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然望著沈默的倪以雲, 滿心期待，他熾熱的眼神像是要望穿倪以雲的前世今生。

他以為倪以雲在措辭, 怎麽樣才能優雅地接受告白。而事實上, 倪以雲在措辭, 怎麽樣才能不讓戴然傷心地拒絕。

倪以雲第一次這麽認真地看戴然的眼睛，漆黑的瞳孔, 裏面寫滿了期待, 一眼望過去望到漆黑的深處，卻深得望不到盡頭。

“我們馬上就要升學考了，我想把精力都放在學業上, 我希望你也是。”思索半天, 倪以雲才措好詞句。

其實這個理由實在是站不住腳。

這所學校的所有學生都是直升高中部，不存在淘汰制和考試進入制, 這所學校的門，永遠向他們敞開，同時也對外面的人緊緊關閉。

升學考考得好壞與否，對他們的影響實在是微乎其微的。

戴然又何嘗不明白，倪以雲這是委婉地拒絕了他。

但是內心還是存在著一絲絲僥幸：現在的以雲這麽熱愛學習, 從突飛猛進到居榜第一，說不定她是發自內心地看重升學考, 所以才拒絕我的。以雲一定有她的理由，一定是言不由衷的。

催眠自己麻痹自己說服自己，一個謊話對自己說了一百遍，自己就真的會相信了。所以戴然和自己說了一百遍, 自己也被自己的“以雲一定是言不由衷的，一定是真的在乎成績”給說服了。

“好，那麽等考完升學考我們再來談這件事好不好。”戴然近乎是哀求的語氣。

倪以雲心軟地一塌糊塗：“好。”

近乎勉強的語氣。戴然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找到救生圈，卻發現怎麽樣也找不到，就在近乎絕望的時候，有一根稻草在像他招手，不管這根稻草是不是真的能幫助自己上岸，卻把它視為全部的希望。

倪以雲又何嘗忍心，但是為了自己最後的結局，為了整個星球的子民，為了整個星球能夠不被毀滅能夠繁榮如初，那麽放棄戴然，倪以雲願意。

像是哄三歲小孩子的語氣，倪以雲聲音柔和到生怕打擾到戴然的內心：“乖啦，等我們考完升學考，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我們，道理你應該都懂。”

戴然還是提不起精神。

倪以雲不得已，只能使用另一招，正色道：“你知道我最欣賞你的地方是什麽嗎？”

“什麽？”戴然像是被點燃了興趣，聲音聽著也精神起來了。

“是你的自控力和忍耐力，我一直是把你當作目標像你學習這點的，這次你真的很讓我失望，為了獲取一些在遠方的東西，我們就不能先忍耐一下嗎？等過去了，所有美好都讓我們盡情享受，再也不用怕這怕那了。”

戴然像是被這番話點燃了，整個人的生命力又回來了，說話聲音都高了八度：“嗯。”

其實說起來，戴然的自我安慰有一部分是對的，那就是倪以雲真的是言不由衷，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她怕此生此世，最終還是無法和戴然在一起。

她怕重蹈書中的覆轍，接受表白之後就是星球滅亡，末日來臨，王玨陰謀得逞之日。

她太害怕了，可是她不能把這些害怕述說給戴然，戴然不會相信也不能理解的，她只能一個人把這些苦楚都咽下去。

“戴然，你等我。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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