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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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相信李緒芳真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線裏,在盯梢的助理離開後，虞瑾佳含淚地看著她們上次同學聚會時拍的照片，然而照片上的李緒芳卻在她放大照片時慢慢地褪淡,最終聚會那天拍的所有的照片裏都已經沒有了李緒芳的身影……
虞瑾佳不放棄地一張一張翻找著，然而消失的不僅僅是李緒芳……她穿越前為了了解崔昊宇去過一趟寧南小學的辦公室，還在離開前和老師們一一地拍了照。
但現在，所有的照片裏唯獨沒有了秦璐老師……原本秦老師的辦公座位上竟變成了另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也就是虞瑾佳曾經在周記裏提到的那位很兇的新班主任。
相冊裏的照片會隨著時間線的改動而變化。她第一次在花店裏拍下了秦老師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但在改變世界線後,那些照片就消失在了相冊裏。因為秦老師沒有辭職也沒有搬家，她依舊在寧南小學裏教書,甚至當上了年級主任。
但在李緒芳遇害的同時,合照裏竟跟著消失了秦老師，是說明秦老師在這個世界線裏沒有繼續做老師嗎？是因為李緒芳的死讓秦老師再度和原先的世界線一樣辭職了嗎？
虞瑾佳的腦袋在努力地回想中逐漸地疼痛起來，零星的記憶碎片斷斷續續地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封老師知道秦璐老師嗎？她是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是一位很溫柔的老師！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寧南小學教書呢。”
秦璐老師在這個世界線裏的確沒有繼續在寧南小學裏教書,但也不是和原先的世界線一樣因為李緒芳的死非常自責而辭職搬到了另一個區……
而是……車禍去世了……
虞瑾佳根本沒有小學的記憶,所以腦海裏斷斷續續回想起的是自己當時在得知封景曜也是寧南小學的學生時曾套近乎地問過秦老師的事情，然而封景曜卻說：“秦老師在十五年前遭遇車禍去世了。”
虞瑾佳不敢相信腦海裏這段突然浮現的記憶，但除此之外,由於李緒芳去世，虞瑾佳參加的那場同學聚會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記憶裏笑嘻嘻的氛圍,全都在說到山華連環殺人案即將改編成電影時，一瞬間變得悲傷了下來。
大家免不了提到了被宋嘉德殺害的李緒芳,感傷地說班級群裏永遠沒辦法集齊所有同學，也談到了在她們三年級下半學期時遭遇車禍去世的秦老師，然後紛紛爆粗怒罵孫文麗這個人渣！
秦老師的死和孫文麗有關？？？
每次穿越回來,龐雜的記憶都淩亂得扯在一起，需要從頭到尾地仔細梳理。
虞瑾佳努力地想要回想起來，但這次穿越回來，記憶大範圍地發生了改變。如今新的記憶如開閘的洪水般噴湧而出，而舊的記憶也一直堆積在腦海裏，導致長時間努力回想的虞瑾佳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掉了一般，腦的兩側疼得突突直跳。
在記憶理不清的情況下，虞瑾佳立刻將和老師們的合照發在了班級群裏，以最近在學校裏拍戲見了很多老師，聊到了李緒芳和秦老師，特別想念秦老師為話題在群裏打聽著當年的事情。
當時同學們雖然才兩三年級，但畢竟是同班同學身上發生的兇殺案，以及班主任身上發生的悲劇，所以大部分同學都記得非常清楚，瞬間七嘴八舌地討論了開。
虞瑾佳在結合當年的新聞後大致還原了當時的情況。
在2003年9月12日李緒芳失蹤後，李緒芳的奶奶一下子病倒了，李緒芳的爺爺腿腳行動不便，所以秦老師就一直在放學後和周末幫著兩位老人在路邊發放和張貼著尋人啟事。
因為李緒芳家境貧寒，其爺爺奶奶也沒有覆雜的社會關系，所以警方一開始沒有把案件的性質定為綁架和殺人案件，是以拐賣案開展偵查工作，在車站、中轉客車和碼頭進行了地毯式的排摸檢查。
直到12月19日發現李緒芳的骸骨後，才正式以殺人案進行立案偵查，並移交榆華縣公安局刑偵大隊辦理。
除了被害地點完全不同之外，其餘過程與程若琪案大同小異。警方在發現骸骨的這口水井附近展開了地毯式的排摸檢查。考慮到犯人將被害者藏身於水井中需要把被害者舉起並扔進去，所以主要調查的是村子裏的青年和中年男性。
只是發現骸骨的村子和宋嘉德所在的村子是兩個完全相反的地方，所以排摸檢查並沒有查到宋嘉德的身上。
而李緒芳慘遭兇手殺害的悲劇傳開後，全班都籠罩在悲傷的氛圍內。在秦老師的幫助下，同學和老師們幾乎都參加了李緒芳的葬禮。
連正在服刑中的孫文麗也因為李緒芳的葬禮成功地申請了外出。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孫文麗忍不住地落淚，在葬禮上哭訴著如果不是她被奸人所害坐了牢，女兒根本不會在回家的路上被害，她家離學校才多遠，就不應該去爺爺奶奶家！言語之間都在指責兩位老人沒照顧好她的女兒，把本來就在悲傷中的兩位老人氣得幾乎要暈過去了。
於是葬禮上，好脾氣的秦老師就對著孫文麗破口大罵，怒氣沖沖地把她趕出了葬禮。
2004年5月，孫文麗刑滿釋放。由於虐待孩子坐牢的事跡，孫文麗在家附近那塊的名聲都臭了，所以灰溜溜地離開了榆華縣。而後由於一直無家可歸，過著流離失所的貧苦日子。
這時，警方因第二名被害者成立了專案組，雖然還沒正式確定是同一個兇手作案的連環殺人案。但媒體已經得到了某種風聲，於是為了搶在第一時間采訪到第一手資料，竟有記者主動地采訪起了孫文麗。
出獄後的日子過得非常不好，所以孫文麗整個人非常得憔悴消瘦。在采訪中，每每談及女兒總會忍不住痛苦落淚，無數次地表達自己後悔的心情。
她哭著說，在獄裏已經認知到了家暴的錯誤性，每天都在思念著女兒。本來想出獄後向女兒道歉請求她原諒自己，然後母女兩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但現在卻再也沒有辦法見到女兒了……
她還哽咽地說都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坐牢沒能陪在女兒的身邊，女兒也不會一個人在回家的路上被害了……後來得知女兒被害的消息時，內心痛苦不堪，現在，一個人的生活變得非常得孤單和痛苦，內心仍是無法接受女兒離開了自己……希望能早日抓到兇手。
媒體采訪被害者家屬的報道都會營造一種悲情的氣氛，所以憑借著大段大段悔恨的文字和哭得眼腫的照片，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就給孫文麗進行了捐款捐物，還寫信和打電話鼓勵孫文麗讓她不要過分沈浸在悲傷裏，一個人也要好好地活下去，警方一定會找到兇手什麽的。
孫文麗想女兒是真的想，悲傷也是真的悲傷，但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為了洗白自己，做戲的成分遠大於這一切。
甚至在第一篇采訪報道出後，見女兒的死能發財，還有人因此給她介紹了工作，發現商機的孫文麗更加變本加厲地接受采訪，說自己是單親家庭出生，而結婚後不久老公去世，讓女兒也不幸地在單親家庭中長大。因為一個人帶娃的壓力非常大，自己那時候沒有做好身為母親的責任，在錯誤的教育方式下，令孩子誤會了自己。
媒體說風就是雨，在孫文麗一頓洗白的操作下，有不少聽了一面之詞的人責怪起了李緒芳的爺爺奶奶，說他們在兒子死後不照顧孤兒寡母，還起訴孫文麗害她坐牢，讓母女二人陰陽相隔，怎麽會有這樣冷漠的公公婆婆！
兩位老人哪想到會被倒打一耙，而老人家嘴笨，有理也解釋不清，於是再度求助了秦璐幫忙。
秦璐見孫文麗出獄後非但沒有洗心革面過日子，還用李緒芳的死騙捐款！於是幫助兩位老人聯系媒體，並對外揭露了孫文麗虐待案的真相，她究竟做了什麽才坐牢的！甚至還偷偷錄下了與孫文麗的電話錄音。
秦璐是語文老師，邏輯思維能力和語言表達能力都條理清楚，而撒謊的孫文麗則口吃卡頓，在秦璐的連番對峙下，拙劣的謊言最終被一一地拆穿。
原本孫文麗虐待孩子的事情就小區鄰居知道，現在由於兩起殺人案廣受山華百姓的關註，導致整個市都知道第一個被害的女孩曾被她親媽關在衣櫃裏差點悶死的事情！
虎毒不食子，怎麽會有這麽歹毒的親媽！
在路上被扔臭雞蛋的孫文麗因此記恨上了秦璐。
在2004年6月21日的雨日，孫文麗偷偷地對秦璐的自行車動了手腳，將一些玻璃碎片紮到自行車的外胎上，但是並沒有完全地刺破自行車外胎。
因為輪胎沒有呈現漏氣的狀態，所以下班回家的秦璐沒有發現自行車被人動了手腳。而孫文麗本意是想讓秦璐騎幾米遠就因為輪胎漏氣摔個大跟頭，就算不摔跤，在下雨天裏推著沒氣的自行車回去也足夠秦璐折騰。
而那晚，秦璐騎到一半也的確發現了自行車的不對勁，在路口一邊低頭檢查輪胎，一邊打電話給她當時的男朋友程季同時，一輛小轎車突然左轉撞向了她。
被正面撞擊的秦璐因傷勢過重，在醫院搶救後無效死亡。肇事小轎車當場逃逸但很快被警方抓捕歸案，最終因涉嫌醉酒駕駛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許青青：程叔叔也很慘，和秦老師談戀愛後都決定把花店開到榆華縣了……結果店鋪還沒裝修好，秦老師就出事了……
秦璐談戀愛的消息，是一名同學偶然間目睹一個男人用助動車接秦老師後在班級裏悄悄地傳開的。
那時由於李緒芳被害造成榆華縣人心惶惶，程季同不放心秦璐一個人上下班所以每天都堅持接送秦璐，甚至決定把花店開在寧南小學附近。
一來二去被目睹的次數多了，秦璐也就對八卦的學生們坦誠了對方是自己男朋友的事情，並且兩人已經有了年底結婚的打算。
然而造化弄人，本來應該是結婚典禮上見面的，同學們正式見到程季同卻是在秦老師的葬禮上……
而秦璐出事的那一周，程季同正好忙於開店前的準備工作……所以，不想打擾男朋友的秦璐，和往常一樣騎自行車上下班。卻也偏偏遭遇了不幸的車禍事故。
程季同因此非常的自責……
朱思萱：我以為秦老師死後，程叔叔會關店的。但還是把花店繼續開了下去……前段時間路過學校附近的時候，發現程叔叔的花店還在，而且至今都沒有再結婚……都四十五歲了吧……
虞瑾佳就著朱思萱給的地址找到了程季同開的花店。
因為她兩次解釋不清楚的失蹤，陳顯宗不放心她一個人離開酒店，所以讓助理趙小梅密切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虞瑾佳見甩不開趙小梅，就讓趙小梅開車送她來到了程季同的花店，讓她在車裏等著。
而花店就離學校兩條街的位置。
學校附近的租金都是相對貴的，大部分都是文具店、打印店、小吃店等……除非像教師節有大量的師生買花送給老師，否則花店開在小學附近根本撈不到什麽生意。
可想而知，程季同當時把花店位置決定在小學附近完完全全是因為秦老師。
而遠遠的，虞瑾佳就見門前各式各樣含苞待放的花卉擺得滿滿當當。
嬌艷欲滴的玫瑰，潔白芳香的百合……
而一旁透明的玻璃櫥窗裏，一些枝葉繁茂的小型盆花被漂亮地布置在造型精美的白色花架之上，蔥翠欲滴的花藤垂落而下……熟悉的裝扮讓虞瑾佳一陣恍惚，只覺得自己在隱隱約約的花草間看到了一名穿著粉色圍裙的婦女。
但沒有，只有一名中年男性在給客人們包紮著花束。
他的身上也不再穿著那件他們女兒繪畫的雛菊圍裙，只是一件普通的黑色圍裙。
想到秦老師曾告訴她，她負責裝修和銷售，而她的老公負責店裏的進貨和外場……在看見花店的墻壁上安裝著一排裝飾的相框，望著店內幾乎和原本一模一樣的裝修時，虞瑾佳忍不住有些淚目。
明明上一個世界線，秦老師的老公同樣把花店開在了這裏，明明無論哪個世界線裏秦老師一家三口都幸福美滿地生活著……
但現在，同樣的裝修，卻物是人非。墻壁上相框的正中間，只有一張秦老師的單人照。
在給客人結算後，程季同走向了沒有看花而是默默地看著相框的年輕客人。
程季同只在葬禮上見過小時候的虞瑾佳一次，而那時因為愛人的死萬念俱灰，哪還記得秦璐的學生長什麽樣子……但他還是認出了虞瑾佳。
畢竟現在整個山華市都知道，山華連環殺人案改編的電影已經在拍攝中，他早在電視裏看到了開機發布會，包括出演者有兩名是被害者家屬。
而寧南小學離花店那麽近，他好幾次都目睹劇組車輛和保姆車路過……
所以在認出虞瑾佳的瞬間，他主動上前問道：“請問您是虞瑾佳虞小姐嗎？”
被突然搭話的虞瑾佳點點頭道：“程先生您好，我是秦老師的學生虞瑾佳。”
“我知道你。”見自己沒有認錯後，程季同露出淡淡的微笑，“秦璐和我提到過好幾次你的名字……”
“秦老師提到過我？”虞瑾佳不禁吃驚，內疚地問，“是因為我小時候太讓秦老師操心了嗎？”
程季同一楞，搖了搖頭道：“她擔心你，在李緒芳失蹤後就一直很擔心會影響到你的心理健康。她說，你是李緒芳最好的朋友，原本一直是樂觀向上、快樂無憂的孩子，但李緒芳失蹤後變得不再說話了，問我該怎麽才能幫助你走出難過的心情。”
虞瑾佳心中酸澀，她沒有那段記憶，但那段時間，得知李緒芳失蹤的自己想必非常的絕望，肯定很長時間沈溺在悲痛的負面情緒裏……一定讓家人、老師、同學們擔心了很久。而李緒芳失蹤已經讓秦老師操碎了心，沒想到秦老師還時刻擔心著她的心理健康。
“我當時出了很多主意，覺得時間會淡忘一切，你總歸有走出悲傷並且交新的朋友的一天。所以不用太擔心。但現在……”程季同苦笑道，“等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後，才知道……時間終究帶走不了死別的傷痛。”
“所以在聽到你在發布會上說的那些話時，真的很驚訝，秦璐一定很高興你已經走出了這個案件給你帶來的陰影，平平安安得都長這麽大了……”
“我連……秦璐出事的那條街都不敢靠近……一靠近那裏，就會想到那天的事情……”
秦璐車禍的那一瞬間，是在和程季同打電話，說自己的自行車紮了玻璃爆胎了，雨又下得太大了，問他方不方便來接她。
然而，在得到秦璐具體位置的時候，程季同聽到了一聲“砰”的撞擊聲，然後電話就被嘟嘟嘟地掛斷了……而他再打電話過去，秦璐的手機就已經關機了。等他急急地趕到秦璐說的地點，就見秦璐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不遠處的地上是完全摔爛的手機……
虞瑾佳哽咽地問：“秦老師的死，真的和孫文麗有關嗎？”
程季同點了點頭：“她電話和我說，自行車紮了玻璃爆胎了。一開始以為是騎得過程中不小心紮到，但在事故後我看到輪胎被劃的痕跡很像是人為的劃痕，就讓警察調了學校路口的監控錄像，拍到了放學後孫文麗偷偷摸摸在學校附近徘徊的身影……秦璐為人和善，不可能與人結仇，只有可能是孫文麗幹的。”
連續兩起兇殺案在山華市發生後，為了校園安全，交警部門在一些學校路口安裝了監控攝像，而其中一個監控攝像頭正對著寧南小學的大門。
“學校有保安，保安當時沒有發現孫文麗偷偷溜進學校嗎？”
程季同搖了搖頭：“她不是從大門進去的。那時候下著雨，又是放學，學校裏根本沒什麽人。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幹的，所以她一口咬定自己沒有進去，說我們冤枉她。最後用指紋嚇唬她才招了供，說看見學校負責采購送貨的面包車司機正在開後門，就偷偷地躲在了後備箱裏混了進去，後來雨下大了，趁著保安換班的時候偷偷地翻墻出來。”
“但即使知道孫文麗用玻璃紮了秦璐的自行車輪胎，法律法規上這個只屬於破壞他人財物的行為，而且損害價值不高。秦璐不是在騎自行車中因為輪胎漏氣出的車禍，所以與秦璐的死沒有因果關系。最後只在派出所裏拘留了五天。”
程季同說到孫文麗那微乎其微的拘留時，仍是有些咬牙切齒：“她對秦璐的死一句道歉都沒有，一直狡辯說秦璐出這麽嚴重的車禍是她命不好，和她沒有關系。在拘留結束後，就離開山華市不知道去了哪裏。”
之前的世界線，李緒芳也說到孫文麗出獄後哭著來找她好幾次，被爺爺奶奶趕跑後，就沒了消息。虞瑾佳就猜測她可能和原本的世界線一樣，沒有了李緒芳這個拖油瓶，換了一個城市後立刻另結新歡，正過著舒坦快樂的小日子。
那時候因為李緒芳過得很好，就沒計較孫文麗的懲罰太輕了。但現在，李緒芳和秦老師相繼離世，虞瑾佳光是聽著程季同說的那番話都恨不得掘地三尺把孫文麗挖出來再暴打一頓！
但她沒有這個資格……造成這個世界線一切罪魁禍首的那個人是她……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虞瑾佳鼻頭一酸，哽咽道：“對不起……”
程季同卻慌張了起來，連忙將紙巾遞給虞瑾佳道：“你這孩子道什麽歉呢……哎，都怪我提到了這件事，讓你也跟著難過了……”
虞瑾佳搖著頭。
“秦老師一直操心著我，我都沒有和秦老師說一句謝謝……我欠秦老師太多了……”
如果李緒芳還活著，孫文麗就不會因為秦璐揭穿她而心生報覆心理。那天騎著正常自行車回去的秦璐也就不會因為查看輪胎而停留在路口，最終遭遇到了車禍。
如果李緒芳沒有被虞瑾佳救成功的話，離開榆華縣的秦璐更不會遭遇到車禍。
這個車禍本不屬於秦璐，但當山華連環殺人案的第一個被害者改變後，所產生的蝴蝶效應就醞釀了一連串新的悲劇……
她救下了程若琪一個人，卻害死了李緒芳、秦璐和馮正豪三個人……
“程叔叔，你這些年都沒有結婚嗎？”
見虞瑾佳紅著眼睛終於停止了流淚，程季同楞了一下後，點頭道：“秦璐剛剛走的那幾年，親朋好友都在勸我，但沒辦法忘記她，所以不打算結婚了。現在一個人也過習慣了。”
“可以和我說一些秦老師的事情嗎？例如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雖然這些年花店裏經常會有學生光顧，但十五年過去，已經很少有秦璐的學生。如今被勾起十五年前的回憶，程季同忍不住打開了話夾子。
“第一次見到秦璐是2003年的教師節，那時有客人訂了一批康乃馨讓我送到寧南小學，秦璐當天正好是值班老師，遠遠地我就一下子被她吸引了目光……”
“當時厚著臉皮問電話號碼被拒絕了，然而兩天後，李緒芳就失蹤了。”
程季同嘆氣地說：“那時秦璐心情非常差，也非常疲憊，除了上課外，空閑時間都在幫忙發放尋人啟事，我也是因為幫她聯系媒體擴散才得到了她的電話，然後慢慢地走近了她的心。”
之前虞瑾佳一直有過好奇，秦老師和程季同相隔兩個縣，但在秦老師沒有辭職搬家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和原來的世界線一樣結婚生子，她原以為這是命中註定的結局，她不用擔心蝴蝶效應後怎麽牽線搭橋讓他們相遇。
但現在，他們相遇了，他們戀愛了……
只相戀了一年不到的時間，沒有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但秦老師死後，程季同也沒有再結婚了……
這一瞬間，虞瑾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秦老師死後，程季同沒有結婚。
如果程季同已經和其他女性結婚生子，同樣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虞瑾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去拆散這個家庭並讓一個已經出生的孩子消失去挽回秦老師的人生。
現在，還有機會穿越回過去挽回這一切悲劇，但是這一刻，痛苦的情緒幾乎要堵塞胸口，虞瑾佳的鼻頭再度酸澀了起來。
“我當時想要勸她一起開店的，如果她辭去了老師的工作，應該也不會插手李緒芳家裏的事了吧……但她很喜歡當老師，她談到學生的時候眼睛都特別得亮，所以後來決定把店開在了學校附近。”
“想和她一起上下班，想和她在午休時見面……店鋪的布局也按照秦璐當時的設想裝修的，包括這面照片墻，也是她強制要弄的，說是要貼上開心的照片……”
程季同輕輕地撫摸著相框，像在借此回憶著什麽嘆息道：“等她走了後才發現，我們連一張合照都沒有……怎麽能連一張合照都沒有就離開了呢……”
離開程季同的花店後，被送了一束文心蘭的虞瑾佳在上保姆車後終是忍不住捂著臉嗚嗚地大哭了起來。
文心蘭代表著無憂的快樂，花語有著樂觀向上、快樂無憂，忘卻煩憂的意思。
或許是看出了虞瑾佳的情緒，所以程季同選了這束花送給她。
又或者，就是秦璐曾經說的那句——原本一直是樂觀向上、快樂無憂的孩子。
虞瑾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這期間趙小梅急得團團轉，一直問她發生了什麽事，但她什麽也沒說，直到虞瑾佳發洩完情緒，完全冷靜了下來。
在吩咐趙小梅開車回酒店後，她開始思考如何挽回這一連串的悲劇，以及宋嘉德究竟是不是山華連環殺人案的真兇。
李緒芳是9月12日下午放學時失蹤的，很有可能是失蹤後就被殺害拋屍在廢井裏。
而宋嘉德的左手臂被她在5月26日弄脫臼了，沒有錢去醫院看病只能在簡單地覆位包紮後就繼續去工地上班。但很快因為手臂受傷的原因被炒了，只能再去找新的工作。
傷筋動骨一百天，想要完全恢覆，左手至少三四個月不能提重物和活動關節過大。
李緒芳大概四十五斤左右，宋嘉德想要拋屍必須需要雙手將李緒芳抱起再投入井內。9月12日這個時間點恰巧處在三到四個月的康覆期內。在還沒有完全康覆的情況下第一次作案，無論是時間還是心態上來說，雖然可行但總歸有些勉強。
宋嘉德很有可能真的不是兇手。只是，六月和七月都是梅雨季節，即使兇手在5月26日作案失敗，也完全有足夠的暴雨日再度作案，但對方卻一直到9月12日才第一次動手。
如果是宋嘉德的話就能說通，因為他手臂受傷了需要三個月康覆期。而案發的井口又恰巧是他從新工地回家必經之路。
但如果不是宋嘉德，兇手第一次作案為什麽會從5月26日一下子跨度到了9月12日，為什麽第一個作案目標都正好是一個人獨自回家的小學生。
兇手是真的在隨機作案嗎？為什麽被害者幾乎恰巧都與宋嘉德有關？
慶幸的是，兇手時隔三個多月才動手也給她帶來了挽回悲劇的機會。
她只需在6月17日這一日穿越回2003年9月12日，就能阻止李緒芳失蹤案的發生。也有了十五天的時間重新梳理一遍山華連環殺人案的細節。
否則，她連準備和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甚至現在游戲時間已經是5月31日，如果兇手在五月底六月初這段時間作案，她可能都來不及救下李緒芳了。
而現在，在不知道兇手是誰的情況下，貿然在兇手作案時間前讓李緒芳被爺爺奶奶接送，即使能像救程若琪一樣成功地救下李緒芳，也很有可能會讓兇手鎖定新的作案目標，造成新的被害者。
所以，光是阻止還不行，想要避免新的蝴蝶效應，想要避免新的被害者出現，必須要在犯罪現場附近布下天羅地網的攝像頭，在9月12日當日用李緒芳釣出真兇。
究竟山華連環殺人案的真兇是不是宋嘉德，在那一日就能見分曉了！
而想到監控攝像頭，虞瑾佳突然意識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5月26日的監控錄像裏模模糊糊地拍到了一輛車頭，正是原本程若琪被害的時間點！如果宋嘉德真的不是真兇，那在那個時間點恰巧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這輛車，這個從來沒有做過目擊者筆錄的車主並不是所謂的目擊者，反而很有可能是躲藏在車裏默默偷窺著程若琪一個人走進小路裏的兇手！
但，如果他是真兇，他在原本作案的時間點為什麽沒有下車尾隨程若琪進入廢棄工廠，而是在停留十來分鐘後就直接開走了呢？
是因為那個晚上宋嘉德也沒有來，所以也產生了相應的蝴蝶效應嗎？
虞瑾佳反覆地看著這一個監控畫面，忍不住咬牙，如果兇手按照原世界線在那個時候尾隨程若琪進入到廢棄工廠繼而行兇的話，說不定能被急急趕過來的她當場抓獲。
但，也有可能會晚一步，十來分鐘的時間足夠殺死一個孩子了。
那一晚，最糟糕的事態就是兇手成功地殺死程若琪，那急急和宋齊瑜趕回廢棄工廠的她在面對程若琪的屍體時，即使當場抓獲兇手也沒辦法挽回這一條人命了……
她沒有辦法再穿越回游戲裏已經過去的時間……
肯定會比現在，更加的痛苦和悔恨……
所以不管這輛車的主人是兇手還是恰巧路過的人，任何可疑的信息都不能放過。
監控視頻因為當晚的暴雨非常得模糊和朦朧，但現在的科技技術非常發達，足夠能把模糊的圖片變清晰起來！車型、顏色……甚至可能看清這輛車的車牌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提到說虞瑾佳看見視頻裏是轎車，已經在那章刪掉這個了，考慮到2003年轎車比較少，所以不是轎車！
之前生病一直不說停一段時間養病，就是因為文隔得久不只是讀者跑光忘光，我自己寫文也會變得非常幹澀，難以下筆，毫無熱情並進入倦怠期等等，特別這篇已經進入破案環節了，劇情一斷就有些連不上，所以前面就算頭痛也努力擠出一章（雖然現在看覺得前幾章有點亂……相認環節導致偏離大綱orz）
然後以前寫的伏筆，甚至配角的名字也有好多忘光，不斷地需要翻前面回顧，導致又那麽長時間才寫出一章_(:з”∠)_
其實之前一直埋的伏筆，虞瑾佳第五穿回來會更糟糕，就是李緒芳和秦老師會死。不過前面因為頭痛寫的內容，情感渲染有點差……（當然這不是最糟糕的蝴蝶效應，後面轉折超級多，希望能早點找回手感）
最後，程季同是好人，之前說他是殺人兇手的打屁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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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瑾佳不放棄地一張一張翻找著，然而消失的不僅僅是李緒芳……她穿越前為了了解崔昊宇去過一趟寧南小學的辦公室，還在離開前和老師們一一地拍了照。
但現在，所有的照片裏唯獨沒有了秦璐老師……原本秦老師的辦公座位上竟變成了另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也就是虞瑾佳曾經在周記裏提到的那位很兇的新班主任。
相冊裏的照片會隨著時間線的改動而變化。她第一次在花店裏拍下了秦老師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但在改變世界線後,那些照片就消失在了相冊裏。因為秦老師沒有辭職也沒有搬家，她依舊在寧南小學裏教書,甚至當上了年級主任。
但在李緒芳遇害的同時,合照裏竟跟著消失了秦老師，是說明秦老師在這個世界線裏沒有繼續做老師嗎？是因為李緒芳的死讓秦老師再度和原先的世界線一樣辭職了嗎？
虞瑾佳的腦袋在努力地回想中逐漸地疼痛起來，零星的記憶碎片斷斷續續地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封老師知道秦璐老師嗎？她是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是一位很溫柔的老師！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寧南小學教書呢。”
秦璐老師在這個世界線裏的確沒有繼續在寧南小學裏教書,但也不是和原先的世界線一樣因為李緒芳的死非常自責而辭職搬到了另一個區……
而是……車禍去世了……
虞瑾佳根本沒有小學的記憶,所以腦海裏斷斷續續回想起的是自己當時在得知封景曜也是寧南小學的學生時曾套近乎地問過秦老師的事情，然而封景曜卻說：“秦老師在十五年前遭遇車禍去世了。”
虞瑾佳不敢相信腦海裏這段突然浮現的記憶，但除此之外,由於李緒芳去世，虞瑾佳參加的那場同學聚會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記憶裏笑嘻嘻的氛圍,全都在說到山華連環殺人案即將改編成電影時，一瞬間變得悲傷了下來。
大家免不了提到了被宋嘉德殺害的李緒芳,感傷地說班級群裏永遠沒辦法集齊所有同學，也談到了在她們三年級下半學期時遭遇車禍去世的秦老師，然後紛紛爆粗怒罵孫文麗這個人渣！
秦老師的死和孫文麗有關？？？
每次穿越回來,龐雜的記憶都淩亂得扯在一起，需要從頭到尾地仔細梳理。
虞瑾佳努力地想要回想起來，但這次穿越回來，記憶大範圍地發生了改變。如今新的記憶如開閘的洪水般噴湧而出，而舊的記憶也一直堆積在腦海裏，導致長時間努力回想的虞瑾佳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掉了一般，腦的兩側疼得突突直跳。
在記憶理不清的情況下，虞瑾佳立刻將和老師們的合照發在了班級群裏，以最近在學校裏拍戲見了很多老師，聊到了李緒芳和秦老師，特別想念秦老師為話題在群裏打聽著當年的事情。
當時同學們雖然才兩三年級，但畢竟是同班同學身上發生的兇殺案，以及班主任身上發生的悲劇，所以大部分同學都記得非常清楚，瞬間七嘴八舌地討論了開。
虞瑾佳在結合當年的新聞後大致還原了當時的情況。
在2003年9月12日李緒芳失蹤後，李緒芳的奶奶一下子病倒了，李緒芳的爺爺腿腳行動不便，所以秦老師就一直在放學後和周末幫著兩位老人在路邊發放和張貼著尋人啟事。
因為李緒芳家境貧寒，其爺爺奶奶也沒有覆雜的社會關系，所以警方一開始沒有把案件的性質定為綁架和殺人案件，是以拐賣案開展偵查工作，在車站、中轉客車和碼頭進行了地毯式的排摸檢查。
直到12月19日發現李緒芳的骸骨後，才正式以殺人案進行立案偵查，並移交榆華縣公安局刑偵大隊辦理。
除了被害地點完全不同之外，其餘過程與程若琪案大同小異。警方在發現骸骨的這口水井附近展開了地毯式的排摸檢查。考慮到犯人將被害者藏身於水井中需要把被害者舉起並扔進去，所以主要調查的是村子裏的青年和中年男性。
只是發現骸骨的村子和宋嘉德所在的村子是兩個完全相反的地方，所以排摸檢查並沒有查到宋嘉德的身上。
而李緒芳慘遭兇手殺害的悲劇傳開後，全班都籠罩在悲傷的氛圍內。在秦老師的幫助下，同學和老師們幾乎都參加了李緒芳的葬禮。
連正在服刑中的孫文麗也因為李緒芳的葬禮成功地申請了外出。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孫文麗忍不住地落淚，在葬禮上哭訴著如果不是她被奸人所害坐了牢，女兒根本不會在回家的路上被害，她家離學校才多遠，就不應該去爺爺奶奶家！言語之間都在指責兩位老人沒照顧好她的女兒，把本來就在悲傷中的兩位老人氣得幾乎要暈過去了。
於是葬禮上，好脾氣的秦老師就對著孫文麗破口大罵，怒氣沖沖地把她趕出了葬禮。
2004年5月，孫文麗刑滿釋放。由於虐待孩子坐牢的事跡，孫文麗在家附近那塊的名聲都臭了，所以灰溜溜地離開了榆華縣。而後由於一直無家可歸，過著流離失所的貧苦日子。
這時，警方因第二名被害者成立了專案組，雖然還沒正式確定是同一個兇手作案的連環殺人案。但媒體已經得到了某種風聲，於是為了搶在第一時間采訪到第一手資料，竟有記者主動地采訪起了孫文麗。
出獄後的日子過得非常不好，所以孫文麗整個人非常得憔悴消瘦。在采訪中，每每談及女兒總會忍不住痛苦落淚，無數次地表達自己後悔的心情。
她哭著說，在獄裏已經認知到了家暴的錯誤性，每天都在思念著女兒。本來想出獄後向女兒道歉請求她原諒自己，然後母女兩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但現在卻再也沒有辦法見到女兒了……
她還哽咽地說都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坐牢沒能陪在女兒的身邊，女兒也不會一個人在回家的路上被害了……後來得知女兒被害的消息時，內心痛苦不堪，現在，一個人的生活變得非常得孤單和痛苦，內心仍是無法接受女兒離開了自己……希望能早日抓到兇手。
媒體采訪被害者家屬的報道都會營造一種悲情的氣氛，所以憑借著大段大段悔恨的文字和哭得眼腫的照片，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就給孫文麗進行了捐款捐物，還寫信和打電話鼓勵孫文麗讓她不要過分沈浸在悲傷裏，一個人也要好好地活下去，警方一定會找到兇手什麽的。
孫文麗想女兒是真的想，悲傷也是真的悲傷，但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為了洗白自己，做戲的成分遠大於這一切。
甚至在第一篇采訪報道出後，見女兒的死能發財，還有人因此給她介紹了工作，發現商機的孫文麗更加變本加厲地接受采訪，說自己是單親家庭出生，而結婚後不久老公去世，讓女兒也不幸地在單親家庭中長大。因為一個人帶娃的壓力非常大，自己那時候沒有做好身為母親的責任，在錯誤的教育方式下，令孩子誤會了自己。
媒體說風就是雨，在孫文麗一頓洗白的操作下，有不少聽了一面之詞的人責怪起了李緒芳的爺爺奶奶，說他們在兒子死後不照顧孤兒寡母，還起訴孫文麗害她坐牢，讓母女二人陰陽相隔，怎麽會有這樣冷漠的公公婆婆！
兩位老人哪想到會被倒打一耙，而老人家嘴笨，有理也解釋不清，於是再度求助了秦璐幫忙。
秦璐見孫文麗出獄後非但沒有洗心革面過日子，還用李緒芳的死騙捐款！於是幫助兩位老人聯系媒體，並對外揭露了孫文麗虐待案的真相，她究竟做了什麽才坐牢的！甚至還偷偷錄下了與孫文麗的電話錄音。
秦璐是語文老師，邏輯思維能力和語言表達能力都條理清楚，而撒謊的孫文麗則口吃卡頓，在秦璐的連番對峙下，拙劣的謊言最終被一一地拆穿。
原本孫文麗虐待孩子的事情就小區鄰居知道，現在由於兩起殺人案廣受山華百姓的關註，導致整個市都知道第一個被害的女孩曾被她親媽關在衣櫃裏差點悶死的事情！
虎毒不食子，怎麽會有這麽歹毒的親媽！
在路上被扔臭雞蛋的孫文麗因此記恨上了秦璐。
在2004年6月21日的雨日，孫文麗偷偷地對秦璐的自行車動了手腳，將一些玻璃碎片紮到自行車的外胎上，但是並沒有完全地刺破自行車外胎。
因為輪胎沒有呈現漏氣的狀態，所以下班回家的秦璐沒有發現自行車被人動了手腳。而孫文麗本意是想讓秦璐騎幾米遠就因為輪胎漏氣摔個大跟頭，就算不摔跤，在下雨天裏推著沒氣的自行車回去也足夠秦璐折騰。
而那晚，秦璐騎到一半也的確發現了自行車的不對勁，在路口一邊低頭檢查輪胎，一邊打電話給她當時的男朋友程季同時，一輛小轎車突然左轉撞向了她。
被正面撞擊的秦璐因傷勢過重，在醫院搶救後無效死亡。肇事小轎車當場逃逸但很快被警方抓捕歸案，最終因涉嫌醉酒駕駛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許青青：程叔叔也很慘，和秦老師談戀愛後都決定把花店開到榆華縣了……結果店鋪還沒裝修好，秦老師就出事了……
秦璐談戀愛的消息，是一名同學偶然間目睹一個男人用助動車接秦老師後在班級裏悄悄地傳開的。
那時由於李緒芳被害造成榆華縣人心惶惶，程季同不放心秦璐一個人上下班所以每天都堅持接送秦璐，甚至決定把花店開在寧南小學附近。
一來二去被目睹的次數多了，秦璐也就對八卦的學生們坦誠了對方是自己男朋友的事情，並且兩人已經有了年底結婚的打算。
然而造化弄人，本來應該是結婚典禮上見面的，同學們正式見到程季同卻是在秦老師的葬禮上……
而秦璐出事的那一周，程季同正好忙於開店前的準備工作……所以，不想打擾男朋友的秦璐，和往常一樣騎自行車上下班。卻也偏偏遭遇了不幸的車禍事故。
程季同因此非常的自責……
朱思萱：我以為秦老師死後，程叔叔會關店的。但還是把花店繼續開了下去……前段時間路過學校附近的時候，發現程叔叔的花店還在，而且至今都沒有再結婚……都四十五歲了吧……
虞瑾佳就著朱思萱給的地址找到了程季同開的花店。
因為她兩次解釋不清楚的失蹤，陳顯宗不放心她一個人離開酒店，所以讓助理趙小梅密切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虞瑾佳見甩不開趙小梅，就讓趙小梅開車送她來到了程季同的花店，讓她在車裏等著。
而花店就離學校兩條街的位置。
學校附近的租金都是相對貴的，大部分都是文具店、打印店、小吃店等……除非像教師節有大量的師生買花送給老師，否則花店開在小學附近根本撈不到什麽生意。
可想而知，程季同當時把花店位置決定在小學附近完完全全是因為秦老師。
而遠遠的，虞瑾佳就見門前各式各樣含苞待放的花卉擺得滿滿當當。
嬌艷欲滴的玫瑰，潔白芳香的百合……
而一旁透明的玻璃櫥窗裏，一些枝葉繁茂的小型盆花被漂亮地布置在造型精美的白色花架之上，蔥翠欲滴的花藤垂落而下……熟悉的裝扮讓虞瑾佳一陣恍惚，只覺得自己在隱隱約約的花草間看到了一名穿著粉色圍裙的婦女。
但沒有，只有一名中年男性在給客人們包紮著花束。
他的身上也不再穿著那件他們女兒繪畫的雛菊圍裙，只是一件普通的黑色圍裙。
想到秦老師曾告訴她，她負責裝修和銷售，而她的老公負責店裏的進貨和外場……在看見花店的墻壁上安裝著一排裝飾的相框，望著店內幾乎和原本一模一樣的裝修時，虞瑾佳忍不住有些淚目。
明明上一個世界線，秦老師的老公同樣把花店開在了這裏，明明無論哪個世界線裏秦老師一家三口都幸福美滿地生活著……
但現在，同樣的裝修，卻物是人非。墻壁上相框的正中間，只有一張秦老師的單人照。
在給客人結算後，程季同走向了沒有看花而是默默地看著相框的年輕客人。
程季同只在葬禮上見過小時候的虞瑾佳一次，而那時因為愛人的死萬念俱灰，哪還記得秦璐的學生長什麽樣子……但他還是認出了虞瑾佳。
畢竟現在整個山華市都知道，山華連環殺人案改編的電影已經在拍攝中，他早在電視裏看到了開機發布會，包括出演者有兩名是被害者家屬。
而寧南小學離花店那麽近，他好幾次都目睹劇組車輛和保姆車路過……
所以在認出虞瑾佳的瞬間，他主動上前問道：“請問您是虞瑾佳虞小姐嗎？”
被突然搭話的虞瑾佳點點頭道：“程先生您好，我是秦老師的學生虞瑾佳。”
“我知道你。”見自己沒有認錯後，程季同露出淡淡的微笑，“秦璐和我提到過好幾次你的名字……”
“秦老師提到過我？”虞瑾佳不禁吃驚，內疚地問，“是因為我小時候太讓秦老師操心了嗎？”
程季同一楞，搖了搖頭道：“她擔心你，在李緒芳失蹤後就一直很擔心會影響到你的心理健康。她說，你是李緒芳最好的朋友，原本一直是樂觀向上、快樂無憂的孩子，但李緒芳失蹤後變得不再說話了，問我該怎麽才能幫助你走出難過的心情。”
虞瑾佳心中酸澀，她沒有那段記憶，但那段時間，得知李緒芳失蹤的自己想必非常的絕望，肯定很長時間沈溺在悲痛的負面情緒裏……一定讓家人、老師、同學們擔心了很久。而李緒芳失蹤已經讓秦老師操碎了心，沒想到秦老師還時刻擔心著她的心理健康。
“我當時出了很多主意，覺得時間會淡忘一切，你總歸有走出悲傷並且交新的朋友的一天。所以不用太擔心。但現在……”程季同苦笑道，“等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後，才知道……時間終究帶走不了死別的傷痛。”
“所以在聽到你在發布會上說的那些話時，真的很驚訝，秦璐一定很高興你已經走出了這個案件給你帶來的陰影，平平安安得都長這麽大了……”
“我連……秦璐出事的那條街都不敢靠近……一靠近那裏，就會想到那天的事情……”
秦璐車禍的那一瞬間，是在和程季同打電話，說自己的自行車紮了玻璃爆胎了，雨又下得太大了，問他方不方便來接她。
然而，在得到秦璐具體位置的時候，程季同聽到了一聲“砰”的撞擊聲，然後電話就被嘟嘟嘟地掛斷了……而他再打電話過去，秦璐的手機就已經關機了。等他急急地趕到秦璐說的地點，就見秦璐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不遠處的地上是完全摔爛的手機……
虞瑾佳哽咽地問：“秦老師的死，真的和孫文麗有關嗎？”
程季同點了點頭：“她電話和我說，自行車紮了玻璃爆胎了。一開始以為是騎得過程中不小心紮到，但在事故後我看到輪胎被劃的痕跡很像是人為的劃痕，就讓警察調了學校路口的監控錄像，拍到了放學後孫文麗偷偷摸摸在學校附近徘徊的身影……秦璐為人和善，不可能與人結仇，只有可能是孫文麗幹的。”
連續兩起兇殺案在山華市發生後，為了校園安全，交警部門在一些學校路口安裝了監控攝像，而其中一個監控攝像頭正對著寧南小學的大門。
“學校有保安，保安當時沒有發現孫文麗偷偷溜進學校嗎？”
程季同搖了搖頭：“她不是從大門進去的。那時候下著雨，又是放學，學校裏根本沒什麽人。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幹的，所以她一口咬定自己沒有進去，說我們冤枉她。最後用指紋嚇唬她才招了供，說看見學校負責采購送貨的面包車司機正在開後門，就偷偷地躲在了後備箱裏混了進去，後來雨下大了，趁著保安換班的時候偷偷地翻墻出來。”
“但即使知道孫文麗用玻璃紮了秦璐的自行車輪胎，法律法規上這個只屬於破壞他人財物的行為，而且損害價值不高。秦璐不是在騎自行車中因為輪胎漏氣出的車禍，所以與秦璐的死沒有因果關系。最後只在派出所裏拘留了五天。”
程季同說到孫文麗那微乎其微的拘留時，仍是有些咬牙切齒：“她對秦璐的死一句道歉都沒有，一直狡辯說秦璐出這麽嚴重的車禍是她命不好，和她沒有關系。在拘留結束後，就離開山華市不知道去了哪裏。”
之前的世界線，李緒芳也說到孫文麗出獄後哭著來找她好幾次，被爺爺奶奶趕跑後，就沒了消息。虞瑾佳就猜測她可能和原本的世界線一樣，沒有了李緒芳這個拖油瓶，換了一個城市後立刻另結新歡，正過著舒坦快樂的小日子。
那時候因為李緒芳過得很好，就沒計較孫文麗的懲罰太輕了。但現在，李緒芳和秦老師相繼離世，虞瑾佳光是聽著程季同說的那番話都恨不得掘地三尺把孫文麗挖出來再暴打一頓！
但她沒有這個資格……造成這個世界線一切罪魁禍首的那個人是她……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虞瑾佳鼻頭一酸，哽咽道：“對不起……”
程季同卻慌張了起來，連忙將紙巾遞給虞瑾佳道：“你這孩子道什麽歉呢……哎，都怪我提到了這件事，讓你也跟著難過了……”
虞瑾佳搖著頭。
“秦老師一直操心著我，我都沒有和秦老師說一句謝謝……我欠秦老師太多了……”
如果李緒芳還活著，孫文麗就不會因為秦璐揭穿她而心生報覆心理。那天騎著正常自行車回去的秦璐也就不會因為查看輪胎而停留在路口，最終遭遇到了車禍。
如果李緒芳沒有被虞瑾佳救成功的話，離開榆華縣的秦璐更不會遭遇到車禍。
這個車禍本不屬於秦璐，但當山華連環殺人案的第一個被害者改變後，所產生的蝴蝶效應就醞釀了一連串新的悲劇……
她救下了程若琪一個人，卻害死了李緒芳、秦璐和馮正豪三個人……
“程叔叔，你這些年都沒有結婚嗎？”
見虞瑾佳紅著眼睛終於停止了流淚，程季同楞了一下後，點頭道：“秦璐剛剛走的那幾年，親朋好友都在勸我，但沒辦法忘記她，所以不打算結婚了。現在一個人也過習慣了。”
“可以和我說一些秦老師的事情嗎？例如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雖然這些年花店裏經常會有學生光顧，但十五年過去，已經很少有秦璐的學生。如今被勾起十五年前的回憶，程季同忍不住打開了話夾子。
“第一次見到秦璐是2003年的教師節，那時有客人訂了一批康乃馨讓我送到寧南小學，秦璐當天正好是值班老師，遠遠地我就一下子被她吸引了目光……”
“當時厚著臉皮問電話號碼被拒絕了，然而兩天後，李緒芳就失蹤了。”
程季同嘆氣地說：“那時秦璐心情非常差，也非常疲憊，除了上課外，空閑時間都在幫忙發放尋人啟事，我也是因為幫她聯系媒體擴散才得到了她的電話，然後慢慢地走近了她的心。”
之前虞瑾佳一直有過好奇，秦老師和程季同相隔兩個縣，但在秦老師沒有辭職搬家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和原來的世界線一樣結婚生子，她原以為這是命中註定的結局，她不用擔心蝴蝶效應後怎麽牽線搭橋讓他們相遇。
但現在，他們相遇了，他們戀愛了……
只相戀了一年不到的時間，沒有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但秦老師死後，程季同也沒有再結婚了……
這一瞬間，虞瑾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秦老師死後，程季同沒有結婚。
如果程季同已經和其他女性結婚生子，同樣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虞瑾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去拆散這個家庭並讓一個已經出生的孩子消失去挽回秦老師的人生。
現在，還有機會穿越回過去挽回這一切悲劇，但是這一刻，痛苦的情緒幾乎要堵塞胸口，虞瑾佳的鼻頭再度酸澀了起來。
“我當時想要勸她一起開店的，如果她辭去了老師的工作，應該也不會插手李緒芳家裏的事了吧……但她很喜歡當老師，她談到學生的時候眼睛都特別得亮，所以後來決定把店開在了學校附近。”
“想和她一起上下班，想和她在午休時見面……店鋪的布局也按照秦璐當時的設想裝修的，包括這面照片墻，也是她強制要弄的，說是要貼上開心的照片……”
程季同輕輕地撫摸著相框，像在借此回憶著什麽嘆息道：“等她走了後才發現，我們連一張合照都沒有……怎麽能連一張合照都沒有就離開了呢……”
離開程季同的花店後，被送了一束文心蘭的虞瑾佳在上保姆車後終是忍不住捂著臉嗚嗚地大哭了起來。
文心蘭代表著無憂的快樂，花語有著樂觀向上、快樂無憂，忘卻煩憂的意思。
或許是看出了虞瑾佳的情緒，所以程季同選了這束花送給她。
又或者，就是秦璐曾經說的那句——原本一直是樂觀向上、快樂無憂的孩子。
虞瑾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這期間趙小梅急得團團轉，一直問她發生了什麽事，但她什麽也沒說，直到虞瑾佳發洩完情緒，完全冷靜了下來。
在吩咐趙小梅開車回酒店後，她開始思考如何挽回這一連串的悲劇，以及宋嘉德究竟是不是山華連環殺人案的真兇。
李緒芳是9月12日下午放學時失蹤的，很有可能是失蹤後就被殺害拋屍在廢井裏。
而宋嘉德的左手臂被她在5月26日弄脫臼了，沒有錢去醫院看病只能在簡單地覆位包紮後就繼續去工地上班。但很快因為手臂受傷的原因被炒了，只能再去找新的工作。
傷筋動骨一百天，想要完全恢覆，左手至少三四個月不能提重物和活動關節過大。
李緒芳大概四十五斤左右，宋嘉德想要拋屍必須需要雙手將李緒芳抱起再投入井內。9月12日這個時間點恰巧處在三到四個月的康覆期內。在還沒有完全康覆的情況下第一次作案，無論是時間還是心態上來說，雖然可行但總歸有些勉強。
宋嘉德很有可能真的不是兇手。只是，六月和七月都是梅雨季節，即使兇手在5月26日作案失敗，也完全有足夠的暴雨日再度作案，但對方卻一直到9月12日才第一次動手。
如果是宋嘉德的話就能說通，因為他手臂受傷了需要三個月康覆期。而案發的井口又恰巧是他從新工地回家必經之路。
但如果不是宋嘉德，兇手第一次作案為什麽會從5月26日一下子跨度到了9月12日，為什麽第一個作案目標都正好是一個人獨自回家的小學生。
兇手是真的在隨機作案嗎？為什麽被害者幾乎恰巧都與宋嘉德有關？
慶幸的是，兇手時隔三個多月才動手也給她帶來了挽回悲劇的機會。
她只需在6月17日這一日穿越回2003年9月12日，就能阻止李緒芳失蹤案的發生。也有了十五天的時間重新梳理一遍山華連環殺人案的細節。
否則，她連準備和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甚至現在游戲時間已經是5月31日，如果兇手在五月底六月初這段時間作案，她可能都來不及救下李緒芳了。
而現在，在不知道兇手是誰的情況下，貿然在兇手作案時間前讓李緒芳被爺爺奶奶接送，即使能像救程若琪一樣成功地救下李緒芳，也很有可能會讓兇手鎖定新的作案目標，造成新的被害者。
所以，光是阻止還不行，想要避免新的蝴蝶效應，想要避免新的被害者出現，必須要在犯罪現場附近布下天羅地網的攝像頭，在9月12日當日用李緒芳釣出真兇。
究竟山華連環殺人案的真兇是不是宋嘉德，在那一日就能見分曉了！
而想到監控攝像頭，虞瑾佳突然意識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5月26日的監控錄像裏模模糊糊地拍到了一輛車頭，正是原本程若琪被害的時間點！如果宋嘉德真的不是真兇，那在那個時間點恰巧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這輛車，這個從來沒有做過目擊者筆錄的車主並不是所謂的目擊者，反而很有可能是躲藏在車裏默默偷窺著程若琪一個人走進小路裏的兇手！
但，如果他是真兇，他在原本作案的時間點為什麽沒有下車尾隨程若琪進入廢棄工廠，而是在停留十來分鐘後就直接開走了呢？
是因為那個晚上宋嘉德也沒有來，所以也產生了相應的蝴蝶效應嗎？
虞瑾佳反覆地看著這一個監控畫面，忍不住咬牙，如果兇手按照原世界線在那個時候尾隨程若琪進入到廢棄工廠繼而行兇的話，說不定能被急急趕過來的她當場抓獲。
但，也有可能會晚一步，十來分鐘的時間足夠殺死一個孩子了。
那一晚，最糟糕的事態就是兇手成功地殺死程若琪，那急急和宋齊瑜趕回廢棄工廠的她在面對程若琪的屍體時，即使當場抓獲兇手也沒辦法挽回這一條人命了……
她沒有辦法再穿越回游戲裏已經過去的時間……
肯定會比現在，更加的痛苦和悔恨……
所以不管這輛車的主人是兇手還是恰巧路過的人，任何可疑的信息都不能放過。
監控視頻因為當晚的暴雨非常得模糊和朦朧，但現在的科技技術非常發達，足夠能把模糊的圖片變清晰起來！車型、顏色……甚至可能看清這輛車的車牌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提到說虞瑾佳看見視頻裏是轎車，已經在那章刪掉這個了，考慮到2003年轎車比較少，所以不是轎車！
之前生病一直不說停一段時間養病，就是因為文隔得久不只是讀者跑光忘光，我自己寫文也會變得非常幹澀，難以下筆，毫無熱情並進入倦怠期等等，特別這篇已經進入破案環節了，劇情一斷就有些連不上，所以前面就算頭痛也努力擠出一章（雖然現在看覺得前幾章有點亂……相認環節導致偏離大綱orz）
然後以前寫的伏筆，甚至配角的名字也有好多忘光，不斷地需要翻前面回顧，導致又那麽長時間才寫出一章_(:з”∠)_
其實之前一直埋的伏筆，虞瑾佳第五穿回來會更糟糕，就是李緒芳和秦老師會死。不過前面因為頭痛寫的內容，情感渲染有點差……（當然這不是最糟糕的蝴蝶效應，後面轉折超級多，希望能早點找回手感）
最後，程季同是好人，之前說他是殺人兇手的打屁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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