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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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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拎著兩條去了樓上,其他的都被他戳死了。

一條放在地板上,他眼睜睜地看著細長如蛇的寄生蟲蠕動著爬到了已經沒有氣息的屍體體內,而且它挑選的是最完整的屍體——也就是瘡口最小的,然後,不知為何沒有屍僵的屍體開始掙紮起來。江淮這次觀察地更仔細一些,他發現被寄生蟲爬進去後,它甚至模擬出了虛假的心跳,好像這些人只是瘋狂了,但還活著,還能救。

江淮解決了他。

這次,他沒讓漢斯動手,親手把所有屍體都燒光了。

天色還沒有暗,他甚至下到海上,把海面飄著的也撈上來燒了。

火光起先還是金紅色的,後來火焰的顏色莫名變暗了,江淮還沒提高溫度,可燒完後的屍體卻變成了一捧黑色的灰燼,溫度不夠高,應該會有燒不盡的人骨。

他把另一條寄生蟲裝在玻璃罐裏,還用密封袋裝了一小撮“骨灰”,然後打開了漢斯所在房間的門。

被束縛著的家夥滿頭大汗,神色驚恐。

這位小夥子在江淮開門前正嘗試用瓷磚磨斷繩索,不過他太小看江淮空間裏的物資儲備,所以沒有半點進展。

漢斯感覺自己的四肢已經快被廢掉了,他已經被捆了幾個小時了。

雖然船上的人不正常,可那位黑巫師更不正常,他心中惴惴,東想西想,甚至想過要不幹脆撞開窗戶跳海算了,可那和自殺也沒什麽兩樣了。

門就是這時候開的,那個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現,看他的目光也冷冰冰的。

反正根本逃不掉了,漢斯憋著一口氣和面前的男孩對視,看著看著卻發現……他年齡怎麽那麽小?

黏膩的陰影依舊像什麽活物一般占據了大半空間,可似乎並不是想傷害誰,完全是面前這人的下意識動作,這位黑發黑眸的陌生人看漢斯的眼神和看旁邊的窗戶沒什麽兩樣,根本沒辦法從他的微表情中讀出情緒——

還是說他根本沒有人類的情緒?他真的是人嗎?

就在他楞神時,對面的人報出了他的家人和初戀的姓名,個人習慣和一些隱秘的愛好,甚至銀行卡號,然後拍了拍漢斯那張著嘴巴的呆滯大臉,說:“這些是從你的記憶中獲得的,如你所見‘這家夥能看到我在想什麽嗎?’是的,我能讀取記憶,還能讀心。”

“所以,”他宣布道,“你似乎一點用都沒有。”

漢斯呆呆地看向他——他在被捆著的這段時間,一直在猜測那個黑巫師要怎麽對他,拷問?折磨?還是不管不問?或者幹脆在把他的利用價值榨幹後殺掉他?

但他沒有想到過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一點用都沒有。

還沒等漢斯想明白,黑巫師說完剛剛那仿佛通知一樣的話,蠕動的陰影就殷勤地幫他關上了門。

把漢斯關在了房間內,捆縛四肢,沒有食物,而且似乎連再和他說一句話的興致都沒有。

漢斯猛地一個激靈,大喊道:“等一等!請等一等!我什麽都可以做——”

再這樣下去,就算他能活下來,他的四肢也要廢了。

無論如何,他得先想辦法活下來。

可那位黑巫師似乎真的走了,而無論是他來還是他走,漢斯都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就像幽靈一樣。

在疼痛與饑餓中,一個人被關在狹小空間中等待死亡,相比這是最可怕的死法,漢斯絕不願意接受,他一邊大叫求饒一邊撞擊著門板,可能是過了幾分鐘,但在漢斯的感受中就好像過了一小時,門突然動了動。

在他楞神間,門從外部被打開,那個男孩卻不在,打開門的是黑影,它攀附在走廊上,組成讓人頭暈目眩的花紋。

漢斯咽了咽口水,觸手般的黑影突然伸長,仿佛最鋒利的刀一樣切開捆著他的尼龍繩,然後似乎想捆著他雙腳拖行,他一個激靈,立刻蹦起來,手腳並用地扶著墻向前:“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整艘船都莫名地安靜,黑影引著他向上,一路上不見一個人,空氣中還有似有似無的焦糊味。

其他人都去哪裏了?就算他們都死了,那屍體呢?

漢斯眉頭越皺越緊,可腳下的步子反而變快了,在看到江淮的瞬間,他幾乎是奔跑了起來,然後,他踉蹌兩步,撲倒在江淮面前:“我、我可能知道我們走私的是什麽……”

說著“可能”是因為他也不能肯定,漢斯一直謹小慎微,即使有時候潛意識覺得哪裏不對,也催眠自己裝作不知道,但在死亡威脅面前,他撐不住了,說得這麽磕磕碰碰,是因為他不確定“神通廣大”的巫師會不會連他從沒說出口過的推斷也能讀出來。

面前的男孩略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說。

然而男孩的視線落在別處,似乎根本沒有在意他要說什麽。

漢斯囁嚅著講了一個故事。

是關於客人失蹤的故事:然而這失蹤事件按理說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因為這些客人是下船之後才失蹤的,失蹤的頻率並不太高,漢斯是偶然從客人的交談中得知的,但那些客人們似乎是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傳聞”或者“趣事”來說,畢竟下船之後失蹤的,失蹤人士中有的已經到另一個城市了。

讓漢斯心神不寧的是,他發現,這些失蹤的人或多或少都在船上和船長交談過,有時候是偶遇然後便站在一起閑談,有時候是船長特地去找他們說話,他們還交換了聯系方式,但船長並不是和所有人都交換聯系方式的。

他聯想到了獵人在狩獵之前對獵物預先標記的行為,但這樣的懷疑太莫名其妙了,如果不是後來又發生了一件事,他大約會淡忘這奇怪的懷疑。

他們在海上救了遭遇海難的男人。

而直到這個人消失,漢斯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沒有徹底看清楚他的長相……因為他是在夜晚被救上來的。

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救了一個人,可能是因為那位不幸的客人深居淺出吧。

漢斯與他的第二次意外見面依舊是在深夜,船只別的地方分明燈火通明,但他就是把自己藏在黑暗中,漢斯這次看到了對方的下半張臉,而對方的上半張臉被陰影遮擋著,看不清晰,似乎是註意到了漢斯的靠近,他轉過頭,對他露出一個咧開嘴的笑容。

那是一個……堪稱恐怖的笑容!

漢斯只記得自己跌跌撞撞回到了房間,對那個笑記得不太清晰,可當初的感觸卻分外深刻,仿佛刻在了靈魂裏。

他面色蒼白地說:“我感覺,我當時感覺,就好像被標記的獵物一樣。”然後,漢斯再也沒有見過他。

江淮冷冷地看著他:“你們是在什麽時候把人救上來的?”

漢斯楞楞擡頭:“一月一日?是2020年的……一月一日!對,就是這一天!”

他在江淮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蒼白的面孔,然後,他聽到,男孩說:“那就是昨天。”

昨天?

不可能!

他分明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已經久到可以靠著時間淡忘那件事了,已經可以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為什麽是昨天,怎麽可能是昨天?

可如果按照他的記憶,昨天救了人,今天晚上,就會在甲板上遇到對方。

但看看周圍吧,整艘船上只有兩個活人了。

只有……兩個活人了?

“可能是你記錯了,”面前的男孩垂著頭看他,依舊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漢斯的特赦令,“但是否要解決你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

漢斯的心怦怦跳了起來,那點胡思亂想早就不知道丟掉哪裏去了。

但男孩再次閉上了嘴,似乎沒有後文了,漢斯雙眼不安地亂眨,只能拋出自己不太靠譜的揣測:“是關於走私物的……我猜測……我只是猜測……”

船只走私的是人體器官,而且,人體器官最好的保鮮方式是讓它們安好地待在人類的身體裏。

至於底層的夾層中有什麽並不重要,那只是個幌子罷了,畢竟他們的走私行為早晚會被發現,為了藏住更大的秘密,夾層可以暴露出來。

這次面前這個危險分子的態度似乎稍微好了一點,他丟給漢斯一點食物,然後把他丟進了空房間上鎖,甚至用那觸手般的陰影威脅他“我在看著你”,要求漢斯別跑出來。

漢斯才不在意他限制自己的自由呢,有被限制自由的機會總比沒有要好。

他並不知道,他離開後,男孩面前浮現出一行字。

【你選擇讓漢斯獨自待著】

“你以為這是攻略游戲嗎?”江淮低聲嘟囔一句,把身後不遠處桌上的玻璃罐拿起來晃了晃。

玻璃罐中裝的自然是寄生蟲,而漢斯看到了,卻並沒有提出任何與之相關的話題。

雖然那句“攻略游戲”是嘲諷,但這個流程的確和攻略游戲很像,不同的選項會導致不同的結局,就像字跡提示的那樣,想必,“讓漢斯自己待著”與“和漢斯待在一起”可能會觸發不同的後續,就像他上一輪中沒有處理屍體直接推到船下一樣。

但這一輪,他不僅火燒了屍體,還把導致屍體活動的“寄生物”處理掉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暮色漸濃,他坐在餐廳等待著,仿佛要與背後的影子融為一體。

第一輪中,漢斯的記憶是“我被忽視了”。

第二輪中,漢斯記憶中則是“他們都瘋了,我沒有”。

江淮猜測如果漢斯死亡,說不定會開啟第三輪,而時間繼續回退,可能會回到那個滿是迷霧的1月1日。

他要做的就是冷眼看他步入死亡而已。

但江淮如今的情緒是很矛盾的,漢斯不是什麽好人但也還沒那麽壞,頂多算是個擁有私心的普通人,他註意到了異常,但主動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很可能忽視了其他人的求援信息,而他知道自己的船長不是好人,卻依舊作為對方行惡的偽裝之一,接受那些蘸著血腥的工資,沒想過要遠離這裏。

江淮真不想幫他。

即使是在後來的天堂市,這家夥沒有什麽欲望後依舊是現在這副模樣,倒不如說整個天堂市都是不正常的,江淮吐出一口氣,站起來,正想往樓梯口走——

但讓他冷眼看著,他做不到,不是因為泛濫的好心,而是不去嘗試一下就放棄,認為“總會有回檔”,他擔心自己會在感情逐漸淡漠的情況下,連欲望也失去了,那活著和死去有什麽區別呢?

可回想著漢斯的話,走了兩步,江淮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同樣的句式:“他們都……但是我沒有。”

廖以東有過這樣的經歷沒錯,但除了他,還有一個人。

但那個人已經死亡了,身體也被其他“生物”占據了,如果國家方面沒有改變布局,那家夥現在就在外頭的破冰船上。

——那就是鐘琪。

作為班長的鐘琪被鬼王一次次折磨,被標記,被種下了“種子”,想必那段時候的經歷,也是類似於“其他人都死了,但是我沒有”,而鬼王不願意鐘琪死亡,他要她被折磨著,一次次給她希望再奪走——因為在他眼裏,那是她應得的。

而在脫離領域後,鐘琪就成了“領域”的化身,吸收陰氣的無核領域,像充沛的果實,毫無防護的果肉暴露在外,誰都可以采摘——她或者說它,仿佛生來就是作為被犧牲者而存在的。

因此它們甚至不應該有自我意識。

而它們還有一個特殊之處。

這些無核領域和其他領域不一樣,以它們占據的人類身體為基,它們是可以移動的。

如果他的猜測是對的……如果是對的……

幽靈鬼船第一次被重視,是在2020年8月末,而漢斯這艘船,是2020年1月初出了意外,江淮見到那個帶著人皮面具站在船頭的人是2020年12月,當時就是這艘小游輪,而不是8月時三千多人共同註視到的幽靈船異像。

彭——

從漢斯的房間內,突然傳來了重物倒地的聲音。

江淮幾乎是瞬間傳送過去,踢開了房門,而他的影子來得比他更早,倒不如說一直在關註著漢斯。

眼前的畫面在江淮踢門的瞬間扭曲了,但他還是看到了室內發生了什麽。

“漢斯”倒在地上,或者說,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生物倒在地上,而一面紅一面白的人皮仿佛被切割成了很多塊,薄得透光,在房間內飄飄揚揚,就像飛舞的紙鈔。

下一秒,江淮在靠椅上睜開了眼睛。

海風陣陣,卻不顯得腥氣,一旁的侍者眨眨眼,似乎在疑惑江淮怎麽還不給他小費,船客們走來走去,或三三兩兩交談,江淮正坐在餐廳的椅子上,但周圍有很多人。

實際上,時間已經不早了,而餐廳的人也遠比正常用餐時間段來得少。

他沒給小費,但侍者雙眼一黯,腳下晃了晃,突然溫和而親切地同江淮笑了笑——在他眼中,江淮突然升級至了和他家人一般親密的位置,除了讓他去死,他什麽都願意為對方做。

即使他根本不明白這種想法是怎麽來的,也意識不到有多麽莫名其妙。

靠著同調離自己最近的侍者,江淮輕松獲得了他目前最需要的信息:時間。

時間不多了。

江淮最後伸出手,保持坐著的姿勢拍了拍侍者的腹部,就像是隨意進行了無傷大雅的身體碰撞,誰都沒當回事。

侍者回去工作了,江淮也確認:對方並沒有被“寄生”。

如果他猜測的沒錯——他現在正在“領域形成”之前的時間段裏,而最終這個領域會形成“幽靈鬼船”。

再過一天,或者不到一天,那個被從海中救上來的落難者就會因為某些原因被虐殺在這條船上,然後形成了領域,而和他有過交談,甚至他可能求助過的“漢斯”因為見死不救,成為他除了主犯以外最憎恨的人,與固雲高中的班長同等地位,最終在一次次折磨中被標記,然後園長趁虛而入,在漢斯的身下種下了“無核領域”,七個月後,以“落難者”為核的小型領域在一次次吞噬其他船只上的人類後壯大,最終在海岸留下了“幽靈鬼船”的傳說,十一個月後,“漢斯”這個領域在固雲高中外墻上取走了江淮的身體。

但……似乎哪裏不對?

雖然以上只是猜測,可江淮依舊覺得自己模模糊糊摸索到這些猜測中的邏輯鏈條不順……

他站起來,雖然沒有躲著其他人,但還是隱藏著自己的存在感往人煙稀少處走去:“究竟是……”

對了,為什麽鬼船可以移動?

好像大多數人默認了既然是“船”就可以在海面上移動,而江淮也因為在自己擁有能力之前,鬼船就已經出名了,因此默認了它的“可以移動的領域”。

而後來他知道得多了,卻因為考慮到和“園長”有關,所以鬼船作為最特殊副本,無論怎麽變都沒什麽奇怪的。

可如果不去想這些呢?把鬼船當成一個普通的領域來思考呢?全世界根本沒有其他可以移動的領域。

能移動的只有無核領域,鬼船在記錄中那麽恐怖,會是個無核領域嗎?他猜測那個“落難者”是核,漢斯身上是無核領域,那麽漢斯就不是天賦者——他也不怎麽像,那個僅聞其聲的落難者才是。

這樣的話……鬼船就是全世界第一個領域了……其他人還以為是霧鎮呢,而因為霧鎮之前就有不少鬼物出現的記載,所以現在國內的說法還是“鬼物比領域出現得早”,但鬼船的時間線比鬼物最早有切實記載的時間還早。

江淮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麽。

【“當我的級別突破這個世界的正常閾值,我會在排斥力的情況下生成一顆核,然後我所在的地方就會變成領域,我再也無法移動,就像一棵樹……”

“不要把那麽恐怖的事情用浪漫的口吻說出來啊,如果人為給你裝一棵核呢?”

江淮這麽說的時候是考慮到自己的確手裏有好多顆核,拿出來做實驗也不難。

“那大概會成為世界上最恐怖的領域吧,我想去哪裏去哪裏,也不會被束縛……”】

一直說著“缺一顆核”“缺一顆核”,卻沒有想過,所謂的核要麽是自己生成,要麽是主動嵌入,而目前的情況就是所謂的“最恐怖”——鬼船當然可以全世界亂跑。

但情況似乎更覆雜一些,因為“核”與“領域”的結合是不太完美的狀態,它們似乎能夠隨時分開,然後在需要的時候又結合到一塊。

分開時天堂號能夠到華國內陸去把江淮的身體給撈了,合在一起的時候幽靈鬼船能夠切割大陸造成仿若天災一般的恐怖襲擊。

江淮蹙著眉,註意到自己已經走到了背陰面,星星稀疏地掛在空中,這裏幾乎沒什麽光,江淮確認自己的腳步聲很輕,但前方蹲著的某個船員似乎腦後有眼睛,依舊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是漢斯。

江淮皺眉不語,這位“漢斯·雷利·古德裏安”先生摸了摸頭發,在周圍的情況都正常後,更顯得他只是個普通船員了,他好像又準備使用他的蹩腳英語和江淮打招呼。

他們的位置比較巧,漢斯站在燈光下,而江淮整個人藏在陰影中。

同調他一下好了,江淮想。

得知這次的記憶是怎樣,對他確定他自己的推測有幫助。

但是,漢斯的瞳孔突然縮了一下,匆匆朝江淮點了個頭,忙慌著溜走了。

他在看江淮身後。

江淮抿著唇,慢慢轉過頭。

是天堂號的船長,他笑起來很和善,有一種別樣的親切感,還有一把略搞笑的紅色大胡子,是那種走在路上會被調皮小孩子摸一把的有趣胡子。

他朝江淮揮了揮手:“江——”

真奇怪。

似乎又變了,前兩次漢斯眼中的江淮都是陌生人。

但這次,即使不同調漢斯,江淮也能發現,自己似乎在船上擁有了個合法身份。

船長走到近前,拍了拍江淮的肩膀:“休息得還好嗎?我剛剛似乎在餐廳看到你了。”

“我原先還在擔心你無法進食,畢竟剛見到你時,你的狀態很不好,現在我就放心多了,”他說,“但還是建議你多休息一下,如果需要餐點,我會讓他們給你送去的。”

“多謝,”江淮盯著他的綠眼睛,語氣平靜,“……那會不會太麻煩?你們把我從海上救上來,就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船長朝他眨眨眼,露出“這有什麽我們當然是朋友”這般表情。

江淮想:哦。

原來那個“遭遇海難的神秘人”……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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