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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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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那輕柔的觸感讓他腦袋充血, 顧青川差點沒給小黃狗的腿骨折斷,大黃嗚咽了幾聲,他忙松了手, 這姑娘……小時候最多就是喜歡拽他衣袖子, 現在都敢上手了。

每回她對他好的時候, 他心裏都疼,他怕小姜辭跟他後面會吃苦。

“大黃已經包紮好了, 我……我回去了。”

姜辭:“……”這麽不經撩的嗎?她就碰了一下而已。

“川哥,你沒必要這麽害羞吧, 我現在還不算你未婚妻嗎?”姜辭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什麽時候娶我?我媽嫁到崔家去了,這院子我一個人住,有點怕。”

顧青川:“……”小丫頭從小到大膽子就大,一個人也敢往深山裏頭鉆, 聽說劉小柱被她揍了二茬, 現在提到她名字就怕, 這個理由,她胡編的吧?

“你才十七,太小了……”顧青川憋了半天, 將帶過來的包袱給她, “看看,這些是不是你丟的東西?”

什麽東西?接過來抖開包袱,姜辭驚訝的發現, 她丟的那幾樣東西完好無損的在裏面, 貼身的衣物、鋼筆還有兩張電影票根。

“東西在你這啊?”姜辭彎起唇角笑,“你看過沒有?”

當然看過了,不看過怎麽知道是她的東西, 想到這些衣服是小姜辭穿過的,顧青川臉上有些發燙,“不是故意要看的。”

姜辭給東西收好,“幸虧是你截住了,不然我虧死了,哎?你臉紅什麽啊……結了婚以後你還能就不看了?”

顧青川完全不是她的對手,撥弄著大黃的腿腳,再次檢查了一下,“你明天要去上班了吧?早點睡,今天胖柱跌斷了腿,明天他爹顧成榮在單位肯定要找你麻煩,你得養好精神。”

顧成榮一家沒少幹缺德事,昨兒晚上甚至還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挖坑,怎麽想的?能跌到自己挖的坑裏面,缺德事做多了。

“嗯,我知道的。”

因為林琬結婚,姜辭請了半個月的假,明天得去機械廠上班了。

她把顧青川從山上采下來的藥草熬了餵大黃,小黃狗死活都不肯咽。姜辭心道這小黃狗還挺挑嘴的,她去廚房將靈泉稀釋在一碗清水裏,分出半碗來,端去兌在中藥裏再餵。

小黃狗起先是不喝的,強行灌下去一勺子後,自己就爬起來把那半碗涼了的中藥給舔幹凈,又躺回狗窩裏,這回呼哧的沒先前那麽費力了。

今晚月明星稀,外頭有點涼,姜辭搓了搓胳膊,看著和隔壁共用一堵的院墻,咬著牙想:她成了顧青川的未婚妻,他怎麽還躲啊?

……

“奶奶,痛死我了,我是不是會殘廢啊,我不想變成殘廢。”胖柱在醫院裏做完手術,麻醉藥過去後,他痛的睡不著覺。

醫生說胖柱的腿至少要養半年,恭麗平心疼死了,“媽,我感覺姜辭那死丫頭有點邪性哎,原本大房那一家子永遠都不可能出頭,你看她突然變成崔平洲的女兒,成了顧青川的小媳婦,那崔平洲還不得好好幫著顧青川,咱們以後可怎麽辦?”

顧青川爺爺和他爸都是一身書卷氣,特別好欺騙,隨隨便便就能整死他們,偏偏顧青川那小子狡猾,辦法都想絕了,人家還好端端的,胖柱反而被摔殘了。

也不知道她婆婆董花怎麽就那麽的恨苗秀嵐,“媽,我感覺跟姜辭身邊的人作對都沒啥好下場,你看姜紅雨坐牢了,梅寶英也是,她幾乎快把崔平洲那死殘廢耗死,現在呢,兩個兒子一個走的遠遠的,一個還在醫院躺著,要不……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別爭了,你看胖柱都受傷了。”

胖柱抖著打上了石膏的腿,額頭全是汗珠,疼的臉都扭曲了,“不能算,奶奶說瞎眼的老太婆好東西都埋在山裏,我以後不想上班,只要顧青川死了,我就是顧家的長孫啦,以後那些東西都是我的,奶奶你說對不對?你說過的,那些好東西夠我打斷腿吃三輩子都吃不完,我現在腿也斷了,那些寶貝是我應得的。”

他還在醫院的病房裏呢,就嚷嚷開了,“不為了那些寶貝,你和我爸當年費勁給顧青川他爸弄死幹嘛?我奶奶是看過老太婆的陪嫁的,又是她帶著g委會的人親自抄的,我奶奶說有,那就肯定有!”

恭麗平嚇了一跳,忙跑出去看看,幸好他們住的是單人病房,外頭沒有人聽見,她跑回來把病房門從裏面插上門栓,有些不滿她婆婆什麽都跟胖柱說,“媽,胖柱還小呢,您以後說話也要主意點,萬一傳出去怎麽辦?”

胖柱哼一聲,他不小了,很多跟他同齡的都開始說親娶媳婦,“我又不傻,我當然不會出去說。”

胖柱不上學不工作,從小就做著小地主的夢,只恨顧青川為什麽不早死,“小停香是瞎眼老太婆撿來的啊,我還準備以後娶了她呢,這樣老太婆的東西肯定要分我一半,可是那小丫頭拿板磚拍我,不是個好東西。”

“你腦子裏在想些什麽?”恭麗平對這個大兒子也很頭疼,因為他是董老太太的第一個孫子,從小嬌慣,什麽道理都不懂,“撿來的她也姓顧,你跟她之間差著七八歲呢,以後可不敢再生出這樣的想法來,我跟你爸會被你害的擡不起頭做人的。”

“知道了。”胖柱不屑一顧。

董花一揮手,“你們娘兩個別吵了,老大媳婦,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回頭,梅寶英就是個失敗的例子,她要臉想要個好名聲,沒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給崔平洲弄死,你看看,現在要死的就是她自己。”

她警告自己的兒媳婦別心軟,“顧正初可是你男人陷害他才死的,你那時候怎麽不說算了?就顧青川那份狠辣勁,你覺得他會不替他爹報仇?現在姜辭和崔家的關系,不能讓顧青川娶她。”

董老太揉著太陽穴,“是挺麻煩的。”

“有啥麻煩的啊,要不我娶了她吧。”雖然今天他被那死丫頭拿火鉗子抽,可心裏居然沒怎麽生氣,胖柱心想,可能是因為她太漂亮了吧,而且娶了姜辭,他就有了一位將軍岳父,那多威風啊。

恭麗平膽小,被兒子的話嚇的打哆嗦,姜老頭讓林琬從老姜家發嫁,那就是默認了自己的大孫女兒和顧青川的親事啊,這樣的女孩胖柱要是敢動心思娶回家那就是禍事。

她立刻呵斥他道:“你想都不要想,崔平洲和姜老頭會弄死你的。”

絕對會,一點都不用懷疑。

……

姜辭還不知道她被死胖柱惦記一晚上,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惡心死。

昨晚那兌了靈泉的藥汁還剩下一半,她又給大黃餵了半碗,小黃狗精神頭好多了,也不嫌苦,自己就把中藥給舔光了。

天才微微亮呢,她這邊有了動靜,院門就響了,姜辭跑過去開門,顧青川站在外頭,眼底有青黑,顯然又是一晚上沒睡。

他到底在做什麽呀?天天這樣熬怎麽受的了,姜辭讓他進來,“川哥,你成天的在黑水河的夜市裏忙活什麽呢?”

“小丫頭別問。”顧青川不想讓姜辭參合上黑市上的買賣,被人舉報了可是要坐牢的,她這麽傻,跟了她兩次她都沒發現,警覺性太差了。

“黑市那邊你少去,好幾個人都盯著你呢,真有東西要賣,我讓姜大生晚上過來取。”

姜辭勾著他衣角,眼睛瞪的大大的,“川哥,姜大生聽你的話啊?”

姜大生可是黑水市場的一霸,誰想買個東西或者賣個東西,他是最牢靠的中間人,這樣的人聽顧青川的話。

嗯?上一世沒聽顧青川說過呢,這男人好像瞞了她不少事情。

顧青川看著她眼睛裏一閃而的狡邪,想笑,又忍住了,“啊…他打架打不過我,不敢不聽。”

就這麽含糊過去了,他給小黃狗檢查了一下,詫異的說道:“大黃一晚上沒叫喚,我還以為它沒撐住死了。”

又查看了大黃的瞳孔和腹部,吐血的癥狀也消失了,“內傷在愈合,大黃能活下來,就是這兩條後腿,以後站不起來了。”

“那可不一定哦,說不定大黃能站的起來呢。”她天天給大黃餵靈泉水,只要大黃的腿能好,她就給崔爸也治治看,可是光喝靈泉水也不行,莫名其妙的治好了會引起懷疑。

“川哥,你上回采的草藥還挺管用的,你回頭抽點時間再采一點,我熬給大黃喝。”

“大黃的腿真好不了了。”正常的醫學都會這樣判斷,顧青川也希望有奇跡。

“川哥,咱們就試試嘛,我熬藥又不費勁。”姜辭一個勁的求著,“要不你教我認草藥,我自己上山去采。”

姜辭心想:只要大黃的腿好了,她就有個理由,拿著那些加了靈泉的中藥給崔爸治腿。

顧青川哪敢再讓她一個人上山,小丫頭心裏沒個怕的,他故作兇巴巴的樣子,“再不許一個人上山,下午我去采,晚上給你送過來。”

……

“顧成榮,你想讓我去資料室看著姜辭?你腦子有病吧?你知不知道工會幹事的權利有多大?廠裏所有職工的考核、升職獎罰,還有職工家屬生老病死的慰問善後、年節的福利都歸工會管。”

在工會上班特別的有面子,哪個職工不巴著討好,油水又足,一般人根本就進不了工會做幹事。

恭麗平就在機械廠工會上班,顧成榮要把她調到資料室,她一聽就炸毛了,“資料室一點油水都沒有,我不會去資料室上班的。”

“我知道,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姜辭就要去資料室上班,得有個信得過的人過去看著她,被她翻出來顧正初的那份原始圖紙,那就得牽扯出我,你自己想想,到底是你一個工會幹事重要,還是我這個副廠長重要。”

那肯定是副廠長的職位更重要,恭麗平心裏又不甘心,“當初那份原始圖紙你為什麽不銷毀?弄的我們這麽多年都提心吊膽。”

“你以為我不想啊。”顧成榮反駁道:“第二天那份圖紙就不見了,我一個個的盤查過,可它就是不見了,我也不能天天泡在資料室去找吧?那不是告訴人家我心裏有鬼嗎?”

不知道是哪一個給圖紙藏起來了,整棟樓的資料,人家隨便往哪個角落裏一塞,怎麽找?

十年的時間,慢慢的他也沒放在心上,現在姜辭要做資料員,她有的是時間把整棟資料室給翻查一遍,恭麗平不跟過去看著,換誰能放心?

看著媳婦不情不願的樣子,顧成榮勸慰道:“現在是想後悔也沒有辦法,你調整下心態,好歹在資料室,你也是個主任嘛?”

狗屁的主任,資料室一共就兩個人,她給誰當主任?

恭麗平將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姜辭的身上,“總之我是不會去資料室上班的,你放心我有辦法對付姜辭,保證她忙到喝水的功夫都沒有。”

姜辭吃過早飯就去機械廠報道,資料室的辦公室在一樓,她來之前,這裏只有一位資料管理員。

辦公室裏四張辦公桌,一部電話,地上都是堆積的A4-A0號圖紙,堆的都下不去腳,姜辭見縫插針的挪到裏頭,看到一個小姑娘面對一地的舊圖紙不知道怎麽下手。

“你好,我是新來的資料管理員,我叫姜辭。”

對面的小姑娘擡起頭,圓臉、大眼睛,有點嬰兒肥,身材微胖瘦下來絕對是個瓜子臉的小美人。

“你好,我叫孫菲菲。”小姑娘張嘴微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太好了終於有人跟我作伴了。”

“你多大了呀?”姜辭跳腳跑到她身邊,比了比身高,比自己還矮五六公分,“這辦公室咋了?”

“我十七了,頂替我爸爸的班進來有三個月了,我爸以前就是資料室的管理員。”孫菲菲是家裏的幺女,天真可愛,“今天一大早,恭幹事帶人來找資料,把東西翻了個亂七八糟,這一地就是他們亂搬亂放打亂的圖紙,還命令我下班前整理完,不然就不許我下班。”

孫菲菲苦著臉,下班前哪能整理的完?不會是要加班通宵了吧?

“那我肯定比你大,我正月初九的生日。”姜辭說道:“咱們先把資料貼墻堆好吧,不然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好吧。”孫菲菲不知道怎麽下手,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那個恭麗平是不是針對我啊?今天還有七八個人來問我要圖紙,我都沒時間給他們找。”

“先把這些活兒幹完,等會咱們去工會投訴去,什麽事情都有個章程,這麽個翻法,資料室以後亂的什麽東西都找不出來了。”

“就是,我說了他們還不聽,一會就去找工會主席投訴去。”孫菲菲立刻讚成。

姜辭開始動手,她先把那些最大的圖紙貼墻放在最底下,一層一層的往上累。

“你力氣好大哎。”孫菲菲咂舌,一堆半米高的0號圖紙,得兩個男人才擡的起來,姜辭搬的一點都不費勁,她崇拜死了。

“我從小力氣就大。”姜辭笑笑。

兩人分工合作,姜辭又找來□□,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滿屋子翻亂的舊圖紙就整整齊齊碼了半面墻。她拍拍手,“好啦,咱們先去食堂吃中飯,然後找工會投訴去,這事兒開了頭,往後咱倆不得被人欺負死。”

“你要投訴誰?”還沒出門,兩個小姑娘就被人堵在資料室門口,恭麗平氣勢洶洶的質問,“小孫,我讓你找的資料你找到了沒有?我急著用。”

孫菲菲躲到姜辭的身後,趴在她肩頭咬耳朵,“就是她讓我把廠裏二十年來的家屬喪葬費登記表都找出來,我上哪給她找二十年前的去?神經病啊二十年前我還沒出生呢。”

孫菲菲也才來三個月,平時這棟資料樓裏就她一個人,今兒這個來找資料,明天那個來要庫存表,本來就焦頭爛額,恭麗平不嫌事兒多,一下子給她攤派了額外的工作量。

孫菲菲不敢得罪恭麗平,姜辭不怕她,“誰故意找事我就投訴誰?”

“你以為會有人理睬你們兩個丫頭片子?別異想天開了,趕緊找資料去,找不到不許下班。”

恭麗平冷笑,她還治不了兩個小丫頭片子,“秦川機械廠是老牌的重工企業,今年建廠正好五十周年,要搞廠慶,以後讓你們找的資料還多著呢,這就受不了了?”

她得意的彈彈手指頭,“受不了可以不幹吶,自己去辭職就好,人事勞工處知道在哪吧?要我帶你們去不?”

這些年輕的小姑娘吃不得苦,他們這樣的重工企業,適合年輕姑娘的崗位本就不多,想調崗她們都沒地方去。

她就是想把姜辭給擠走,看到這丫頭在廠裏面她就心慌。

“恭麗平,老吳去世他家屬來領喪葬費,你推三阻四到現在沒給人家辦,還有閑工夫在這裏瞎聊天?”季來鳳在一旁聽半天了,她是工會主任,恭麗平的上級領導,“這工會幹事你還能不能幹?不能幹就換人!”

“季主任,兩個小丫頭工作不到位,我要找的東西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教訓一下她們而已。”

恭麗平心裏慪氣,這個寡婦是她的上級領導,偏偏嫁給了鍋爐房的顧劍生,跟老顧家一下子扯上了關系,顧劍生當初就是她男人給發配到鍋爐房的,現在這寡婦要開始打擊報覆了。

季來鳳指著偌大的資料樓說道:“這麽多資料,你要找的東西又是二十年前的,怎麽可能現在就能找給你。”

恭麗平一甩手,理直氣壯的說道:“這是她們的工作,我就是找三十年前的,她們也得找給我!”

季來鳳淡淡的看著她,然後轉頭問兩個小姑娘,“恭幹事說的也對,你們提提你們的困難,我是工會的主任,就是要給職工們解決困難的。”

姜辭一把拉住要跳腳的孫菲菲,說道:“季主任,恭幹事說的在理,但是現在資料室雜亂無章,找資料太費時間了,我有個提議,重新給資料室編撰目錄按類別和年份分類,等這項工作完成,以後再找什麽資料可就方便多了。”

恭麗平直覺不對勁,那姜辭不就有合理的理由來翻遍資料室所有的檔案了嗎?她急忙打斷,“那太費事了,你勤快點把我們需要的資料找出來就行了,多少年都沒有動過這資料樓,費那個人力物力幹什麽?沒必要啊。”

季來鳳倒是很讚成姜辭的主意,“我覺得很有必要,好多技術員都抱怨過,一些重要的圖紙資料,想找的時候幾個月都找不出來,既然你們兩個小姑娘熱血朝天要攬下這個活,工會全力支持你們。”

姜辭眨著眼睛笑了笑,“謝謝季主任,我和菲菲一定好好幹。”

孫菲菲:“……”不要,這個活兒太難太繁瑣了,新來的同事一定是瘋了。

恭麗平也瘋,“季主任,她們兩個跑去整理資料樓,那以後我們要的資料誰來找呢?”

“那沒辦法,你想要什麽你就自己找吧。”季來鳳輕飄飄的說道:“你自己的時間你知道金貴,別人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了?我回頭就跟廠長和工會主席提建議,給兩個小姑娘半年的時間專心整理歸類,這半年裏,誰想要找什麽就自己動手,不要妨礙她倆為廠裏辦實事。”

恭麗平:“……”說的她啞口無言,一點都反駁不出來,本來是給姜辭找活兒幹,讓她忙到沒空去做其他事,怎麽現在還給她騰出半年的空出來了呢?

孫菲菲沒想到事情還有這樣的逆轉,她頂替她爹來資料室上班三個月,每天找東西頭都找大了,那還不如得半年的空,好好把這個資料樓重新分類整理一下呢,以後的工作就輕松多了。

她立刻點頭,“好的季主任,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

“季主任,今天謝謝你啊。”臨下班的時候,姜辭特意去公會道謝,廠長和工會主席都很支持她的想法,鼓勵她專心把資料樓給整理出來,要不是季來鳳幫忙,事情也不會如此順利。

“謝什麽,年輕人很有想法,我們當然會支持了。”季來鳳笑著打量她,她爺爺可是機械廠的老書記啊,什麽崗位不好挑,小姑娘偏偏要去資料室,挺有想法的,“謝謝你上回讓川哥兒帶過去的結婚喜禮,等你跟川哥兒結婚的時候,嬸子再補份大禮給你們。”

姜辭有些不好意思了,“嬸子,我下班啦,明天我去倉庫領些紙筆工具,就開始幹活兒了。”

“好,你們這是為廠裏做事,誰敢為難就去找我。”

小姑娘走後,季來鳳低頭想了想,去鍋爐房找她男人顧劍生,準備一起下班回家。

老秦頭是鍋爐房的老師傅,他這個禮拜晚班,交接班的時候看到往日消沈的男人,如今容光煥發再不是以前邋遢的模樣,脫掉燒鍋爐時穿的罩褂,將沾染了爐灰的手臉洗的幹幹凈凈。

老秦笑著打趣,“家裏有個女人就是不一樣啊,下個班還這麽矯情,回家洗不行啊。”

顧劍生靦腆的笑笑,“來鳳說等我一起下班,她愛幹凈……”

大許的老婆前年死了,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婆娘搭夥過日子,季來鳳是個極標致的寡婦,腰肢兒跟楊柳一樣纖細,廠裏別說他們這些單身男人了,那就是有家室的,誰背地裏沒饞過?沒想到最後便宜了顧劍生。

季來鳳咋就看上他了呢?

大許酸的不得了,“你不也就是娶個寡婦嗎,瞧你顯擺的,我看季寡婦稀得你多久。”

顧劍生氣紅了臉,“我娶了她,她就不再是個寡婦了,你再寡婦的亂嚷嚷,我揍你了啊!”

老秦頭怎麽看不出大許在發酸,一腳給他踹到鍋爐跟前,“幹活兒去,有本事你也找個婆娘,只會嘴上擡杠算什麽男人。”

季來鳳大大方方的站在都是老爺們的鍋爐房門外等她男人,顧劍生想到昨兒晚上,臉上一紅,“來啦?等久了吧?”

“跟小辭聊了會。”季來鳳挽上顧劍生胳膊,在一幫糙老爺們各種艷羨的酸話裏離開了悶熱的鍋爐房。

大許“滋”的一聲後槽牙都酸掉了,“顧劍生這王八蛋,運氣咋這麽好呢。”

機械廠是個幾千人的大廠,雖然是分時段下班,這個點廠子的大門口也人挨著人,雙職工家庭也有不少,像季來鳳這樣大大方方挽著自己男人胳膊的,那還真少見。

顧劍生臉都紅了,他又一想,這麽漂亮的媳婦都不嫌棄他是個燒鍋爐的,他又有什麽好自卑的呢。

男人挺起了胸膛,“你跟小辭聊了些啥?她今天上班還順利吧?”他和季來鳳結婚,川哥兒去幫忙,小辭也送了賀禮,這份人情不能不記著。

“恭麗平讓兩個小丫頭找十幾二十年前的資料,不然就不許她們下班,正好叫我瞧見了。”季來鳳說道:“小丫頭挺有主見的,趁機提出要把三層的資料庫都整理一遍,我就順勢同意了。”

十年前顧正初是機械廠的廠長,那時候季來鳳也在廠裏,她當然聽說過這件事,顧劍生也是因為這個事情倒大黴,不然他現在早都是廠裏的技術骨幹了。

季來鳳說道:“小姜辭是不是想找你師傅當年設計的那份發動機圖紙的原始稿?可是她小丫頭是怎麽知道的呢?”

“可能是他爺爺跟她提過。”顧劍生一提到顧正初,心頭就不好受。

那是他的堂兄,也是他的師傅,死的時候他去收的屍,那麽學識淵博儒雅的一個男人,眼珠子都被打爆了,他沒敢等十歲的顧青川,直接做主火化,他怕那孩子見到父親的遺體受不了。

“她在資料樓裏找不到圖紙的。”顧劍生說道:“被人藏起來了,連我都不知道在哪。”如果能找到,他早就去給師傅喊冤去了。

“找不到也沒事,至少能讓那些人著急,一急他們就容易犯錯。”季來鳳覆蓋上男人因為憤怒而發抖的手,柔聲安慰他,“讓她去攪一攪也好,說不定藏圖紙的那個人能被她找出來,你師傅能平反,你就能重新回車間上班,你等著吧,這一天不會太久的。”

……

“川哥,你跟我後面幹嘛?這次被我發現了吧。”姜辭從街道的轉角蹦出來,嚇了顧青川一跳。

“啊……正好路過機械廠,看到你下班就送一程。”顧青川索性不躲了,跟她肩並肩,“你要的草藥我給你采回來了,你自個兒回去吧。”

“你不去看看大黃嗎?”姜辭拽著他的衣角,“小時候都是送我到家門口的,走嘛,一起回家。”

姜辭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每天放學那個高高瘦瘦的高年級大哥哥,都在學校門口等著她,那年普通的工人家庭都沒有自行車,顧青川就已經推著二八大杠在後面推著教她踩自行車,給一幫的小同學羨慕的不行。

後來……後來顧青川就不找她了。

機械廠大門口三班倒的未婚小青年至少也有大幾十個停住了腳步動彈不了,新來的小姑娘賊拉好看,怎麽牽著個藏藍色襯衫的小青年就走了呢?誰啊下手這麽快。

有認識的老師傅一巴掌拍在那些楞頭青的後腦勺上,“看什麽看,老姜家的大孫女,有主的了。”林琬和崔平洲的婚事他們還去老姜家喝過喜酒呢,那高高瘦瘦的青年,莫不是先頭顧廠長家的兒子吧?

可惜了,他老子死的不光彩,可有幾個老職工隱約猜到,顧廠長是被冤枉的……敢提的都被發配到最苦最累的車間,後來就沒人敢提了。

一大袋的草藥,到了家門口顧青川遞給她:“小辭,草藥我給你采回來了,但是大黃的腿是好不了,你就別折騰了……”

“汪汪……”幾聲中氣十足的叫聲竄到了院門口,打斷了顧青川的話,大黃已經能聽出姜辭的腳步,等不及拖著還綁著繃帶的後腿顫巍巍的扒拉院門。

姜辭開了院門,驚訝的看到大黃已經挪到了院門口,是不是靈泉對新傷的療效比較好?上回她自己喝了靈泉兌的牛奶,身上的擦傷就好了,大黃站的很吃力,院門一開它站不穩又摔在地上,後腿的繃帶上又滲出了血水。

她連忙抱起大黃,小黃狗嗚咽了一聲,使勁舔著她手背,“川哥,你的草藥管用了哎,你這怕不是采了什麽千年生的靈丹妙草吧?”

顧青川:“……”就是普通的藥草,小黃狗怎麽恢覆的?

他檢查了一下大黃的後腿,重新換了竹板和紗布,“大黃今天沒少折騰,不能讓它亂蹦跶了,得讓它安靜的躺著才行。”

“那我盡量,白天上班我就讓小停香看著大黃。”

顧青川疑惑的撓撓頭,“我的判斷不應該出錯啊,難道是你這院子的風水比較好?”

姜辭忍不住偷笑,“是你的草藥好啦,你回頭再幫我采一點回來,我熬了送給崔爸,說不定崔爸也能站起來呢。”

顧青川:“……”崔平洲都癱了十幾年,就這幾味平平常常的草藥能讓他再站起來?

姑娘,你想多了。

“那,你試試吧。”顧青川點頭道:“再過半個月草藥就難挖了,我這幾天給你多找點回來,曬幹了存起來。”他要不要去給崔平洲提個醒,最近別喝小姜辭帶過去的奇奇怪怪的中藥?

他望了望天,轉頭跟身邊的姑娘說道:“我去找姜大生,你睡覺的時候把門鎖好。”

顧青川走後,姜辭跑回臥室,把櫃子裏積攢的十幾滴靈泉的醫用玻璃瓶拿出來,她把新買的眼藥水倒掉三分之一,然後用靈泉水填滿眼藥水瓶子,跑去找苗老太太。

“苗奶奶,我給你買了眼藥水。”屋子裏黑漆漆的,姜辭開了燈,小停香窩在床尾,祖孫兩個睡的正香。

小停香醒了過來,她揉揉眼睛,“小辭姐姐,你來啦。”

苗秀嵐也睜開了渾濁的眼睛,“是小辭嗎?幾點了?川哥兒回來沒有?”

“奶奶,現在才六點多呀,川哥剛走。”姜辭給她扶起來,將眼藥水交給小停香,“小停香,給奶奶上眼藥水的任務就交給你啦,早晚各用一次,用完了跟姐姐說。”

“嗯嗯。”小停香忙點頭,姐姐交代的事情,她一定會做到的。

廚房裏有顧青川做好的晚飯,蛋炒飯和一鍋野山菌菇湯,姜辭胡亂跟著一起吃了幾口,她放下筷子,“小停香,你哥做飯可真難吃。”

小停香無比讚同,“哥哥說,不好讓姐姐天天來做飯的,想吃就要自己動手學,姐姐又不是保姆,姐姐,你教我做飯吧,我學的很快的。”

姜辭:“……”那等她嫁過來,難道就不做飯了,這男人,真是矯情。

顧青川天天晚出早歸,等到姜辭上班後的第一個周末,男人終於將要搭的暖棚材料給準備齊了,這天不用上班,姜辭在家裏睡懶覺,大黃在院子裏又汪汪汪的叫起來,她披著外套起來開門。

“川哥。”她揉著睡眼迷迷糊糊,“你今天比往常早一個小時回來,下回能不能不要敲門了,你翻院墻進來吧,大黃認得你,不會咬你的。”

大黃繞著顧青川轉了兩圈,親昵的搖了搖尾巴。

顧青川:“……”他指著已經能蹦跶的大黃手抖,“我一個星期沒見到大黃,它就能跑了?你千萬別告訴我,大黃的腿是被那幾棵野生的草藥治好的。”

姜辭:“就是你采的草藥治好的啊,從今天起,我要開始用你采的野生草藥給我崔爸治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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