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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爵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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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在溫思齊的意料之中,但他面上還是露出了一絲虛偽的驚異。

“怎會忽然想問這個?”

“那日望月樓外見後,便有些好奇,不曾想今日又得見了。”

盛姮沒有隱瞞見容修之事,但卻隱去了見到那位玄衣男子的事。

溫思齊關切道:“他不曾對你如何吧?”

盛姮輕搖首:“始終以禮相待。”

“這便好。”

他坐在地鋪上,擡首望著坐在床邊的盛姮,安心一笑。

入了溫府後,兩人皆是如此過夜,盛姮睡床,溫思齊睡地鋪。入秋後,還打地鋪,不免有些寒涼,但溫思齊絲毫不以為意。

只要能留住盛姮早已不存的清白,其餘的都是小事。

他盼著有一日,盛姮能邀他上床,一道眠。他還有些貪心,盼著這一日能來得早些。

“那位容修容公子,便是我們大楚鼎鼎大名的鹿國公。”

“這般年輕?”在盛姮眼中,這楚朝的國公都至少應當是溫尚書那般年歲的人。

“老鹿國公去得早,他承爵承得早罷了。”

“那他可有官位在身?”

溫思齊點頭道:“先帝在時,便喜歡他那聰明勁兒。弱冠之年,他便出使西北邊的蒙族,孤身一人,深入敵營,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蒙族首領木紮哈退兵,甘願向我大楚臣服。回朝後,先帝龍顏大悅,親筆給他題了八個字‘年少英雄,國士之風’。”

聽至此,盛姮才憶起,自己曾經似乎聽許澈說過這大楚使臣出使蒙族一事。

只是,許澈說這事時,是當笑話講的,故事裏的那位容姓使臣哪有什麽國士之風,分明是個油嘴滑舌、詭計多端的小人,全靠坑蒙拐騙,才哄得蒙族首領簽下盟約,俯首稱臣。

想到許澈繪聲繪色講那段故事的模樣,盛姮的嘴角不由上揚。

溫思齊見後有些疑惑,卻也沒多問,接著道:“後來,他在官場沈浮,也立下了不少功績。皇帝陛下繼位後,也很是看重他,如今兼領兩職,既是翰林院學士,亦是禮部侍郎。”

“能者多勞。”

溫思齊輕搖頭:“皇恩浩蕩罷了。”

憶起許澈,盛姮腦海中自然而然地又浮現出今日下午那玄衣男子的模樣,猶豫良久,她問道:“這鹿國公有何好友?”

“他生性瀟灑,也重義氣,最愛結交朋友,上至皇親國戚,下至三教九流,他都能同其勾肩搭背。加之如今,他聖寵正眷,是皇帝陛下身前的大紅人,京城中盼著和他相識相交,更不知幾何。哪怕是官場上的那些老一輩的大人物,現如今,見著了他,都要恭敬地尊稱一聲‘爵爺’。”

說到此,溫思齊苦笑道:“連我同他,也可算是酒肉朋友。”

盛姮道:“僅是酒肉朋友?”

溫思齊道:“鹿國公雖瀟灑重義,但為人委實太過風流,是風月場的常客,出了名的愛拈花惹草,平日裏的作風實在太不檢點,就連皇帝陛下都因此訓斥過他。”

盛姮笑道:“可惜這人屢教不改。”

溫思齊無奈搖頭,這便是承認的意思。

“難怪你只願同他當個酒肉朋友,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一個癡情專一的人,許多時候,自然不會待見一個風流成性、好色成疾之輩。

溫思齊未搖頭,也未點頭,只是笑,忽又憶起那夜容修看呆盛姮的情景,頓覺心下不悅。

關於容修,他還有一事不曾講出。

這位風流成性的爵爺,曾搶過一位八品小官家中的夫人。雖說不是強搶,但細思之後,卻覺他那舉動比強搶還要可怕幾分。

容修自一眼相中那位小官的夫人,先是三番五次裝作偶遇,碰見的次數一多,那位夫人的春心便有些動搖了。一位年輕瀟灑、風流倜儻、位高權重的爵爺自然比一位兩袖清風,古板老實的八品小官更有吸引力。

容修見時機成熟,便出言引誘那位夫人想法子同自家相公和離,那位夫人一釣就上鉤,未過幾日,就發瘋般和自家婆婆鬧,最終鬧到和離收場。

她拿著和離書,不顧周遭唾罵,尋著了容修,容修倒也是個爽快守約之人,不理民間風評,不管市井指摘,第二日便將這位夫人納入府中,做了第七房姨太

事後,只是苦了那位八品小官,他本就是個老實淳樸的人,以為自己考取功名,當上個官,便能同自家嬌妻白頭到老,誰料到,剛一做官,嬌妻就跟更大的官跑了。

寧肯去做妾,去大宅子裏鬥,也不願跟著自己過普通日子。

思及此,溫思齊道:“阿姮,日後你應當還會碰見這位爵爺。”

盛姮也早看穿了容修那點心思,如今卻故作不解:“這是為何?”

溫思齊不好直言,沈吟片刻,叮囑道:“若是真同他碰上了,便保持距離,莫要同他產生太多瓜葛。”

盛姮坐累了,外衣早除,如今只差一雙鞋未脫,她蹬下小鞋,縮進被窩裏,輕聲應道:“好,我聽你的。”

溫思齊見她縮進被窩,便才放心,也欲就寢。過了良久,待他聽見床中人綿長的呼吸聲後,方真安然地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又過良久,床上那位裝睡的女子睜開了雙眼,朝地上瞧去,那位溫潤俊秀的男子此刻已入了夢鄉。

她瞧得越久,便越是悵然。

不住想,倘若溫思齊是容修那般多情又薄情男子便好了,若是這樣,自己辜負起來,就不會有這般愧疚。她不能再在溫府待下去了,多待一日,心頭的愧疚之情,便多了一分。

盛姮最怕的便是,愧疚到了最後,便成了將就。

而她不配將就。

她只配走一條前路茫茫的覆仇之路。

溫思齊年少有為,前途大好,又是出了名的溫潤如玉,在未嫁至月上前,前來溫府說親的人就踏破了門檻。奈何溫夫人眼光太高,將自家這個小兒子視作至寶,那些來說親的閨秀,通通瞧不上。要不是嫌其不夠美貌,要不是嫌其不夠賢惠,要不便是嫌其身份太低。加之,溫思齊一心報國,也不願太早成家,這婚事便因此拖了下來。

郭太傅家的二小姐心悅溫思齊多年,這位二小姐自幼喜讀詩書,性情溫婉,算是個才德兼備的閨秀,再來,她和溫思齊的身份地位可謂相匹,這二人本該結成一段佳話,只可惜這段佳話被溫夫人那眼光給挑沒了。

原因無他,溫夫人嫌那郭二小姐臉小福薄、眼細無神、清秀有餘,美貌不足,言而總之,這郭小姐的容貌稱不上她家思齊。

這樁姻緣未成,她同郭夫人的梁子也因此結下,畢竟任誰家的閨女被人嫌棄模樣不好看,這當娘的都會氣惱萬分。

梁子結下後,兩人極少有來往,可今日,這郭夫人竟破天荒地登門拜訪。

溫夫人有些訝異,但仍舊好茶好糕點招待上,好衣好珠釵戴上,輸人不輸陣的道理,她自然是明了的。

待她聽完郭夫人的來意後,更是驚訝萬分,萬萬不曾想到,那太傅家的二小姐情深如許,居然非溫思齊不嫁。

自溫思齊嫁去月上後,這郭二小姐便茶飯不用,憂思成疾,直至聽聞溫思齊從月上回來,這相思病才好上一些,面色也紅潤了不少。郭太傅夫婦極愛這二女兒,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曉得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可溫思齊已成婚,這婚還是皇帝陛下所賜,他們夫婦又怎舍得送愛女去溫府做妾?於是,又愁上心頭。

前兩日,郭夫人串門品茶時,聽另幾位夫人嚼舌根,得知這女王媳婦不是什麽善茬,惹得溫家夫人很是不滿,於是她便知自家女兒盼著的如意郎君怕是有望了。

郭夫人道完自家閨女那一片情深後,便旁敲側擊道:“聽聞夫人家的新媳婦脾氣不小,連夫人你都難以制服。”

這等丟人事,溫夫人怎會承認,假笑道:“她剛來大楚,是有許多禮數要學。”

郭夫人也是假笑盈盈:“她在月上學了二十多年的禮數,亦不知來這大楚,一切從頭來過,要學多久。都說萬事開頭難,可你這位媳婦一入府,便將先夫的兒女一道帶了回來。我瞧著,這頭便沒起好。”

提及府上住著的那三個孽種,溫夫人氣又上來了,言辭也有些冷:“可惜這是皇帝陛下賜的婚,哪裏是這般好離?怕離了這婚,傳到月上去,還說是我們溫府苛待了他們月上的廢王。”

“陛下如今極是看重您家公子,眼瞧著這恩寵都要趕上容爵爺了,若您家公子親自開口求陛下,陛下想來是會允準的。”

這些道理溫夫人何嘗不明白,可問題是,兒子不願離,這事,溫夫人自然也不會道出,只是品茶微笑。

郭夫人也跟著品了一口,道:“這茶不知比我府上的好上多少。”

溫夫人得意道:“這茶是前幾日陛下賞給齊兒的,宮中禦茶自不一般。”

“禦茶不一般,可您家公子的這份孝心更是難得。”

溫夫人聽出郭夫人意有所指,笑著道:“若是郭夫人真喜歡,日後便多來這府上走走。”

郭夫人放下手中那個茶杯,道:“這個自然,說不準多走走,指不定哪天你我便成親家了。”

兩人又敘了會兒,郭夫人才離去,送走郭夫人後,墨娘小聲問道:“夫人,您瞧這……”

溫夫人道:“她家閨女雖然模樣平平,但好歹也是我們大楚的姑娘,溫家與郭家亦算門當戶對。最緊要的是,這姑娘對齊兒他不可謂不癡情。”

墨娘迎合道:“這份情意確然難能可貴。”

溫夫人的手輕敲茶蓋,沈吟片刻,臉上露出一個冷笑,道:“這般好的姑娘,若不早日娶進府,委實可惜了。”

墨娘心說,當年不正是您將這位好姑娘親自拒了的嗎?表面上恭順道:“夫人說的極是。”

“去將秋琴喚來,仔細些,別叫那瘋婦察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溫府副本完結倒計時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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