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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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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夏沫醒來,已是午後時分,在高大梧桐的遮掩下,透出些靜謐的味道。昏睡中的她依稀聽到些說話的聲音,睜開眼,便急急地坐起身,想要尋找什麽,當視線望見沙發處那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時,躁動的心才是安定下來,強撐著支起無力的身體,靠在墻頭,目光流連著望著窗邊絕美的風景,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兒子,是跟她血濃於水的人,而另一個,是她的丈夫,在神父面前和她許下一生相伴誓言的人。

然後尹夏沫怔了怔,忽然便想起了幾日前的那份通告,歐辰說他們已經分居兩年了,而他已經不再是她的丈夫,她也不再是他的妻子,除卻孩子的羈絆,他們完全退回到了陌生的起點。

心痛的逆流襲來,眼底是徹頭徹尾的悲戚,尹夏沫就那麽癡癡地望著,忽然便濕了眼角。

而沙發上的那對父子顯然沒有註意到那目光,歐辰眼神灼灼,專註而緩慢地給澄澄講著故事,眸間是滿溢的憐惜。小人兒就那麽安靜地坐在他腿上,面上認真的神情像極了歐辰在集團大樓辦公的模樣,他身上肩負著那麽多人的命運,半步都走錯不得,而如今,懷中顯然有了新的希望——他的孩子,就那麽鮮活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他不是個稱職的父親,狠心地離開孕中的妻子,也沒能陪伴澄澄走過迷茫,而是選擇獨自踏上飛往法國的航班,然後,在漫長的歲月裏,獨自品著一杯叫做宿命的苦酒。只是,那時的歐辰以為,夏沫會打掉那個意外的孩子......低頭,嗅著澄澄身上那濃郁的奶香時,幸福是如白鷺飛過濺起的水珠驚擾心湖......

陽光透過樹梢瀉下,破碎成細膩的金粒,在地上,玻璃上鐫刻下明暗不一的光點以及被分割的落影,還有些,狀似慵懶地透過那份澄明,打在兩人身上,柔和的光暈,叫人舍不得移開視線。歐辰擡起頭,卻意外地對上了那雙清冷的眸,裏面是濃烈得化不開的哀愁。

歐辰的心就那麽“咯噔”一下,猛地沈入谷底,夏沫,真的那麽討厭他嗎?討厭到,甚至不願與他共處一室,呼吸相同的空氣。歐辰的手瞬間握得死緊,似是想用手心的疼痛粉飾掉心底翻攪的悲涼。沒人註意到他無意識晃動了的身體,暗暗地深吸幾口氣,才勉強掩下猛獸般要咆哮而出的落寞.將懷中的人兒放置沙發一側,理了理因澄澄在懷中扭動而產生的褶皺,然後望向尹夏沫——後者正靠在床頭上,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用一種近乎淡漠的口吻說:“尹小姐,既然你醒了,那麽我先告辭。”說完,沖著休息室的方向柔聲道:“萱,我們該回公司了。”

臉上,是看到愛人時才能有的萬分繾綣,那般自然,竟讓人看不出說謊的意味。他知道小丫頭已經醒了,剛才他擡頭時,視線無意中瞥到了那一個探出的小黑腦袋,明亮的眼睛咕嚕嚕轉動,倒是很有幾分精明的味道。那時候的歐辰,像是演著一場孤獨的戲,那樣精湛的演技,騙了夏沫,也騙了自己。他以為他可以不再愛尹夏沫,可是歐辰的思念像心底一壺濃酒,在無數個白天黑夜的輪回中醇厚,然後意外地遇見夏沫時,決堤成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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