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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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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船一路朝著A11區行進,跟來的時候不同,這一回,多了一個死皮賴臉一定要跟上來的“尾巴”:楚夏。

大約是這個有著一頭白色長發,長相陰柔的男人,總給人很像一種反派的感覺,又是楚垣的堂哥,阮萌對他隱隱有些發怵。

倒是楚夏,十分喜歡跟她主動搭訕,還專挑她感興趣的話題,譬如美食,譬如某位治安官以前發生過的糗事,不過話題往往沒持續到三分鐘,他就會被容淵以拖麻袋的姿態,面無表情地拖走。

幾次三番後,阮萌看明白了,容淵這只五十年前在水藍星大放光彩,從此占據一席之地的外星老鳥,之所以過了那麽多年,都沒交到多少朋友,絕對是因為他自身的問題。

以及

楚夏大約是容淵屈指可數的朋友之一。

意外地有一點……話癆,自來熟。

“小萌萌,雖然這是你第一次見我,但其實,我早就對你了若指掌,你可知道?”

楚夏湊過來的時候,阮萌正在研究榨汁機怎麽用,之前在白金公館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保姆機器人小Q負責,如今她得學會自力更生,擡頭,不解地瞄了對方一眼:“?”

“你的那份移民申請表,可是我幫忙負責偽裝的。”楚夏單手撐著下頜骨,朝她咧嘴一笑,“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挺驚訝的,容淵這種不近女色的家夥,居然會搭上自己的名譽,跟人假結婚,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什麽?”阮萌配合地發問,心中暗自倒計時。

“他喜歡你呀。”楚夏笑得一臉精明,“不過我猜,他大概自己都沒發現呢,哦吼吼。”

阮萌:“……”就離譜。

依她之見,容淵分明就是

[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只是長得像而已,你們性格截然相反。]

他的那位故人,也是羽族吧?

“你錯了,他就是想體驗一把監護人和當爹的感覺!”阮萌放開榨汁機,徒手捏住大橙子,嘩啦啦,橙汁一滴不漏地落入玻璃杯。

楚夏還想再說什麽,容淵已然出現,長臂一伸,拽著他的後領,將人拖走了,低沈冷冽的聲音毫不掩飾威脅的意味:“老老實實待在你的房間裏,不然直接把你扔出去!”

接下去的一路,平靜無波。

重新回到A11區,阮萌將行李往白金公館一放,就去社區治安管理部報道了。

聽楚夏說,楚垣成了廢人,目前還在昏迷中,在他醒來之前,IC研究會那邊不會再派人來找她麻煩,而楚家那邊,萬萬沒想到他胳膊肘往外拐,白白浪費了一百餘架機甲戰士,還跟容淵結下了梁子,這會兒內部正吵的不可開交。

黎小明:“老大,你先前寄回來的特產,我收到了,爺爺說讓我謝謝你!”

這會兒汪曉原也在,小盆友美滋滋地捧著自己的畫本送到阮萌面前:“阮萌姐姐,你看我給你畫的大頭貼,好看嗎?”

這是一幅阮萌的半身照,黑發黑瞳的漂亮少女穿著一件粉色衛衣,對著陽光笑得明媚又燦爛。

“好看。”阮萌伸手觸摸畫面,忍不住生出一絲沖動,她也想畫畫,“曉原,借你的畫本用一下?”

十五分鐘後,一條花臉貓出現在畫本上,簡易線條的卡通貓,極富靈魂色彩的貓條條,長長的身體,一看就透著一股如水般的柔軟感。

圍觀群眾黎小明昧著良心大聲拍手叫好:“老大,厲害!這貓一看就很有靈性!”

圍觀群眾汪曉原捂著胸口好一會兒,緩過神來:“阮萌姐姐,要不你換支筆重新畫一個試試?”

阮萌手中的羽毛筆,是她第一次掉毛的時候,珍藏起來的翎羽,加工改造後做成的畫筆。作為一只原形正處於尷尬成長期,只有屈指可數幾根成年翎毛的羽族,她實在不忍心把這根翎羽扔了。

聽到汪小盆友的建議,她笑著打哈哈:“下次吧。”

在治安管理部串完門,阮萌揣著兩副畫回了白金公館,銷假的事情,黎小明建議她不著急,她想想也罷,還是等風頭過了再說。

白金公館,容淵和楚夏正面對面坐著下圍棋,19*19的棋盤上,黑白兩色的棋子縱橫交錯,這種曾經風靡於千年之前的棋類競技,如今早已沒落。

阮萌不由自主地上前,盯著那棋盤,眼底流露出一絲好奇。

“我輸了。”楚夏抓起棋盒中兩顆白子,主動認輸,扭頭一看阮萌,發現了她手裏的畫,“哎喲,這畫,不錯呀。”

放在上面那張,是汪曉原送她的大頭貼,很有水準的素描,絲毫不輸給專業的美術生。

至於下面那張,楚夏沒註意到,倒是容淵一眼就發現了“真相”,靈魂畫手阮萌是畫不出第一張那種水平的素描。

容淵:“後面那只貓給我看看。”

阮萌後知後覺地對上他的視線,脫口而出:“下棋嗎?”

“小萌萌,別找虐,這家夥下圍棋的計算能力比計算機還恐怖。”楚夏雖是這麽說,卻已經自覺地給她讓出位置,轉身給自己倒了杯茶,捧著喝起來。

阮萌落座後,將兩幅畫都遞了過去,低頭迅速把棋盤整理幹凈,擡頭:“猜先嗎?”

“你執黑,先行。”容淵匆匆掃了眼上面的肖像畫,視線落在那只貓上面,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逐漸凝重了起來,再擡頭時,那雙深藍色的瞳仁分明閃爍著灼人的光亮,“這是你畫的?”

他問了句廢話。

阮萌不好意思地瞄了他一眼:“我知道我畫的一般。”

“畫得挺有風格的。”楚夏瞥了眼,忍笑。

容淵卻神色嚴肅地捏著畫紙的一角,眼底波光流動,似激動,又似忐忑,一時間讓人看不透。

阮萌用中指和食指的指尖夾著一枚黑子,落在了右上角的星位,一看就很標準的執子手勢,讓人不由得側目。

楚夏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小萌萌,你以前學過圍棋嗎?”

阮萌瞇著眼,思考了下,搖頭:“……忘記了。”

垃圾星上自然沒有圍棋,但

她好像是學過的,看到這黑色雙色的棋子,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這幅畫有問題嗎?”楚夏捧著茶杯湊到了容淵的旁邊,怎麽看,都是一副幼稚園水平的畫作,平平無奇,不知道有哪裏特別的。

“沒什麽。”容淵將畫收了起來,擱在一旁,開始專心下棋。

你來我往的對弈,結束在一個小時後,阮萌輸了半目,這個結果,直接把圍觀群眾楚夏看傻了眼:“還真是後生可畏!再過幾年,容淵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他話剛說完,還沒得到回應,就見兩位當事人,當著他的面,手拽著手腕,匆匆離開上樓去書房了。

楚夏:“……”

書房內,容淵取出一沓上好的宣紙,親自研墨,將上等的狼毫筆蘸上墨,送到了阮萌手裏。

“再畫一幅。”

“畫什麽?”阮萌一頭霧水地仰頭看他。

容淵沈吟了兩秒:“隨便什麽都行,貓也可以。”

“你……”阮萌欲言又止,見他神色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最後猶豫著問了句,“你沒發燒吧?”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一套文房四寶,好像還是古董來著。

不是都知道她畫的有多一般了,居然還浪費那麽好的筆墨紙硯,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容淵:“……”

“行吧,我畫,你別後悔。”阮萌凝神靜氣,落筆,啪嗒一下,一個墨點在宣紙上暈染開來,她囧囧地擡頭,卻見容淵目不轉睛地盯著紙面:“繼續。”

真是拿他沒轍。

阮萌想了想,幹脆還是畫了只貓,一只肥肥的,圓圓的大臉貓,依舊很有靈魂畫手的精髓。

“怎麽樣?”她放下狼毫筆,擡頭看容淵。

容淵抿著嘴,英挺的眉微微蹙攏,仿佛難以置信般,再次攤開她原先那張貓條條,左右對比了數次後,問:“這幅畫,你用什麽畫的?”

“羽毛筆。”阮萌從貼身收藏的小本子裏掏出心愛的羽毛筆,其實也就是翎羽下面接了只筆芯。

容淵盯著那根羽毛,半晌:“用這支筆,重新畫一張。”

“……哦。”他莫非真的發燒了?

阮萌狐疑地打量了他幾眼,依言照辦。

又十五分鐘後,一個短發火柴小人出現在紙上,頭頂還掛著一顆圓圓的太陽。

阮萌一本正經地宣告:“畫好了。”這小火柴人畫的那麽抽象,容淵應該認不出是誰吧?

他確實沒認出來,準確地說,他的註意力並不在這火柴人身上,而是整幅畫的狀態,那些粗淺到簡陋的線條,看似毫不起眼,其實隱藏著一股淡淡的精神力痕跡,極淺極淡,若非是他,旁人根本不會留意到,這還是阮萌在毫無意識地情況下畫畫產生的。

關鍵在於那支羽毛筆。

容淵盯著畫研究了許久,久到阮萌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魔怔了的時候,他終於擡起頭,那雙深邃迷人的深藍色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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