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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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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

梧桐樹下

今日的天,很藍,薄薄的一片,掛在頂空,點綴著幾朵白雲,緩慢地挪動著,有些懶散的意味,陽光淡淡的,透過稀疏的枝椏落下,偶爾風吹過,掠動那僅剩的幾片葉,在冷意中搖搖欲墜。

歐辰站在尹夏沫的對面,墨綠色如森林般深邃的眸中寫著不解:“為什麽來這裏?”視線流轉,入眼的,是一條幽深的林蔭道,狹長狹長的,落向遠處。他記得這裏,那樣刻骨銘心。

許多年前的夏日火熱裏,在這條林蔭道上,穿著白色蓬蓬裙的夏沫出現在他面前,美麗可愛得如童話中的天使,那時,寬闊的路面上,只有他和她,兩道小小的身影。

如今,四下無人,這裏,依舊只有他與她,仿佛歲月倒轉,只是,心底卻是清晰的,物是人非,歐辰不再是年少時的歐辰,而尹夏沫,也不再是那個倔強卻纖弱的小女孩,仿佛時光沈澱下的愛戀還在記憶的爐火中傲然,他們卻已相逢陌路,不再天涯相伴......

“歐辰,你還記得這裏嗎?”尹夏沫並未回答,只是坐到一旁的石頭坐凳上,——這裏已經不再是私人的專用通道了,兩年前的政府計劃裏,已將這片區域開發成了城市公園,這些坐凳便是設計者怕游玩的人勞累,刻意安置下的,此刻,就被夏沫那麽大喇喇地侵占著,孩童般貪婪地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倒是輕松了幾分,仰起頭,專註地望著歐辰,朱唇輕啟,道出一個簡單的問句,雲淡風輕的,美眸中卻是與之相異的點點深情。

“嗯。”歐辰簡單地回道,也學尹夏沫,在一旁找個位子坐下,卻並不看她,只是低頭撥弄著腳邊的一片落葉。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長長的沈默,誰都不曾說話,只是仰著頭,望著遠處的落寞,靜賞那白雲朵朵的相互追逐,許久,歐辰聽到耳邊那深深吸氣的聲音,覆又重重吐出,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然後便是尹夏沫好聽的嗓音:“歐辰,如果……時光倒流,退回到我們相遇的那天,如果……尹夏沫愛你,你還願意……再愛她一次嗎?”

說這話的時候,尹夏沫的手死死地拽著裙擺,手心裏是細密的汗珠,她不敢轉頭看歐辰的表情,害怕從他的臉上看到鄙夷,也害怕從他的眸間讀出自己的恬不知恥,畢竟曾經是自己放開了歐辰的手,將他傷得體無完膚,如今卻又乞求他原諒,乞求他回到自己身邊,這如何都是一件滑稽的事,尹夏沫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小醜,可憐地乞求著關註。

她靜靜地等著歐辰的回答,很久很久,直到眼中的希冀等成荒蕪。然後,她慢慢地站起身,幾乎是搖搖晃晃的,似醫院病房內重病中的患者,動作緩慢而艱難,苦澀地向前挪著步,每動一下,便離歐辰更遠一分,心中也更明白一分,時光無法倒流,她跟歐辰,永遠都回不去了......

尹夏沫像一個行將枯萎的老人,孤獨的走著歲月的靜短流長,然後,手臂上傳來一抹真實的溫度,刺激著腦海中的神經,卻又像是虛幻的,她緩慢地轉過頭去,視線裏,是歐辰沒有任何表情的俊逸臉龐。她聽到他說:“尹夏沫,就這麽走,是太害怕我的回答,還是,本就對答案不甚關心?”

他的聲音清冷,說道最後,卻刻意加重了些音調,如鷹隼般的目光盯著那張美麗的臉,眼中,隱隱地透著些怒氣。

尹夏沫的身形狠狠一僵,失神地擡頭看他,慌亂地想要解釋:“不是的,我,我只是……”怕你不要我,最後幾個字,到底還是被她咽進了口中,既然明知是怎樣的結果,既然這麽糟糕的尹夏沫配不上歐辰,那麽請保留她最後的尊嚴。

那一刻,尹夏沫以為,相對無言,便是他們之間,最後的歸宿,只是,意料之外,歐辰忽然伸手將她圈進懷中,然後,在她的錯愕間,頭頂傳來低低的笑:“還記得我說過的嗎?不論你走得多遠,我始終在原地等你,不論春夏秋冬,暑往寒來……”,平淡的幾個字,卻如清風,似細雨,劃過尹夏沫的心間,她擡起頭,望著歐辰澄凈的眸,嘴角的笑意越染越深,最後,竟有淚滴,從眼角滑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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