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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爽呆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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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酒飲多了,燥熱的厲害,一陣陣的冒熱汗。

祝聃便起身來,來到屋舍外面的空場,將自己的佩劍一拔,開始舞劍,幹脆出一身的熱汗,將熱氣全都散出去,也能舒坦一些。

祝聃正在舞劍,滑甘就走了過來。祝聃見到他走過來,連忙把劍一收,傻笑了一聲,說:“上士你回來了。”

祝聃雖面相很兇,其實多半因著他的大胡子,其實他本人並不兇悍,而且還有點憨頭憨腦,嘴笨也不會說話,為人十分耿直,是那種老好人的模樣。

滑甘見到有人,那冰冷的臉色立刻收起來,轉瞬換上了溫柔的笑意,說:“祝將軍還沒走?”

他說著,驚訝的看了一眼舍內,說:“這……都是祝將軍收拾的?”

祝聃撓了撓後腦勺,說:“是啊,我看著屋舍裏太亂了,要是我們都走了,叫你一個人拾掇太累,我便隨便收拾了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麽擺放。”

滑甘輕笑一聲,說:“沒想到祝將軍還是個溫柔之人。”

祝聃耳聽著滑甘的輕笑,眼看著滑甘那美艷的容顏,沒來由腹中又是一陣火熱,方才用熱汗排解出去的火氣突然又回籠了,甚至比方才更勝。

祝聃有些慌張,咳嗽了一聲,說:“時辰不早了,我……我也回去了,上士早些休息。”

祝聃剛要離開,突然感覺手臂被拽住了,回頭一看,滑甘微笑的拽著他的手臂,因為祝聃是習武之人,手臂上都是肌肉,滑甘兩只手才握住他的手臂。

混沌的月色下,滑甘的笑容十分溫順,透露著一股嫵媚,輕聲說:“甘方才見席上將軍未能痛飲,想必是有天子在場,礙於君臣禮節,不若……現在只你我二人,進屋再飲兩杯,可好?”

祝聃本想開口拒絕的,畢竟時辰真的太晚了,而且祝聃覺得自己已然飲醉,倘或再喝恐怕誤事兒,但他定定的看著滑甘的笑容,不知為何,竟然無法開口拒絕。

祝聃一時沒說話,滑甘眼中有些了然,說:“將軍,請。”

他說著,引著祝聃進入屋舍,然後“吱呀——”一聲,輕輕將舍門掩上,屋舍中燈火昏黃,搖搖曳曳,過了一會子,“倏”的一聲,悄然熄滅……

天子醉了酒,早晨起來的時候只覺頭疼欲裂,腦袋仿佛被斧子劈開了一般,還有些渾渾噩噩的。

“嘶……”天子伸手扶了扶額頭,他記憶裏昨日根本沒有飲太多的酒水,至多三杯而已,哪知道竟這般醉了,那酒漿的果味非常清甜,後勁兒卻如此上頭。

姬林做了一個夢,他夢到昨日又與太傅親吻來著,雖這次並非祁太傅主動的,但是太傅一點子也不抗拒,反而著實享受。

姬林平躺在榻上,盯著榻頂,心中想著,果然是做夢,不然一向榆木疙瘩一般的太傅怎麽會如此熱情主動?

姬林想到這裏,左右看了看,只他一個人,身邊也沒有旁人,更不見昨日夢中太傅的身影。姬林翻了個身側過去,便見到不遠處的案幾上,擺著自己的外衫、頭冠和玉帶,旁邊還有一耳杯的蜂蜜水和解酒湯,不過已然冷了……

祁太傅昨日赴宴去了,沒有回自己的屋舍下榻,獳羊肩和石厚陪著祁律端著醒酒湯和蜂蜜水到寢宮門口,等了一會子,後來寺人出來了,面色有些“古怪”。

獳羊肩之前也遇到過太傅在寢宮過夜的事兒,所以根本不奇怪,很快與石厚便回了太傅的院落,回去歇息。

獳羊肩起得很早,他一貫都是小臣,因此總有早起的習慣,也睡不到太晚,天一亮便起身,準備去太傅的屋舍看一眼,太傅是不在屋舍的,但是需要打掃收拾,太傅又不習慣別人碰他的東西,因此只能獳羊肩一個人收拾。

獳羊肩往屋舍而去,走到門口,突然看到一黑影鬼鬼祟祟,往屋舍的方向逡巡而來,走一步東張西望,走一步覆又東張西望,那模樣像極了賊子!

獳羊肩立刻戒備起來,他是習武之人,雖然武藝不及那些將軍們,但也不是三腳貓的功夫,立刻悄無聲息的繞到那賊子身邊。

賊子貓著腰,一路往裏小跑,獳羊肩一瞇眼睛,快速沖過去,一把便扭住那賊子的胳膊。

“啊……疼!”賊子疼的輕呼了出來,把石厚也給引了出來。

因著之前有人綁架祁太傅的事情,石厚可比以前戒備多了,聽到動靜“唰!”拔劍而出,直接掠過來,長劍快速一搭,搭在那賊子的肩膀上,抵著頸子。

獳羊肩扭著賊子的胳膊,石厚用劍尖抵著賊子的脖頸,那賊子連忙說:“是我是我……”

聲音還是壓得很低,做賊一樣。

獳羊肩和石厚定眼一看,兩個人均是吃了一驚,不為別的,因為那賊子竟然是徹夜未歸的祁律!

獳羊肩嚇得趕緊松開手,說:“太……太傅,您沒事罷!胳膊怎麽樣……”

祁律的胳膊脫臼過,這些日子都在養傷,天子恨不能不讓他進膳房,如今卻被獳羊肩狠狠扭了一把。

祁律捂著自己胳膊,抽著冷氣,擺手說:“沒事,無妨……”

石厚連忙把佩劍收了,奇怪的說:“太傅如何這麽早便回來了?”

石厚簡直是一語中的,祁律素來是個不早起的人,如今天色剛剛亮,而且還是盛夏炎熱的天氣,天亮的更早,祁律竟然起來了,而且還跑回來了,一副做賊的模樣,實在太可疑,不知道的還以為祁律是行刺了人家鄭伯跑回來的。

祁律咳嗽了一聲,臉色明顯有些異樣,說:“就……就起來了,天亮的太早了,我有些睡不著,便回來了,認床,沒辦法。”

獳羊肩奇怪的看著祁律,他一向是對祁律深信不疑的人,甚至有些小小的愚忠和死忠,但是此時的獳羊肩都開始質疑祁律的話了,可見祁律說的多不靠譜。

祁律見到獳羊肩看著自己,又咳嗽一聲,說:“小羊啊,太傅要洗漱,弄些水來。”

“是……”獳羊肩還是轉頭去打些熱水,很快進了太傅的屋舍。

獳羊肩進去的時候,便見到祁律正坐在席上,托著腮幫子,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

祁律的確是逃回來的,而且是從天子下榻在鄭國的寢宮逃回來的。

昨日夜裏,祁律被姬林抵在榻上,兩個人鬼使神差就親在了一起,而且祁律驚訝的發現,和天子接吻的感覺當真……爽呆了!

祁律在感情的事兒上是個青瓜蛋子,他以前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上學的時候看著同寢室的室友為了談戀愛奔波勞累,上班的時候看著同事為了談戀愛搜索女朋友生氣了我該怎麽道歉,總覺得談戀愛是個麻煩的事兒。

自然了,在祁律的意識裏,也從沒想過要找一個男人談戀愛。因著祁律這個人太懶了,各種怕麻煩,他從不往那方面去想,所以一直單身,對這方面完全沒有任何經驗。

上次祁律與天子親吻,當時醉的厲害,什麽也不記得,如今這次不一樣,祁律突然發現親吻竟然是個很享受的事情。

昨日晚上天子“醉死”了過去,其實是突然變成了小土狗,祁律因著也飲了一杯酒,有些渾渾噩噩,便直接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天色亮起來的時候,祁律還在做夢,不知是不是因著祁律發現了新大陸的問題,他在夢裏也夢到了和天子親吻,登時給嚇醒了,醒了之後發現自己睡在天子旁邊,便倉皇的離開了寢宮。

祁律心裏有鬼,所以偷偷摸摸的回來,哪成想越是偷摸,越是容易被人發現,結果被獳羊肩和石厚抓了一個正著。

獳羊肩走進來的時候,祁律就在苦思冥想這個問題。

獳羊肩把水盆放好,請祁律洗漱。祁律一面思考,一面伸手進水盆中,用清水洗臉,往臉上一撩,不由“嘶……”疼的倒抽一口冷氣,連忙捂住自己得嘴巴。

因著昨日親的太賣力了,祁律的嘴唇有點刺痛,尤其是接觸到溫水,感覺更是刺痛,祁律的臉皮不由一燙,分明水溫根本不燙,他的臉皮卻越發的燙起來。

獳羊肩聽太傅抽氣,連忙說:“太傅,怎麽了?”

祁律指著水盆,說:“這水太燙了!”

獳羊肩驚訝的說:“水……是溫的呀。”

其實祁律很好伺候,對水溫沒什麽要求,獳羊肩每日伺候也有經驗了,從沒聽見過祁律挑刺兒,今兒還是頭一次。

祁律咳嗽了一聲,說:“換一盆涼水,不,要冰水。”

獳羊肩更是驚訝,雖是盛夏的天氣,但是太傅從不用冰水洗臉,今兒怎麽轉了性子呢?

獳羊肩只好打了一盆冰涼冰涼的水給祁律,祁律這會子才感覺特別舒坦,用冰水洗了臉,喟嘆說:“舒坦。”

獳羊肩:“……”

洗漱之後,祁律才發現,時辰真的太早了,這時候還沒開宮門呢,想要出宮散散也是不行,只好一個軲轆,又躺回榻上去,準備睡個回籠覺,連睡覺都不睡了,這太不像自己。

祁律躺下來,枕著手臂,仿佛十分悠閑,一閉上眼目,腦海中卻不停的閃過與姬林接吻的畫面,一閃一閃。姬林那微薄卻極為有型的嘴唇,並不像他的面容一般剛毅,反而有些柔軟,溫柔極了,帶著一股濃郁的酒香,異常醉人,稍一留戀,唇齒生香……

“嗬!”

獳羊肩在旁邊伺候著,眼看著太傅要睡回籠覺,便給他輕輕扇著風,畢竟天氣太熱了,哪知道太傅躺下去沒多久,這麽點功夫根本不可能做夢,太傅卻突然悶哼一聲,猛地翻身坐起,快速的差點和獳羊肩撞到腦袋。

獳羊肩睜大眼睛,說:“太傅?”

石厚還以為有刺客,從門外“哐當!”沖了進來,屋舍裏卻一個外人也沒有。

祁律自覺失態,幹笑一聲又躺回去,找了個借口說:“無事無事,剛才……剛才榻上好像有根刺兒紮我。”

獳羊肩真誠的要給祁律“挑刺兒”,祁律趕緊拒絕了,說:“好像……好像又沒有了。”

獳羊肩和石厚也不知道太傅這是怎麽的,反正怪怪的。

祁律也不敢閉眼睡覺了,枕著手臂望著屋舍的頂棚,怎麽躺著都覺得不舒服,翻了好幾個身,看向獳羊肩,眼眸微微一動,似乎在思考什麽。

祁律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考慮過自己的性取向,但他昨日與天子接吻,舒坦的連自己姓甚麽都快忘了,這就讓祁律不由得需要考慮起來,難道自己天生是個彎的,只不過沒有察覺?

祁律的眼眸瞥著獳羊肩,他那日不小心聽到了墻根,獳羊肩和石厚似乎是一對兒,那自己問問獳羊肩,或許便能有所參考。

祁律只覺自己太過機智,便一臉要和小羊聊天的模樣,說:“小羊啊,來,你過來坐。”

祁律的樣子實在太過殷勤,臉上噙著微笑,好像一只標準的狼外婆,祁律卻不自知。

獳羊肩雖奇怪,但很聽話,坐過去靠近祁律一些。祁律便說:“小羊……你親過麽?”說著還指了指嘴巴。

獳羊肩一楞,起初沒有明白太傅說的什麽意思,畢竟太傅的話題轉變的也太跳躍了,隨即才反應過來。

不過獳羊肩表情依然很平靜,一點子也沒有害羞和羞澀的模樣,和平日裏差不多,本分又冷淡,好似無欲無求的模樣。

獳羊肩平靜的說:“回太傅,小臣不曾。”

“不曾?”祁律立刻翻身起來,第一個不是去看獳羊肩,而是去看石厚,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石厚。

祁律那日分明聽到了石厚和獳羊肩的墻根,而且異常激烈,如今獳羊肩卻回答他不曾,獳羊肩這個模樣,好像也沒有撒謊的樣子,這就很是耐人尋味了。

石厚的臉色一僵,咳嗽了一聲。其實他和獳羊肩的關系有些不清不楚的,雖然已然發展到了很親密的地步,但是除了那種事情再也沒旁的,每次完事獳羊肩很快便離開,獳羊肩總是說還要去侍奉太傅,而石厚這個人別看他跟個野狼似的,但其實性格保守又內斂,不喜歡把感情的事情放在嘴邊上,因此成了眼前這個局面。

祁律本想問問獳羊肩,和男人親吻感覺怎麽樣,這下子好了,獳羊肩根本不曾有過這樣的經驗。

祁律只好繼續一個人苦思冥想,他躺了一上午,越想越覺得這是個世界性的難題,幹脆坐起身來。

這時候正巧祭牙來了,祭牙昨日喝高了,就在宮裏歇息的,剛剛才醒過來,他來祁律這裏,是準備找點吃的。

祭牙渾渾噩噩的走進來,洗漱過,頭發卻刺棱著,還有幾根呆毛,一屁股坐下來。

祁律眼看到祭牙,眼眸立刻又亮了起來,小羊沒親過,祭牙肯定親過啊,光自己就看見好幾次,他叔叔祭仲也見過,這次絕對沒有問錯人。

祁律眼睛發光的拉著祭牙,說:“弟親,為兄請教你一個問題。”

祭牙一聽,立刻挺起身板,怕了拍胸口,說:“兄長你說,但凡是我知道的,你盡管問,我一定都告訴你!”

“好弟親。”祁律心想,平日裏沒有白投餵祭牙。

祁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說:“弟親,你和人親吻過罷?”

祭牙方才還無比自豪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瞪著祁律,眼睛越睜越大,越睜越大,隨即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悶聲悶氣的說:“我我我……我沒有!我沒有和公孫閼那個醜貨親過嘴!絕對沒有!他的技術差死了我不舒服!”

祭牙說完,楞住了,祁律和在場的獳羊肩、石厚也楞住了,祁律只是想要請教祭牙關於接吻的事情,哪想到祭牙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劈裏啪啦”說了很多,信息量無比巨大,在場所有人全都聽懵了。

祭牙後知後覺,“啊——”大喊一聲,抱著自己的頭,使勁揉了揉呆毛,把呆毛搓的亂七八糟,說:“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

“嘭——”祭牙跳起來便跑,一頭撞在門框上,門框直晃悠,祭牙卻顧不得這麽多,爬起來便跑,鍥而不舍的逃出了祁律的屋舍,仿佛祁律的屋舍是甚麽龍潭虎穴一般。

祁律連忙說:“弟親你……”撞得流鼻血了……

祁律的話還沒說完,祭牙便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姬林起來之後,對昨日的事情記得很模糊,還以為是做夢,因此並沒有當一回事兒,他今日很忙,又詔了虢公忌父過來商討回程的事情,等閑暇下來,便想要找祁律一同用膳。

寺人來到祁律下榻的屋舍門口,準備請祁律過去用膳,祁律本在園子裏散步,聽說天子身邊的寺人來了,一個箭步直接沖進屋舍,“嘭!”一聲關上門。

獳羊肩在屋舍中打掃,眼看著太傅沖進來,還以為有狗在後面追太傅,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對,因著太傅自個兒養狗,很喜歡狗子,無論是大狗還是小狗,所以太傅壓根兒不怕狗。

祁律走進來,對獳羊肩說:“小羊,天子身邊的寺人過來了,不管寺人說什麽,你都說太傅出去了,知道麽?”

獳羊肩難得露出一臉迷茫,說:“是,小臣知道。只是……太傅為何要躲避天子?”

躲避天子?

獳羊肩這句話直接敲在祁律心口上,他一時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躲避天子,可能是因著昨日夜裏激吻的事情有點太尷尬了,而且祁律也恐怕天子過來問罪。

祁律知道自己聰明,卻不知道自己這麽聰明,一時間腦海中想出了很多回答小羊的辦法,但也沒時間多說,只是道:“總之,你就這麽回,知道了麽?”

獳羊肩點頭,說:“是,小臣知道了。”

“叩叩——”是敲門聲,果然是寺人來了,祁律連忙躲進內間,對獳羊肩打眼色。

獳羊肩很自如的走出去,面色與平日一樣鎮定平靜,他走出去,還關上了屋舍的門,隔斷了寺人的目光。

祁律躲在屋裏,便聽到寺人說:“是家宰大人,小臣特奉天子之命,來請太傅過去用午膳的。”

獳羊肩的聲音平靜極了,一點兒也不像說謊,從屋舍外面傳來,說:“實在對不住,太傅說他……哦不是,太傅出去了。”

祁律:“……”

寺人一臉迷茫,他也是有眼線的,沒聽說太傅出門去了,怎麽的一轉眼兒不見了?

獳羊肩鐵了心,說太傅出去了,寺人也沒有辦法,只好回去覆命。

等寺人一走,祁律立刻從屋舍裏鉆出來,左右看了看,說:“小羊,快,咱們走。”

獳羊肩奇怪的說:“太傅,去何處?”

祁律說:“自然是出宮了。”

祁律說自己出去了,這會子當然是出宮了,總比在宮裏頭強,他帶著獳羊肩和石厚,便準備立刻出宮。

三個人從下榻的屋舍出來,往宮門口走去,在公車署附近竟然遇到了公孫子都,祁律和公孫子都拱手作禮,不過公孫子都行色匆匆,似乎有什麽要緊事兒。

公孫子都匆匆回禮,說:“子都有事在身,還請太傅見諒,這就先告辭了。”

祁律很是奇怪,平日裏公孫子都都是一派很悠閑的模樣,今日卻如此匆忙,祁律正好閑得慌,想要找點事,便說:“鄭公孫,可是有什麽急事?不知律能否幫忙?”

公孫子都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只是……子都的一個友人,因著犯了軍機,被責打了幾鞭子,子都這是前去探病,再送些傷藥。”

原是公孫子都的朋友,一聽名字,祁律竟然也認識,可不就是昨日裏和自己一同飲酒的祝將軍——祝聃!

祁律一心想要拉攏祝聃成為洛師的才能,如今祝聃竟然被責打了,而且聽說還是犯了軍機,祁律自然要去探望一番,說:“那咱們一同前往罷。”

公孫子都與祁律便同路前往,兩個人往鄭宮的政事堂而去,正是中午時分,卿大夫們紛紛去吃午膳了,只剩下祝聃一個人在政事堂的偏室休息。

偏室是卿大夫們午休的地方,雖然沒有床榻這種東西,但是席位齊全,平日裏沒有事兒的卿大夫們都會來這裏休息,就好像值班室似的。

眾人走進去,一眼便看到了祝聃,祝聃光著膀子,打著赤膊,官袍放在一邊,背上橫七錯八全都是鞭笞的傷痕,少數也得有十幾條傷痕,甚至臉上還有血印,大胡子上都是血水。

祝聃正在給自己擦傷口,不過因著看不到背上的傷口,有些不得勁兒,眼看著他們走進來,連忙站起來說:“公孫、祁太傅,您二位怎麽來了?”

公孫子都無奈的說:“祝大哥這是做什麽好事兒去了,又挨了這許多鞭笞?”

祝聃哈哈一笑,撓了撓後腦勺,不過他這麽一笑起來,臉上的傷口扯得生疼。

祁律聽著這意思,祝聃以前應該也總是被鞭笞。其實沒錯,據公孫子都所說,祝聃這個人死心眼兒的很,總是得罪上司,別的部門得罪上司頂多挨罵降級也就算了,但是司馬不同,大家都是軍隊裏出來,動輒便是軍規處置,因此祝聃總是被打。

祝聃撓著後腦勺,慚愧至極,說:“嗨,別提了,這次是因著卑將的過錯,並不怨他人。”

祁律說:“祝將軍到底所犯何事?”

祝聃不好意思的說:“這……昨日可能飲的高了,卑將竟將符傳丟了,實在該打,這鞭子挨得不錯。”

符傳,其實便和後世所用的牙牌差不多。說起來是當時的一種身份證,憑借這個符傳,祝聃可以出入宮門,而這個符傳上並沒有姓名,自然也不會有免冠照片這種東西了。在後世商鞅變法的時候,“身份證”上才會雕刻人物像、姓名、籍貫等等,所以如今這個時代,守門的士兵只認符傳,不認人,但凡有人拿到符傳,都可以自由進入宮門,祝聃因著這個事情挨打。

公孫子都嘆氣說:“祝大哥日後還是小心一些,這符傳之事也是可大可小,倘或因著符傳洩露了什麽軍機要務,那便是大過失了。”

祝聃點頭說:“是這麽回事兒。”

祝聃昨日裏飲多了酒,符傳本在他身上,但是也不知怎麽,不知道丟在何處,竟然不見了,祝聃後來也沿路走了好幾回,但是都沒有找到符傳,也不知是不是被什麽人給撿了去。

祁律看祝聃的臉上還有血跡流下來,他的胡子那麽茂密,倘或不剃掉胡子,傷口一直捂著,也不知什麽時候能愈合,會不會感染,祁律便說:“祝將軍還是先將面上的胡子剃掉罷,不然這天氣太熱,傷口好不得。”

祝聃聽說要剃掉胡子,好似還挺不願意的,公孫子都則說:“是祝大哥自己動手,還是子都動手?”

祝聃連忙說:“我動手,卑將自己來。”

祁律看得出來,公孫子都和祝聃的確是好友,說話很輕松的模樣。說來也奇,這祝聃可是卿族出身,而公孫子都是公族的翹楚,鄭國的卿族和公族一向打得不可開交,祝聃和公孫子都相處的卻很是融洽。

其實緣故很簡單,因為祝聃這個人沒什麽心眼,從來不去害人,公孫子都則是心眼很多的人,他交朋友喜歡沒有心眼的人,絕對不會去找同類,否則太也累人。

祝聃趕緊背過身去剃胡子,他一背過去,祁律便看到了他背上的傷口,橫七豎八的傷口很是猙獰,有的裂開了,有的只是鞭策成了瘀傷。祁律“嗯?”了一聲,說:“祝將軍,你的背上怎麽還有抓傷?”

祁律本沒什麽別的意思,他只是隨口說一句,想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對祝聃用私刑了,畢竟祝聃的背上除了鞭笞,竟然還有抓痕,好幾道子,有的見血了,分布在那些鞭痕之中。

祝聃正在剃胡子,“嘶!”一聲,聽到祁律的話,手一抖,直接剃到了自己的面頰,疼的一個激靈,支支吾吾的說:“那……那個……”

公孫子都則是了然的微微一笑,說:“祝大哥可不厚道,怎麽,怕是昨夜沈醉在甚麽溫柔鄉中,今日還沒醒酒,所以一時大意丟了符傳罷。”

幸虧祝聃臉上的胡子還沒剃幹凈,不然非要鬧一張大紅臉不可,因著公孫子都說對了。

溫柔鄉!

祁律驚訝的看著祝聃,滿眼的探究,昨日晚上大家明明在赴宴,都去慶祝滑甘晉升成為膳夫上士,祝聃何時去了什麽溫柔鄉?

祁律可不知,祝聃後背的抓痕,並非什麽動用私刑,反而是祝聃沈醉溫柔鄉的證據。

昨日夜裏,只剩下祝聃和滑甘兩個人,滑甘請祝聃進屋飲酒,兩杯酒下肚,那股燥熱幾乎無法抵擋,祝聃一心在軍營建功立業,從不風流多情,甚至不解風情,而那時候,他眼看到笑盈盈的滑甘,心裏仿佛升起了一團火……

祝聃當時有些兇狠,根本沒有註意背上留下了如此旖旎的抓痕,而祁律也是個青瓜蛋子,根本不知那是什麽,貿然問了出來,結果現在便尷尬了。

祝聃趕緊剃了自己的胡須,摸著下巴,他的臉上橫著一條鞭痕,下巴上還破了一塊,是他剛才不小心給劃破的,轉過頭來。

一瞬間,祁律睜大了眼睛,然後左右看了看,說:“祝將軍呢?”

公孫子都一笑,說:“果然,祁太傅也不識得你了。”

那坐在祁律面前席子上的高大男子,分明便是祝聃,但一瞬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面孔因著常年有大胡子遮擋,所以沒有身上那般古銅,祝聃本人的面貌竟然極其俊美!

臉孔剛毅,是個國字臉,兩腮很硬的模樣,瞇著眼睛的時候略微有些兇悍,但祝聃兇悍的卻是個美男子,充斥著一個正直的美感,笑起來的時候則有些憨憨的。

祁律從沒想過,這張大胡子下面,竟然如此英氣逼人,俊美的簡直讓祁律不敢認了。

祝聃摸著自己的臉,說:“讓太傅見笑了。”

公孫子都笑著說:“太傅恐怕不知罷,祝大哥可是咱們老鄭城有名的美男子,每年想要與祝大哥說親的人,都快擊破中大夫宅邸的大門了。”

原這個祝聃,也是鄭國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只不過他一生戎馬,並不怎麽在乎自己的顏值,而且反而覺得顏值拖累了自己的英明,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威嚴,便直接蓄了胡子,平日裏卻懶得打理胡子,久而久之變成了這幅德行……

祁律本以為祝聃是個胡子大叔,結果變成了俊美的將軍,這反差簡直天差地別。

眾人正說話,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輕聲說:“祝將軍。”

回頭一看,原來也是熟人,是滑甘。

滑甘從外面進來,想必也是聽說祝聃被罰的事情,前來探病的,祝聃剛才還笑得憨厚老實,眼看到滑甘從外面進來,登時一怔,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止如此,趕緊撈過一旁的衣衫,往自己帶血的背上便披,那動作還十分笨拙,仿佛一只大笨熊。

祁律趕緊阻止,說:“祝將軍,你這傷口還未擦藥,披上衣衫要蹭壞的。”

祝聃披衣衫的動作被阻止了,一時更是尷尬不已,祁律不知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祝聃心裏清清楚楚,他因著醉酒,竟然強要了滑甘,滑甘當時哭的很隱忍,祝聃只覺自己像個禽獸一般。

滑甘從外面走進來,還給祝聃帶了一些傷藥,跪在席上,很恭順的低著頭說:“祝將軍,讓甘為您上藥罷。”

公孫子都可不是祁律這樣的青瓜蛋子,一看到祝聃的反應,瞇了瞇眼目,瞬間了然起來,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滑甘,說:“你叫什麽名字?”

滑甘恭順的垂著頭,說:“小人滑甘。”

公孫子都說:“滑甘?是了,你便是日前被提拔上來的膳夫上士?”

滑甘仍然十分恭順,說:“回大人,正是小人。”

公孫子都其實見過滑甘,只是見過一面,便是那日祭牙誇讚滑甘長得好看,說要是喜歡男子,也是滑甘這樣之時,公孫子都遠遠的看過一眼,如今近看倒是頭一次。

公孫子都若有所思的說:“我見你竟有些面善?”

面熟?簡直就是萬能搭訕的開場白。

祝聃連忙看了公孫子都兩眼,還以為公孫子都對滑甘有意思,要知道公孫子都因為俊美,武藝出眾,還是鄭伯寤生的族弟,所以眼界很高,從來都不對旁人垂青一眼,今日公孫子都卻與滑甘說了這麽多話。

祝聃面容有些著急,公孫子都一看,十分了然,笑著說:“罷了,咱們也不在這兒礙眼了,祁太傅,咱們一道走罷?”

祁律心說我才剛來,而且祝聃傷成這樣還沒上藥呢,卻被公孫子都“強硬”的帶出門來。

一時間屋舍只剩下祝聃和滑甘二人。

滑甘低垂著頭,很恭敬的給祝聃塗藥,說:“敢請將軍轉過身去。”

祝聃一側頭,正好看到了滑甘脖頸上露出的紅痕,猛地便想起來,昨日留戀在那奶白色肌膚上的觸覺。

祝聃趕緊背過身去,讓滑甘給自己擦傷口。滑甘的動作異常輕柔,傷藥在傷口上刺辣辣的涼,卻不是很疼,反而有些發癢,讓祝聃心裏更是麻癢難當,一股熟悉的燥熱再次竄上頭頂。

祝聃沙啞的說:“差不多了,勞煩上士塗藥,剩下的我自己來便是了。”

滑甘見他不自在,也沒有強求,放下手中的傷藥,溫柔的囑咐說:“這些都是日前甘受傷,太傅與祝將軍送來的傷藥,祝將軍傷口很深,還請按時塗藥才是。”

“我……”祝聃沙啞的說“我知道了。”

他說完,一時沈默,終於鼓起勇氣,說:“我……昨日之事,是我的過失,上士要打要罰,全憑上士。”

滑甘聽了卻很平靜的說:“祝將軍可能不知,其實幾年前,甘還未充入膳房之前,家中發生了變故,甘乃是京城人士,京城太叔作亂,甘與父親兄弟失散,甘記得很清楚,那日是將軍騎在馬上,沖進城門救了甘……因此將軍對甘有恩在先,昨日之事……”

滑甘頓了頓,聲音很輕的說:“全憑將軍歡心便是了,將軍不必掛懷。”

祝聃不知自己還和滑甘有這樣的淵源,只是他聽了滑甘的話,卻一點子也不歡心,一點子也歡心不起來。

祝聃微微瞇著眼目,雙手攥拳握在身側,沙啞的說:“因著我對你有恩,所以昨日之事不必介懷……”

他說著擡起頭來,一雙虎目看向滑甘,喉結滾了滾,仍舊十分沙啞,說:“那太傅呢?祁太傅幫你懲戒了仗勢欺人的膳夫,也對你有恩……若是祁太傅,亦可對你做昨夜之事麽?亦不必介懷麽?”

“阿嚏!”祁律與公孫子都走出政事堂,不知怎麽的,竟是背後一涼,大夏日的打了一個噴嚏。

公孫子都說:“太傅可是著了風寒?”

祁律搖搖頭,心說準是誰在背地裏說了自己的壞話。

兩個人並肩而行,公孫子都走了幾步,突然笑著說:“要跟到甚麽時候,還不出來?”

這裏可是鄭宮,刺客便是再大膽,也不敢青/天/白/日的行刺,祁律立刻向後看去,便聽到“簌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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