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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巴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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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宋嘉德第一次被捕就判刑的話,沈秋芳就不會死了。”

“在宋嘉德被刑拘時,有一天虞瑞宏來問我不在場證明,我才得知虞瑞宏一直覺得宋嘉德不是真兇,認為山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是宋嘉德相熟的人栽贓給他的,所以正調查著宋嘉德的交際圈。”

“明明不是專案組,卻仍然堅持不懈地以宋嘉德不是真兇的方向調查著。在宋嘉德被無罪釋放後,擔心警方總有一天會調查到我的身上,所以才選擇了與宋嘉德有很深矛盾的沈秋芳作為第五個殺人目標。”

在虞瑾佳進入審訊室後,黎良平才緩緩開口,完整地交代了自己如何設局誘騙宋嘉德入局的整個過程。

他知道警方在宋嘉德出獄後一定在實時監視,如果自己這時候作案,不但沒辦法嫁禍給宋嘉德,還可能讓宋嘉德有了最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所以在宋嘉德一出獄就來學校和福利院鬧事要求校院兩方對自己兒子的死負責時,黎良平就十分內疚地表示身為班主任,他沒有保護好宋齊瑜,讓他在學校裏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

他對宋齊瑜的死很自責,願意在他困難的時候幫助他。並主動地告訴宋嘉德,刑事拘留後無罪釋放是能申請國家賠償的,還介紹了相熟的律師幫助宋嘉德打贏了這場訴訟。

宋嘉德因此在出獄後第三個月成功地收獲了一大筆賠償金。但黎良平同樣知道,以宋嘉德的本性根本不可能好好生活,所以果真如他所料,宋嘉德整天不是玩牌賭博,就是喝得酩酊大醉,在被高利貸追債後,不得不再度東躲西藏起來。

因為經濟困難,還曾打電話向他借過錢……

而警方也不可能一直盯梢宋嘉德,在這半年的監視中逮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而殺人案又沒有再發生後,警方取消了二十四小時巡邏機制,也取消了對宋嘉德的暗中監視。

黎良平也是在借錢給宋嘉德後偷偷地跟蹤他的行蹤,才知道被高利貸追債後,宋嘉德一直躲在某個廢棄矮樓裏。宋嘉德因為東躲西藏,向他借錢全是用的公共電話,所以,警察根本查不到他和宋嘉德的通話記錄,也不知道他和宋嘉德曾有過兩次聯系。

在查到宋嘉德的躲藏地點後,黎良平並沒有馬上行動,在多次踩點後又等了兩周,才在宋嘉德回去的路上從後面襲擊電暈了他,並給宋嘉德註射了麻醉劑,隨後打電話給沈秋芳引誘她回榆華縣,並以同樣的方法將她電暈後,將昏迷的沈秋芳綁架到了廢棄矮樓。

在兩人都昏迷時,他用宋嘉德口袋裏藏著的水果刀捅傷沈秋芳,在擦幹凈上面的血跡、按上宋嘉德的指紋後又再次放入了宋嘉德的口袋裏。直接把刀放在他的手裏,是防止他在警方趕到前率先將兇器丟棄到不易發現的地方,從而遺失了直接證據。

而為了防止沈秋芳在捅傷時會醒來,他還特意用膠帶封住了她的眼睛。

麻醉劑的藥效是無法確保宋嘉德具體是那個時間點醒來的,在宋嘉德已經有清新跡象的時候,他報了警。

原本的計劃是在警方趕到時,宋嘉德已經倉皇逃跑,留下的只有沈秋芳這具尚有溫度的屍體,以及各種宋嘉德的指紋和腳印,最後被警方圍捕逮住時從口袋裏搜出水果刀,人贓俱獲,讓宋嘉德百口莫辯。

如果在宋嘉德逃亡過程中因為拘捕被當場槍斃的話,那就更完美無缺。

但出了一個意外……

他計算過派出所到廢棄矮樓的距離,但虞瑞宏卻比他計算中早到了十分鐘。如果他那個時候直接奔向沈秋芳,當時失血過多的沈秋芳或許還能搶救回來,但他卻撞上了逃跑的宋嘉德,並且向宋嘉德逃跑的方向追擊了過去。

兩人因而在暴雨夜裏展開了一段追擊戰。虞瑞宏讓他放下刀不要動,說相信他不是真兇,報警人很可疑,但那時情緒激動且註射過麻醉劑頭腦混沌不清的宋嘉德怎麽可能不動……於是打鬥中,宋嘉德捅傷了虞瑞宏,並且害怕地棄刀逃離了現場。

聽完黎良平的這段陳述,虞瑾佳才意識到,如果那天爸爸不是來找她的話,可能就不會因為離案發現場最近而慘遭毒手……而爸爸對宋嘉德說的那段話,從宋嘉德的口供來看,他壓根就沒有聽清,他滿腦子只想著逃亡,以為爸爸是來抓他而反抗的,卻恰巧中了黎良平的計。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虞瑾佳握緊雙拳,問道:“因為爸爸說報警人很可疑,所以必須要滅口嗎?”

黎良平點了點頭,平靜道:“宋嘉德捅的這一刀,根本不深,虞瑞宏踉蹌地想要坐起,手摸向了對講機。但他不能活下來。我設局就是為了栽贓給宋嘉德,只有宋嘉德成功入獄,我才徹底地安全。而虞瑞宏太多管閑事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說出宋嘉德不是真兇的言論,真的比想象中還要礙事。所以,我上前一腳踢開了對講機,而這時,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腳,還在做最後的掙紮。我就用手捂住他的口鼻,在他因為無法呼吸而松手時,將他腹部的兇器用力地插進後,再度拔出扔到了一邊。本來還想處理一下現場,但因為這麽一攪局,時間已經來不及,所以著急地從下水道逃離現場。”

黎良平揉了揉太陽穴,繼續補充道:“這條下水道是我遺棄孫文麗屍體時發現的。沒想到,虞瑞宏在我逃離後,竟是用了最後的力氣把作案兇器丟進了下水道。他是想指認兇手是從下水道逃走的,而當時警方卻認定是宋嘉德逃跑時遺棄的。因為查到下水道還查到了工廠排汙問題,我還擔心會順藤摸瓜地查到河裏的屍體,可惜當時的辦案刑警們並不給力,一門心思都去抓宋嘉德了。甚至因為宋嘉德殺害民警,完全不相信宋嘉德的供述甚至屈打成招造就了冤案。”

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劉超雙目赤紅,氣得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上。

他們都以為是兇手為了丟棄證物才將水果刀扔進下水道裏,沒想到是虞瑞宏臨死前扔下的。而他們有好幾次機會追擊到真兇,但所有的機會都在他們對宋嘉德殺害虞瑞宏的憤怒和堅信宋嘉德是真兇的盲目中無情地溜走。也因為這場誤捕,造成了更多人死亡。

黎良平轉頭望向虞瑾佳:“虞瑾佳,你說那天我穿著黑色雨衣,戴著黑色口罩,雙手還戴著一雙手套……嗯,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是這樣的裝扮。你能把我的裝扮記得那麽清晰,為什麽對我怎麽殺害你爸爸的過程含糊其辭,甚至不知道,兇器是被你爸爸扔進下水道的?”

“因為後面我嚇暈了過去。”

黎良平再度追問道:“但你也沒說我殺害虞瑞宏時曾捂住他口鼻這個動作。而且那天晚上,連抓住我腿的虞瑞宏都沒有認出在暴雨裏全副武裝的我,躲在草堆裏的你,真的是在那個時候認出的嗎?”

“用手捂住口鼻這個動作可能因為我躲藏的角度沒能看清,畢竟那個時候我完全嚇傻了,在失憶後重新記起來的記憶也不一定完整。”

虞瑾佳冷靜地撒謊後,不解地反問:“你為什麽要那麽在意我究竟是不是在那晚認出了你?你是覺得我看見你是在撒謊嗎?如果那晚我沒有看見你,我怎麽可能會知道有第二個兇手,甚至猜出你當時穿戴了什麽。”

“僅僅是因為那個晚上認出了我所以故意引誘我入局?沒有其他的原因?”

黎良平失聲笑道:“明明做了周密的計劃,竟因為沒有註意到有人躲在附近而功虧一簣……真是太失策了。”

“黎良平,我還有些事要問你。”錄完自己目擊證人的筆錄後,虞瑾佳沒有離開,而是轉移話題道,“十幾年前,在山華連環殺人案開始前,你是不是有虐待和虐殺小動物的前科?”

“學校的小白兔是不是是你故意放跑的!宋齊瑜離開校門前親自確認了動物角的小木門有被牢牢地關上,但在臺風過境的時候兔子還是逃了出來。是你打開的木門,也是你給小白兔投餵不幹凈的白菜害它們集體拉肚子差點死亡!”

黎良平沒想到虞瑾佳竟然還記得學校裏的那五只差點因為嚴重腹瀉而死亡的小白兔。

他在審訊室裏呆了好幾天,所有的詢問全是來自於殺人案,倒是第一次有人詢問他是不是毒殺了小動物。

他坦誠道:“是我故意把學校動物角的門打開……我以為那群兔子在暴風雨的天氣根本活不下來,沒想到周二晚上離開學校時,竟瞧見它們在巷子裏吃草,所以去學校食堂洗了幾片白菜丟了過去。沒想到被你們救了下來。”

劉超默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連環殺人犯有虐待小動物的前科不足為奇,連環殺人犯初期常從虐待動物、小範圍縱火等行為獲得成就感,在欲一望得不到滿足後就會轉向殘害婦女與小孩。

黎良平虐待小動物的行為也是和他殺人的手法有些相似。他並不是自己親自動手直接地虐殺小動物,而是手上不染一點血腥,以另一種方式慢慢地讓小動物死亡。

“你什麽時候開始虐待小動物的?”劉超嚴肅地問。

“什麽時候?”黎良平遲疑了一下,回憶道,“在知道那兩個賤人聯合起來殺死爸爸後?具體時間已經不記得了,反正我感到有壓力的時候,就想虐待動物。用繩子勒住它的脖子,看到它拼命掙紮,喘不過氣,發出慘叫的時候,我就越興奮……”

虞瑾佳打斷黎良平的回憶,繼續追問道:“所以經常在村子裏用安眠藥毒殺流浪貓狗?黑貓警長一家在河裏溺水身亡是不是你投了含有安眠藥的貓糧!”

他微微一怔後才記起虞瑾佳口中的黑貓警長一家曾活了一只母貓和一只小貓,最後是被虞瑾佳收養了。

他點頭道:“是我將安眠藥磨成粉末後摻在了貓糧裏。正常人都不會註意到野貓的死吧,沒想到那個虞思思還對野貓進行屍檢,甚至暗中調查誰在投毒……現在想起來,她怎麽總是出現在我的視線裏,隨意一個行為就攪了我的局。”

黑貓警長對陌生人兇得很,一見到人就弓著背炸著毛,兇兇地呲著牙,宋齊瑜在養它的時候就被撓了好幾次,後面才跟它混熟。但黑貓警長一家溺水的那一天,黎良平上前摸地上的小貓時,黑貓警長卻一點都沒有炸毛。

黑貓警長是因為認出他是一直餵它們的好心人,是因為信任他才讓他摸自己奄奄一息的小貓……但……這個人卻利用了野貓對自己的信任,故意將安眠藥磨成粉末後摻在了貓糧裏。

虞瑾佳的雙拳握得緊緊的:“所以就殺了馮正豪嗎?”

因為殺的人實在太多,見黎良平似乎回憶不起來馮正豪是誰,虞瑾佳將馮正豪的照片放在桌上問道:“你不記得他了嗎?他是楊璐的丈夫,在楊璐死後吞安眠藥留遺書自殺的馮正豪。是因為他調查安眠藥懷疑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也把他殺了嗎?”

“哦,他啊……”黎良平掃了一眼照片,淡淡道,“宋嘉德第二次逮捕後,他仍然在調查山華連環殺人案,甚至宋嘉德被判死刑後,還查到了我的頭上。所以把他殺了。”

先前虞瑾佳曾向劉超提過懷疑楊璐的丈夫並非自殺,但由於透明袋裏的物證並沒有馮正豪相關的物品,頭發也沒有驗出馮正豪的DNA,所以還未訊問到。

此刻,見虞瑾佳突然提到,劉超皺眉問:“既然是你作的案,為什麽透明袋裏沒有收集他的物品?”

“已經有了戒指,就沒必要重覆收集了。”

怪不得楊璐的物品既有黑色發夾又有戒指,黎良平沒有二選一丟棄掉一個,是因為戒指代表的不是楊璐,而是馮正豪。

“你剛才說,警方調查了那麽多年都沒有懷疑過你,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讓我察覺到兇手是你……那馮正豪呢?他又調查了什麽意識到你才是真兇?”

“我也不知道他怎麽調查到我身上的……”

不同於其他案件,黎良平講述時很冷酷,也很冷靜,滔滔不絕自己的作案過程,把每一個案件的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馮正豪的案件卻說得非常簡要,說殺掉馮正豪和殺掉虞瑞宏的理由一樣,就是為了斬草除根。但馮正豪到底怎麽調查到他頭上的,他卻是含糊不清。

只說在宋嘉德第二次被捕後,他就停止了殺人,而轉移這種壓力的方式就是再次給野貓投餵安眠藥,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被馮正豪目擊到了現場,從而引起了他的懷疑。

“撒謊!”虞瑾佳冷冷道,“馮正豪在調查安眠藥時曾走訪榆華縣的醫院和私人診所,但那時並沒有任何有效的線索。而在楊璐死後,他開始追擊山華連環殺人案。在所有被害者中,楊璐的人際交往最覆雜,因為她是一名護士,她每天接觸到的人就很多,而且她還相了很多次親。他調查了陳惠莉所有的相親對象,然後調查到你和陳惠莉曾經短暫地談過一場戀愛,而陳惠莉給你媽媽開過很多次安眠藥,才懷疑到你的頭上。”

虞瑾佳也是剛剛進審訊室前才知道原來黎良平和陳惠莉曾短暫地交往過一段時間。

因為擔心黎良平逃脫法網,她之前苦苦找不到證據時,曾讓宋齊瑜拜托馮正豪調查黎良平和被害者們的關系。

而就在剛才,虞瑾佳收到了馮正豪的跟蹤調查報告——黎良平和陳惠莉竟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學。她以為黎良平和陳惠莉是在醫院裏認識的,但其實他們早在高中就相識,後來在醫院重遇後,兩人還曾短暫地交往了幾個月。

而交往的過程中,陳惠莉還同時劈腿了好幾位男人,最後兩人就默默地分手了。

再然後陳惠莉就和一個家境較好的男人訂了婚。黎良平也相過幾個親,但都沒有好的發展。

因為陳惠莉交往了好幾個男朋友,所以警方在排查前男友時,根本沒有查到黎良平的頭上。而在經歷十幾年後想調查陳惠莉和黎良平的關系,也根本沒辦法調查出來兩人曾經交往過的事實。

但作為私家偵探的馮正豪不同。他現在調查出的結果恐怕在前幾個世界線裏他也同樣調查了出來。

在意識到黎良平和陳惠莉有過關系,並且意識到黎良平從陳惠莉那裏獲取安眠藥後,他就對黎良平展開了調查,從而令黎良平產生了殺機。

“你和陳惠莉曾經交往過?”劉超震驚地問,“為什麽不如實陳述你和被害者的關系?”

“你們之前並沒有問。”黎良平擡眼睨了虞瑾佳一眼,緩緩開口道,“是,陳惠莉的確是我的前女友。她本來是我的高中同學,後來送那個女人去急診室時重逢。但很快就因為沒房沒車、教師工資等理由被甩了……而後,才知道她在和我交往時還交往了其他人。不久後,她就結婚了,婚後也過得很幸福。我挑選的作案目標本身就是生活幸福的熟人女性,所以第三次物色目標就理所應當地選擇了她。”

黎良平說得雲淡風輕,虞瑾佳卻敏感地問道:“你喜歡陳惠莉,但陳惠莉卻和你媽媽一樣也背叛了你。再次遭遇同樣背叛的你,不甘心她嫁給別人過得幸福美滿,所以策劃殺死她!要用最痛苦的殺人手法給她懲罰。”

“你非要這麽認為就這麽認為吧。”黎良平滿不在乎道,“和護士談朋友只是為了有拿安眠藥的渠道……哪有什麽喜不喜歡的。她只是湊巧符合我那時的殺人對象罷了。你也可以當我嫉妒吧,畢竟我那時一直相親不成功,心情的確挺煩躁的……”

“真的只是偶然的作案目標嗎?”虞瑾佳尖銳地指出道:“孫文麗和陳惠莉之間才間隔一個月,為什麽那麽快就對陳惠莉動手?”

黎良平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了:“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找到合適的時機,想殺就殺了。”

“我倒是有一個推測。或許,陳惠莉才是你這場連環殺人案最初的目標。不能將孫文麗埋進田地裏嫁禍給宋嘉德,是因為你要在一個月後殺死陳惠莉!”

連環殺人犯在在作案期間是存在“冷卻期”的。

所謂“冷卻期”,就是指兩宗謀殺間隔的那段時間,通常連環殺手通過一次“謀殺體驗”使自己興奮情緒達至一個高峰後,需要一段時間平靜下來,回味並總結這段亢奮經歷,改良行兇方法。

按照黎良平的殺人規律,在選擇合適的目標後需要一段時間的踩點和部署,都是間隔幾個月後才再次殺人,但在她幾次改變世界線的情況下,孫文麗慘遭被殺也依舊沒有推遲陳惠莉的死亡時間,甚至唯有孫文麗和陳惠莉之間的時間只有短短一個月!而且殺人模式幾次發生改變!

“必須要在那一天讓陳惠莉死,7月30日對你們來說應該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戀愛紀念日?但單獨殺死陳惠莉會被警方懷疑,所以精心捏造了一場連環殺人案,在殺死陳惠莉後再殺死宋嘉德妻子郭美霞後徹底嫁禍給宋嘉德。”

“虞瑾佳,你也太會聯想了吧。”

見黎良平絲毫不動搖,虞瑾佳繼續道:“在殺死郭美霞時,你又換了一種殺人方式,改為了用膠帶貼住口鼻窒息死亡。只有楊璐和陳惠莉使用了最殘忍的活埋。連環殺人犯一般不會突然改變作案手法,也不會突然停止作案……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原因讓你突然改變了作案手法。”

“這些原因,剛才不是已經交代了嗎?”

“不,你撒謊了。”

劉叔叔一直覺得黎良平的供述有奇怪的地方,但始終沒有發現矛盾點,但幾次穿越的虞瑾佳卻意識到了,黎良平並不是因為看見宋嘉德毆打孩子才起了殺人的心,而是早就起了殺心。

陳惠莉是2003年初訂婚,是原世界線黑貓警長一家被殺害的時間,而2003年5月26日是陳惠莉結婚的日子,而那天程若琪被害了。她在那天阻止了黎良平殺害程若琪,但他那天仍然心情不好地毒殺了黑貓警長一家……

黎良平那句壓力大的時候想要殺人,就是一個關鍵。而他克制自己殺人欲一望的方式就是虐待小動物。那什麽令他那天心情不好了呢?

“為什麽從李緒芳到楊璐再到孫文麗,這前三場殺人模式一直在改變,但在殺害孫文麗後,你再度用回了殺害楊璐的殺人模式,是因為你前兩次作案只是在練手,關鍵的目標就是陳惠莉。陳惠莉是你的初戀吧?”

“你對背叛者一向使用最痛苦的手段,例如你的親生母親,所以給陳惠莉也留了最痛苦的死法。第一次殺害李緒芳時,你就在研究這個死法,所以第二天才殺害了李緒芳。而引誘上車的計劃如果失敗,活埋也會失敗,所以楊璐成為了你的練手對象。而在目標完成後,為了讓警方盡快調查到宋嘉德身上,所以最後殺死了郭美霞,並把屍體暴露在了容易發現的草叢裏,以至於拋屍的第二天就被人發現了。”

“啪啪啪!”黎良平笑著鼓掌道:“虞瑾佳,你可以去寫小說了,編得有聲有色的。”

“在你不殺郭美霞前,警方根本毫無線索,你完全可以繼續犯罪下去。但你卻把宋嘉德早早地推了出來,意圖想要讓警方了結這個案子。這完全不符合一個變態連環殺人犯的基本模式。”

“如果我只是想殺陳惠莉一人設計了一場連環殺人案的話,那我又什麽要殺福利院的老人們呢。在完成了自己的計劃後,我不是應該徹底收手嗎?”

“虞瑾佳,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揣測我殺人的動機,但說我因為一個人而去殺那麽多人的觀點,也未免太可笑了。”

黎良平輕笑道:“我控制不住自己殺人的欲一望,因為想殺人而殺人罷了。”

“我還有一個地方想不明白。”虞瑾佳再度追問道,“你的計劃一向是斬草除根,孫文麗、馮正豪和我爸爸,無論他們有沒有發現,只要有可能懷疑上你,你都毫不猶豫地殺了,而你明明有很多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孫武明病發死亡,但在養老院裏殺了那麽多老人,唯獨讓孫武明活了下來。這麽多年,你不擔心他懷疑到你的頭上嗎?”

“怎麽可能沒有想要殺他呢。”黎良平淡淡道,“07年,孫武明開車時突然暈倒就診後查出腦溢血,就是因為我一直給孫武明下一種能引發血壓升高的激素。孫武明原本就有高血壓,身體一不舒服就沒辦法開車,我就理所當然地成功借到了面包車。在宋嘉德被判死刑後一個月,我加大了藥量。原本是想讓孫武明出車禍身亡,但那天他幸運地活了下來。後來,也一直偷偷地調換他的藥,所以他的病情才越來越嚴重,因而得了老年癡呆。他退休後,故意給他家人介紹藍天養老院,也是為了近距離地觀察他的病情。他們一家還因為我一直幫忙……對我非常感激,呵……”

他輕輕地揉了一下額頭:“那時就應該殺了他的,無聲無息地讓他病逝,我就不會中計了……”

孫武明待黎良平非常得好,虞瑾佳原以為是因為這個原因,黎良平才一直沒有殺他。但此刻黎良平冷血無情的說辭卻讓虞瑾佳非常的動搖。

或許,是她猜錯了。黎良平這個人是真的沒有感情……

虞瑾佳也不再糾結黎良平的殺人動機,無論是什麽理由殺人,他都要付出死刑的代價。

這一天的訊問一直審到了淩晨,第二天帶著黎良平一一地指認了現場。雖然早已經確定黎良平一定是真兇,但還是需要通過指認現場,要把他的犯罪和客觀的現場吻合起來,才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罪犯。

這也導致了第二天下午一傳十十傳百的,各種小道消息如同雨後的春筍,一個接著一個瘋狂地傳播了開來,並且實時霸占了所有網站前十的熱搜。

在小道消息越傳越廣後,許多聞訊趕來的記者和看熱鬧的路人將公安局周邊的道路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得水洩不通。

“你昨天說得那些話都是真的嗎……”雙手死死地絞著自己的衣袖,手指關節因為用力泛著失血的蒼白,李文茹張了張口後,顫抖道,“是因為更方便地殺人,因為可以隱藏殺人犯的身份,所以才和我結婚嗎?”

李文茹暈倒後還有很多話沒有聽到,她想到自己在醫院醒後竟被要求做全身檢查,此刻因為長時間的痛哭而嘶啞顫抖的聲音不禁激動了起來。

“我一直懷不上孩子,也是……你下的藥嗎?是覺得一心想要孩子的我很傻很蠢很可笑嗎?”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說話啊!騙了我那麽多年,你一句話都沒有要對我說的嗎?”

“嗯。”面對雙眼紅腫再度淚如雨下的李文茹,黎良平表情冷淡,終於開口道,“結婚那麽多年都沒有對我這個殺人犯產生懷疑,你比想象中還要蠢。”

李文茹僵住了身子,顫抖地問:“我們從07年到現在,一共認識了十四年……我們已經結婚了十一年……那麽多年,哪怕一點點都沒有喜歡我嗎?一點都沒有對我感到虧欠嗎?”

“如果你想從我口中聽到我愛你、對不起之類的話,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喜歡的話,你怎麽可能遲遲懷不上孩子呢。”黎良平輕輕扣著手指,擡頭望向李文茹道,“我一直在給你吃避孕藥,在你吃的飯裏,在你喝的水裏,所以結婚很長時間你才一直沒有懷孕。”

長期吃避孕藥,會導致內分泌失調,內分泌失調之後會導致月經功能紊亂,也會影響到卵巢或者是卵泡的發育,引起不孕不育現象的發生。

“但有一天忘記下藥了,導致你在結婚第四年時懷了孕。那時候我真的挺愁的,該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掉這孩子,好在你自己在醫院裏流產,也因為這個事故終身不孕……”

“啪——!”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黎良平的臉上。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回蕩在審訊室裏,他的臉被打得一偏,臉頰瞬間紅腫了一片。

就見眼前的李文茹聲嘶力竭地哭吼道:“那是我們的孩子啊……你怎麽可以……”

李文茹當年是對熱心參與養老院志願者活動並且貼心照顧媽媽的黎良平一見鐘情。

她從小爸媽離婚,是媽媽一手帶大,但03年起,媽媽患上了肺病。因為長年累月的醫院費,漸漸掏空了家裏的積蓄,而因為家境貧困,又有一個身患重病的母親,導致村子裏沒有願意娶,直接熬成了老姑娘。

因為28歲仍然沒有結婚,覺得自己是孩子累贅的李文茹媽媽就在家裏吞農藥自殺了。李文茹因為這個變故才找了養老院的工作。

在養老院裏,你能閱盡很多人間冷暖。大部分來探望老人不是妻子就是女兒,相反兒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但黎良平不一樣。

在她眼裏,黎良平長的帥有魅力人品好有擔當,這樣有著高學歷又孝順還熱心於各種公益事業的男人簡直是百裏挑一!

而他和自己一樣,因為照顧媽媽才遲遲沒有結婚……於是對黎良平一見鐘情的李文茹,鼓足勇氣地向他告了白。兩人因而談了兩年的戀愛。

因為他們兩人都屬於晚婚,所以在結婚後,李文茹一直很急著要孩子,擔心自己以後老了沒辦法照顧好孩子,但結婚頭幾年,肚子一點消息也沒有。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和老公之中有誰身體有問題……在去醫院檢查無誤後還吃了很多補藥。

直到結婚第四年,李文茹終於懷孕。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喜訊,她開心地布置了嬰兒房,還織了好多小衣服,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會好好疼愛這個孩子的!讓這個孩子不同於他們夫婦破碎的家庭,擁有真正一個幸福溫暖的家。

黎良平還送了她一串翡翠手鏈作為護身符,她默默地準備把這個手鏈當作傳家寶在未來傳給孩子……

然而在懷孕三個多月時,一名老人家屬對養老院開具的收費清單提出異議,與醫護人員發生口角。李文茹當時剛剛升到主任,是去勸架的。沒想到對方情緒激動,直接踹了一腳她的腹部。

因為這一腳,李文茹到腹部疼痛,雖然緊急地送往醫院,卻因為是高齡產婦,仍然外傷性流產。

因為這個流產,李文茹備受打擊,覺得是自己的錯,自己是高齡產婦原本就應該警惕先兆流產,當時根本不應該去勸架。

後來,李文茹很努力地想要再次懷孕,也去看了很多醫院做了很多檢查,但因為流產導致宮腔粘連的並發癥,可能終生都無法恢覆生育功能。以至於現在他們同齡人的孩子們都成年了,他們還沒能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雖然這十年來,黎良平一直安慰她說沒關系,孩子不重要,兩個人的生活更好,但她一直以為生不出孩子是自己的問題,因為這件事始終很虧欠自己的丈夫。每次一想起他們流產的孩子,都忍不住一個人偷偷地躲在房間裏哭……

但現在,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懷不上孩子是因為自己的丈夫偷偷地給自己下了避孕藥。長期服用避孕藥導致她在那場事故中沒有保住孩子……甚至落下了不孕不育的病根!

這一切,全是她以為的好丈夫害的!

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竟然有著這樣惡毒的心思,李文茹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所以今天才親自來問他。然而事實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殘酷。

多年的幸福生活全部變為了泡沫,這種情感上的崩潰令她嚎啕大哭,絕望地拽著黎良平的衣服,一拳一拳重重地打了下來。

“你這個人一點都沒有心嗎!那麽殘忍地殺害這麽多人……我為什麽要遇到你這樣的惡魔……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遇到你這樣的人……”

“你讓我以後怎麽活……你讓我拿什麽來還你殺人的債……你為什麽不把我也殺了……”

她扯下手腕上的翡翠手鏈,狠狠地扔在了黎良平的臉上。

“你這個惡魔,你這個殺人犯……我恨你……”

李文茹最初開始打黎良平時,審訊室裏的警察沒有上前阻攔。要不是警察不能打嫌疑犯,他們早就揍死這個殺人犯了。現在有人幫他們揍人,他們當然眼不見為凈。

只是後面,李文茹哭得語無倫次,歇斯底裏地一拳一拳打在黎良平的身上,見黎良平臉上被打出鼻血來,同時擔心李文茹情緒失控出什麽意外,審訊室裏的警察才趕緊將李文茹從黎良平身上拉了開來,隨即把她帶出了審訊室。

作者有話要說:隔了三天才發是因為不知道這章怎麽斷章,最後寫超了1W還是決定分章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兩更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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