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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兄弟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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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言一直留在江州,陪著秦琛。

不得不說,秦琛的意志力非常人能及。

第三個療程的最後一天,註射解毒劑後,秦琛卻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不似前些天暈暈沈沈。

燕七似乎知道秦琛擔心著什麽,他湊近秦琛耳邊,說:“琛,放心,有我在,誰都不能給你更改治療方案。”

聞言,秦琛似乎終於放了心,閉上了眼。

一旁的齊言、楚楠同時伸手揉著額頭,有痛、有怒、也有無奈。

燕七說:“琛撐過了第三個療程,你們應該感到高興。”

齊言說:“又如何?五天後就是第四個療程,這個樣子還能撐得過去嗎?”

註射解毒劑後,秦琛的身體開始大量的排血,就像汗血寶馬出的汗似的,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是被鮮血染紅。

治療床的一頭,掛著血袋,裏面的血漿正一點點的滴入男人的血管,為他補充血液。

燕七沒有回答齊言的話,只在一旁默默的收拾著各種針管、藥劑、儀器。

“大言,幫忙。”

楚楠小心翼翼的替秦琛褪著衣物。

齊言急忙伸手輕輕的扶起秦琛。

經過治療的秦琛很累,他們得小心翼翼的不要吵醒他,讓他盡量的保持體力,睡覺是秦琛目前恢覆體力最快的捷徑。

看著換下來的渾身是血的衣物,齊言恨得把衣物狠狠的砸到地上,說:“我去和匪匪說。匪匪會同意的。”

燕七一把拽住齊言,“琛說過,不許告訴匪匪。否則,兄弟情分都沒有了。”

“沒有就沒有了,琛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只要他活著,我和他不當兄弟也罷。”說著話,齊言掙紮脫手就要去開治療室的門。

“大言。”

楚楠亦出手拉住,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體諒體諒琛。你應該知道琛今生最痛恨的是什麽?今生,接受一次就夠了,他絕對不能再接受第二次。如果你讓他用那種方式活下來,無疑是讓他生不如死。”

齊言俊目猩紅,回首看著靜靜的躺在治療床上的男人,最後對著空氣猛地揮了揮拳頭,“老天不公。”

燕七拍著齊言的肩,說:“我會盡力。目前暫時就這樣罷。顧醫生的治療方案,不要再在琛面前提起。”

夜色降臨。

不悔的房間。

連翹替不悔洗了澡後,抱著小家夥上了床。

“媽媽。”

“嗯?”

“今天不要給我講故事了。我自己睡。你快些去陪爸爸。”

小家夥今天放學回來,爸爸沒有一如既往的和她打招呼,媽媽說爸爸打了針,累了。她就守在爸爸的床前,吃飯都是在床前吃,但爸爸還是沒有醒。她很怕,很怕爸爸再也醒不來。

連翹親著小家夥的額頭,說:“寶貝兒,嚇著了?”

不悔點頭,說:“媽媽,去年冬天的這個時候,爸爸答應過我,會再帶我去湖州的湖光山色山莊釣冰魚、滑雪、溜冰。媽媽,爸爸這次是不是不能遵守諾言了?”

連翹輕撫著小家夥額頭的頭發,問:“如果爸爸失信了,你會怨爸爸嗎?”

不悔的小腦袋搖得像潑浪鼓,說:“不會。我不會怨爸爸。我知道爸爸病了,我知道爸爸其實比我都想著去湖州的事。我更知道,就算今年去不了,但明年,爸爸一定會帶著我去的。”

“對。明年,你爸爸一定會帶你去。”

“媽媽,晚安。你快去陪爸爸,爸爸那裏少不了你。”

秦琛病後,熊孩子一夜間似乎就長大了。連翹在欣慰的同時也有些心酸,她再度在小家夥的額頭印下一吻,說:“寶貝兒,晚安。”

小家夥這段時間雖然沒再出現夢游的情形,但連翹仍舊將所有的門窗都檢查了一遍,確信都關好了後才回到房間。

秦琛仍舊暈沈的睡著。

床頭櫃上放著保溫瓶,那是為他準備的藥粥。一天了,從治療到現在,他沒有吃一點東西,沒有喝一口水,就一直暈暈沈沈的睡著。

連翹長跪在床邊,趴在床上,靜靜的看著他。

眉眼依舊,俊顏依舊,哪怕經受這許多的磨難。但他知道該怎麽樣讓自己保存最好的狀態養好體力準備接受下一次的治療。

每一次的治療,他就像那化繭而出的蝴蝶般,都有著一個新生。

“秦琛,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的。”

“你也答應過你的小寶貝,會好好的。”

“去年的冬天,是你和小寶貝在一起的第一個冬天。所以,一定不要讓它成為最後一個冬天,好嗎?”

“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誰,撫我之面,慰我半世哀傷;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沈寂。誰,喚我之心,掩我一生淩轢……”

曾經,無數個夜晚,男人輕吟著這首歌讓她入眠,如今,連翹在聲聲低吟中,就那麽趴在了床緣邊,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感覺血腥味撲鼻而來。

朦朦朧朧中,她似乎又看到滿身是血的男人一個人走在一條荒蕪的冰雪大道上。

“秦琛。”

她努力的喊,努力的追,但怎麽都追不上。‘啪’的一下,她滑倒在雪地上:好痛。

連翹睜開眼,這才發覺又是夢,而她還趴在床上。

但是,一如夢中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一如夢中那令人窒息般的恐怖鋪天蓋地的襲來。

“秦琛。”

連翹急忙爬起來,定定的看著仍舊在暈睡的男人。

男人的額頭有汗。

她拿過一旁的毛巾仔細的替男人攢去額頭的汗,將要放下毛巾之時,她才霍地發覺毛巾上的顏色不對。

紅的。

都是紅的。

她嚇了一跳,急忙將燈全開,仔細的看,確實是紅的,血紅血紅的。

她再看向男人的額頭,又出汗了。

不,因為光線充足,她這次看得清楚,不是汗,是血。

“秦琛!”

差點崩潰,連翹淒厲的叫喚一聲,再度慌張的替秦琛擦著額頭的血汗。

但那越來越濃的血腥味仍舊亂了她的心。

她一把拉開男人的睡衣,果然,男人身上也正密密麻麻的出著血色的汗。

怎麽會這樣?

發生了什麽事?

不是說是七竅流血嗎?

為什麽是全身性的出血?

連翹慌張的用手擦著男人身上的血汗,溫熱的、粘粘的……

她一把將男人抱入懷中,“秦琛,秦琛,你醒醒,快醒醒。”

男人沒有醒。

“秦琛,你不要嚇我,這是夢,是夢對不對?”

但,哪怕是在夢中,男人的神色也不對,男人臉上的血色已慢慢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白。

連翹顫抖著手,搖晃著懷中的男人,“秦琛,秦琛,快醒來,快醒來。”

此時的男人,就像一只被折斷了翅膀的鷹,任女人搖過來晃過去,就似沒有骨頭的人般,修長的手也就那麽蕩過來蕩過去。

血越流越多,沿著她的掌心往下滑落。

如同置身無盡的黑暗,又如同置身荒蕪的冰川,連翹慌亂的說:“沒事的,秦琛,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有我在,你別怕,別怕昂。”

連翹一邊說,一邊緊張的抓起床頭櫃的手機,撥通,“燕七,快,血,都是血,快來,快啊。”

寬敞的馬路上,楚楠駕著越野車狂飆,闖了無數的紅燈。

燕七在副駕駛座上打電話,“對,你馬上去我醫院拿血漿,對,琛用的。你知道放在什麽地方。快,要快。”

燕七今天了無睡意,和楚楠在一起廝混。接到連翹的電話,他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好在治療室中還有一袋血漿,可以先趕過去替秦琛掛上。但他沒時間回醫院了,所以打電話讓齊言去醫院拿。

很快,燕七和楚楠出現在鐘粹樓。

燕七直奔治療室,楚楠直奔二樓。

“匪匪。”

“楚楠,秦琛,秦琛他……”

“沒事。正常的,你不要怕。”

隨著楚楠話落,燕七拿著血漿袋進了房,他利落的掛起血袋,利落的替秦琛紮上了針。

血漿緩緩的滴進秦琛的血管中。

“燕七,這是怎麽了?不是說只會七竅流血?為什麽是全身性的流血?”

可以說,秦琛現在這種狀況是燕七最不想看到的,也是最不樂觀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穿著居家服、慌亂無措、跪坐在床上的女人。

“燕七。你說話啊。”

“匪匪,醫生不是萬能的。”尤其是這種每天都在變異的病毒,他越來越掌控不住了。

連翹‘蹭’的一下從床上站起,跨下床,拎著燕七的衣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你不行,你救不了秦琛,你要放棄了嗎?”

“我不會放棄。”燕七堅定的說。

“那你快救他,快救他啊。”

“匪匪,你冷靜一點。”楚楠一邊說著話,一邊用力掰開連翹的手,說:“小七已經盡力了,他都三天三夜沒睡了。”

三天三夜?

連翹踉蹌的退了一步,正退坐在床上,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說:“小七,對不起,對不起。”

燕七救秦琛,是本分,是情義,但不是義務。

救得活,她自是感激他。

救不活,她不能怨他。

他不欠她的,也不欠秦琛的。

“匪匪。”

燕七心中也難受,坐在她身邊,將她的手拉開。

她的手上滿是血,有的已經凝固了。而她的臉上,也有血。看著頗是駭人。

燕七抓過一旁的毛巾,一邊替她擦著臉上、手上的血,一邊說:“匪匪,你要堅強些,你現在就是琛能夠支撐下去的動力,所以,你不能倒下,明白嗎?”

齊言趕到鐘粹樓的時候,秦琛的出血已經穩定下來了。

齊言拿了許多血漿。

看著整醫療箱的血漿袋,連翹明白了,說:“這就是不讓我進治療室的原因,是嗎?”

燕七點頭,麻利的替秦琛掛上第二袋血漿。

“匪匪。”

“嗯?”

“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說。”

“後面的三個療程,我不打算替琛治療了。”

不說連翹震驚了,就是齊言、楚楠也都震驚了。

燕七揉著泛痛的頭,說:“我這解毒劑對琛的身體傷害太重,如果繼續用下去,病毒沒將琛毒死,但我這解毒劑會先讓琛魂飛天外。”

“那怎麽辦?你的意思是讓琛等死?”楚楠急性子,問。

連翹幾近沒有了意識,只是呆呆的看著燕七。

燕七說:“後期的三個療程下來,還要一個月時間。我算了的,就算後期三個療程琛堅持下來了,但琛在病愈後的三個月內會第三次發病。而第三次,我的解毒劑對琛而言已經沒用了。與其現在繼續對琛用解毒劑,倒不如停下讓他好生的休養一個月,哪怕後期他的病果然三度暴發,但也許在這段時間內,我又找到了新的解毒配方。而琛休養了一個月的身體也正好可以接受新的治療。”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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