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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棒打鴛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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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子都?”

就連祁律也吃了一驚,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公孫子都和自己的弟親祭牙不是搞到一起去了麽?老早之前的事情了,怎麽突然竟然要娶親了?娶得還是齊國的宗室國女。

卿大夫們也是一片嘩然,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公孫子都和祭牙的幹系,但是他們都知道鄭國和齊國的幹系。在大國聯盟之中,鄭國和齊國本就是同盟,而且鄭國和齊國同為“超級大國”,一旦這兩個國家聯姻,那便是強強聯手!

如今的齊侯的確有女兒,但是大女兒也沒有到出嫁的年齡,所以公孫子都要娶的並非是齊侯的女兒,但同樣是宗室的國女。齊侯祿甫有個弟弟,在歷史上喚作夷仲年,也叫作齊仲年,夷代表的是東方的意思,仲是排行,而年則是他的名字,夷仲年的後人慢慢形成了年姓。

這個夷仲年乃是齊侯祿甫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因為是一個媽生的,所以關系十分親近,齊侯祿甫對夷仲年很器重。別看夷仲年是弟弟,但是他的女兒要比齊侯的女兒年紀大,正好到了出嫁的年齡。

說起夷仲年或許很多人都覺陌生,但夷仲年有個兒子,便是齊國的公孫,這個公孫比他老子要出名許多,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公孫無知。

祁律記得公孫無知這個人,起初是因為他的名字,古人起名字真是相當“奇葩”了,管兒子叫做無知。

這個公孫無知因著是夷仲年的兒子,也就是齊侯祿甫的侄子,齊侯十分器重夷仲年,愛屋及烏,因此便也十分愛惜自己的這個侄子,愛惜到什麽程度?愛惜到公孫無知他只是一個公孫,卻比公子們的地位還要高,別說比齊國二公子糾、齊國小公子小白了,就連齊國的太子諸兒,也沒有公孫無知的地位高!

公孫無知從小便接受著等同於太子的待遇,以至於齊侯祿甫去世之後,太子諸兒即位,公孫無知生出了反叛之心,直接刺殺了諸兒,自立為齊國國君。

這個公孫無知,便是歷史上的齊前廢公。齊前莊公和齊僖公兩代連霸的局面,險些因為諸兒和公孫無知斷送,不過很快,在諸兒和公孫無知的混亂之後,齊國迎來了最為輝煌和鼎盛的時期,那便是幼公子小白入齊,即位成為齊桓公,稱霸春秋。

這次鄭國與齊國聯姻,出嫁的齊國宗室國女就是夷仲年的大女兒,而這個送嫁之人,應該是國女的家屬親戚,便落在了公孫無知的身上。

黑肩拱手說:“天子,鄭國與齊國皆是我大周強國,如今天子即位,好不容易才抑制鄭國的霸強地位,倘或鄭國與齊國聯姻,那麽從中土到東方,便盡是這些霸強的土地了。”

黑肩並非危言聳聽,的確如此。姬林上位以來,好不容易抑制了鄭國囂張的苗頭,鄭國經過宋國、陳國、蔡國衛國的東門之役,傷了元氣,消停了好一陣子,似乎想要休養生息。如果鄭國真的和齊國聯姻,強強聯手,鄭國休養恢覆的速度將會大大提升,這對洛師來說,無異於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姬林身為周天子,不只是要對抗蠻夷的侵略,“自家”也要面面俱到,一個不留神,把諸侯養肥成了大國,無異於養虎為患。

姬林沈聲說:“關於鄭國和齊國的親事,其他卿大夫有什麽建議麽?”

卿大夫們面面相覷,一時間竊竊私語的聲音吵鬧起來。

“絕不能讓鄭國和齊國聯姻。”

“是了是了,鄭國和齊國本就強盛,這兩個國家若是互為表裏,簡直就是養虎為患啊。”

“那可怎麽辦,如今鄭國和齊國聯姻,天子也沒道理拆散人家的姻緣啊。”

眾人一時間都想不到一個好法子,雖然他們都清楚,不能讓鄭國和齊國聯合在一起,但人家兩個國家聯姻,也沒犯什麽過錯,沒道理棒打鴛鴦。

姬林沈吟了一番,說:“這鄭國與齊國結親,本是喜事兒,公孫子都與寡人也有些交情,這公孫子都娶親,按照禮制,應該由父兄場面迎親,但鄭國先公已世,而公孫子都的兄長乃是當今的鄭伯,國君無故不出國土,鄭伯也不好前去迎親……”

姬林說的十分有道理,雖公孫子都的身份高貴,和夷仲年的女兒十分相配,但是迎親是個問題,公孫子都的老爹已經去世了,他的兄長乃是鄭伯寤生,共叔段這會子也死了,按照禮制,公孫子都迎娶宗室國女,是需要父兄迎親的,這會子卻沒一個人符合條件。

姬林輕笑了一聲,說:“不若如此,寡人便派遣祁太傅,親自為公孫子都迎親。”

祁律聽到姬林點了自己的名字,擡起頭來,看向天子。

俊美的天子唇角露出一絲絲“不懷好意”的微笑,祁律挑了挑眉,雖然君臣之位隔著大老遠,但是祁律還是能感受到天子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天子哪裏是讓自己去迎親,分明是讓自己去棒打鴛鴦的罷?

黑肩立刻說:“祁太傅身為天子太傅,身份高貴,天子恩典,倘或真的令祁太傅為公孫子都迎親,實乃對鄭國的厚愛,想必鄭國是不會拒絕的。”

祁律雖只是小吏出身,但他現在位列洛師王室的三公之首,身份那是無與倫比的高貴,充當公孫子都的父兄,前往迎親,那是何等的榮耀,鄭伯怎麽可能拒絕呢?就算鄭伯明白天子不安好心,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祁律立刻站起身來,說:“如此喜事兒,倘或律能為公孫子都迎親,亦是榮幸。”

姬林點點頭,說:“即是如此,那這件事兒便這麽定下來了,周公,你草擬文書,即刻送往鄭國,盡快告訴鄭伯這則喜訊。”

什麽喜訊,分明便是噩耗!

眾人商談之後,很快散朝,周公黑肩要去政事堂草擬文書,非常繁忙,祁律的文采沒有黑肩出眾,這樣文縐縐的事情便交給黑肩處理。已經定下祁律作為迎親特使,前往迎親,不過黑肩的文書還沒送給鄭國,所以迎親的事情也急在一時,祁律便很是悠閑的往膳房而去了。

祁律往膳房而去,心情十分愉悅的進了膳房,就看到膳夫們全都愁眉苦臉,臉子都快變成驢臉了,如喪考妣。

祁律說:“怎麽的?”

膳夫們見到祁律進來,立刻猶如見了老父親,趕緊說:“太傅,大事好了,大司馬又來了!”

“又來了?”祁律一聽,也嚇壞了,武曼這個廚房殺手怎麽又來了?

最近司馬部門沒什麽事情,畢竟淮夷已經平定了,潞國也歸順了天子,東夷人和北狄人平靜的不得了,司馬部門自然也平靜的不得了,武曼沒什麽事兒可做,就看上了膳房,總是鉆進膳房來消遣時間。

祁律頭疼不已,膳夫們小聲抱怨著:“大司馬怎麽總是往咱們這面跑,司馬那麽閑得慌麽?”

“就是啊,來幫忙也好,這……大司馬純屬是來搗亂的,咱們地位低下,也趕不得。”

“哎,太傅您快去看看吧,大司馬又在將柴火切絲兒了!”

祁律揉著額角,從膳房出來,來到後面的倉庫旁邊,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揮汗如雨的大司馬,武曼正在幫助仆役們砍柴,只不過武曼仍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真的仿佛在切絲兒,手法靈動又淩厲,“唰唰唰!唰唰唰!”產量驚人!

祁律連忙說:“大司馬!”

武曼正在給柴火切絲兒,聽到祁律的聲音,這才晃過神來,說:“太傅啊,還有甚麽活計?你們不要與我客套,能做的盡管支會我來做。”

祁律幹笑了一聲,心想也要你能做啊。因為武曼有力氣沒地兒用,祁律便讓武曼去剁餡兒,捶丸子,祁律親測過的,捶丸子有益於紓解煩悶的心情。

於是膳房裏便傳來“咚咚咚!咚咚咚!”的聲音,武曼一臉惡狠狠捶著丸子,搟面杖差點給捶斷了。

武曼來膳房裏捶丸子,每日都捶,一連捶了三天。

第一天,天子吃的是牛筋丸湯河粉,吃的是津津有味,只覺得和河粉滑,牛丸彈,湯頭鮮,那其中的妙處真是說也說不完。

第二天,天子吃的是青菜魚丸湯,魚丸鮮美,青菜甘甜,湯頭清爽,那滋味兒別提多清爽了,天子一口氣能喝三大碗。

第三天,天子吃的是老北京最地道的幹炸丸子,丸子炸的噴香四溢,尤其是那蘸料,吃一顆想兩顆,吃兩顆想四顆。

天子就算再愛吃丸子,也不能頓頓都吃丸子,早中晚三餐,全都是丸子,現在看到圓的東西差點想吐,以至於祁律給他做了醪糟湯圓,天子脫口而出:“寡人不想吃丸子了!”

祁律也是相當無奈,大司馬出產丸子的速度太快了,每天能剁很多肉餡,捶很多丸子,如果不吃完實在太浪費了,本著不浪費的觀念,這些日子大家都在吃丸子。

今日大司馬武曼還是在膳房捶丸子,獳羊肩從外面走進來,說:“太傅,司行那面忙不過來,周公正在處理鄭齊聯婚之事,潞國送來了文書,司行請祁太傅前去幫忙呢。”

司行就是管理外交的部門,周公黑肩因為為人相當圓滑,所以供職在司行部門,那是王室司行之中的扛把子。

這些日子黑肩十分忙碌,因此抽不開身,便想請祁律幫忙照看一下潞國的外交之事。

“潞國!?”

祁律還沒有開口,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大司馬兩手舉著搟面杖,一直魂不守舍的敲著肉餡,哪知道獳羊肩一句話,竟然把大司馬的魂兒給拽了回來。

武曼立刻說:“潞國怎麽了?”

獳羊肩說:“回大司馬,具體小臣也不知,潞國送來了文書,好像是關於送質子進洛師的事情。”

潞國歸順了大周,但到底來說潞國是赤狄人,又是赤狄之中最強悍的一支,所以天子也不是十分放心,潞子儀回到潞國之後,便提出送質子來大周的想法,姬林已經同意了,如今正是潞國送質子來大周的時日,不過周公黑肩忙不過來,所以想請祁律幫忙。

祁律平日裏的工作彈性本就大,這會子司行需要幫忙,祁律便放下手頭的活計,讓膳夫們繼續忙碌,自己凈手之後往政事堂而去。

潞國的確要送質子來洛師,為了表達潞氏的誠意,送來的質子還是潞氏的貴族,隊伍已經啟程了,很快便會到達洛師,祁律要做的,就是安排人手去迎接隊伍。

如今洛師和潞國是交好的關系,所以人質送過來也不能怠慢,還是需要以禮相待的,如此一來,不只是要迎接質子,還要準備一場燕飲為潞國貴族接風。

祁律全權負責了這件事情,潞國隊伍進入洛師當天,祁律便親自來到洛師城門迎接,將潞氏的使者引入館舍下榻,晚間來參加接風燕飲。

據說這次送來的潞氏質子身份很高,所以燕飲的格調也很高,天子和卿大夫們都會出席。

武曼走進燕飲大殿,士大夫們互相恭維著,他一眼就看到了潞國的使團,仔細掃了一遍,沒有發現認識的人,更沒有發現他想要見的身影,眼中不由有些失落,坐進了自己的席位中。

武曼剛坐進去,就看到有人走了過來,原來是大司空尹子。尹子年邁,很少來參加宴席,因此來參加燕飲實屬不易。

日前尹氏與武氏多有不和,不過如今已經是過去的事情,現在尹氏和武氏並沒什麽不融洽,而且因著尹氏和武氏在長子邑救駕有功,分別得了功勞,兩面合作了一次,多少更加熟悉了一些。

尹子主動過來打招呼,武曼趕緊起身還禮,說:“尹老您是長輩,應該是曼先作禮的。”

尹子笑瞇瞇的說:“武將軍少年英才,日前老朽為武將軍說的親事,可還作數呢,武將軍要不要重新考慮一番?”

武曼一楞,這才想起來,原是自己與尹四小姐的事情,之前武曼發過誓,這輩子非尹四小姐不娶,但他心裏頭惦念的那個尹四小姐已經去了潞國,成為潞國的國君,而如今這個尹四小姐雖然也是各種好,活脫脫一只真正的小白兔,但不知為何,武曼心裏始終惦念著那個假的小白兔。

武曼尷尬的說:“這……尹家姑娘知書達理,溫婉可人,只是……”

武曼禮貌性的誇讚了兩句尹四小姐,本想一轉折,婉拒掉尹家的婚事,哪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個笑聲說:“是啊,尹四小姐知書達理,溫婉可人,大司馬英雄了得,這英雄美人,自古便是一對兒,簡直是天造地設,大司馬何不趁機答允了這門親事?”

那人聲音低沈,帶著一絲絲笑意,傾灑在武曼耳畔,武曼渾身一震,立刻回過頭去,對方距離武曼很近,因為身材高大,還微微彎了一些腰,武曼猛地回頭,兩個人的嘴唇差碰在一起。

武曼定眼一看,腦海中“轟隆——”一聲,震驚的說:“潞子儀?!”

那站在武曼身後的,竟然是潞子儀。

潞子儀沒有穿女裝,如今他已經是潞國的國君,也沒有必要再為了掩藏身份而穿女裝,一身黑袍,頭戴諸侯冕旒,襯托著他高大的身材,面容俊秀的不像樣子,唇角噙著一抹屬於君主的笑容,帶著一股戲謔。

武曼震驚的說:“你……你……”

潞子儀微微一笑,說:“你們周人的禮節,就是直呼孤的姓名,然後又你來你去的麽?”

武曼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失態,當眾大喊潞子儀的名諱,如今的潞子儀已經是國君了,武曼突然這麽大呼,燕飲殿上的人全都看著武曼。

武曼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卻覺咬牙切齒,說:“你怎麽在這裏?”

潞子儀說:“孤跟隨使團拜見天子,為何不能在這裏?這次的接風宴,難道不是為孤準備的?”

武曼有些恍然,說:“是了,潞公怕是親自來送質子入洛師的罷。”

怪不得這次燕飲格調如此高,原來潞國國君親自來訪,武曼剛覺得合情合理,便聽到潞子儀說:“大司馬不知麽?孤並非是來送質子入周的。”

武曼奇怪的說:“那你是……”總不能是專程來看自己的罷?

武曼這麽想著,登時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心想潞子儀這個不告而別的人,才不會這麽深情呢。

哪知道潞子儀笑著說:“孤……便是潞國的質子。”

“甚麽?!”武曼徹底呆住了,潞國的貴族質子,竟然是潞國國君本人?

其實有很多封地的諸侯會在洛師供職,例如虢公忌父,他本身管理著虢國,但是同時又是洛師王室的卿大夫,但是潞國距離洛師如此遙遠,潞子儀竟然要親自來做人質。

況且那是人質,又不是來做卿大夫。

大司馬武曼一臉震驚,久久回不過神來,尹子沒看出他們的幹系,還笑著說:“大司馬不知麽?潞國國君好生氣量,為了潞國與我大周的幹系,準備親自入洛師為質子,這件事兒不是祁太傅親自處置的麽?使者的名單早就確定下來了。”

尹子這麽一說,武曼恍然大悟,是了,使團的名單肯定早就確定下來了,絕不能一拍腦袋潞國國君就來了,而武曼竟然一直毫不知情,等潞子儀出現在自己面前,武曼這才嚇了跳。

武曼立刻在人群中尋找祁律的身影,這一切必然是祁律做的好事兒,故意隱瞞。

的確,其實祁律早就看到潞國使團的名單,也早就知道貴族質子便是潞子儀本人,但是他沒對武曼說,一來準備給武曼一個驚喜,二來也是小小的“報覆”一下武曼,祁太傅是記仇的,他可沒忘記自己和武曼第一次見面,武曼便來威脅自己,讓自己遠離天子。

武曼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祁太傅擺了一道,如今又是後悔,又是氣,但是也沒什麽法子。

潞子儀笑著說:“曼曼,想孤了麽?”

武曼皺眉,一臉嫌棄,說:“真惡心,瞎叫甚麽。”

尹子本打算給武曼說親的,不過武曼和潞國國君似乎要敘舊,尹子便知趣兒的走開了。

祁律正在和黑肩、忌父攀談,黑肩笑瞇瞇的說:“祁太傅如此戲耍大司馬,小心大司馬記仇。”

祁律笑瞇瞇的說:“嗨,大司馬隸屬於司馬,潞國使者之事隸屬於司行,大司馬不知情,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可不賴律。”

三個人正說話,尹子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虢公忌父,笑著說:“虢公。”

忌父立刻還禮,說:“尹老。”

尹子沒能給大司馬說親,這會子又盯上了虢公忌父,笑著說:“虢公,你幾時才會松口,做我尹家的姑爺?老頭子可是盼著和虢公變成姻親的幹系呢。”

虢公忌父一聽,下意識瞟了一眼黑肩,感覺自己好像做賊一般。不過黑肩的臉色如常,和平日一樣,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是一只無害的狐貍。

黑肩佯裝不在意的對尹子說:“尹老,黑肩也尚未娶親,您家中那麽多溫婉的姑娘,怎麽不見給黑肩也介紹介紹?”

尹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哪知道虢公忌父突然說:“不可!”

尹子奇怪的看向忌父,說:“虢公,你這是……”

虢公忌父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但他心裏當真著急的厲害,黑肩竟然讓尹子給他介紹妻室,明明他們已經做過了那等事情……

一想到這裏,忌父只覺得胃中酸澀,竟然泛起了酸水,堵在胃裏難受的厲害。

黑肩還笑瞇瞇的對虢公忌父說:“為何不可?”

黑肩簡直是明知故問,虢公忌父的臉上露出一股子怒色,臉色瞬間嚴肅起來,仿佛是冬日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然後快速結冰,最後凍成了大冰坨子。

虢公忌父的氣息陰沈沈的,一句話不說,盯著黑肩的笑容,突然一把拉住黑肩,說:“跟我來。”

說罷,拽著踉蹌的黑肩沖出了燕飲大殿。

祁律一臉迷茫,心說這兩個人風風火火的幹什麽去,看起來簡直跟私奔似的。

尹子第一次給大司馬說親沒成功,第二次給虢公忌父說親也沒成功,一瞬間只剩下老爺子和祁律,老爺子便笑瞇瞇的看著祁律,說:“祁太傅,您也沒有娶妻罷?”

祁律:“……”

祁律尷尬的笑著說:“是、是啊……”不過不瞞老爺子,律雖然沒有娶妻,但是男朋友和“兒子”都有了。

祁律一眼就看出來了,老爺子怕是“太寂寞”了,想要給自己也說說親事,祁律眼皮狂跳,就在此時,天子突然“從天而降”,聲音很正色的說:“太傅,寡人正在找你,正好要與太傅說說迎親之事。”

尹子一聽,天子有正經事要和祁太傅談,也不好打擾,便說:“那老朽先告退了,不打擾天子與太傅談論正事。”

尹子離開,祁律狠狠松了一口氣,姬林便帶著祁律離開了燕飲殿,進入了路寢宮的太室。

祁律還以為天子真的有要緊事跟自己談,哪知道一進太室,天子便將寺人宮女全都遣走,然後嘭的一聲關上太室的殿門,瞇著眼目說:“太傅真是不讓寡人省心,稍微錯開一會兒眼目,便會拈花惹草。”

祁律說:“天子,天地良心,尹子年紀大了,就只有說親這一個愛好……再者說了,律正要機智的拒絕尹老呢。”

姬林“哼”了一聲,頗有傲嬌小奶狗的模樣,說:“寡人不管,寡人要懲罰太傅。”

祁律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室戶,其實他並非看室戶,而是看外面的天色,笑著說:“天子,您真的確定,時辰還足夠麽?”

姬林下意識也看了一眼室戶,的確,時辰不夠了,夜色深沈,馬上便要子時,天子的任何“懲罰”都來不及了。

祁律“嘿嘿嘿”笑起來,搓著掌心,分明一副清秀的長相,笑的竟然跟個山大王一樣,逼近兩步俊美的天子,“嘭!”將天子壁咚在太室的殿門上。

祁律因著身材的問題,壁咚起姬林很費勁,尤其還要仰著頭,但是這一點子也不妨礙祁太傅的氣勢。

祁律笑著說:“天子,子時已經到了,天子如果想要懲罰律的話,律可以代勞……”

祁律的話還沒說完,姬林動作迅捷,一把撈住祁律的腰身,猛地打開殿門,直接一帶,便輕巧的將祁律推出了太室,隨即太室大門“哐!”一聲閉合,祁律再次一次被天子關在太室門外。

祁律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子已經把門牢牢的關閉了,祁律立刻跑到室戶邊上,扒著室戶說:“天子,開門啊!”

姬林把祁律推出太室,就知道他要爬窗戶,立刻轉到室戶邊上,又要關室戶。祁律死死扒著室戶,說:“林兒,太傅保證輕輕的,沒關系,林兒你躺平就行!”

姬林頭疼不已,眼皮狂跳,自從祁太傅發現天子子夜就會變成小土狗之後,便萌生了各種各樣奇怪的想法,想要趁著天子子夜無力反抗之時,一舉攻下俊美的天子。

姬林總覺得,太傅大膽起來,連寡人都害怕!

姬林說:“太傅,乖,別熬夜,快去歇息。”

說完,“嘭!”一聲,將室戶也關了起來,還從外面落了門閂,似乎生怕祁律這頭“猛虎”半夜溜進來似的……

黑肩的草擬文書送到了鄭國,鄭伯寤生心裏比誰都清楚,天子肯定不喜歡鄭國和齊國聯姻,讓祁太傅來送親,這分明就是想讓祁律找轍攪渾這樁婚事。

但是鄭伯寤生什麽也不能說,只能十足感激的應承下來,於是祁太傅以公孫子都父兄的身份代替迎親的事情,便這樣定了下來。

齊國和鄭國中間隔著很多國家,齊國送親的隊伍由公孫無知作為特使,一路從齊國橫穿,來到凡國這個地方。

凡國也是大周管轄的諸侯國,姬姓,伯爵。就如同很多名不見經傳的小國一樣,凡國的國土面積非常小,夾縫生存,誰也不敢得罪,尤其凡國還夾在衛國和鄭國的中間,要知道衛國和鄭國是兩個不同的陣營,經常打仗,凡國夾在中間實屬不易。

因為凡國相當中立,誰也不敢得罪,所以相對很好說話,這次齊國送親的隊伍,和鄭國迎親的隊伍,便會在凡國的境內匯合。

祁律身為迎親特使,也會親自前往凡國,迎接齊國的宗室國女。

祁律要出使凡國,姬林自然也想要跟著去,但是如果姬林跟著去凡國,豈不成了天子親自為公孫子都迎親,這實在太不是像話。雖公孫子都的地位很高,但說到底,公孫子都只是個公孫,姬林貴為天子,沒有天子親自為公孫迎親的道理。

所以姬林是絕不能跟著祁律前往凡國的,如此一來,祁律去迎親,又要參加公孫子都的婚禮,這一來一回,至少也要兩三個月。

如今是冬日,等明年開了春兒,姬林才能再次見到祁律。但凡這麽一想,姬林便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尤其鄭國可還有個祭牙。

祭牙雖然是祁律名義上的拜把子兄弟,但是姬林比誰都清楚,這個祭牙在和公孫子都搞上之前,見到祁律總是臉紅,若說祭牙對祁律沒什麽感覺,姬林是一百個,一千個不相信。

而如今公孫子都和祭牙之間不知怎麽的,公孫子都竟然要娶親了,姬林更是不放心祁律去鄭國,萬一祭牙對祁律死灰覆燃可如何是好?

姬林可憐兮兮的,十分舍不得祁律,祁律又怎麽舍得姬林呢,畢竟兩個談戀愛也不是很久,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況且祁太傅剛剛燃起了反攻的聖火,這麽長時日見不到俊美的天子,心裏也是百爪撓心的。

祁律臨走之前,特意給姬林做了一些小食,幹脆面、蜜汁肉脯、麻辣鹵味、藕粉等等,祁律還專門做了一些建水豆腐和包漿豆腐。

豆腐雙拼做好了,隨吃隨烤,只要稍微烤一下,粘上一點醬汁兒,建水豆腐又韌又彈,經過烤制,那口味就是普通豆腐不能比擬的,合著醬汁鮮香無比,也沒有豆子的腥味兒。

而這個包漿豆腐,經過烤制外焦裏嫩,外面焦脆無比,一咬開真真兒的爆漿,將鮮嫩發揮到了極致。

祁律做了一堆的小食,仿佛生怕自己走了之後,宮裏會餓著天子似的。天色蒙蒙亮,使團的隊伍便準備啟程了,祁律好不容易才從榻上爬起來,洗漱整齊之後來到洛師城門口。

祁律看了一眼,天子並沒有來親自送行,雖祁律覺得有些可惜,還想再見天子一面,但不來就不來了,免得送行的時候舍不得。

祁律離開洛師城門,準備登上輜車,剛靠近輜車,突然聞到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兒,那香味不正是烤豆腐的味道?

這包漿豆腐不是用鹵水點的,有一股特別的味道,不能說像臭豆腐的味道那麽誇張,但也有一股子淡淡的味道,經過烤制,那股子味道並不明顯,吃起來格外的香嫩。

祁律似有若無的聞到了這種味道,仔細聞了聞自己的袖袍,雖然昨日做了很多包漿豆腐,但自己身上應該沒有這種味道才是,分明是新換的衣裳,也沐浴更衣過。

“嘩啦——”祁律掀開輜車的帳簾子,登時一股子烤包漿豆腐的香氣撲面而來,那味道根本不是錯覺,正是從輜車裏傳出來的,十分濃郁。

祁律定眼一看,自己這個特使的輜車中竟然有人,那人一身黑色的裝束,端坐在輜車的軟席之上,面前擺著一張案幾,上面陳列著各種烤豆腐、幹脆面、豬肉脯、炸藕條,還擺著藕粉和奶茶,吃的是津津有味而。

不正是天子麽?!

姬林用小簽字紮著烤的外焦裏嫩的包漿豆腐,沾滿了醬汁,又將豆腐在幹碟之中滾了一圈,然後送入口中,對祁律揚起一個俊美且溫暖的笑意,說:“太傅,這豆腐當真美味兒,軟嫩的仿佛太傅一般。”

祁律:“……”

祁律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祁律的確不舍得和俊美的男朋友分別,但也不至於產生幻覺。

他揉了揉眼睛,“幻覺”沒有消失,天子還坐在自己的輜車上,不止如此,天子懷裏還抱著那只小土狗。

因為天子醒著,小土狗自然不可能醒著,好似沈沈的睡著,趴在天子懷裏。

祁律:“……”

祁律眼皮狂跳,說:“天子,您怎麽來了?”

他說話間,輜車已經粼粼開動,祁律很想叫停車隊,大喊一聲,別開車,天子還在車上。

姬林則是一臉悠閑,笑著拍了拍軟席,示意祁律坐下來,隨即說:“太傅,不必如此緊張,放輕松,寡人並非是去迎親,好巧啊,寡人正想要去凡國親訪,考察一番。”

祁律:“……”呵呵,天子,果然好巧呢。

天子要親自去凡國考察,完全合乎規定,雖然諸侯有規定,沒大事不能出國界,但天子是自由的。

尤其這段時間淮夷人和赤狄人都很平靜,洛師之內將相和睦,天子就算是出遠門,也沒什麽問題,再者只是凡國,凡國和鄭國都在洛師的旁邊,也不是很遠。

天子已經從洛師“溜”出來了,祁律也不能把天子再送回去,幹脆大家一起上路。

車隊離開洛師,朝著凡國的方向而去。

凡國也是諸侯國,也是姬姓國,也在洛師周圍,但凡國並非是大國,經濟和軍師都不發達,人口也沒多少,相對比周邊的強國便落後了不少。

隊伍離開王室就能感覺到,路途顛簸,凡國和共國接壤的地方非常荒涼,加之是冬日,風很大,路上飛沙走石的。

這日已經恍惚,因為周邊太過荒涼,風實在太大,隊伍一時還沒找好在哪裏紮營,姬林吃多了烤豆腐,輜車顛簸,又都是土路,難免有些暈車,一張俊美的面頰微微發白,頗有一種憂郁的美感。

祁太傅男友力爆棚,便讓姬林躺在自己的腿上,輜車忽然“嘭!”狠狠顛簸了一下,案幾險些給顛簸的跳起來,案幾的承槃上還有幾塊烤豆腐,隨著輜車的顛簸直接飛出來,打著滾兒便要掉在軟席上。

天子分明暈車的厲害,此時反應卻十分迅捷,“唰!”黑色的袖擺一掃,立刻勾住承槃,接住那幾只蹦出來的烤豆腐,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又欲又颯……

姬林露出一個慶幸的微笑,說:“幸好,寡人的烤豆腐。”

祁律有些無奈,掀開輜車簾子,說:“甚麽情況?為何如此顛簸?”

祝聃策馬而來,說:“太傅,前面似乎有些雜亂,已經遣人去看了。”

祁律掀開車簾子,遠處揚起塵土,的確有些混亂的模樣,好像有馬匹奔騰,隱約還看到有人在奔跑。

隨即便聽到一陣喊聲:“戎人來了!”

“馬賊來了!”

“快跑啊!是屠何人!”

原那些奔跑之人竟然是凡國邊境的百姓,而身後昏昏的黃土,是山戎人馬蹄大作的傑作。

凡國這一代經常被山戎襲擊,山戎其實就是生活在山地的戎人,按理說都很遙遠,在秦國、晉國和燕國附近,但是近些年來,山戎人彪悍壯大,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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