖的女兒，她的記憶裏，還有另一個溫馨的家，家裏邊有會發光的螢火，還有胖胖的父王，還有絕美的母後。
她究竟經歷了什麽？
她是誰？
又是誰在叫奴奴？
記憶仿佛牽了一條理不清的長線，是亂麻更加的亂。
這一切的起點都源於那一夜yin亂，面帶懼色退散的宮女，緊閉的朱門，滿桌美食，一壺合巹酒，滿殿逃脫，推倒了酸枝木所做的置物臺。
金銀玉器皆成碎地琉璃。
她不知個中細節，只是在昏睡前迷迷糊糊的躺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抱著她的人，並非是蘇擎霖。
這叫平昭亦或者是昭妃松了一口氣。
蘇如雋，那晚是你嗎？
昭妃如此想著，可惜面對空落落的宮殿，她得不到答覆。
但即便是那一晚上蘇如雋救了她一次，卻也並沒有改變她的命運。
兩個月，整整兩個月。
平昭沒有見到過蘇如雋，自冊封大典以後，便更是少見了。
蘇擎霖並沒有賜她王後之位，但她依然住在如鸞宮中，往年少見的蘇擎霖的妃嬪倒是時時能夠看見，但她渾渾噩噩終日魂不守舍，尚不能夠接受從一國公主變作父王的妃子的變故。
這一切，太叫人難以接受了。
平昭從小接受的是公主的教育，但她很少有機會和宮中的同齡人玩耍，她沒有許多人從幼兒到青年到中年的過渡，她還很稚氣，很可愛，但這些都不足以叫她明白那突如其來的身份轉變。
更叫她難以接受的是隨著身份的轉變，一個又一個若無其事但蓄勢已久的噩耗接憧而來。
她不是蘇是國國王蘇擎霖的女兒，她也不是蘇是國的女兒。
她叫平昭，這不是什麽好聽的名字，這個名字還有另外一個寓意。
踏平南昭。
很多時候，她都想不明白，她活在這世界上，除了蘇如雋，誰也不曾欺負過，為何這世界上的人卻要欺負她？
對她最好的卻也是害她的人。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平昭迷茫的望著如鸞宮中的雕蘭影壁，她知道不久的將來，這裏將會長滿雜草。
她被這宮廷遺棄了。
被蘇如雋遺棄了。
被世界遺棄了。
平昭感到害怕。
蘇擎霖要死了，有多久沒有人為平昭跑馬點燈送食，蘇擎霖在他那龍床上躺了有多久。
蘇擎霖要死了，從如鸞宮宮墻邊路過的小宮女們已經開始八卦那未來的王蘇如瀧了。
哦，那個蘇如瀧啊，平昭努力的讓自己有點思緒，她不想蘇擎霖還沒有死，她自己便孤獨寂、寞死了。
蘇擎霖是她的仇人。
年僅十五歲的平昭還不能明白什麽樣的仇恨才算是刻骨銘心，卻已經恨死了蘇擎霖。
蘇擎霖不僅僅滅了她的國，毀了她的家，還丟棄了蘇如雋……
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和蘇如雋在一起了，在那個迷亂的夜裏平昭便知道了，只是每每想起來，便覺得心口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
喘不過氣來。
她很茫然，雖然蘇擎霖早已經解除了她的禁足令，徐太傅不再時不時的來授課，張春弦帶來的嬤嬤也各自走了，現在的如鸞宮門可羅雀。
她感到不安和惶恐，她不知道去哪裏。
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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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平昭，到昭妃。
虛假的、像夢一樣的人生，仿徨的叫人害怕。
蘇如瀧無法想象，平昭在蘇是國的這十年是怎麽度過的，他亦不能想象，平昭的這一生將要如何度過。
一杯茶水傾下，他對白九蓮說：“九蓮，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拋紅館了。”
拋紅館，蘇是國有名的青樓妓館，受著子虛皇朝國風的影響，許多蘇是國的文人騷客都喜歡上妓院尋找文學創作的源泉，這拋紅館便是那些個文人騷客極喜歡來的一個地方，這裏歌姬歌喉婉轉，舞姬身姿柔美，便是像白九蓮這種技者，更是登峰造極，世間文人都紛紛側目引頸。
聽聞這座拋紅館曾開在南昭，是南昭最著名的舞姬白九蓮所開，只是這十幾年過去了，佳人不再，這座青樓舊人換卻幾度，依舊昌盛的屹立在土地上。
仿佛在告訴世人，這世界上曾經有一個國度喚作南昭，有一個傾世舞姬，喚作白九蓮。
似乎是與樓上那彈琴的女子同名，蘇如瀧挑了挑眉，看向樓上欄桿旁倚著絲絹紮成的梅花彈琴的白衣女子，女子裙邊袍角銀色的蓮花紋路隱隱顯現，時有東珠閃爍，一身低調卻也華麗的衣裳本應該稱一張絕世容顏，卻被一張樸素的白紗遮去了容顏，三千青絲披在肩上，其中米粒大小的珍珠穿插著。
細膩而又矜持。
是盛服濃妝韶顏雅容所不及也。
白九蓮纖指一停，淡淡的看了一眼樓下坐著的白衣少年，頷首默許了。
蘇如瀧確實做到了，那是他最後一次去拋紅館，從那以後，蘇是國多了一個勤政愛國的大王子，但是打那以後蘇如瀧那英武雄壯的父王便病了，平日裏甚是寵愛的昭妃莫名的被冷落了，如鸞宮幾近成了冷宮，門可羅雀。
昭妃坐在臺階上看著空無一人的如鸞宮，時而想起那些宮女陪她踢毽子，時而想起蘇如雋被她欺負的模樣，宮女卷了珠寶玉器投奔了別的宮苑，蘇如雋也不知道何處去了，若說是還有什麽留著的話，那便是這偌大的雪白的宮殿了吧，還有那揮之不去的孤寂，她閉著眼，仿佛就能夠看見一張面目模糊的臉，還有一雙雪白的眸子。
那是星辰離開了眼眸……
一滴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野馬一樣讓人措手不及，卻又緩緩的滑過臉頰，細膩的像一支無力的手骨。
這些日子，她究竟經歷了什麽，過去的時間都過得太快，渾渾噩噩的平昭尚來不及理清自己的愁緒，便要每天做好準備來迎接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那個人曾經是她的父王，是她的父王……
生她，育她，養她？
不不不，不是的，她不是蘇擎霖的女兒，她的記憶裏，還有另一個溫馨的家，家裏邊有會發光的螢火，還有胖胖的父王，還有絕美的母後。
她究竟經歷了什麽？
她是誰？
又是誰在叫奴奴？
記憶仿佛牽了一條理不清的長線，是亂麻更加的亂。
這一切的起點都源於那一夜yin亂，面帶懼色退散的宮女，緊閉的朱門，滿桌美食，一壺合巹酒，滿殿逃脫，推倒了酸枝木所做的置物臺。
金銀玉器皆成碎地琉璃。
她不知個中細節，只是在昏睡前迷迷糊糊的躺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抱著她的人，並非是蘇擎霖。
這叫平昭亦或者是昭妃松了一口氣。
蘇如雋，那晚是你嗎？
昭妃如此想著，可惜面對空落落的宮殿，她得不到答覆。
但即便是那一晚上蘇如雋救了她一次，卻也並沒有改變她的命運。
兩個月，整整兩個月。
平昭沒有見到過蘇如雋，自冊封大典以後，便更是少見了。
蘇擎霖並沒有賜她王後之位，但她依然住在如鸞宮中，往年少見的蘇擎霖的妃嬪倒是時時能夠看見，但她渾渾噩噩終日魂不守舍，尚不能夠接受從一國公主變作父王的妃子的變故。
這一切，太叫人難以接受了。
平昭從小接受的是公主的教育，但她很少有機會和宮中的同齡人玩耍，她沒有許多人從幼兒到青年到中年的過渡，她還很稚氣，很可愛，但這些都不足以叫她明白那突如其來的身份轉變。
更叫她難以接受的是隨著身份的轉變，一個又一個若無其事但蓄勢已久的噩耗接憧而來。
她不是蘇是國國王蘇擎霖的女兒，她也不是蘇是國的女兒。
她叫平昭，這不是什麽好聽的名字，這個名字還有另外一個寓意。
踏平南昭。
很多時候，她都想不明白，她活在這世界上，除了蘇如雋，誰也不曾欺負過，為何這世界上的人卻要欺負她？
對她最好的卻也是害她的人。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平昭迷茫的望著如鸞宮中的雕蘭影壁，她知道不久的將來，這裏將會長滿雜草。
她被這宮廷遺棄了。
被蘇如雋遺棄了。
被世界遺棄了。
平昭感到害怕。
蘇擎霖要死了，有多久沒有人為平昭跑馬點燈送食，蘇擎霖在他那龍床上躺了有多久。
蘇擎霖要死了，從如鸞宮宮墻邊路過的小宮女們已經開始八卦那未來的王蘇如瀧了。
哦，那個蘇如瀧啊，平昭努力的讓自己有點思緒，她不想蘇擎霖還沒有死，她自己便孤獨寂、寞死了。
蘇擎霖是她的仇人。
年僅十五歲的平昭還不能明白什麽樣的仇恨才算是刻骨銘心，卻已經恨死了蘇擎霖。
蘇擎霖不僅僅滅了她的國，毀了她的家，還丟棄了蘇如雋……
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和蘇如雋在一起了，在那個迷亂的夜裏平昭便知道了，只是每每想起來，便覺得心口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
喘不過氣來。
她很茫然，雖然蘇擎霖早已經解除了她的禁足令，徐太傅不再時不時的來授課，張春弦帶來的嬤嬤也各自走了，現在的如鸞宮門可羅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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