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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狐貍精授課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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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律舍不得給自己吃,一把抱住向自己沖過來的祁律,他肩膀很寬,一只胳膊就能將給祁律懷抱在懷中,緊緊箍住,身材又高大,把簽子舉高,不讓祁律夠到,仰著頭將最後一塊烤冷面拼命送進口中。

祁律覺得自己都要結巴了,一瞬間竟然不知說什麽好,也不顧規矩了,大喊著:“快!快吐了!有毒,有毒的!”

天子還在沾沾自喜,自己占有了太傅……所做的小食。結果便聽到祁律的大喊聲,一時間有些懵了,高大俊美的太子,仿佛一只小奶狗,呆立在原地,還對祁律眨了眨眼睛。

祁律著急的不行,使勁拍著天子寬闊的後背,“砰砰”有聲,說:“別賣萌了,快吐了!”

姬林根本沒想到祁律已經在烤冷面裏面“下毒”了,吃的是津津有味,被祁律狠狠拍了好幾下後背,這才聽明白。

姬林雖舍不得,但還是趕緊全都吐了出來,祁律使勁拍著他的後背,又弄了水讓姬林催吐,一面給姬林催吐,一面讓人去找醫官。

姬林喝了好多水,吐得臉色發白,俊美高大的天子瞬間變成了小可憐兒,那“毒藥”是祁律找醫官專門給容居配的,當時祁太傅是如此對醫官說的:毒性不要太大,但是一定要疼,要逼真。

如此一來,這會子就逼真過頭了……

雖天子已經催吐,但是醫官的“毒藥”十分猛烈,而且祁律沒來之前,姬林已經吃的津津有味了,到底還是有一些沒吐出來。

於是天子真的變成了一個小可憐兒。天子躺在榻上,只穿著黑色的裏衣,蓋著一張錦被,可憐兮兮的呻/吟著,旁人都是無病呻/吟,天子是純粹的有病呻/吟。

臉色白的不行,還出了好些冷汗,濕透了鬢發,鬢發貼在面頰上,捂著自己的肚子,另外一只手拉著祁律的手掌,平日裏高溫的手掌此時都沒有那麽高的溫度了。

姬林眼神蒙著一層霧氣,仿佛一只弱小可憐無助的小奶狗,緊緊握著祁律的手,說:“太傅,寡人不會有事罷?”

祁律一頭都是冷汗,只覺得天子這麽可憐兮兮的模樣也太……可愛了一些?而且他一直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呻/吟,聲音斷斷續續,低沈又有磁性,聽得祁律有點“不太好”,覺得天子這模樣,活脫脫像是……要生孩子似的。

祁律眼皮狂跳,趕緊安慰說:“天子請寬心,無事的,醫官已經看過了,並無大礙,只是會有些腹痛,那藥是無毒的。”

一些腹痛……看天子的臉色,便知道有多腹痛了。這也不賴醫官,畢竟是祁律要求越痛越好,越痛越逼真的,哪裏知道天子嘴巴這麽饞,竟然跑過去偷吃。

姬林更是可憐兮兮,拉著祁律不放手,說:“寡人不管,太傅要陪在寡人身邊。”

祁律見他那麽弱小可憐無助,也是於心不忍,說:“天子放心,律就在這兒,天子快閉眼睡一會子。”

姬林點點頭,臉色還是很白,閉上眼目,長長的眼睫微微抖動著,閉了一會子突然又睜開眼睛,似乎在看祁律有沒有偷偷離開。

祁律有些無奈,說:“天子,您不是拽著律呢麽?律怎會離開?天子快些閉目養神罷,睡醒便不疼了。”

姬林低頭一看,是了,險些給忘了,自己拽著太傅的手呢。

姬林抓住祁律的手,放在自己面頰旁邊,似乎要抱著祁律的胳膊睡覺,祁律也沒動,因著天子實在太可憐了,雖然是天子自己嘴欠偷吃,但是天子顏值這麽高,吃“毒藥”都這麽可愛,祁律哪裏忍心苛責天子?便任由他抱著自己的手臂睡了。

姬林沈沈的睡了過去,因為疼痛消耗元神,姬林睡得很香甜,入睡之後疼痛的感覺仿佛才減少了一些,他隱隱約約之間做了一個夢,夢到太傅在偷親自己。

姬林沈浸在自己的美夢之中,覺得這只是一個美夢,加之疼痛的感覺還沒散去,所以姬林渾渾噩噩的,也沒有醒過來,又沈沈的睡了過去。

天子睡下來,祁律看著天子香甜的睡顏,長長的眼睫投下一片陰影,高挺的鼻梁光滑又挺拔,嘴唇上薄下厚唇型完美,皮膚也光滑,天子分明正處在“青春期”,竟然連一刻痘兒都沒有,簡直不科學。

祁律近距離觀摩著天子的容貌,一時間不由“色心大起”,抿了抿嘴唇,將目光投擲在天子的雙唇上,暗暗吞咽了一下,只覺自己有些“餓了”,美味在前,如果不大快朵頤,簡直不是男人!

祁律一臉鎮定、平靜、持重,對守在一邊的宮人吩咐說:“你們都先下去罷,我在這裏守著天子便可。”

寺人們當然沒有反駁甚麽,立刻說:“是,小臣們便在外面候著了,太傅倘或有什麽需要,只管支會小臣便是。”

寺人宮女們退出去,守在殿外,只留下祁律和姬林兩個人在殿中,這下子好了,完全沒有第三個人在場,祁律對天子那種非分之想豁然膨脹起來。

祁律被姬林抱著胳膊,左右看了看,確保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不得不說做壞事的祁太傅那是相當謹慎的。

隨即試探的往前探了探頭,天子睡得很香,一點子也沒有醒過來的意思。祁律挑唇一笑,現在的天子像個小可憐兒,如果平日裏是大狼狗,現在便是活脫脫的小奶狗,祁律覺得如果不偷偷欺負欺負天子,可能過這村兒沒這店兒了。

祁律慢慢低下頭去,他能感覺到天子平穩的呼吸,就輕輕的噴灑在自己面頰上,兩個人距離近的幾乎要交換吐息,只不過天子一點子“危機意識”也沒有,仍然安詳的扮演著睡美人的角色。

祁律終於如願以償,感受著天子超好親的嘴唇,和記憶中一樣,溫柔的觸覺仿佛產生了一種通感,讓天子瞬間色香味俱全,無比誘人甘美,而且百吃不膩!

祁律趁虛而入,趁火打劫,輕薄著生病的俊美天子,突然感覺自己的腰身一緊,天子兀自在睡夢中,卻一把摟住祁律的腰身,祁律一下跌在榻上,連忙撐住榻牙子,生怕吵醒了天子。

天子閉著眼目,卻開始回應祁律,甚至反客為主,祁律一瞬間招架不住,撐住榻牙子的手臂不停打顫,死死揪住榻上的單子。

祁律被天子放開的一刻,渾身無力,直接順著榻邊跌坐在地上,只覺得臉面燒燙,整個人要著火一樣。

天子沒有醒過來,喃喃的低聲說:“太傅……”

祁律聽到他在夢中輕喚太傅,心中狂跳不止,雖天子沒有醒過來,但是他難不成夢到了自己,還做出了親吻的回應動作,豈不是表示天子和自己有一樣的心思?

祁律的一顆心臟差點蹦出腔子,便聽天子還有後話,用性感的嗓音說:“寡人……還要吃太傅……做的烤冷面……”

祁律:“……”原是個吃貨……

祁律本打算偷偷親一下天子,哪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招架住,也不敢再偷偷非禮天子了,老老實實的守在一邊。

姬林睡了一會兒,做了一個美夢,夢中太傅主動纏綿上來,讓天子好生得意,不過美夢很快便醒了。

姬林睜開眼目,他可不知道趁著自己熟睡的時候,太傅真的非禮了自己,他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祁律,祁律趴在榻邊上,支著自己的腮幫子,頭一歪一歪的正在打瞌睡,仿佛化身成為一只瞌睡蟲。

姬林的腹痛緩解了不少,看了看天色,外面混混沌沌的,太陽都快要下山了,自己睡了幾個時辰,看來太傅一直守在這裏,姬林一方面歡心,一方面又心疼,本想立刻叫醒祁律的。

不過……

姬林眼看著祁律頭一歪一歪打瞌睡的動作,眼神不由突然加深,唇角輕輕一挑,勾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

姬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將自己送過去,又微微欠起頭來,這樣的姿勢稍微有些難拿,不過這麽躺著的話,正好在太傅打瞌睡的“範圍之內”,只要祁律支著頭的手稍微一動,祁律便會“主動親下來”。

姬林擺好了姿勢,唇角掛著期待與算計的笑容,便等著祁太傅自投羅網。

祁律守了一下午,因著也不能出聲,所以無事可做,見到天子睡得香甜,仿佛被感染了一般,便有些打瞌睡,他支在榻邊上,頭一點一點的,強自打起精神,沒一會子還是被瞌睡蟲給勾走了魂兒,意識有些渙散。

祁律不知天子已經醒了,還在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一點,胳膊突然一晃,果然不負天子所望,沒有了胳膊支撐,猛地倒下,祁律只覺自己的嘴唇壓在了什麽東西上,暖烘烘的,還又軟又彈。

祁律睜開眼睛,立刻便看到了天子放大的俊顏,而且天子竟然醒了,四目相對,兩唇相接!

祁律嚇得倒抽一口冷氣,他是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背地裏可以偷偷的調戲天子,但是明面上裝作十分恭敬,光天化日之下“強吻”天子還是頭一次。

祁律睜大了眼睛,連忙起身,倒退了一步,險些跌在地上,姬林得了逞,眼看祁律要摔,趕緊一把摟住他。

祁律的瞌睡蟲全都被嚇走了,趕緊恭敬的說:“律失禮,請天子責罰。”

姬林“咳”輕輕咳嗽了一聲,唇角上還殘留著溫暖的觸覺。姬林顯然占了便宜,不過臉上卻一副禁欲又正直的模樣,說:“太傅一直守在寡人身邊,辛苦太傅了,何罪之有?”

祁律松了口氣,聽到姬林沒有在意,稍微放心一些,心裏還有些狐疑,怎麽這麽巧就親上了?

姬林暗暗自得,祁律滿心疑惑的時候,薛魏突然求見,急匆匆進來,說:“魏拜見天子!”

薛魏是個很會看臉色的人,家庭環境如此,從小都是看人臉色長大的,他聽說天子誤食了毒藥,正在靜養,本不想來打擾的,但是事出緊急。

姬林說:“薛公子前來謁見,可有急事?”

薛魏說:“回太子,事態緊急,因此不得已打擾天子靜養。徐國容相……中毒了。”

“中毒了?”姬林一陣奇怪,第一個看向祁律,畢竟是祁律想出下毒的辦法嫁禍徐國的。

祁律也很納悶,說:“律還未重新下毒,那有毒的烤冷面……已然被天子誤食了,再沒有第二份。”

祁律因著要照顧誤食了毒藥的天子,所以根本沒有離開半步,怎麽可能有時間再做一次烤冷面,肯定不是祁律下毒。

姬林立刻皺起眉頭,不是自己人做的,那就是有人真的下毒,說:“容居現在情況如何?”

薛魏說:“一直在吐血,魏已經令醫官前去探看了,醫官說情況危急,因此魏不得已,才來謁見天子。”

姬林立刻掙紮起來,說:“走,寡人要親自去圄犴看看。”

祁律擔心姬林的身體,畢竟姬林剛才腹疼的滿面蒼白,那疼痛可不是鬧著頑的,姬林說:“無妨,如今已然無事了。”

姬林起身更衣,很快換上天子朝袍,祁律和薛魏跟隨在天子身邊,立刻向圄犴而去。

圄犴之中彌漫著一股子血腥味兒,眾人一進去立刻聞到了,醫官擠在圄犴裏,將本就狹窄的圄犴擠得滿滿當當。

薛侯尚和薛國太子看到姬林,立刻大喊著:“天子!天子您終於來了!”

“天子,饒過老臣這次罷!!”

“我王我王!都是君父所為啊,和我一點子幹系也沒有!天子饒命啊!”

姬林臉色本就不好,如今更是不搭理那兩個人,直接從旁邊掠過去,往最裏面的牢房大步而去。

容居就在牢房中,地上都是血,飛濺了一片,容居的袍子上也都是血跡,容居臉色慘白,可比天子“假中毒”要可怖百倍,整個人奄奄一息,還在不停的咳血,醫官們見到天子,又是作禮又是搶救,亂成一團。

姬林冷聲說:“這是怎麽回事?!”

牢卒“噗通”一聲跪了一片,戰戰兢兢的說:“小臣……小臣也不知怎麽回事,俘虜一直都好好兒的,突然……突然就開始咳血,小臣一看不對,立刻叫了醫官。”

姬林瞇眼說:“寡人要活的。”

醫官趕緊回話,說:“是是,天子,小臣們一定盡力。”

姬林淡淡的說:“不只是盡力。”

醫官們滿臉冷汗,只覺得這年輕的天子當真是一天比一天威嚴:“是,小臣敬諾。”

祁律說:“俘虜接觸過的飲食在何處?檢查了麽?”

醫官趕緊回話,說:“回太傅,檢查過了,俘虜所用的膳食裏面有毒,而且是劇毒,幸虧只食了一口,倘或再多食一口,真是藥石無醫啊!”

容居心高氣傲,要知道薛魏可是他“潛規則”過的人,沒想到最後被薛魏出賣,容居氣的根本用不下飯,所以只食了一口,也算是容居命大,吃了一口吐血成這樣,但也不算沒得救。

祁律又問牢卒:“有誰來過圄犴?”

牢卒微微遲疑,姬林冷喝一聲:“說,為何吞吞吐吐?”

那牢卒趕緊跪下來,說:“是……是二公子經常來圄犴。”

薛魏被點了名字,立刻跪下來說:“回天子,魏這些天的確經常出入圄犴,但是魏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絕對沒有給容居下毒。”

祁律眼眸微微晃動,心中思忖著,薛魏現在投靠了天子,還沒有吸幹好處,突然給容居下毒得不償失,反而討不到任何好處。而且建議任用容居的提議,還是薛魏提出來的,沒有道理突然給容居下毒。

祁律說:“除了薛公子,沒有旁人進出圄犴了麽?”

牢卒連忙磕頭說:“沒有沒有,回太傅,除了二公子,再沒有人進入圄犴了。”

祁律冷笑一聲,聲音很平靜,卻篤定的說:“你說謊。”

牢卒大吃一驚,立刻顫抖起來,仿佛篩糠一樣,頻率特別的高。

祁律其實根本不知道牢卒有沒有說謊,畢竟這裏也沒有監視器,祁律怎麽知道除了薛魏還有什麽人進入過牢房。

但是祁律知道,容居的飯菜都是經過嚴格驗毒的,如果沒有人進入牢房,那麽是怎麽給容居下毒的呢?

祁律只是想要詐一詐牢卒,沒想到牢卒不禁嚇,反應那麽大。

牢卒嚇得幾乎癱在地上,吭吭唧唧的說:“小臣……小臣……小臣沒有說謊啊。”

祁律微微一笑,挑起一個溫柔的笑容,說:“律從未見過像你這麽點膽子,還跑出來說謊之人?”

他說著,擺了擺手,又說:“下毒的飯菜還有剩,既然你不願說實話,天子慷慨,那便賞賜你一些飯菜。”

姬林配合的很好,冷冷的說:“還等甚麽?按太傅說的做。”

那牢卒一聽,更是顫抖,都不需要虎賁軍動手,連忙大喊:“小臣該死!小臣該死!還有……還有人來過牢房!是徐國使者!徐國使者!!”

徐國使者也來過牢房,這裏是圄犴重地,徐國使者本不能進來,但是因著牢卒貪婪,徐國使者用財幣賄賂了牢卒,牢卒便偷偷放行,讓徐國使者去看了一眼容居。

牢卒也沒想到,徐國使者竟然在容居的飯裏下了毒,倘或這個事情說出去,自己也是死罪難逃,於是牢卒便說只有薛魏來過,其他人沒有來過。

祁律萬沒想到,他只是想要假下毒誣陷給徐國使者而已,沒成想徐國使者來了一個真下毒,完全不需要祁律“處心積慮”。

想必是徐國覺得容居知道的事情太多,整個徐國都在容居的掌控之內,如今容居被俘虜,他如果歸順了天子,那麽徐國便成了天子的囊中之物,因此徐國的國君不放心容居,便讓徐國使者偷偷處理了容居。

牢卒嚇得大喊,正好這個時候容居被搶救的幽幽轉醒,聽到牢卒的喊聲,眼睛泛白,幾乎又昏死過去。

這倒是好了,無需祁律嫁禍給任何人,因為險惡之心,徐國也有……

容居悠悠轉醒,臉色蒼白極了,嗓音沙啞又混沌,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說:“我為國君盡忠如此……母國卻要殺我!”

容居說完這句,因著太虛弱,直接又昏死了過去。

祁律連忙說:“醫官,快看看他怎麽樣?!”

醫官連忙檢查,說:“回太傅,無妨,只是太過虛弱,昏睡過去而已。”

祁律這才放心,他們還要用容居去打淮夷人,如果容居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徐國和淮夷?

祁律對姬林說:“天子,圄犴簡陋潮濕,不利於養傷,還請天子準許將容居帶出圄犴,好生將養。”

姬林點點頭,說:“準了。”

薛魏立刻吩咐,將容居帶出圄犴,就安置在宮中,派了重兵把守,將容居軟禁起來養傷,同時下令將徐國使者抓起來,關入圄犴。

被這麽一鬧騰,徐國自然拉走了容居的全部仇恨,相比起來天子的仇恨根本不算什麽。

祁律決定趁熱打鐵,趁機安撫容居,這樣一來,對比起徐國人的冷漠和絕情,容居自然會投靠了天子。

祁律又想到容居吐了很多血,傷及內腹,身子骨十足虛弱,這些日子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便準備給容居做些軟爛可口的吃食。

祁律熬了一鍋濃郁鮮香的雞湯,準備做成疙瘩湯,容居受傷嚴重,這些日子吃一些流食為好,不宜吃太硬的東西。

疙瘩湯可是好東西,雖看起來不怎麽起眼,但是勝在親和。初秋的天氣,喝一碗疙瘩湯,又暖和又好喝。而且祁律的疙瘩湯用料十分考究,湯頭用的是雞湯,將油一層一層的全部撇去,又在疙瘩湯裏放了一些筍子,蘑菇之類的鮮物提鮮。

做好了一大鍋的疙瘩湯,祁律先盛出來一些,放在青銅小豆裏,蓋上蓋子,端著青銅小豆便往天子下榻的寢殿而去,他可沒忘了,天子還病著呢。

天子昨日誤食了祁律的“毒藥”,晚間已經沒什麽大事兒了,不過臉色仍舊不好看,祁律吩咐過了,今兒個一天都給天子用一些軟爛的食物。

因此天子的早膳便是吃粥,姬林已經找祁律“告狀”來了,說是薛國的粥做的太難吃,什麽滋味兒也沒有,吃出來都是苦的。

祁律做這雉羹疙瘩湯,其實也不全為了容居,還準備給天子送過去一份,天子不想喝粥,祁律便做了疙瘩湯,給天子換換口味。

姬林早上沒吃多少,嘴裏沒什麽味兒,挨到了中午已經饑腸轆轆,突然聞到一股子香味順著殿門飄進來,便知道定然是太傅來了。

果不其然,祁律端著一只青銅小豆便進來了,將小豆放在案幾上,又拿來一只青銅小匕,說:“天子嘗嘗,不是說早上的粥水沒滋沒味兒,試試這疙瘩湯。”

姬林打開蓋子,雞湯的香味十分濃郁,湯頭中漂著一些白生生的小疙瘩,和姬林之前見的過清湯面也不太一樣,那些小疙瘩沈沈浮浮,竟然煞是可愛。

姬林迫不及待的用小匕舀起來一勺,雞湯濃郁,瞬間在口中滑開,疙瘩煮的軟嫩可口,但是並不絮爛,湯中除了面疙瘩之外,還有一些其他食材,十分豐富,一點子也不單調。

姬林喝了大半碗之後,只覺腹中溫暖起來,說不出來的暢快,笑著說:“果然不管太傅做甚麽,都甚和寡人口味。”

祁律見他喜歡喝便放心了,說:“天子喜歡便好,既是如此,天子慢慢用膳,律先告退了。”

姬林見他要走,便說:“太傅可有事忙碌,為何不陪陪寡人?”

祁律:“……”祁律發現,好像不是自己的錯覺,天子仗著自己生病,撒嬌的功力好像上升了,吃飯也要人陪,而且那委屈的樣子,簡直讓祁太傅獸性大發……

祁律咳嗽了一聲,說:“律正要往容相那面,親自送一豆疙瘩湯去,這疙瘩倘或泡的工夫太長,唯恐爛了,便不好食了。”

姬林一聽,警鈴大震,什麽?原太傅不只是給自己做了疙瘩湯,還給容居也做了疙瘩湯,並非自己獨一份的,姬林登時覺得這一碗疙瘩湯,突然有點酸勁兒。

姬林立刻說:“太傅要給容居去送這羹食,倘或寡人食不夠呢?”

祁律沒聽出太子在吃味兒,很實誠的說:“天子不必擔憂,律做了很多疙瘩湯,倘或天子不夠食,膳房還備著,足夠天子用的。”

祁律可是早有準備,做出了兩人份的量,而且還有富餘,祁律現在心中便無比自豪起來。

姬林一聽,更是酸了,說:“太傅等一等,寡人隨太傅一同去看看那容居。”

祁律驚訝說:“天子也要去?天子的病……”

姬林立刻說:“無妨,寡人已經無事,與太傅同去。”

姬林堅持,祁律也沒有辦法,等天子吃完了疙瘩湯,兩個人便一起去探望容居。

容居被軟禁在宮中,門外有重兵把守,如今正是用午膳的時候,祁律親自端著疙瘩湯過來,薛魏親自守在外面,見到二人立刻作禮,說:“拜見天子,見過太傅。”

姬林點頭說:“容居的情況如何?”

薛魏說:“回天子,容相的毒已經解了,沒有性命之憂,餘下便是養傷便可。”

姬林又說:“那容居可配合養傷?”

薛魏回答:“回天子,容相並無不配合的舉動,醒來之後也照樣飲食。”

姬林瞇了瞇眼睛,看來祁太傅說的沒錯,容居這面的仇恨,已經被徐國給拉了去,之前容居在圄犴之中還不怎麽飲食,如今已經正常用飯了。

薛魏推開門,姬林和祁律走進屋舍。

容居半躺在榻上,似乎是躺累了,靠坐著歇歇,看到他們走進來,目光有些平靜,只是瞥了一眼,也沒有作禮。

薛魏冷聲說:“罪臣容居,見到天子為何不作禮?”

容居挑唇一笑,說:“要殺要剮隨便,還需要我死之前先作禮麽?”

容居的態度十分傲慢,姬林倒是沒有生氣,走進去直接在席上坐了下來,一展黑色的袖袍,還理了理袖袍,動作十分的優雅,又透露著俊逸的貴氣。

姬林淡淡的說:“寡人倘或要殺你,直接讓徐國使者代勞便是了,何必辛苦救你?”

容居眼神一厲,他生氣起來的確比喪著臉要好看的多,五官登時都生動起來,說:“如今我已輸得徹底,連母國都要殺我後快,天子還能從我身上得到甚麽?”

姬林語氣平靜,坦然的說:“容相高居徐國太宰多年,將徐國治理的井井有條,倘或問寡人能從你身上得到甚麽……”

姬林說到這裏笑了笑,那笑容瞬間化開,俊美的讓人挪不開眼睛,說:“寡人細想一番,倒是很多。”

容居瞇了瞇眼睛,恍然大悟,說:“是了……宋公。”

不得不說容居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他知道如今的局勢如何,淮夷早就和徐國談崩了,擄走了宋公與夷,如果說誰能和淮夷打這一仗,必然是容居了。

容居笑著說:“容居不才,徐國周邊的地理人土,全都印在容居的心竅之中,這些年也多和淮夷首領走動,的確有一些人脈幹系,天子倘或想要營救宋公,容居雖不敢托大,但說一句非容居莫屬,還是有底氣的。”

姬林點點頭,說:“看來你已經明白寡人的意圖,都是聰明人,說話亦是便宜,寡人只問你一句,你可願意效力於寡人?”

容居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好像很為難,說:“天子,你已經養了一頭白眼狼,還要再養一頭麽?”

祁律實在看不下去了,笑瞇瞇的說:“容相開頑笑了了,薛公子是一頭白眼狼,容相看起來……頂多是一只狡詐的狐貍罷。”

容居臉色一僵,的確如此,現在的容居虛弱無比,而且他也不會武藝,外形和狼根本不匹配。

容居咳嗽了一聲,說:“天子想要我效力,也無不可,反正容居已經是奸臣,何不奸佞到底?”

姬林聽到他的話,十分明了,淡淡的說:“你大可開條件,寡人聽著。”

容居輕笑一聲,眼眸微微滾動起來,果然像極了一只狡詐的狐貍,一會子目光狠戾,一會子狡黠,一會子又頑味,終於開口說:“容居有三個條件,倘或天子同意,容居便效力於天子,別說營救宋公,就是平定淮夷也沒有任何問題。”

姬林簡練的說:“容相請講。”

容居舉起一根手指,面容透露著一股狠戾,說:“害我之人,我必手刃!請天子將徐國使者交與容居,是殺是剮,都單憑容居喜歡。”

春秋是禮儀的時代,基本不斬來使,姬林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說:“可以。”

容居挑唇一笑,並攏第二根手指,說:“這第二個條件……”

他說著,目光狡黠的一掃,直接盯在一旁的薛魏身上,幽幽的說:“薛國二公子背叛容居在先,但也讓容居陰差陽錯的效力於天子,因此容居與薛公子並無死仇,但卻有私怨。”

姬林挑了挑眉,說:“你總不能讓寡人將薛公子人頭一並子交給你罷?”

薛魏站在旁邊,雖然恭敬,不過聽到容居和姬林如此淡定的談論自己的人頭,後背還是微微有些冷汗的。

容居笑著說:“我不要他的人頭,請天子首肯,讓薛國的二公子給我做三個月的小臣。”

薛魏擡起頭來,看向容居,容居的面容上全是狡黠和算計。因為薛魏被容居“潛規則”過,所以他深知容居的秉性,向來是有仇必報的類型,容居偽裝在他身邊做過小臣,因此也想讓薛魏給他做小臣,呼來喝去,以洩心頭之憤。

姬林和祁律同時看向薛魏,薛魏再怎麽說也是二公子,而且現在薛國無人,只有薛魏是正統血脈,將來必定會繼承薛國,成為薛侯,如今真的給容居做小臣,以後便是抹不掉的黑歷史,容居是故意消遣薛魏的。

姬林時候:“薛公子,你意下如何?”

薛魏瞇著眼睛看向容居,容居一點子也沒有畏懼,揚起下巴來與薛魏對視,將“狐假虎威”四個字凸顯的淋漓盡致。

但是他哪裏知道,自己揚起下巴的動作,將那纖細光滑又脆弱的脖頸完全暴露在了薛魏面前,薛魏可是一頭餵不熟的白眼狼,他最喜歡的,就是咬住獵物脖子的一瞬間。

薛魏淡淡的拱手說:“天子,魏對我王的忠心天地可見,別說是給容相做小臣,便是肝腦塗地,魏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說的簡直大義凜然,姬林點點頭,說:“魏公子忠心耿耿,寡人定會記在心中。”

第二個條件,姬林也答應了,便說:“最後一個條件呢?”

祁律還以為按照容居的這個性子,怎麽也要一個高官厚祿罷?他在徐國是國相,到了天子這裏,幹脆獅子大開口做個太宰也不為過。

黑肩反叛之後,太宰的頭銜便掉了,如今洛師一直沒有太宰,只有卿士,如果容居開口要這個太宰頭銜,又真的能幫助天子平定淮夷,那麽說不定天子便應允了。

但是讓天子想不到的是,他並沒有獅子大開口。

容居笑瞇瞇的把目光盯在祁律的身上,祁律奇怪的皺了皺眉,容居看自己幹什麽?是了,算計容居的時候,也有自己一份,恐怕是容居要報覆自己。

便聽容居笑著說:“這第三嘛……要看天子舍不舍得,容居知道太傅的理膳手藝高超,天下無人能出其右,因此容居想要在自己養傷期間,都由太傅親自理膳。”

“不可。”姬林立刻冷冷的說:“容居,你的膽子倒是讓寡人刮目相看呢。”

方才讓薛魏去給容居做小臣,姬林都沒皺一下眉頭,如今讓祁律給容居做飯,天子一口拒絕,這誰親誰後,簡直一目了然。

薛魏知道天子十分寵信祁太傅,但沒有對比便沒有傷害,冷汗差點子流下來。

祁律則是笑瞇瞇的,也沒覺得這是羞辱,說:“天子何必動怒,其實即便容相不提,律也是準備親自照料容相飲食的,畢竟容相身子虛弱,又中了烈毒,若是假以他人之手,容相的性子又是仇敵遍天下的那種,律還當真放不下心來。”

容居本想消遣祁律的,他頑味的笑容便是算計這個,哪知道反而被祁律吐槽了,祁律一口應承下來,沒有任何不願意的模樣,倒是叫容居的頑心落空,沒感覺到任何酸爽。

容居開的三個條件,全部都可以達成,容居本以為很困難,哪知道如此簡單便成了。

姬林心裏酸得很,太傅要照料容居的飲食,讓天子很是不歡心,便淡淡的說:“容居,如今寡人已經答應了你的三個條件,望你也能遵守諾言,平定淮夷。”

祁律跟著天子去和容居鬥智鬥勇,從明天開始便要照料容居的一日三餐,天子心疼祁律,今日便讓祁律好生回去歇息。

祁律回了屋舍,一閑下來便有些“魂不守舍”,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後開始森然的傻笑。

獳羊肩一進屋就看到太傅森森的笑著,便默默的退了出去,只覺得如果看多了太傅的笑容,恐怕會做噩夢。

公孫滑進屋來問祁律晚膳有沒有特別想吃的,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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