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93章 無憂前世的番外

關燈
修真界,無常山。

無憂滿懷憤恨,一劍刺向甄歷帆,卻被其早有防備地一掌打落火山口。

他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下墜落,底下是翻騰的熾熱巖漿,才金丹初期的自己一墜落下去,若無什麽強大法寶相護,必定逃不出一個死字。

可惜,他父親崇華仙尊賜給他護身法寶早已被他傻乎乎地贈送給心愛的小師妹了。

仰頭望著天空,無憂一貫乖張驕縱的神情竟是難得地平靜。

人臨死前,可能真的會回顧自己的平生。

他無憂,是仙道至尊,無相仙宗宗主,崇華仙尊的獨子,生母為了生下他而難產去世,自小被生父帶回宗門撫養,授予少宗主的崇高地位。

不,少宗主的名號是那些追捧自己的人吹出來的,名不副實。

無相仙宗的宗主之位自古都是能者居之,他這個年過二十才靠著丹藥堆積,將將突破金丹期的偽天才,根本無法與那些真正天資卓絕的天才相比。

他連甄歷帆那個小小的外門弟子都打不過,難怪傾慕的小師妹寧願喜歡對方也不肯搭理他,還棄他如敝屣。

背後的灼熱氣息逼近,熾熱的巖漿躍躍欲試地想要將他吞噬。

無憂自嘲地閉上眼,等待死亡降臨。

他其實很是不甘,他並不想死,但也明白沒人會來救他。

誰會願意救一個乖張任性,驕縱惡毒,令人厭惡的紈絝呢?

只怕他死了,那些人只會彈冠相慶,慶祝這世間少了一個禍害。

就連他那個從出生到現在都見不超過十次面,高高在上的親爹,恐怕知道了他的死訊,也只會淡淡回應一聲“知道了”,緊接著繼續去閉關修煉,不理世事。

他這一生,活得真是失敗。

墜落的身軀砸進熾熱巖漿之內,眨眼間就被吞噬殆盡,屍骨無存。

立於巖漿口上的甄歷帆看著這一幕,眼神覆雜。

他本不想殺對方的,奈何無憂總是死抓住他不放,還一直找他麻煩,如今對方失手被他所殺,看來無相仙宗是回不去了,恐怕他還得準備面臨宗門的無盡追殺。

畢竟不管再怎麽樣,無憂都是崇華仙尊的獨子。

收起長劍,甄歷帆轉身正想離開,背後卻突然爆發出沖天烈焰。

冰藍色的焰火不同於普通火焰,裹挾著冰封萬裏的寒氣,直沖九天,宛若從火山之內噴發出了恐怖的藍色烈焰一般。

察覺到極端的危險,甄歷帆臉色一變,再顧不得什麽,連忙撕碎身上的千裏傳送符,遠遠地逃開這片烈火地獄。

他跑得太快,所以沒看到,那本該落入巖漿中被活活吞噬的無憂,居然被這片烈焰包裹其中,卻沒有受傷分毫。

冰藍烈焰裹挾著無憂離開火山口,落於無常山半山腰的一處空地之上,將人放下。

無憂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緊閉著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轉了轉。

“別裝死,該醒了。”一道冰冷的女聲響起。

他聞言刷地一下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看向那個救了他的人,眸中閃過一絲震驚和驚艷交雜的神色。

眼前的女子很美,一襲縹緲若仙的月白長裙,約莫雙十年華,容色傾城絕艷,卻生得滿頭雪發,配上對方那身如萬年寒冰般的清冷氣質,宛若雪中神女一般高貴冷漠。

無憂為對方的容顏而驚艷,同時也感到震驚。

原因無他,對方那頭雪發若是換成烏發,竟是與他生得有八成相似。

唯二兩成的不同,不過是因為自己是男子,更為陽剛一點,而對方是女子,相對柔美一些。

“你……你是誰?”他忍不住問道。

“我是你娘。”對方答道。

無憂聞言一楞,隨即面露怒色,當即指著對方破口大罵:“我曹尼瑪的狗蛋,老子還是你爺爺呢,想當老子老娘,下輩子去吧!唔嗚嗚嗚……”

罵得太歡實的後果就是被人施法堵住嘴。

傾月皺起眉,看著眼前這個明顯被人慣壞的兒子,心情很是不悅。

當然,不是對她兒子的不悅,而是對那個養了孩子卻不知道好好教導的狗男人的不悅,果然狗男人這種東西,還是欠捅!

若非初來乍到,尚且有些人生地不熟,傾月恨不得立即持劍沖去無相仙宗,把崇華那家夥拖出來再殺他一回!

不錯,雖然時間短暫,但傾月通過掐算,也大略弄明白了自己身處何方。

原來她竟是穿越到了顧傾星所言極的那個前世,自己沒有踏上修仙之路,以凡人之軀生下孩子後力竭而死。

在她死後,無憂被阿米跟她母親護著,在顧府裏很是過了兩年苦日子,後來才被知道自己有了個兒子的崇華找過來,帶回無相仙宗赴宴。

可那該死的崇華卻只知將孩子丟給其他長老撫養,自己卻不管不顧,見天兒就知道閉關悟劍。

殊不知孩子都被人給養歪了,成了那無法無天的小霸王。

等其出關之後,發現孩子被養歪了,也不說亡羊補牢,及時嚴加管教,給擺正回來,還倒過來指責兒子頑劣不堪,對他失望透頂,更是不願多管。

傾月意外傳來此界的時候手中正好拿著元晚晚的無字天書。

這些都是無字天書收集此界信息之後告訴她的。

對此傾月只有‘呵呵’二字送給那個狗男人。

把她寶貝兒子給養廢了還敢來嫌棄?還失望?

狗男人果然欠收拾!

不行,越想越氣,傾月幹脆出手,廢了無憂全部的修為。

無憂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不可置信地瞪著傾月,萬萬沒想到這個自稱是自己親娘的女人居然下手如此狠辣,將他的修為全給廢了!

他倒在地上,驚恐地不斷往後爬。

這個人……這個人是想要廢了他的修為,再狠狠的折磨他嗎?

一時間,無憂腦海裏閃過了小時候長老們為了恐嚇他,而跟他說過的外頭不少妖魔鬼怪折磨修士的手段。

什麽抽筋扒皮都是輕的,下鍋油炸,收取魂魄鎖在燈裏日日用火煆燒折磨……

那些幻想中的,血淋淋的一幕幕嚇得無憂臉色發白。

突然悔恨自己剛剛為什麽沒有死在火山之內。

完全不知道自家兒子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傾月掌心中翻出一團冰藍烈焰,那烈焰冰冷至寒,又有著烈焰的熾熱狂暴。

傾月舉著由九天玄冰焰凝練而出的火種一步步走向兒子,低聲道:“忍著點。”

隨即趁其不備,猛地將火種拍入對方體內。

“啊啊啊啊啊……”淒厲的慘叫響徹雲霄。

在徹底吞噬完五彩石之後,九天玄冰焰借著這五彩石的澎湃仙力,凝結出了三顆本源火種。

這些火種可以被傾月贈送給他人,令對方也擁有九天玄冰焰的力量。

傾月當年,在山洞裏所發現的九天玄冰焰,就是一顆本源火種。

這神火之所以越來越厲害,出了其本身就具備強大威力之外,也離不開傾月後天的蘊養。

而要修煉她的功法,勢必需要九天玄冰焰的輔助。

所以傾月已然將其中兩顆火種一人一顆,給了思月和無憂,餘下的最後一顆,今日也給了這個世界的兒子。

早在第一眼看見這個兒子時,她便知曉,對方因著被凡胎的自己所孕育,導致靈臺發育不全,先天不足,原本卓絕的天賦也被損毀大半,害得一個本該萬年難遇的絕世天才成了一個只能依靠丹藥堆砌修為,資質平平的普通修士。

這是她的錯,自然由她自己來親自修正。

所以傾月廢了兒子那身虛浮的修為,賜予他九天玄冰焰的火種,讓火種為他洗髓伐經,改造身體,補全那部分損毀的天賦。

為得就是為他重新打磨根基。

索性有她在,兒子現在年紀也不大,就算廢了修為重修,也能很快恢覆原本的修為,並且還能重新打牢基礎,有所精進。

否則以對方那身靠著丹藥累積起來的虛浮修為,就算蹉跎一生,能突破到元嬰期就頂天了。

“啊啊啊……”淒厲的慘叫還在繼續,無憂遭受到了不亞於自己親娘當年的痛楚。

可與此同時,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神異的火焰正在改造自己的身軀,補全他先天缺失的天賦。

無憂從小在無相仙宗長大,懂得知識可不是當年什麽都不懂的傾月能比的。

故而他已經看出來了,對方在賜給自己一個天大的機緣。

但是……疼啊啊啊啊!

等一切結束,無憂已經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儼然一副近氣少,出氣多的模樣了。

饒是親娘,傾月此時也不免有些嫌棄自家兒子。

沒辦法,實在是這熊孩子以前被人哄騙得啃了太多丹藥,身上累積的丹毒雜質太多,此時被九天玄冰焰一股腦地全部逼出來,形成了一層厚厚的黑泥,那氣味……

想想吧,修士都是五感靈敏的人,而越是高階的修士那靈敏程度甚至比一些妖獸都要強大。

傾月沒當場逃跑都是鑒於眼前這只是親兒子了。

她忍著惡心,接連掐了好幾個法訣。

只見淩空落下一大團水,將無憂裹進去,跟洗衣服似地瘋狂卷卷卷,等全部水都黑了之後,才噗地一下將全身濕漉漉地人吐出來,餘下的黑水被撒下山林。

不等無憂回過神來,又是一大團清水籠罩而來。

接連數次,確保真的將這倒黴孩子洗幹凈之後,傾月這才停手。

她此時有一種眼見幼年無憂頑皮,帶著他師姐去後山玩泥巴的糟心感。

而無憂……無憂已經被折騰得沒脾氣了。

怎麽樣都行,他反正是已經不行了。

傾月見這孩子蔫兒巴巴地,不由心軟,走過去蹲在他身邊,伸手薅了薅那頭毛躁的長發,掌心火光一閃,無憂全身的就蒸騰起一片氣霧,被烘幹了。

“起來。”她催著兒子起身。

“不起!”無憂賭氣似地翻過身,背對著那個懷女人。

雖說嘴上不承認,可他似乎已經真的將人當成疼愛他的娘親,居然都敢在人家面前耍脾氣了。

傾月想了想,按著這個世界的兒子的性格,哄他道:“趕緊起來,跟娘親回無相仙宗,咱們去揍你爹,給你出氣,好不好?”

“真的?!”果然,無憂立即翻身而起,雙眼亮閃閃地看著傾月。

“真的。”傾月微微昂首,又補了一句:“娘親從不騙你。”

“那走走走,趕緊出發!”無憂拉著傾月的衣袖就想下山。

別怪他不孝,任誰遇上那麽個不負責任,見了面除了指責就是責罵的親爹,都會老大不爽,很想請人教訓他。

更何況他請的是別人嗎?

他請的是自己親娘,親爹的道侶,修真界內被彪悍媳婦兒教訓的男修還少了?

趁著傾月不註意,無憂悄悄拔了對方一根頭發,又拔了自己的,合在一起,放在一個造型奇特的法寶裏頭。

這是一個測算血緣關系的法寶,只需取測算雙方的一根頭發,便可測算出雙方的親緣關系。

無憂不學無術歸不學無術,但他很有些奇思妙想,總是喜歡搗鼓些奇怪的法寶出來,為此他的煉器術幾乎是他所學之中最好的一項。

傾月真的沒有發現兒子的小動作嗎?

不見得,只是不願拆穿他罷了。

要測試就測試,她就是他親娘,坐不了假。

果然,等著兩人找了家客棧落腳吃飯,無憂看著傾月的目光就變得極為覆雜。

其中有歡喜,有孩子對母親的向往和孺幕,卻也有著幾分怨懟和無措。

見此,傾月輕嘆口氣,擡手溫柔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瓜:“抱歉,娘親並非故意丟下你的,她…我當年生你之時,是真的死了,如今你所見到的我,也並非此界的我。”

“您什麽意思?”無憂聽不懂傾月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傾月也不隱瞞自己的來歷,耐心地給兒子解釋一通。

聽完之後,無憂神色更加覆雜了,他低著頭,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自己碗裏的飯,嘟嘟囔囔地問:“他……也就是你的世界裏的那個我,有娘親在,應該很幸福吧。”

他從小就是個沒娘的孩子,從未體會過有娘親疼愛是個什麽感覺。

而且說句實話,在無憂聽來,有著親娘疼愛的他和沒有娘的他,活得當真是天差地別。

難怪人家常說,有娘的孩子是塊寶。

而他沒有娘,所以也不過是一根人人輕賤的雜草罷了。

“你現在有我。”似乎看穿了兒子的小心思,傾月說:“今後有娘親在,誰敢欺負你,娘親就幫你教訓回去,即便是你爹,也不準再動你分毫。”

“哼,小爺自己的仇自己報,才不用你來。”無憂傲嬌地扭開頭,可看那紅彤彤的臉頰和掩飾不住笑意的唇角,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傾月好笑地彎彎眉眼,也不拆穿少年的自尊心。

他們母子倆並未真的急著趕回無相仙宗。

無憂被傾月廢了修為,雖說後來得了九天玄冰焰,修為又恢覆到了練氣五層,但要重新修煉回去,顯然還需要一段時間。

傾月強勢地將兒子身上的全部丹藥包括靈藥都給收繳了,不允許他再嗑藥提升修為。

在無憂抗議前,又塞給他無數上品極品靈石。

那堆積成山,靈光璀璨得幾乎能閃瞎人眼的高階靈石成功將無憂的抗議全給堵回去了。

他立即眉開眼笑地笑納了。

雖說有個仙尊爹,但無憂真沒從他爹那兒拿到多少靈石法寶之類的錢財,他的錢一部分來自於宗門月例,一部分來自於眾多長老的補貼,還有一部分是靠著他自己的聰明才智賺的。

所以無憂說有錢也確實有一點,但要說他是個富豪,那還差了很多。

不過現在,他,無憂,靠著自己的土豪親娘,一夜暴富了!

啊哈哈哈……

隔壁傳來張狂的笑聲,傾月搖搖頭,不知道那傻孩子又在傻笑些什麽。

她帶著兒子在修真界上一邊游歷一邊往無相仙宗的方向走,一路上,傾月盡心盡力地教導無憂重新修煉。

這孩子雖說性格比另一個世界的無憂活潑嬌氣了些,但該修煉的還是毫不含糊。

母子二人將本可以短暫走完的路途足足走了三年之久。

這三年來,他們朝夕相處,彼此間早已培養出了深厚勤奮。

無憂性子還是有些跳脫頑皮,但是在傾月嚴厲又不失親和的教導下,脫去了那層浮躁乖張的外衣,變得成熟穩重不少。

若是此時無相仙宗的那些人再見到無憂,恐怕會驚愕地揉揉眼,發現自己不認識他了。

從前桀驁任性無禮的紈絝,如今變成了清貴活潑又不失禮數的小公子。

除了這些外在的變化,無憂的修為也堪稱一日千裏。

短短三年的重修,不僅恢覆到了原本的金丹期,還更進一大步,一舉突破了元嬰,成了元嬰修士。

並且他的煉器術和煉丹術得到傾月指點,精進不少,如今已然雙雙突破到四品煉器師和三品煉丹師的程度了。

傾月發現無憂不愛練劍,可能是因著他父親愛劍勝過愛他的緣故,所以他對於劍很是排斥,哪怕這孩子於劍修一道,有著很高的修為。

但傾月並不去強迫他。

孩子喜歡學什麽,就讓他學好了。

反正修士壽命漫長,也許哪天無憂想開了,想修習劍道了呢?

哪怕傾月知道這不太可能,這孩子現在已經開始向著法修的道路走了。

傾月心態很好,法修就法修,讓兒子練好了煉器術和煉丹術,以後打人就砸法寶砸丹藥,多爽快?

再長的旅途也有結束的時候。

當母子二人抵達無相仙宗之時,無憂突然驚覺,他是如此地不想讓這條路結束。

忍不住扯住娘親的衣袖,無憂垂下頭,低聲祈求道:“娘,我們不要去找爹了好不好?您帶我走,我們一起離開無相仙宗,自去過我們的逍遙日子,兒子今後侍奉您膝下,讓你享受天倫之樂,可好?”

他父親太厲害,也太無情,無憂生怕母親此去有去無回。

傾月嘆口氣,看出兒子的惶恐,她想抱抱孩子,可如今兒子已然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又如何能再抱他。

便轉而跟從前一樣,摸摸他那頭毛躁的腦袋:“無憂。”

一開口,傾月才發現自己不知該如何跟他說明真相。

怎麽說?

說她最近越來越預感到自己將要離開,無法繼續停留於此界?

這對於這個剛剛有了娘親疼愛,又即將失去的孩子何其殘忍。

但是再殘忍,傾月也不得不讓兒子去面對。

“你有感覺的對嗎?”

“夠了,別說了,我不想聽,我們回去宗門,別再跟我說話!”無憂掩耳盜鈴一般地扯著傾月的衣袖,拉著她踏進無相仙宗的山門。

此界的無相仙宗可不認傾月這位宗主。

護山大陣探查到一尊強大的存在踏進宗門,立即向著宗門掌權者發出警示。

很快,天際劃過數道流光,傾月仰頭,發現二長老崇燁、四長老崇崎,五長老崇淳、六長老崇冰、七長老崇佟,還在宗門內並且沒有閉死關的長老們全都來了個齊全。

大長老、三長老和最小的八長老,跟宗主崇華缺席。

“閣下乃是何人,為何擅闖我無相仙宗!”崇燁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傾月母子,肅聲喝道。

他旁邊的崇淳看見傾月旁邊的無憂,頓時一驚,難道對方挾持了無憂想要來威脅他們?

“這位……前輩。”心下焦急的崇淳上前一步,對著傾月恭敬行禮。

對方修為比她高很多,恐怕是大乘期大能,她不能沒有禮數。

“不知可是我無相仙宗無意間得罪過前輩,以至於您要挾持我們宗主之子前來無相仙宗討個公道?”

“你以為本尊挾持了無憂?”傾月聞言,頗感好笑,但也不免對崇淳多出幾分好感。

至少此人是想要維護無憂的。

她一手扣住兒子的手腕,帶著他禦空而起,母子二人飛到了比諸位長老更高一點的高度,傲然地俯視回去:“叫崇華出來,我是來找他算賬的,與你們無關。”

“放肆!我宗主之名諱,豈容何等隨意叫囂!”最崇拜崇華的崇冰怒了。

她嬌喝一聲,亮出自己的本命法寶流風扇,鋒利的扇沿直指傾月脖頸。

傾月眸色微冷。

若說無相仙宗她最討厭誰,無疑就是一直給她找茬的崇冰了。

此人極度崇拜與愛慕崇華,對殺了崇華的傾月可以說是厭惡之際,每天不給她找不痛快,就自己不痛快。

傾月一開始還能忍她,後來見她居然喪心病狂到想勾著她的寶貝兒子學壞,當即恨得將人直接打殺了事。

反正她連宗主都殺了,再殺個長老又能如何。

放眼整個修真界,沒人能打得過她,她若真想幹什麽壞事,也沒人能阻攔得了。

從此界的無憂控制,傾月也知曉,其他長老其實對他都不錯,也不是沒有想過盡心教導他。

偏偏無憂卻被崇冰這壞女人給故意養壞了。

可以說,無憂最後會變成那副模樣,跟崇冰脫不了關系。

新仇舊恨一疊加,傾月幹脆懶得跟對方廢話。

焚天劍出竅,直接給了對方一個對穿,在順便將人給化成冰雕,送她歸西。

沒想到傾月居然上來就殺人,其他長老皆是一驚,神色頓時就變了。

連著無憂都嚇了一跳,忍不住喚道:“娘!”

娘喲,動手前也不先通知一聲,給他一個做心理準備的時間,嚇得他現在小心肝撲通亂跳。

又害怕又歡喜的,還有點小爽快。

本想對傾月動手的其他長老一聽到無憂這一聲‘娘’,全都驚愕地停下手,瞪向無憂。

“無……無憂,你叫她什麽?”崇淳驚訝地問無憂。

無憂一臉無辜:“你們不知道嗎?這是我娘,親娘哦。”

最後三個字特意加註重音。

天上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底下的弟子自然不會沒有察覺。

無數弟子仰頭,驚愕地看著天上出現的熟悉身影。

有個弟子忍不住揉揉眼睛,拉著旁邊的同門問道:“我沒看錯吧?那是無憂師兄?”

“別問我,我也懷疑我眼瞎了。”

“無憂師兄……怎麽變得這麽帥了?”

“師兄一向都很好看好吧!”

“唉,無憂師兄回來了,咱們永無寧日的日子又得繼續了。”

“我沒聽錯吧?旁邊那位看起來很厲害的前輩,居然是無憂師兄的親娘?”

“你沒聽錯,仔細看,無憂師兄和那位女前輩是不是長得很相似?”

“還真的耶。”

……

眾弟子議論紛紛,誰也沒看到,崇冰座下的最小的女弟子正蒼白著小臉,眼看著自己的師尊被人輕易打殺了。

而那個人,還是無憂親娘。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

無憂……無憂明明已經被歷帆哥哥失手殺死了,怎麽還會覆活回來?

而且修為比之從前更加精進了。

天際的傾月已經不耐煩和無相仙宗的這群長老再耗下去了,她凝氣於音,冷聲開口:“崇華,你給我滾出來!”

崇華,你給我滾出來!出來!來!……

震耳發聾的一句話,穿便了整個無相仙宗,穿透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落入了那虛空中的某一處存在的耳中。

緊閉雙眼的男人突然睜開猩紅的眼眸,瞬間閃身出現在傾月面前。

傾月瞪著崇華,本該出口的質問在看清對方的模樣之後,變成了愕然:“你怎麽淪落成這副鬼德行?”

崇華充耳不聞。

他滿頭雪白發絲竟是與傾月如出一轍,猩紅的雙眼閃爍著明滅不定的暴虐情緒。

理智與情感在相互拉扯,最後皆因眼前日夜思念的,本該早已逝去的愛人而化為烏有。

“月兒……”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對方的臉頰,確認真假,卻被傾月厭煩地躲過。

“別碰我!”不管是哪個世界的崇華,傾月都早已對其無感。

“月兒,對不起,你是否怪我沒有及時回去找你,對不起,我回歸宗門後忘卻前塵,也不小心忘了你,等我再回憶起一切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月兒……”

焚天劍出竅,抵在崇華心口,不許他再上前一步。

傾月神情冰冷,眼神更是猶如萬丈寒冰。

“你說你對不起我?那你是怎麽對待我的?又是怎麽對待我的孩子的?嗯?”

“我……”崇華張口,發現自己居然百口莫辯。

他這些年曾經在愛妻死亡的痛苦中,無意忽略了對兒子的關註。

而且,兒子那張與亡妻過度相似的面容,每回見到,都只能勾起他心底的傷,本就走火入魔,受心魔影響的理智更是無法自控。

怕自己一個失控殺了自己與愛妻的兒子,崇華只能一次次地將對方驅趕離自己身邊,不想險些鑄成更大的錯誤。

“我……”額際冒出冷汗,崇華著急地想要解釋什麽,可是傾月依舊不想聽了。

“算了,我懶得聽你廢話。”

她直接上手,在眾人眼前表演什麽是家暴!

那場面之血腥,連無憂這個親兒子都不忍心看。

一年後。

無相仙宗,一處偏遠,卻鳥語花香的小山峰內。

傾月慵懶地坐在躺椅上,一搖一晃,聽著自家兒子跟說書似地跟她說自家親爹在外頭每日上演一百零八般祈求原諒的方式。

她知道這孩子是想要他們二人和好。

可是有些恩怨,傾月不願意告知孩子,卻也心知肚明。

不可能了。

突地,預感到什麽,傾月猛地睜開眼,坐直起身。

“無憂。”她嚴肅地呼喚兒子的名字。

無憂眉飛色舞的神情一頓,突然變成患得患失的不安:“娘。”

“娘親該走了。”安撫地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傾月吐出無情的話語。

“我不許!”無憂抓緊傾月的衣袖,神情間是難得的執拗:“你就不能,你就不能為了我而留下來嗎?”

另一個自己享受了擁有母親的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如今自己不過是稍微擁有這短暫幾年的陪伴,太不公平,也太令人不甘了。

“抱歉。”傾月起身,終究還是給了兒子一個擁抱。

“你要記住,不管是這個世界的娘親,還是另一個世界的娘親,我都愛你。”

眼前微光閃過,懷抱一空,再也沒了那個冰冷又溫柔的身影。

一滴眼淚從無憂眼角滑落,如幼獸般的悲傷呼喚響徹天地。

“娘——!”

回歸自己原本的世界,時空的震顫感給傾月帶來了些許不適。

她扶著桌案想要站起身,卻身形一歪,險些摔倒。

還好斜側裏及時伸出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的纖腰。

“月兒小心。”

聽到這道聲音,傾月瞬間睜開眼,推開男人的胸膛:“莫要碰我!”

聞闖神色落寞,卻還是乖乖松開了手,退後一步。

他不是崇華,只是聞闖,卻是弄丟了自己的小月兒的聞闖,所以如今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對方的身邊。

十年,百年,千年,萬年。

等待著對方肯原諒自己的那一日。

而傾月,她甩不開與自己武力持平的聞闖,不管躲到哪裏去,此人都能尋摸過來,不遠不近地黏在她身邊。

靜羽師尊好不容易救活了聞闖,三申五令不準傾月再捅他一劍,傾月有再多的不耐,卻也只能忍著。

忍到現在,她都習慣了。

習慣了將對方當成空氣,習慣了無視對方。

愛跟就跟著吧,反正她不搭理對方就是了,看誰耗得過誰?

“娘,娘親!”十五歲的少年無憂興沖沖地提著長劍跑進來:“娘,您看,孩兒領悟劍意了!”

“不錯,無憂真棒。”傾月笑著誇獎。

“嘿嘿……”無憂不好意思地傻笑兩聲,神情間是純粹的幸福快樂。

聞闖立於旁邊,安靜地註視著這對母子,眼神溫柔寵溺。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番外也不給他們正式在一起。感謝在2021-01-2717:25:38~2021-01-2722:49: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倒黴界代表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