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個腦子 《仙魔曲·亂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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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金鼠速度極快地向著一個方向沖, 那樣子就像前面有不要錢的豪華大餐。
估計是想要吃到好東西的心情超過了一切，哪怕在它前進的路上突然出現好幾個攔路的妖藤和妖獸都被這只毛光水滑的大老鼠給躲了過去，還絲毫沒有減慢它向著美食而去的速度。
司繁星都被自己這第一只契約獸的一連串動作給驚了一下, “果然沒有什麽能夠阻擋, 吃貨對於美食的力量啊。”
莫不聞聽到這話微微揚著眉毛看了司繁星一眼, 然後一邊快速跟著吞金鼠瘋跑的方向前進, 另一邊在袖子裏掏阿掏，最後掏出來一個紅彤彤的小果子：“師姐, 吃嗎？”
司繁星這會兒正快步跟著吞金鼠跑呢, 有寒光開道那些地底的攔路妖獸和藤蔓倒是不能對他們造成什麽影響。
不過因為在跑步途中不好伸手接過這果子再塞嘴裏，司繁星看著她和莫不聞的距離並不遠前面司滿月和寒光也沒功夫往後扭頭, 於是直接往左邊跑了一步一口就咬住了那顆果子叼進嘴裏, 然後掉頭就跑了。
這樣多簡單方便對不對？還直接回答了她那蠢師弟的問題。有送上門的果子都到嘴邊了, 不吃是傻子嗎？
然後莫不聞, 看著自己空了的手指並不意外地點點頭。果然物似主人形，這話說得一點毛病都沒有。
大約前進了一刻鐘的時間, 寒光他們四人至少走過了六七個分叉的地底通道, 司繁星才感受到前面吞金鼠狂奔的速度慢了下來。甚至吞金鼠還通過神識向她傳遞了有些驚恐的示警。
司繁星腳步一頓, 直接開口：“寒光師兄, 吞金鼠說前方有修為在金丹後期的妖獸攔路，必須處理掉這個妖獸才能繼續前進。而只要過了前面的區域再沿著唯一的通道一直向前走就能夠到達暗月流光石生長的區域了。”
司繁星面色有些凝重：“前面攔路的應該是土蜘蛛。”
寒光聞言腳步慢了下來，司滿月也拿出了冰羽雪扇戒備起來。
土蜘蛛是一種非常難纏的土系大妖獸, 如果說沼澤巨蟒是沼澤之中的王者，那麽土蜘蛛就是洞穴之中的霸主。
它本身吐的絲帶土毒，又能控制泥土和沙石進行出其不意的攻擊，再加上它的八足鋒利的猶如八個巨大的鐮刀一般，是修者們都很不想碰到的妖獸類型。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要往前走的。
寒光已經是金丹中期且隨時可能進階金丹後期的修為, 雖然他一人不是土蜘蛛的對手，但只是牽制住土蜘蛛的行動還是可以的。寒光牽制土蜘蛛，再由司滿月、司繁星和莫不聞三人在旁邊輔助攻擊的話，這一戰也不是不能打。
顯然寒光也是這樣想的，“之後我去牽制土蜘蛛，你們不要靠近在旁邊盡全力攻擊它就行。”
司滿月點頭：“我的雪地還能在關鍵的時候凍住土蜘蛛幾息，寒光師兄可以在那時候稍微喘息一下。”
司繁星同樣半點不懼：“我會看情況自由發揮的！實在不行，一曲《命運》送它個腦震蕩，寒光師兄你就能趁機一舉砍掉它的腦子了。”
“唔，只不過《命運》這曲子我並沒有完全掌握，有時候演奏不出來效果、有的時候可能會敵我不分直接群攻……”
司繁星的話說到這裏就看到了寒光、司滿月、甚至還有莫不聞難得一致的嫌棄眼神。
寒光神色鄭重：“既然這曲子不甚熟練那就先不要演奏了。繁星師妹還是等以後修為足夠了再運用這曲子吧。”
司滿月更是面帶假笑：“這時候就別添亂了。不然大家都出了事兒，到時候怪誰呢？”
莫不聞倒是沒有假笑，不過他特別直白：“換一首。我覺得在沙漠上拉的那首曲子就挺好的。或者你有關於土地的曲子嗎？”
司繁星對著莫不聞呵呵一聲：“你以為我是茶館兒裏的奏樂呢？還帶讓你點歌的來著？”
真是慣的你們毛病！
氣氛略微有點尷尬，不過很快大家就走到了吞金鼠闖入的那片區域。當進入到這片區域的時候，司繁星沒忍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之前她就有所察覺，好像越往這個方向前進，那原本坑坑窪窪的地底通道就變得越整齊了一些，甚至走到這個地方之前她還看到了通道下被泥土沙粒覆蓋的青色石磚。那時她腦海中還閃過難不成前面還有什麽人工建築的想法，此時司繁星看著前方這空曠的大殿和雖然被泥土沙石掩埋了許多顯得殘舊的雕梁玉柱，也能依然能分辨出這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宮殿。
只不過，這只巨大的土蜘蛛占據的地方並不是這座宮殿的主殿而已。
但即便是這樣也足夠驚人了。
“誰能想到在流沙海下面竟然還會有這麽一座華麗的宮殿？也不知道望月秘境曾經是哪個破碎的小世界的一部分。”
司繁星輕輕感嘆了一句。
司滿月眼中也同樣閃過異彩，不過相比這個巨大的宮殿她更加在意的是那巨大的土蜘蛛身後若隱若現的一堆閃著各色靈光的法寶靈材。
顯然這只妖丹後期的土蜘蛛霸占這裏的時間已經很長久了，它一定獵殺過很多誤入流沙海的修者們，不然也無法積累那麽多人類的法寶靈材。
而只要把這只巨大的土蜘蛛幹掉，總能從那些法寶靈材中找到點有用的東西。
根本不等寒光司繁星他們動手，發現了入侵者的土蜘蛛在第一時間就咆哮著向著他們沖了過來。
它一邊奔跑一邊從口中吐出密密麻麻的黃褐色蛛絲，仿佛是打算把司繁星他們四個小嘍啰外加一只金毛狐貍一網打盡。
寒光第一時間一躍而起，揮劍沖向土蜘蛛：“各自閃開！註意防禦和攻擊！”
司滿月、司繁星和莫不聞便各自散到西、南、東三個方位，而琉璃此時也不趴在司滿月的肩膀上了，他雖然受傷但到底也是妖皇之子，不能正面剛關鍵時候偷襲或者協助一下都是可以的。
琉璃直接跳到了一個高高的玉柱上，金色的眼珠死死盯著那醜斃了的土蜘蛛。
寒光手執長劍極快地閃過土蜘蛛噴吐出來的蛛絲，幾乎是一息之間就和土蜘蛛最前的兩個巨大螯肢對攻了十多劍。
土蜘蛛兩個前螯上下揮動的速度極快，但寒光手中的長劍卻比它更快。
寒光成功的牽制住了土蜘蛛，不過土蜘蛛噴射出的蛛絲開始慢慢的遍布整個大殿。
司滿月看著那滿殿的蛛絲冷笑了一聲，刷地打開冰羽雪扇如凝聚體內強大的冰系靈力，如舞蹈一般在空中轉了一圈，她手中的靈扇便爆發出強大的白色光芒，下一瞬整個大殿中便都被白色的冰雪覆蓋了。
而那遍布整個大殿的土黃色蛛絲，也在冰雪落下之後被凍成一根根凝固的冰絲，而後司滿月手中羽扇一揮，根根冰絲寸寸碎裂瞬間就清空了大殿。
司繁星踩著腳下的冰雪身子一滑，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司滿月。
這時候就真不得不說司滿月是女主人設了，看她剛才那一系列的動作實在是強大又美麗來著。
甚至她的冰系靈力在這個宮殿洞穴之內，幾乎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土蜘蛛看到自己噴出去的毒絲寸寸碎裂、甚至它本身也因為那漫天的冰雪而被降低了爬行的速度而被寒光砍了一劍，頓時整個蜘蛛都發出了憤怒的咆哮。甚至司繁星竟然還聽到了它神識傳達的惡意。
【一群……螻蟻……該死！】
隨著它的咆哮嘶吼，土蜘蛛周身爆發出暗黃色的光芒迅速凝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土石鎧甲。但更糟糕的卻是整個大殿的地面開始震動起來！
原本那一塊塊結實的青石在震動之中極快的沙化並且下陷，再在大殿中站立竟然都變得困難起來。
司繁星差點踩進腳下的青石沙坑，身子一歪護體靈光在身周亮起。而後她就直接向著身旁的一根玉柱躍去，同時手中的胡琴轟然一響。
五行祭祀曲之《厚土》。
此時的大殿已經被冰雪覆蓋，風系、火系、木系的樂曲在這裏演奏會有天然的劣勢。而土蜘蛛是土系，它此時又操控著整片大殿的土石，自然該用土系的操控之樂來對抗。
五行祭祀曲幾乎是每一個樂修都會演奏的此界名曲。
不過演奏歸演奏，能夠完整把五行祭祀曲的五行意境領悟並且掌控的樂修，在整個真州大陸卻寥寥無幾。
據說如果能夠把五行祭祀曲完全掌握並領悟的樂修，甚至可以達到五行合一，從而溝通天地演奏出天曲《萬物》，這便是飛雲峰的四位樂修師兄所說的操控一切的程度了。但這也只是據說，目前為止，整片大陸之上也沒見有樂修修到此地步。
司繁星自然也是會修煉五行祭祀曲的。
只是相比於她那些或朗朗上口、或經典獨特一拉就能拉出點兒效果的家鄉曲調，真州大陸本土的曲子就顯得難了很多。
而“五行祭祀曲”這包含著神秘的韻律和天地靈力名曲更是地獄難度。
金木水火土五行象征著的《萬仞》、《枯榮》、《天河》、《星火》、《厚土》這五首曲子，司繁星從拿到樂譜之後就開始練習，到現在……
堪堪能順利地演奏下來還有點兒感悟的，也就是《厚土》了。
說來慚愧，能對《厚土》有所領悟還要多虧她以前家鄉的兩首有關土地的民歌《黃土高坡》和《在希望的田野上》。兩首曲子裏土地的留戀和熱愛，讓她多多少少能夠感受到《厚土》的一些曲意。
所以在這個時候，司繁星便決定試一試《厚土》之力。
當那渾厚低沈的曲調伴著蒼茫大地的意境響起之時，司繁星在一瞬間便抓到了這整個大殿中狂亂的土之靈力。那是和平日裏被人們默默踩在腳下也一言不發、默默孕育萬物的平和完全不同的感覺。
不過在感受到這狂亂的土之靈力的瞬間，司繁星也發現了操控這狂亂的土之靈力的屬於土蜘蛛的力量。
她手中《厚土》的曲調開始從平緩變得激昂。
原本因為土蜘蛛突然的爆發而全部沙石化並且無規則的震動與陷落的大殿土地，在《厚土》響起之時震動便減緩了許多，而當，《厚土》的曲調變得激昂渾厚之時，那不停陷落的土地竟然漸漸的停止了沙化重新開始變得堅固起來。
土蜘蛛原本因為爆發而占據了些許優勢，無論是司滿月的冰錐還是寒光的劍都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沖破它身上凝結出來的土石鎧甲。
甚至因為大殿內剛剛沙石土地的震動，寒光在冰雪和飛沙走石之間，還被土蜘蛛偷襲成功。
可在《厚土》這曲子想起之後，土蜘蛛就察覺到有人和它在爭奪這大殿周圍的土之靈力的操控權，它原本還不屑一顧，畢竟那一點點的操控之力實在是沒有辦法和它妖丹後期的修為相比，可是隨著曲調的加深和周圍音樂的共振，土蜘蛛竟然發現它開始真的對大殿的土之靈力的操控減弱了！
原本震動的土地開始變得平穩，最重要的是它身上原本厚實的土石鎧甲也開始漸漸的脫落了！
瞬間，它那八對兇惡的覆眼齊齊盯在了司繁星所站的玉柱上。
該死的總是有討厭的小伎倆的人修！
土蜘蛛咆哮一聲便沖向了司繁星，揮舞著兩只前螯準備把她所站立的玉柱包括她都切個粉碎。
“寒光師兄！莫師弟、還有姐姐，我會全力讓土蜘蛛身上的土石鎧甲化掉，等那個時候你們就全力攻擊！”
寒光在這時候也聽出了司繁星拉的曲子是《厚土》，心中也難免在這時候感嘆了一下團隊中有樂修的好處。
他搖搖地對著司繁星點點頭，凝聚全身的靈力、左手中指食指並攏成訣，輕輕劃過劍身，而後那把含光之劍便真如它的劍名一般爆發出了驚人的淩厲光芒。
只待最後一擊！
司滿月也同時加大了手中冰羽雪扇的攻擊，阻撓著土蜘蛛狂奔而來的速度並且試圖冰凍它。
只不過，在她做這些的時候她向著旁邊不遠處的司繁星看了一眼。
身穿青色衣裙的少女盤坐在玉柱之上，微閉著雙眼神色專註而認真。她周身散發著淡淡的土黃色的靈光，很明顯是在和土蜘蛛搶奪對於這片大殿內的土之靈力的操控權。
這時候的她，看起來毫無防備極了。
仿佛下一瞬只要她跌落在地就能被摔死一樣。
司滿月這樣看著司繁星，腦海中忽然又閃現出了她已經許久沒有做過的讓人厭惡的噩夢畫面。
在那討厭的噩夢之中，她是從小到大都不被重視的修仙廢柴、也是沒有自己的實力只能躲在妹妹身後看著她發光發亮的影子。她的妹妹才是麗嘉人見人愛的天鳳之女，所有的人都喜愛愛並且欣賞她的妹妹，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她的存在。
然後銥誮，她最終死在自己的親妹妹劍下。
就因為她的妹妹需要親人的血來解除體內的劇毒。
而在臨死之前，她看見她妹妹甩掉劍上的鮮血對著她露出猙獰的笑容，告訴她：
原本她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只不過她運氣好，在機緣巧合之下奪了她的特殊之體而已。
這實在是非常讓人討厭還有些荒謬的一個噩夢。
特殊體質是能夠搶奪的嗎？她的妹妹會在那麽小的時候就籌謀著算計她傷害她嗎？
只是無論是誰，如果這樣一個荒謬的噩夢連續做了十多年，從牙牙學語到少年初成，日日夜夜月月年年都在做。
那麽，這便不是荒謬的噩夢，而是真實的預知了。
尤其，當她們一家滿門被人莫名追殺、她和妹妹同時墜落山崖後，她掙紮著醒來看見妹妹正抓著她的手臂，吸取她胳膊上的血液的時候，司滿月就確定那並不是一個夢，而是真實的預知。
而在之後她和妹妹一同被師父救了撿回清玄門，她在進入清玄門的當天就被測出極有可能有著特殊的體質。
那時候，司滿月看著站在自己身邊一臉失望的司小星，幾乎從未如此的憤怒和憎恨。
她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個想要奪她體質、日後還會殺了她的血親妹妹。
但最終她還是冷靜了下來。
然後，她想，為什麽要殺人呢？
她要把夢中司小星對她做的一切事情，全部返還給她。
她要讓司小星活著，但一定要讓她活在自己的光芒之中，活在嫉妒和痛苦之中。
這就是最好的報覆了。
事實上司小星也確實變得越來越沈默、越來越孤僻偏執。
司滿月看著這樣的司小星，有時候會覺得快意，有時候卻又有些莫名地憤怒。
她在夢中那麽不可一世，怎麽現實中卻如此不堪一擊？
不過，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下去也好。
她不殺司小星。
司小星也害不了她。
但從四個月前開始，司小星似乎又變了。
她飛速的築基、拿到了血玉胡琴，還成了樂修。
她的眼中再次有了灼灼的光芒，她看向她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充斥著勃勃戰意。
司滿月慌張了幾日。
憤怒了幾日。
直到最後她和司繁星那一戰。
司滿月不平靜的心情終於再次平靜了下來。
她想，司小星終於要像夢中那樣了。
當靴子落地的這一刻，司滿月反而變得冷靜。
既然司小星不願意和她相安無事的共存。一定要踩著她上位。
那不過就是互相殘殺而已。
如今擁有天鳳之體的是她、所有人喜愛欣賞的也是她，即便是互相殘殺，她也絕不會輸。
司滿月再次看了一眼正在拉血玉胡琴的司繁星，在漫天冰雪的遮掩之中，她的左手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張幾乎透明的、散發著淡淡血腥氣的詭異符咒。
而後，她輕輕地張開手。
那張符箓就隨著冰雪飄向了司繁星。
而既然是註定要互相殘殺，那就先下手為強吧。
這世界本就如此，實力為尊。
且大道一途，本就是一人之路，沒有人能夠取代並且始終陪伴著你。
司滿月的動作無聲無息，且在冰雪之中幾乎不可能被任何人發現。
可有時候命運或巧合或刻意，總會制造出一些讓人驚嘆的意外。
寒光原本所有的註意力都在那氣勢洶洶的土蜘蛛之上，然而在他等待攻擊的前一瞬，他忽然就心有所感的轉頭看向立在南邊玉柱上的司滿月。
他想在全力一擊之前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卻看到她用從未有過的冰冷漠然的神情看著正在拉胡琴的司繁星，對著她的親妹妹甩出了一張血煞符。
在那一瞬間，寒光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狠狠的錘了一下心和頭顱。
以至於當他聽到司繁星的提醒之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寒光師兄！土蜘蛛身上的土石鎧甲已解！快動手！！”
寒光下意識的祭出那驚天動地的一劍，可目光卻死死的盯著此時已經有些力竭、幾乎毫無防備的司繁星。
小心！！
他想要張嘴提醒，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眼睜睜的看到司繁星坐著的那根玉石柱被狂暴的土蜘蛛一前螯劈碎，司繁星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墜落了下去，很快她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驚愕和無措。
小心啊！！你中了暗算啊！！
寒光沖過去救人，卻發現他一動也動不了。
震驚、痛苦、疑惑、憤怒，無數洶湧的情緒排山倒海的向他湧來，幾乎在瞬間便擊碎了他的劍心，讓他生生吐出一口鮮血。
在吐出這口鮮血之後，他終於能夠出聲了，喊出來的卻並不是司繁星的名字。
“莫不聞！！！”
司繁星從高高的玉石臺上墜落，臉上的表情都是驚愕的。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忽然就無法凝聚體內的靈力了。
就算她剛剛的《厚土》消耗了她絕大部分的靈力，可最後護體的靈力她還是保留了的。
可就在玉石臺崩碎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無法凝聚靈力了。
砂石和冰雪打在她身上，忽然就變得那麽疼和冰冷，這玉石高臺足足有十幾米高，要是直接墜落下去她怕是要死了吧？
以這時候她墜落的速度、重傷瀕死卻執著撲過來的土蜘蛛的速度、還有莫不聞和她之間的距離。
好像，就算是莫不聞都趕不來救她了吧？
然後，司繁星隔著那漫天的冰雪，對上了司滿月如同冰雪一樣的雙眸。
艹。
被暗算了。
在這一瞬間，司繁星的胸中生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依然渾身無力的正在下落，但體內卻因為怒火而又燃燒出極為狂暴的靈力。
司繁星本可以用這靈力凝出護體靈力保護自己的，但滔天的怒火讓她喪失了理智。
此時在她的腦海之中，比起自救，她更想讓司滿月去死！！
於是司繁星雙目如火的對著司滿月遙遙一指。
與此同時，一道極為飄渺美妙的琴聲縈繞在整個大殿之中。
那琴聲穿過了層層冰雪、重重沙礫，輕柔的托起正在墜落的司繁星，卻又如無形的溫柔巨劍，寸寸割裂了還在垂死掙紮的土蜘蛛。
這琴聲聽在司繁星的耳中輕柔而美妙，仿佛仙音。
可聽在司滿月的耳中，卻如惡鬼嘶吼，如兇獸咆哮，如魔音入耳。
當琴聲響起的時候，大殿最頂端的天窗處忽然散落了漫天黃沙，而後，夜晚的星光透過大殿的天窗和沙粒，最終落在了司繁星的身上。
此時大殿之內。
司繁星周身星光大盛，恍如神仙妃子。
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身白衣的莫不聞靜坐於玉石高臺之上，一把黑色長琴懸在他身前，襯托的他那雙修長的手如玉般瑩潤。他擡頭，撩起狹長的眼皮，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仙魔曲·亂星》
而後，被司繁星手指輕點的司滿月陡然噴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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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想要吃到好東西的心情超過了一切，哪怕在它前進的路上突然出現好幾個攔路的妖藤和妖獸都被這只毛光水滑的大老鼠給躲了過去，還絲毫沒有減慢它向著美食而去的速度。
司繁星都被自己這第一只契約獸的一連串動作給驚了一下, “果然沒有什麽能夠阻擋, 吃貨對於美食的力量啊。”
莫不聞聽到這話微微揚著眉毛看了司繁星一眼, 然後一邊快速跟著吞金鼠瘋跑的方向前進, 另一邊在袖子裏掏阿掏，最後掏出來一個紅彤彤的小果子：“師姐, 吃嗎？”
司繁星這會兒正快步跟著吞金鼠跑呢, 有寒光開道那些地底的攔路妖獸和藤蔓倒是不能對他們造成什麽影響。
不過因為在跑步途中不好伸手接過這果子再塞嘴裏，司繁星看著她和莫不聞的距離並不遠前面司滿月和寒光也沒功夫往後扭頭, 於是直接往左邊跑了一步一口就咬住了那顆果子叼進嘴裏, 然後掉頭就跑了。
這樣多簡單方便對不對？還直接回答了她那蠢師弟的問題。有送上門的果子都到嘴邊了, 不吃是傻子嗎？
然後莫不聞, 看著自己空了的手指並不意外地點點頭。果然物似主人形，這話說得一點毛病都沒有。
大約前進了一刻鐘的時間, 寒光他們四人至少走過了六七個分叉的地底通道, 司繁星才感受到前面吞金鼠狂奔的速度慢了下來。甚至吞金鼠還通過神識向她傳遞了有些驚恐的示警。
司繁星腳步一頓, 直接開口：“寒光師兄, 吞金鼠說前方有修為在金丹後期的妖獸攔路，必須處理掉這個妖獸才能繼續前進。而只要過了前面的區域再沿著唯一的通道一直向前走就能夠到達暗月流光石生長的區域了。”
司繁星面色有些凝重：“前面攔路的應該是土蜘蛛。”
寒光聞言腳步慢了下來，司滿月也拿出了冰羽雪扇戒備起來。
土蜘蛛是一種非常難纏的土系大妖獸, 如果說沼澤巨蟒是沼澤之中的王者，那麽土蜘蛛就是洞穴之中的霸主。
它本身吐的絲帶土毒，又能控制泥土和沙石進行出其不意的攻擊，再加上它的八足鋒利的猶如八個巨大的鐮刀一般，是修者們都很不想碰到的妖獸類型。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要往前走的。
寒光已經是金丹中期且隨時可能進階金丹後期的修為, 雖然他一人不是土蜘蛛的對手，但只是牽制住土蜘蛛的行動還是可以的。寒光牽制土蜘蛛，再由司滿月、司繁星和莫不聞三人在旁邊輔助攻擊的話，這一戰也不是不能打。
顯然寒光也是這樣想的，“之後我去牽制土蜘蛛，你們不要靠近在旁邊盡全力攻擊它就行。”
司滿月點頭：“我的雪地還能在關鍵的時候凍住土蜘蛛幾息，寒光師兄可以在那時候稍微喘息一下。”
司繁星同樣半點不懼：“我會看情況自由發揮的！實在不行，一曲《命運》送它個腦震蕩，寒光師兄你就能趁機一舉砍掉它的腦子了。”
“唔，只不過《命運》這曲子我並沒有完全掌握，有時候演奏不出來效果、有的時候可能會敵我不分直接群攻……”
司繁星的話說到這裏就看到了寒光、司滿月、甚至還有莫不聞難得一致的嫌棄眼神。
寒光神色鄭重：“既然這曲子不甚熟練那就先不要演奏了。繁星師妹還是等以後修為足夠了再運用這曲子吧。”
司滿月更是面帶假笑：“這時候就別添亂了。不然大家都出了事兒，到時候怪誰呢？”
莫不聞倒是沒有假笑，不過他特別直白：“換一首。我覺得在沙漠上拉的那首曲子就挺好的。或者你有關於土地的曲子嗎？”
司繁星對著莫不聞呵呵一聲：“你以為我是茶館兒裏的奏樂呢？還帶讓你點歌的來著？”
真是慣的你們毛病！
氣氛略微有點尷尬，不過很快大家就走到了吞金鼠闖入的那片區域。當進入到這片區域的時候，司繁星沒忍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之前她就有所察覺，好像越往這個方向前進，那原本坑坑窪窪的地底通道就變得越整齊了一些，甚至走到這個地方之前她還看到了通道下被泥土沙粒覆蓋的青色石磚。那時她腦海中還閃過難不成前面還有什麽人工建築的想法，此時司繁星看著前方這空曠的大殿和雖然被泥土沙石掩埋了許多顯得殘舊的雕梁玉柱，也能依然能分辨出這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宮殿。
只不過，這只巨大的土蜘蛛占據的地方並不是這座宮殿的主殿而已。
但即便是這樣也足夠驚人了。
“誰能想到在流沙海下面竟然還會有這麽一座華麗的宮殿？也不知道望月秘境曾經是哪個破碎的小世界的一部分。”
司繁星輕輕感嘆了一句。
司滿月眼中也同樣閃過異彩，不過相比這個巨大的宮殿她更加在意的是那巨大的土蜘蛛身後若隱若現的一堆閃著各色靈光的法寶靈材。
顯然這只妖丹後期的土蜘蛛霸占這裏的時間已經很長久了，它一定獵殺過很多誤入流沙海的修者們，不然也無法積累那麽多人類的法寶靈材。
而只要把這只巨大的土蜘蛛幹掉，總能從那些法寶靈材中找到點有用的東西。
根本不等寒光司繁星他們動手，發現了入侵者的土蜘蛛在第一時間就咆哮著向著他們沖了過來。
它一邊奔跑一邊從口中吐出密密麻麻的黃褐色蛛絲，仿佛是打算把司繁星他們四個小嘍啰外加一只金毛狐貍一網打盡。
寒光第一時間一躍而起，揮劍沖向土蜘蛛：“各自閃開！註意防禦和攻擊！”
司滿月、司繁星和莫不聞便各自散到西、南、東三個方位，而琉璃此時也不趴在司滿月的肩膀上了，他雖然受傷但到底也是妖皇之子，不能正面剛關鍵時候偷襲或者協助一下都是可以的。
琉璃直接跳到了一個高高的玉柱上，金色的眼珠死死盯著那醜斃了的土蜘蛛。
寒光手執長劍極快地閃過土蜘蛛噴吐出來的蛛絲，幾乎是一息之間就和土蜘蛛最前的兩個巨大螯肢對攻了十多劍。
土蜘蛛兩個前螯上下揮動的速度極快，但寒光手中的長劍卻比它更快。
寒光成功的牽制住了土蜘蛛，不過土蜘蛛噴射出的蛛絲開始慢慢的遍布整個大殿。
司滿月看著那滿殿的蛛絲冷笑了一聲，刷地打開冰羽雪扇如凝聚體內強大的冰系靈力，如舞蹈一般在空中轉了一圈，她手中的靈扇便爆發出強大的白色光芒，下一瞬整個大殿中便都被白色的冰雪覆蓋了。
而那遍布整個大殿的土黃色蛛絲，也在冰雪落下之後被凍成一根根凝固的冰絲，而後司滿月手中羽扇一揮，根根冰絲寸寸碎裂瞬間就清空了大殿。
司繁星踩著腳下的冰雪身子一滑，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司滿月。
這時候就真不得不說司滿月是女主人設了，看她剛才那一系列的動作實在是強大又美麗來著。
甚至她的冰系靈力在這個宮殿洞穴之內，幾乎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土蜘蛛看到自己噴出去的毒絲寸寸碎裂、甚至它本身也因為那漫天的冰雪而被降低了爬行的速度而被寒光砍了一劍，頓時整個蜘蛛都發出了憤怒的咆哮。甚至司繁星竟然還聽到了它神識傳達的惡意。
【一群……螻蟻……該死！】
隨著它的咆哮嘶吼，土蜘蛛周身爆發出暗黃色的光芒迅速凝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土石鎧甲。但更糟糕的卻是整個大殿的地面開始震動起來！
原本那一塊塊結實的青石在震動之中極快的沙化並且下陷，再在大殿中站立竟然都變得困難起來。
司繁星差點踩進腳下的青石沙坑，身子一歪護體靈光在身周亮起。而後她就直接向著身旁的一根玉柱躍去，同時手中的胡琴轟然一響。
五行祭祀曲之《厚土》。
此時的大殿已經被冰雪覆蓋，風系、火系、木系的樂曲在這裏演奏會有天然的劣勢。而土蜘蛛是土系，它此時又操控著整片大殿的土石，自然該用土系的操控之樂來對抗。
五行祭祀曲幾乎是每一個樂修都會演奏的此界名曲。
不過演奏歸演奏，能夠完整把五行祭祀曲的五行意境領悟並且掌控的樂修，在整個真州大陸卻寥寥無幾。
據說如果能夠把五行祭祀曲完全掌握並領悟的樂修，甚至可以達到五行合一，從而溝通天地演奏出天曲《萬物》，這便是飛雲峰的四位樂修師兄所說的操控一切的程度了。但這也只是據說，目前為止，整片大陸之上也沒見有樂修修到此地步。
司繁星自然也是會修煉五行祭祀曲的。
只是相比於她那些或朗朗上口、或經典獨特一拉就能拉出點兒效果的家鄉曲調，真州大陸本土的曲子就顯得難了很多。
而“五行祭祀曲”這包含著神秘的韻律和天地靈力名曲更是地獄難度。
金木水火土五行象征著的《萬仞》、《枯榮》、《天河》、《星火》、《厚土》這五首曲子，司繁星從拿到樂譜之後就開始練習，到現在……
堪堪能順利地演奏下來還有點兒感悟的，也就是《厚土》了。
說來慚愧，能對《厚土》有所領悟還要多虧她以前家鄉的兩首有關土地的民歌《黃土高坡》和《在希望的田野上》。兩首曲子裏土地的留戀和熱愛，讓她多多少少能夠感受到《厚土》的一些曲意。
所以在這個時候，司繁星便決定試一試《厚土》之力。
當那渾厚低沈的曲調伴著蒼茫大地的意境響起之時，司繁星在一瞬間便抓到了這整個大殿中狂亂的土之靈力。那是和平日裏被人們默默踩在腳下也一言不發、默默孕育萬物的平和完全不同的感覺。
不過在感受到這狂亂的土之靈力的瞬間，司繁星也發現了操控這狂亂的土之靈力的屬於土蜘蛛的力量。
她手中《厚土》的曲調開始從平緩變得激昂。
原本因為土蜘蛛突然的爆發而全部沙石化並且無規則的震動與陷落的大殿土地，在《厚土》響起之時震動便減緩了許多，而當，《厚土》的曲調變得激昂渾厚之時，那不停陷落的土地竟然漸漸的停止了沙化重新開始變得堅固起來。
土蜘蛛原本因為爆發而占據了些許優勢，無論是司滿月的冰錐還是寒光的劍都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沖破它身上凝結出來的土石鎧甲。
甚至因為大殿內剛剛沙石土地的震動，寒光在冰雪和飛沙走石之間，還被土蜘蛛偷襲成功。
可在《厚土》這曲子想起之後，土蜘蛛就察覺到有人和它在爭奪這大殿周圍的土之靈力的操控權，它原本還不屑一顧，畢竟那一點點的操控之力實在是沒有辦法和它妖丹後期的修為相比，可是隨著曲調的加深和周圍音樂的共振，土蜘蛛竟然發現它開始真的對大殿的土之靈力的操控減弱了！
原本震動的土地開始變得平穩，最重要的是它身上原本厚實的土石鎧甲也開始漸漸的脫落了！
瞬間，它那八對兇惡的覆眼齊齊盯在了司繁星所站的玉柱上。
該死的總是有討厭的小伎倆的人修！
土蜘蛛咆哮一聲便沖向了司繁星，揮舞著兩只前螯準備把她所站立的玉柱包括她都切個粉碎。
“寒光師兄！莫師弟、還有姐姐，我會全力讓土蜘蛛身上的土石鎧甲化掉，等那個時候你們就全力攻擊！”
寒光在這時候也聽出了司繁星拉的曲子是《厚土》，心中也難免在這時候感嘆了一下團隊中有樂修的好處。
他搖搖地對著司繁星點點頭，凝聚全身的靈力、左手中指食指並攏成訣，輕輕劃過劍身，而後那把含光之劍便真如它的劍名一般爆發出了驚人的淩厲光芒。
只待最後一擊！
司滿月也同時加大了手中冰羽雪扇的攻擊，阻撓著土蜘蛛狂奔而來的速度並且試圖冰凍它。
只不過，在她做這些的時候她向著旁邊不遠處的司繁星看了一眼。
身穿青色衣裙的少女盤坐在玉柱之上，微閉著雙眼神色專註而認真。她周身散發著淡淡的土黃色的靈光，很明顯是在和土蜘蛛搶奪對於這片大殿內的土之靈力的操控權。
這時候的她，看起來毫無防備極了。
仿佛下一瞬只要她跌落在地就能被摔死一樣。
司滿月這樣看著司繁星，腦海中忽然又閃現出了她已經許久沒有做過的讓人厭惡的噩夢畫面。
在那討厭的噩夢之中，她是從小到大都不被重視的修仙廢柴、也是沒有自己的實力只能躲在妹妹身後看著她發光發亮的影子。她的妹妹才是麗嘉人見人愛的天鳳之女，所有的人都喜愛愛並且欣賞她的妹妹，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她的存在。
然後銥誮，她最終死在自己的親妹妹劍下。
就因為她的妹妹需要親人的血來解除體內的劇毒。
而在臨死之前，她看見她妹妹甩掉劍上的鮮血對著她露出猙獰的笑容，告訴她：
原本她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只不過她運氣好，在機緣巧合之下奪了她的特殊之體而已。
這實在是非常讓人討厭還有些荒謬的一個噩夢。
特殊體質是能夠搶奪的嗎？她的妹妹會在那麽小的時候就籌謀著算計她傷害她嗎？
只是無論是誰，如果這樣一個荒謬的噩夢連續做了十多年，從牙牙學語到少年初成，日日夜夜月月年年都在做。
那麽，這便不是荒謬的噩夢，而是真實的預知了。
尤其，當她們一家滿門被人莫名追殺、她和妹妹同時墜落山崖後，她掙紮著醒來看見妹妹正抓著她的手臂，吸取她胳膊上的血液的時候，司滿月就確定那並不是一個夢，而是真實的預知。
而在之後她和妹妹一同被師父救了撿回清玄門，她在進入清玄門的當天就被測出極有可能有著特殊的體質。
那時候，司滿月看著站在自己身邊一臉失望的司小星，幾乎從未如此的憤怒和憎恨。
她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個想要奪她體質、日後還會殺了她的血親妹妹。
但最終她還是冷靜了下來。
然後，她想，為什麽要殺人呢？
她要把夢中司小星對她做的一切事情，全部返還給她。
她要讓司小星活著，但一定要讓她活在自己的光芒之中，活在嫉妒和痛苦之中。
這就是最好的報覆了。
事實上司小星也確實變得越來越沈默、越來越孤僻偏執。
司滿月看著這樣的司小星，有時候會覺得快意，有時候卻又有些莫名地憤怒。
她在夢中那麽不可一世，怎麽現實中卻如此不堪一擊？
不過，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下去也好。
她不殺司小星。
司小星也害不了她。
但從四個月前開始，司小星似乎又變了。
她飛速的築基、拿到了血玉胡琴，還成了樂修。
她的眼中再次有了灼灼的光芒，她看向她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充斥著勃勃戰意。
司滿月慌張了幾日。
憤怒了幾日。
直到最後她和司繁星那一戰。
司滿月不平靜的心情終於再次平靜了下來。
她想，司小星終於要像夢中那樣了。
當靴子落地的這一刻，司滿月反而變得冷靜。
既然司小星不願意和她相安無事的共存。一定要踩著她上位。
那不過就是互相殘殺而已。
如今擁有天鳳之體的是她、所有人喜愛欣賞的也是她，即便是互相殘殺，她也絕不會輸。
司滿月再次看了一眼正在拉血玉胡琴的司繁星，在漫天冰雪的遮掩之中，她的左手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張幾乎透明的、散發著淡淡血腥氣的詭異符咒。
而後，她輕輕地張開手。
那張符箓就隨著冰雪飄向了司繁星。
而既然是註定要互相殘殺，那就先下手為強吧。
這世界本就如此，實力為尊。
且大道一途，本就是一人之路，沒有人能夠取代並且始終陪伴著你。
司滿月的動作無聲無息，且在冰雪之中幾乎不可能被任何人發現。
可有時候命運或巧合或刻意，總會制造出一些讓人驚嘆的意外。
寒光原本所有的註意力都在那氣勢洶洶的土蜘蛛之上，然而在他等待攻擊的前一瞬，他忽然就心有所感的轉頭看向立在南邊玉柱上的司滿月。
他想在全力一擊之前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卻看到她用從未有過的冰冷漠然的神情看著正在拉胡琴的司繁星，對著她的親妹妹甩出了一張血煞符。
在那一瞬間，寒光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狠狠的錘了一下心和頭顱。
以至於當他聽到司繁星的提醒之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寒光師兄！土蜘蛛身上的土石鎧甲已解！快動手！！”
寒光下意識的祭出那驚天動地的一劍，可目光卻死死的盯著此時已經有些力竭、幾乎毫無防備的司繁星。
小心！！
他想要張嘴提醒，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眼睜睜的看到司繁星坐著的那根玉石柱被狂暴的土蜘蛛一前螯劈碎，司繁星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墜落了下去，很快她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驚愕和無措。
小心啊！！你中了暗算啊！！
寒光沖過去救人，卻發現他一動也動不了。
震驚、痛苦、疑惑、憤怒，無數洶湧的情緒排山倒海的向他湧來，幾乎在瞬間便擊碎了他的劍心，讓他生生吐出一口鮮血。
在吐出這口鮮血之後，他終於能夠出聲了，喊出來的卻並不是司繁星的名字。
“莫不聞！！！”
司繁星從高高的玉石臺上墜落，臉上的表情都是驚愕的。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忽然就無法凝聚體內的靈力了。
就算她剛剛的《厚土》消耗了她絕大部分的靈力，可最後護體的靈力她還是保留了的。
可就在玉石臺崩碎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無法凝聚靈力了。
砂石和冰雪打在她身上，忽然就變得那麽疼和冰冷，這玉石高臺足足有十幾米高，要是直接墜落下去她怕是要死了吧？
以這時候她墜落的速度、重傷瀕死卻執著撲過來的土蜘蛛的速度、還有莫不聞和她之間的距離。
好像，就算是莫不聞都趕不來救她了吧？
然後，司繁星隔著那漫天的冰雪，對上了司滿月如同冰雪一樣的雙眸。
艹。
被暗算了。
在這一瞬間，司繁星的胸中生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依然渾身無力的正在下落，但體內卻因為怒火而又燃燒出極為狂暴的靈力。
司繁星本可以用這靈力凝出護體靈力保護自己的，但滔天的怒火讓她喪失了理智。
此時在她的腦海之中，比起自救，她更想讓司滿月去死！！
於是司繁星雙目如火的對著司滿月遙遙一指。
與此同時，一道極為飄渺美妙的琴聲縈繞在整個大殿之中。
那琴聲穿過了層層冰雪、重重沙礫，輕柔的托起正在墜落的司繁星，卻又如無形的溫柔巨劍，寸寸割裂了還在垂死掙紮的土蜘蛛。
這琴聲聽在司繁星的耳中輕柔而美妙，仿佛仙音。
可聽在司滿月的耳中，卻如惡鬼嘶吼，如兇獸咆哮，如魔音入耳。
當琴聲響起的時候，大殿最頂端的天窗處忽然散落了漫天黃沙，而後，夜晚的星光透過大殿的天窗和沙粒，最終落在了司繁星的身上。
此時大殿之內。
司繁星周身星光大盛，恍如神仙妃子。
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身白衣的莫不聞靜坐於玉石高臺之上，一把黑色長琴懸在他身前，襯托的他那雙修長的手如玉般瑩潤。他擡頭，撩起狹長的眼皮，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仙魔曲·亂星》
而後，被司繁星手指輕點的司滿月陡然噴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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