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終於明白了，S級別的能力意味著什麽。

那是王座上的存在對低維生物的考驗。

——通過考驗的低維生物，從此有了直面高維意識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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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低等生物中會出現一些驚才絕艷的存在。

這一點，就是系統也不會反對。

...有些時候，就是要這種獨一無二的天才，才能讓戲劇更加有趣嘛。

至於翻車？

它們跟翻車這個詞是掛不上關系的。

——在它們有真正在意的低維意識之前。

系統本身是高維意識，是不可觀測的，被發現只可能是它們故意為之，是會讓它們覺得有趣的“小游戲”。可是低維意識只能在低維的世界之間穿梭，這些世界彼此是平等的，這就自然會導致一些破壞游戲趣味性的小bug。

不傷大雅，無足輕重。

但有時候就會叫它覺得有點煩。

——比如它的櫻谷裏繪，就被纏人的低維生物打上了靈魂烙印，存在被那個家夥追到不同世界的可能性。

系統不滿地琢磨著這個印記。

...作為高維生物，除掉它當然簡單的不得了，可是如果想要不傷害櫻谷裏繪，事情就變得相當之麻煩了。

這個道理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對於人類來說，除掉一只微生物當然容易，可是想要除掉微生物身上的寄生物又不傷害微生物本身，這個的工作量立刻就變得相當煩人。

為此，它難得跟自己的小夥伴聊了聊天。

【哇，我沒看錯吧，是誰在問我這個問題？】

【這是我見過的最荒謬的問題。一個低維生物而已，弄得這麽麻煩了就扔掉嘛，你以前不是經常這麽做嗎？】

是啊，它以前經常這麽做。

所以呢？

要扔掉櫻谷裏繪嗎？

......

不。

暫且還不需要這麽做。

只不過是稍微麻煩了一點而已。

系統安靜地翻閱著自己的記憶儲存區。

——相比於櫻谷裏繪能夠提供給它的、它喜歡的食物，這點麻煩完全是可以忍受的，它目前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不情願。

那麽，把她的靈魂完全放到一個低維世界，讓她在那個世界成長吧。

沒用多久，它就找到了方法。

只要讓那個靈魂烙印認為她就是屬於那個世界的人，把坐標定在那個世界就可以了。

對了，櫻谷裏繪喜歡不被打斷的人生旅程。那麽人類短短幾十年，它也完全可以暫且忍受沒有宿主的時間，等到它的小姑娘死去，然後重新綁定她。到那個時候，櫻谷裏繪靈魂上的烙印肯定已經徹底消失。

唔，這段時間，還是要掌控這個低維世界的。

櫻谷裏繪的能力要確保一直在運行狀態，要保證她的靈魂不會被這個世界私自扣留，用真正的神明的視角，一樣可以繼續註視著自己偏愛的信徒。

【幹嘛把事情弄得這麽麻煩？你找到自己喜歡的低維意識了？】

【...也許吧。】

這就是喜歡嗎？

它尚且不能確定。

但是它知道，她確實是不一樣的，與之前的所有“宿主”都不一樣。

對於目前的情況來說，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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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小朋友被分配到的能力是【富江】。

更準確地說，這個能力意味著她將被這個世界所愛。

為了保證能力的不可抹滅性，每到一個新世界，系統會首先伸出自己的觸手，保證這個低維世界被自己完全掌控。然後，再把相關的代碼寫進這個世界的程序裏。

這個過程其實很機械，也很無聊。

某種意義上，系統會想起人類的大型計算機。它覺得自己幹的就是相似的活：每次都在做同一個工作，甚至可以覆制粘貼，然後就是像觀眾一樣欣賞宿主給自己上演的影視劇——在看完之前，連它都不知道這個電視劇是好是壞，符不符合自己的審美。

而作為觀眾，它理所當然只對影視劇的內容好奇。至於更多的細節，比如它的私人演員所擁有的能力具體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們會得到這種能力，頂端意識又為什麽會把這些能力分個三六九等...

它不好奇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好吧。

還是要承認一下，某種程度上，它也是個冷漠的。這是低維意識的事情，它管那麽多閑事做什麽呢，對吧。

所以等到它想要對自己喜歡的小宿主多管一些事的時候，它發現...自己作為高維意識，居然對很多想要了解的事一問三不知。

明明應該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它也一直覺得自己是真正的全知全能，然而現在才發現，頂端意識並沒有把它想知道的這部分東西交給它們。

這就是自己為什麽會低一等嗎？因為不知道這些？

......

頂端意識也不至於這麽無聊吧。

有點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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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直到現在，系統微妙地有些理解了其中含義。

——也理解了為什麽自己的小朋友得到的是這個能力。

不得不說，很適合她。

...甚至可以說是最適合她。

櫻谷裏繪，從來就是那個應該被世界珍惜愛護的人。

甚至是得到它的愛護。

......

它是高維意識。

它可以是毫無偏頗地註視這個世界的神明。可從來沒有人規定——也沒有人類有資格規定，神明就一定要毫無偏頗，一視同仁。

當神明不再只是所有人類的神明，偏愛就必然存在。

而偏愛從來都存在。

就算沒有它、沒有高維意識，這個世界依舊在偏愛著自己看重的靈魂。

那為什麽被偏愛著的不能是自己的小姑娘呢？

她不夠好嗎？

它不能喜歡她嗎？

誰有資格規定這一點？這些甚至觀測不到它的低維生物？他們的思想、他們的生死，又與它有什麽關系？

——作為高維意識，它本來就淩駕於低維世界之上。連低維世界都可以有自己偏愛的子民，而人類連這一點都無法阻止，又有什麽資格指責它去偏愛特殊的那一個。

在意識到了這點之後，系統（事實上，它本來就沒什麽愧疚之心）越發覺得自己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

它甚至開始考慮以後。

......

是的，系統開始考慮像是自己的某些夥伴一樣，徹底綁定櫻谷裏繪。

那會意味著很多事情的不一樣。

它將會將自己的權柄與她共享，它將會讓這個低維意識擁有一部分淩駕於維度的力量，它將會與她一起到自己消亡的盡頭——也許它永不消亡。

當神明與人類共享神格，神明將不再是曾經的神明，人類將不再是人類。

...說實在的，它其實從來沒有想過這個。

周圍的同伴綁定低維意識的時候，它甚至覺得荒謬。

——倒不是不願意共享力量，反正低維意識永遠不可能戰勝高維意識，無論他們得到了怎樣的偏愛。只是，綁定這種事，意味著它將不能看其他低維生物上演的戲劇，而神明又總是最喜新厭舊的那一個。

會不會有一天，它會覺得小宿主變得無聊了呢？

......

說不定會的吧。

可是，至少現在想到這件事，它一點都沒有排斥的心情。甚至，它有點期待，之後的小姑娘會帶來什麽樣的演出。

——神明也從來是任性妄為的。

既然它想要做。

那就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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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哪個世界開始的呢？

將【富江】能力寫入世界意識這件事，不再是它單純的覆制粘貼，不再是一個讓它覺得無趣的、固定的工作流程。

系統忘記了。

它也許很早就開始了這樣的行為，只是它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沒有去記住自己是在哪個世界徹底意識到這一點。

曾經，作為最盡職盡責的那一個，它絕對不會忘記把這段代碼寫進世界意識。雖然它只是居高臨下地“愛”著這些低維生物。

但是到了現在，即使它忘記了這一步驟，也已經無所謂了。

【富江】能力依舊會運行。

因為那不再是強行寫進世界意識的規則，那是掌握著這個世界的高維意識自己的思想；不是規則強迫他們愛上她，是掌控著他們的神首先愛著她。神明的思想，決定了螻蟻的思想；神明偏愛著的存在，就是這個世界必須偏愛的存在。

公平嗎？

不公平嗎？

人類沒資格、也沒有能力指責或反抗。

它溫柔地擁抱著那個靈魂。

——它從來沒有覺得這個靈魂就是會讓所有高維意識眼前一亮的奇跡；但是對於它來說，這個孩子就是最珍貴的，最明亮的，最獨一無二的。因為是她，只能是她，就像孤獨的旅途中合二為一的拼圖。

為此，高傲的神明甚至可以低下頭顱。

它還是不在乎卑微的螻蟻。

......

可櫻谷裏繪已經不是螻蟻。

那是它的小姑娘。

那是唯一一個被神明正眼相待的信徒。

祂的小朋友。

櫻谷裏繪。

她會不會在某一天知道這個真相呢？

——這是世界對你的偏愛。

——這是祂的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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