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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閹了他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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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做夢也想不到祁律和姬林會混在會盟大營之中,還在遍地的尋找祁律和姬林。

今日假天子進入營地,祁律和姬林便沒有露面,以免被假天子撞見,如今假天子在明,眾人在暗,倒是方便了許多。

武曼和潞子儀也順利混入了會盟大營,來見祁律與姬林,回報這些日子假天子的動向。

武曼和潞子儀躲開營地的守衛,悄悄進入營帳,姬林見到他們進來,立刻掩起帳簾子。

武曼皺著眉說:“拜見天子。”

姬林說:“不用多禮了,假天子那邊如何了?”

武曼表情十分嚴肅,說:“那廝自從假扮成天子之後,將我王身邊的士大夫全都遣走了,隨便找了點小事,便將獳羊肩與石將軍關入了圄犴。”

祁律立刻皺眉,說:“小羊和石厚現在如何?”

武曼說:“太傅倒是不用著急,那廝雖然將天子身邊的親信全都關入了圄犴,但是因為沒有確實之事,所以不能輕易將這些士大夫怎麽樣。”

獳羊肩是祁律的家宰,也是祁律身邊的老人,如今太傅下落不明,獳羊肩自然三番兩次的請求面見天子,尋找太傅的下落,獳羊肩如此“不識擡舉”,假天子為了確保萬一,便將獳羊肩下獄了。

還有石厚、祝聃等等,但凡是有一些兵權的,也全都是被隨便蓋了一個帽子,壓入了圄犴。

潞子儀說:“不只是幾位將軍,如今大司馬在逃,大軍便掌握在了虢公忌父的手上……”

不用他說完,姬林已經冷聲說:“那假扮寡人的賊子,怕是連虢公都敢動?”

武曼說:“虢公在朝中位高權重,那賊子一時動不了虢公,也是如法炮制,隨便找了一個理由,讓虢公禁足思過,軟禁了起來,將所有的兵權都收歸上來,讓身邊的親信做了代大司馬。”

說起那個親信,不用多說,潞子儀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當時就是這個親信,逼著大司馬武曼殺了自己。

潞子儀說:“這個假天子,顯然是個假物倡者,而那個提倡之人,便是他身邊的親信,自從假天子出現之後,便一句話都沒有開過口,全都是那親信代為開口指揮。”

姬林瞇眼說:“切勿打草驚蛇。”

武曼有些遲疑,又說:“天子……這假天子雖然將許多人打入圄犴,但是……好似正在拉攏周公。”

武曼突然有些遲疑,祁律一聽,頓時明白了他為何遲疑,原因何其簡單,因著周公黑肩“有前科”,背叛過姬林,為了扶持王子狐上位,還特意將武曼派遣出了洛師,讓他去北疆抵禦外敵。武曼和周公黑肩本就不和,倒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只不過是政治上的不和罷了,自然要多留個心眼兒,如今那假天子疏遠了許多人,卻唯獨親近周公黑肩,讓武曼十分起疑。

武曼又說:“這些日子周公與假天子身邊親信走得倒是親近,黑肩會不會……”

他說到這裏,姬林擡起手來,打斷了武曼的話,說:“用人不疑,寡人既然選擇相信周公,便不會再生疑心。”

祁律忍不住想笑,只覺黑肩這個人品實在堪憂,當年衛州籲與石厚作亂,便找到黑肩作為內應,因為覺得周公黑肩野心勃勃,而且又有“前科”,是最好離間的那個人。而如今輪到了假天子,竟然也看上了黑肩,想要拉攏黑肩背叛天子。祁律覺得一定是面由心生,讓黑肩看起來太陰險狡詐了,所以居心叵測之人都覺得自己與黑肩是同類。

姬林說:“細作的事情,有眉目了麽?”

武曼沈默下來,搖了搖頭,潞子儀卻說:“天子,依子儀之見,這襲擊營地的匪徒,並不一定是潞國派遣而來的。”

“為何?”姬林看向潞子儀。

潞子儀說:“倘或天子被襲,潞國的確是這次最大的受益者,但是天子試想想看,這兩次襲擊,無論是野獸,還是匪徒,都有些太兒戲了。”

的確如此,野獸是在滑國境內出現的,雖然馴獸的各種事宜全都直指潞國,但是野獸怕火,營地那麽多火種,又有那麽多士兵,野獸就算襲擊了營地,也只是混亂一番而已,很快便會穿幫。

再有就是匪徒,匪徒出其不意,的確起到了一些作用,但是使人筋骨酸軟的藥粉很快便失效,匪徒也被一網打盡,哪一次都無法對抗大量的虎賁軍。

潞子儀說:“而且這兩次襲擊失敗,所有得證據全都直指潞國,有些太醒目了不是麽?”

祁律點點頭,說:“潞太子言之有理,其實律一直也有一個疑問,野獸在滑國境內襲擊,潞國便算是再強大,是怎麽才能將這麽多野獸,從潞國橫穿晉國,運送到滑國境內的呢?潞國的手,真的能伸這麽長麽?”

姬林蹙眉說:“太傅的意思是……”

晉國。

如果有人可以把手伸這麽長,一定不是潞國,而是晉國。

雖姬林沒有說出口,但眾人立刻沈默下來,似乎想到了一起去。祁律這些日子留在晉國的隊伍裏,並不是一拍腦袋便留下來的,也多番打探了幾次,試探了公子萬,但是公子萬對此事似乎一點子也不知情,公子萬甚至不知道天子被襲擊的事情。

祁律摸著下巴說:“公子萬不知情,但晉國還有很多可以把手伸這麽長的人,例如晉侯和曲沃。”

姬林的表情嚴肅起來,說:“武曼。”

“卑將在。”武曼立刻抱拳。

姬林說:“仔細查查晉侯和曲沃的底細,一定要秘密進行,千萬不要惹人懷疑。”

“是。”武曼應聲說:“敬諾。”

武曼和潞子儀是偷偷進來的,很快又偷偷離開了。

因著假天子的隊伍已經到了會盟營地,住進了大營,所以祁律“勒令”姬林不能亂跑,一定要藏在營帳中,每日的飯食都是祁律從膳房端來的,祁律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偷偷包養了一個小鮮肉……

祁律讓天子藏在營帳中,自己還是要往膳房理膳的,因著會盟營地的人多起來,膳夫們也變得根本更加忙碌,祁律身為晉國的膳夫,自然也跟著忙碌起來。

“哎,那邊的!”膳夫上士指揮著眾人,指著祁律,說:“就是你,去庫房把食材搬過來。”

食材不夠用,膳夫上士讓祁律去搬運食材,祁律放下手中的活兒,從搭建的膳房走出來,便往營地角落的庫房而去。

庫房也是搭建的帳篷,因著是膳房的庫房,所以十足偏僻,天色又十分黑暗,庫房裏沒有燈火,祁律鉆進帳篷裏,一時黑燈瞎火的,伸手不見五指,也分不清楚什麽食材。

祁律繞過一大堆箱子,來到角落搬起食材,這個時候便聽到“嘩啦!”一聲,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祁律本以為是有人過來幫忙的,哪知道進來的並非什麽膳夫。

一共兩個人,那兩個人根本沒有註意到角落的祁律,走進來之後,其中一個人十分不耐煩的揮著手說:“太臭了,為何約在這裏會面?”

膳房的倉庫充斥著一股食材的味道,常年不通風,味道自是不好聞的,那人嫌棄得很,另外一個人便說:“這裏人少,免得被旁人撞見。”

祁律一聽,第一個聲音雖然不知是誰,但是這第二個聲音何其耳熟?這些天祁律在營地裏,經常會聽見這個聲音說話,指揮著將士和仆役們幹這個幹那個,可不是公子萬的親信麽?

日前公子萬乃是晉國使者,負責這次會盟的營建工作,不過後來因著公子萬被晉侯鞭笞,重傷在身,不能公幹的緣故,晉侯便順勢撤了公子萬的職務,讓他的親信來管理會盟營地。

公子萬的親信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和什麽人見面。

祁律沒有出聲,蹲在地上仔細去聽他們說話,便聽到第一個人說:“有甚麽事兒,快點說,天子那面兒離不開我。”

天子?

祁律的眼睛瞬間亮了,還能有甚麽天子,可不就是假天子麽?武曼和潞子儀來回稟的時候說了,天子身邊有個親信,一直都是親信吆五喝六,天子一句話都不曾說過,極少露面,見不得人一般。難道這個人便是假天子身邊的親信?

假天子身邊的親信,為何會和公子萬的親信在一起,還偷偷見面?

公子萬的親信一聽,立刻生氣的說:“你如今成了天子身邊的親信,倒是能個兒了,我想找你一趟,比登天還要難!你可別忘了,你是誰扶持上去的!”

祁律心中說,誰?你倒是說啊,著急聽呢。

假天子身邊的親信立刻換了一個態度,說:“大人見諒,我這不是怕被人發現麽,倘或讓旁人看到,豈不是壞了大事?”

“壞甚麽大事?”公子萬身邊的親信說:“就算是被人看到了,旁人也只會說公子萬有問題。”

祁律挑眉,眼眸微微晃動,看來公子萬身邊的這個親信也是個細作,他並非忠心於公子萬,而是打著公子萬的幌子罷了。

祁律之前便懷疑,可能不是潞國想要謀害天子,而是有人栽贓嫁禍給潞國,這個人手很長,能伸這麽長手的人,很有可能是晉國人。

祁律試探過幾次公子萬,公子萬看起來不知情,如果不是不知情,就是藏得太深。眼下一聽,果然公子萬是清白了,並非公子萬所為,那剩下便是晉侯和曲沃那面了。

假天子身邊的親信說:“是是是,大人說的是。”

公子萬身邊的親信說:“你記住了,還有幾日便要會盟,千萬不可露出馬腳,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是,是,小人敬諾。”

兩個人說話含含糊糊的,雖然洗脫了公子萬的嫌疑,但是到底這個公子萬身邊的親信,是晉侯的人,還是曲沃的人,並沒有說出來。

那兩個人密謀完,很快便離開了,庫房中又只剩下了祁律。

祁律找了空隙,回到自己的營帳,立刻把這件事情告訴姬林,姬林瞇了瞇眼睛,說:“果然是晉國的問題,但這個公子萬身邊的親信,到底是誰的人,我們還不知道。”

祁律突然笑了一聲說:“來點幹脆的,直接將那個假天子抓起來,嚴刑拷問便知道了。”

姬林何嘗不想,說:“但如此一來,恐怕打草驚蛇,如今整個虎賁軍都掌握在假天子的手中,咱們人單力薄,恐怕……”

祁律幽幽一笑,說:“林兒放心,叔叔自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假天子騙出來,讓他自己乖乖走進咱們的圈套之中。”

姬林看到祁律那篤定的表情,心中一時百爪撓心的,到底是什麽法子,既能不打草驚蛇,還能讓假天子乖乖的自己走過來?這簡直便是在做美夢,而且還是白日夢。

祁律突然沒頭沒尾的說:“林兒,前些日子的老媽蹄花,好吃麽?”

一提前老媽蹄花,天子心裏更是百爪撓心的,何止是好吃,湯也好喝,祁律只是給他端來一小碗,姬林根本沒食夠,剛吃出滋味兒來,登時發現老媽蹄花已經吃了個幹凈,湯都喝沒了,恨不能舔碗。

祁律突然說起來,姬林正好肚子餓了,還沒用晚膳,一臉哀怨的盯著祁律,方才談起正經事的嚴肅全都不見了,如果他頭上有耳朵,一定會晃來晃去的。

祁律笑瞇瞇的說:“那如果給林兒一大盆老媽蹄花,你吃不吃?”

姬林瞬間腦補出了一大盆老媽蹄花,當然要吃!

祁律摸著下巴,說:“那律便多做一些老媽蹄花湯,這一來湯水很多,二來嘛,白蘿蔔可是個好東西,排毒利尿,律便不信了,假天子夜裏不起夜。”

其實祁律的計劃十足簡單粗暴。如今住在會盟營地的天子是個假天子,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端倪,所以假天子的營帳裏根本沒人上夜,每到晚上寺人和宮女都會被遣走,如此一來便是個大好時機。

他們完全不用走進去,只需要假天子自己走出來便是了,最簡單的法子,自然是讓假天子起夜。祁律打算做一些老媽蹄花湯,多多的湯頭,濃濃的湯頭,鮮美的湯頭,熬出一大鍋來,他便不信假天子不喜歡,再在湯裏放一些利尿排毒的白蘿蔔,假天子只要多吃一些白蘿蔔,多喝一些湯頭,晚上不就自個兒走出來了麽?

祁律笑著說:“我們在井匽邊上等他,不信他不來。”

井匽自然就是那時候的廁所了,如此一來,假天子營帳中沒人上夜,他要是起夜肯定要自己出門,身邊自然沒人跟著,形單影只的,根本不需要打草驚蛇,直接便能將他抓住。

姬林一聽,倒是個好法子,只可惜了那老媽蹄花啊,原祁太傅問了半天,竟然不是要給自己做老媽蹄花,而是要給那個假貨做老媽蹄花。

姬林瞇了瞇眼睛,俊美的面容立刻閃過一絲狠勁兒,不同於小奶狗模式的甜蜜,年輕的天子露出一股陰狠乖戾的表情,只不過此時此刻的天子心裏卻在怨恨冒牌貨可以吃到祁太傅的手藝,而自己不能……

祁律立刻回到了膳房,正好今日的膳房缺了一味湯羹還沒有做完,大家忙的厲害,祁律便毛遂自薦,主動幫忙做湯羹,就做了這道老媽蹄花。

之前公子萬吃過幾次老媽蹄花,非常的喜歡,湯頭鮮美,蹄花又嫩又香,怎麽吃也吃不膩,而且還能促進傷口愈合,簡直是說不盡的好處,因此膳夫上士一看祁律要做這個老媽蹄花,是非常讚同的,還囑咐祁律多做一些。

祁律做好了老媽蹄花,滿滿一大盆,特意多放了一些白蘿蔔,特意多熬了一些湯頭,寺人宮女們將膳食全都帶走,膳夫這才得空歇息一會子。

祁律剛想要回去和姬林一起用膳,哪知道一個寺人急匆匆跑回來,說:“這蹄花湯是誰做的?快快!再多做一些,天子十足愛見,快快做來!”

祁律唇角挑起一絲弧度,果不其然,這個假天子也十足喜歡這道美味,不只是蹄花全都啃光了,而且連湯也都給喝了,一點子也不剩下,裏面的白蘿蔔吸收了蹄花的精華,煮的是又透徹又入味兒,還在濃郁的湯頭中浸泡著,那假天子也是愛極了這口味道,還吩咐要多放一些。

祁律動作麻利,立刻又添了一碗老媽蹄花湯出來,都是現成的,因著他早有準備,一直在火上燉著,這會子便是現成的。

寺人端著老媽蹄花湯,很快便離開了,一路小跑,還有人催促,說:“快快快,天子催的極了!”

那些寺人來來回回的,去了一會子,又回來,再添了一大碗,風風火火又端著回去了,假天子足足吃了三大碗老媽蹄花,其他的菜色基本沒怎麽動。

如此好了,假天子這般作勁兒,這般配合,只差半夜去守著。

天色暗下來,夜深人靜,祁律帶著姬林便偷偷從營帳出來,躲在暗處,準備守株待兔,等著假天子自己自投羅網。

天氣暗下風很大,兩個人躲在暗地裏,祁律被冷的瑟瑟發抖,姬林就把他抱在懷裏,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今日風大,夜色還不錯,清澈得很,月光也漂亮,倒是個深夜幽會的好時機。

不過祁律太冷了,沒這個心情,而姬林則是頻頻擡頭去看月色,心中想著假天子怎麽還不來,再過一會子便是子時了,如果自己子時之前還不就寢,那麽就要在祁律的眼前穿幫了。

這些日子姬林與祁律天天都呆在一起,姬林已經很是提心吊膽。幸而姬林受了傷,所以祁律總是督促他早睡,將養身子,子時之前姬林一定會就寢,祁律見他“睡得香甜”自然也不會打擾他,因此都是這麽蒙混過關的。

而如今,祁律和姬林正在守株待兔,如果假天子總是不來,自己豈不是要穿幫?

姬林心裏著急的厲害,突聽“沙沙沙”的聲音,非常急促,是腳步聲,這聲音雜亂得很,一聽便不是巡邏的士兵聲音。

姬林低聲說:“來了。”

祁律冷的打哆嗦,對著自己的手哈了口氣,說:“太好了,終是來了,這也是夠能憋的。”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姬林定眼一看,是個麻袋,不解地說:“這麻袋……是做甚麽用的?”

祁律輕笑一聲,臉上掛滿了“奸、滑、壞”的笑容,將麻袋塞給姬林,說:“你拿著麻袋,一會子趁他不註意,套在他的頭上,咱們把他劫走。”

姬林想了想,也好,便把麻袋張開。

果不其然,假天子抱著自己的袍子擺,走路松松垮垮的,一點子也沒有姬林“行得端坐得正”的模樣,嘴裏嘶著冷氣,一路小跑,往井匽的方向跑過去。

姬林唇角一挑,冷笑一聲,“嘩啦!”一聲動作快準狠的套上去,“啊!”那假天子完全沒有防備,眼前一黑,緊跟著頭下腳上,猛地一轉,麻袋一套,姬林幹脆利落得將人一把扛起來,直接帶走。

祁律連忙招手,說:“快走快走。”

兩個人抓住了假天子,動作絲毫也不含糊,趕緊跑到沒人的地方,以免假天子的聲音太大,把士兵給引過來。

膳房倉庫的旁邊,營地的柵欄缺了一塊的,兩個人順著缺口鉆出去,帶著假天子也鉆出去,遠離營地,來到荒野。

祁律指了指一棵枯木,說:“把他吊上去,不用解開麻袋。”

姬林點點頭,因著“趕時間”,想要在子時之前完事兒,動作也麻利,在假天子的大叫聲中,“嗖——”一聲,把他吊在了樹梢上。

“救——救命——”

“你們是誰!?”

“放、放我下來……你們知道我、孤,不對,寡人是誰嗎?!”

祁律一聽那假天子的嗓音,怪不得假天子一直不開口了,原這假天子是個啞巴桑兒,與姬林的聲音相去甚遠,如果一開口,那必然便穿幫了,所以假天子一直以來都是個啞巴,從來沒有說過話,全都是親信代為開口的。

祁律笑瞇瞇的說:“那你說,你是誰?”

假天子蒙著麻袋,也看不到他們,大喊著:“寡人是天子!!寡人是天子!你們這些賊子,放我,不是,放寡人下來!”

祁律似乎玩上了癮,覺得很有意思,他以前只在電視劇裏見過套麻袋的戲碼,從來沒有親自試驗過,原來套麻袋竟是如此有趣兒,假天子仿佛一顆蠶蛹,倒吊在樹上,一晃一晃的掙紮,同時大喊著,讓祁律有一種自己是山大王的錯覺。

祁律咳嗽了一聲,蹙著嗓子說:“好啊!你就是那狗日的天子!?”

“咳咳咳……”姬林在旁邊掠陣,聽到祁律不雅的言辭,直接給嗆了出來,連忙捂著自己嘴巴咳嗽。

祁律還在說:“你這狗日的天子,老子找的就是你!老子和你有血海深仇,如今好了,你落在我們手裏,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假天子又不是真牌貨,聽到祁律的話嚇得篩糠,說:“我我……我不認識你們,寡人有錢,寡人給你錢還不行麽!?”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祁律說:“你自己也承認了,你便是天子,好啊,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今日咱們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林兒,閹了他!”

“咳咳咳——”姬林剛剛平息下自己的咳嗽,又被祁律那粗俗的言辭嗆得咳嗽起來。

“別!別!”假天子嚇得慘叫起來,說:“我給你們財幣,給你們財幣還不行麽?”

祁律說:“不行!今日我們便要報仇,除非你不是天子。既然你是天子,今日我便要閹了你,不只閹了你,還要拔掉你的舌頭做成扒口條,挖掉你的眼睛紅燒,再摳出你的腰子來烤一烤!”

“不——不要!”假天子嚇得聲音都劈了,他本就是個啞巴桑兒,如今聲音更加難聽,回蕩在空曠的荒野上,如果不是遠離了營地,恐怕會把營地上所有的人都叫醒。

祁律“哼哼”一笑,他手裏其實根本沒有利器,菜刀什麽的也不讓帶出膳房,因此祁律沒有刀具,倒是有一只小匕,小匕就是那個年代的小勺子,雖然這個年代已經有筷箸,但是貴族們用膳還是不習慣用筷箸,小匕倒是非常普及。

祁律拿著一把小匕,假天子因為套著麻袋,所以根本看不見,突然感覺有東西紮在自己身上,又聽祁律陰森森的嗓音說:“我是該先挖你的眼睛呢,還是應該先閹了你呢?”

假天子還以為那小匕是利器,嚇得又是“啊——”“啊!!”“啊啊啊啊……”大喊起來,各種花式喊叫。

假天子終於頂不住,大喊著:“我不是天子!!你們找錯人了,我不是天子!我真的不是天子,我是假冒的,我是假的!假的!!”

祁律和姬林對視一眼,祁律面上都是狡黠,說:“哦?你不是天子?”

假天子立刻點頭如搗蒜,說:“對對對,我不是天子,我不是!我是假的,你們要找的人不是我,放了我罷!”

祁律有些憂愁的說:“你不是天子,那我要找的人是誰?”

假天子使勁搖頭,說:“我不知道,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真天子在哪裏,我也是被逼的,有人逼迫我做假天子的,說給我……給我很多財幣……放了我罷,我真的不知道真天子在哪裏。”

“你不知道?”姬林的嗓音幽幽的說:“真是巧了,寡人卻知道。”

他說著,“嘩啦”一聲直接將麻袋掀開,假天子哭嚎著,還張著大嘴,一眼便對上了姬林的面容。

“你……你……”假天子還保持著張著大嘴的模樣,卻已經瞠目結舌,因為他看到了姬林的面容,之所以讓他做假天子,正是因為假天子的面容和姬林十分相似,別說十足相似那麽誇張,但是起碼有七八成。

只不過仔細一看,卻又不像了,因著假天子的臉面很扁平,沒有姬林的面容立體飽滿,尤其是從側面看上去,假天子的鼻子矮了很多。不過一般只要不是親信,都不會註意這麽多,誰敢直視天子的面容呢?

假天子盯著姬林,加之姬林剛才自稱“寡人”,假天子瞬間嚇得魂兒都沒了,“你”了半天,什麽也說不出來。

祁律笑瞇瞇的晃著手中的小匕,說:“既然你承認自己是假天子,那便便宜很多了。”

假天子心裏咯噔一聲,似乎終於察覺出來中計了,但是如今想要反駁,為時已晚。

祁律摸著下巴,湊近假天子,假天子還被倒吊著,只是拿掉了麻袋而已,嚇得立刻向後縮去,一晃一晃的。

祁律驚訝的說:“林兒,他跟你長得真的很像啊。”

祁律這麽仔細的去打量假天子,姬林心中立刻吃味兒,橫在祁律身前,不讓他去看假天子,說:“太傅,寡人便在你眼前,何必去看假的?”

祁律第一次見到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正在好奇呢,便被姬林擋住了視線,姬林身材高大,而且肩膀很寬,祁律無論從側面,還是從上面,都無法看到那個假天子,總不能跪在地上看罷,只好作罷。

假天子被晾在一邊,顫聲說:“你們……你們到底要幹甚麽?不關我的事啊!”

祁律雖然看不到假天子,但是不妨礙他“犯壞”,說:“我們不做甚麽,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我甚麽也不知道!”假天子一口否認。

祁律笑瞇瞇的說:“好啊,你不知道,那敢情好了,我這小匕雖然沒有辦法挖出你的腰子,但是挖挖眼睛,幫你宮刑,那都是沒問題的,要不要免費體驗一把?”

假天子嚇得不輕,說:“我真的是被逼的,你們不要找我!”

祁律笑著說:“我們不找你也可以,那你便告訴我,是誰逼你這麽做的。”

假天子立刻緘口不言,祁律說:“哦,原來是個硬骨頭。”

姬林幽幽的說:“怕不是個硬骨頭,而是個賤骨頭。”

祁律配合的說:“律最喜歡整治賤骨頭了,雖律也是第一次為人宮刑,但人道毀滅到底都是那個樣子罷。”

假天子臉色慘白,顫聲說:“我……他們不讓我說,讓我只管好吃好喝,一句話都不讓我說,威脅我要是我說了,就殺……殺了我……”

祁律笑著說:“還有呢?律的性子可是很有限的,這脾性急起來,手就發抖,手一發抖就……”

“我說我說!”假天子哆哆嗦嗦的說:“是晉國的國君!是晉國的國君讓我假冒天子的,小人剛開始也不肯啊,這是要殺頭的,可是……可是他們說我如實不肯,便先殺了我,求各位饒命啊,饒命啊!”

祁律一聽,挑唇你說:“晉侯?”

假天子生怕他們不信,連忙點頭說:“是他,就是他!我說的都是真的,句句屬實啊!我起初也不知為何,只是覺得國君的膽子也太大了,後來……後來聽他們說了一耳朵,說是……說是國君怕天子親近了曲沃,冊封曲沃為正統,幹脆想到了這麽一個法子,不只是可以打壓曲沃,還能……還能掌控整個大周。”

姬林冷笑一聲,說:“癡人說夢,憑他,也配麽?”

沒成想晉侯看起來膽小怕事,但是這暗搓搓的膽子倒是不小,俗稱賊大膽兒。

晉侯的算盤打的何其響亮,利用野獸襲擊的事情,一開始便打算栽贓給潞國,又陷害了潞子儀,偷換天子偷梁換柱,還派遣了公子萬的親信和假天子身邊的親信接頭,如果一旦有事兒,也能栽贓給公子萬。

祁律摸著下巴說:“不得不說,這個晉侯還挺聰明,他若是把小聰明的勁頭用在治理國家上,恐怕曲沃都要服他了。”

如今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假天子也落在了他們的手裏,但是假天子是個假物倡者,換句話說,也就是個傀儡,親信才是那個提線之人,他們就算是抓到了假天子,但兵權還在提線的人手裏,並不能輕舉妄動。

姬林蹙眉說:“太傅,眼下該如何?”

祁律幽幽的說:“將計就計……”

天子的會盟隊伍抵達會盟大營之後,曲沃公的大部隊也很快抵達了營地。

曲沃公名鱔,他的父親曲沃桓叔宏圖大志,一心想要取代翼城,成為晉國的正宗,然而一輩子都沒能完成這個心願,七十二歲的時候壽終正寢。要知道春秋時期可是先秦,七十二歲已經算是高齡,可想而知如今即位的曲沃公年紀也不輕了。

曲沃公年紀不輕,續著花白的胡子,帶領著大部隊,曲沃公子稱的面相是隨了他,都隱露出一股子兇狠的氣息來。

因著這次翼城的晉侯也會來參加會盟,所以曲沃公是帶了重兵,有準備而來的,便派公子稱先頭來營地,自己則是帶著兵馬押後到來。

曲沃公與潞國的國君是同一天抵達會盟場地,都是會盟的前一天,兩個人為何會如此不約而同呢?其實並非他們密謀了什麽,而是潞國害怕周人有什麽動靜,把自己坑害在長子邑,所以卡著時日來,想要會盟之後立刻便走。

曲沃公也是如此,他倒不是怕天子對他怎麽樣,而是忌憚翼城。雖然翼城比曲沃弱小很大,已經算是茍延殘喘,但越是在這種節骨眼兒上,越是不能出現任何差池,所以曲沃公也是卡著時日來的,只是讓自己的公子先行一步前來探探虛實。

如今會盟的人馬都到了,第二日一早,便準備開始會盟。

會盟的第一步,自然是歃血為盟,既祀天地等等,無論是周人,還是周邊不服管教的蠻夷人,大家都有祭祀的風俗。

這一大早上的,太陽堪堪升起,照亮了寒冷蒼涼的會盟大營,投下一片火紅的朝陽,各家營地都已經準備妥當。晉侯、公子萬、曲沃公、曲沃公子、潞國國君、潞國大夫,當然還包括天子,紛紛從營帳步出,來到會盟祭壇。

祭壇四周是空曠的空場,中間設有高大的祭壇,祭壇的邊上插著各種旗幟,天子的日月旗,晉侯的交龍旂,曲沃也插著代表諸侯的交龍旂,潞國的旗幟便顯得如此形單影只了。

“恭迎天子!”

“恭迎天子——”

“恭迎天子——”

在恭迎的山呼聲中,一身黑袍的天子,頭戴冕旒,黑玉珠微微輕響,身材高大而挺拔,手搭象征著天子權威的寶劍,瞇著眼目走上祭臺。

天子走上祭臺之後,隨即便是晉侯、曲沃公和魯國國君,其餘公子和卿大夫們全都站在祭臺之下。

祭祀良辰已到,馬上便要開始祭祀,就在這個時候,晉侯突然一反常態,說:“等一等!”

曲沃公瞇著眼睛,輕輕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說:“祭祀的良辰已到,晉侯為何打斷祭祀,這是要對神明和祖宗不敬嗎?!”

曲沃公十分威嚴,別看他年紀不小,但是說話鏗鏘有力,晉侯沒有往日的膽小怕事,反而傲慢的擡起下巴,說:“不敬祖宗神明的,分明是你們曲沃賊子!”

“大膽!”曲沃公冷笑說:“今日乃是會盟祭祀大典,你們翼城要在天子的面前,公然挑起戰火麽?”

晉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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