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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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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柱連連往後爬了幾步, 離這個兇巴巴的小丫頭遠一點,好看是好看,可是太兇了啊, 下手賊狠, 娘的, 要是早知道他才不敢打她的主意呢。

包袱雖然是姜紅雨給他的,中間已經過了一手, 顧青川的話還在他腦子裏回響,他當然不敢將顧青川給供出來, “小姜辭, 你看過就還給我啊……”

姜辭踩住他的腿骨,防止他跑掉,她抖開包袱楞住了,原以為裏面是她丟失的東西, 可現裏面沒一樣是她的, 其中有一只耳環她認得, 姜紅雨的。

姜紅雨絕對不會傻到把自己的東西塞裏面去的,誰掉的包?

她蹲下身,慢悠悠的問道:“我找你之前, 還有誰找過你?”

“只有姜紅雨啊。”劉小柱怕挨揍, 哀求道:“小姜辭,我錯了,姜紅雨給了我二百塊錢, 這包袱裏面不會是你的東西吧?我真不知道, 要不你拿走?”

其實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敢說,怕被打死。

姜紅雨腳步快, 已經拽著她男人過來了,姜辭遠遠的聽到姜紅雨哭罵的聲音,“孫長順,我就知道你還惦記著季來鳳,大晚上的你們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你對得起我嗎?”

“你不要瞎說好不好,我只是去了解案情。”

“白天不能去啊,非要晚上,你就是借機會去私會她,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是絕對不可能離婚,哪怕我坐牢坐的永遠都出不來,你也休想再娶。”

“你說的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提到坐牢?你到底背著我做了什麽事?”

眼看著那兩人就要過來了,姜辭給手裏的府綢小包袱扔回劉小柱身上,“等會機靈點,能不說話你就不要說話!”

“成成,反正晚上我就一句臺詞,不敢造你的謠。”劉小柱忙點頭。

姜辭給劉小柱從房後推搡出來,“小姑父,我抓到一個賊,正好你來了。”

孫長順:“……”剛剛才從姜辭那裏離開,這小丫頭就跑到小混混們聚集的石頭橋附近,她膽子可真大。

孫長順被她的膽子給嚇到了,“大晚上的你怎麽能一個人來這裏。”她要是出點什麽事,姜老頭得瘋。

“我出來找我媽,看到劉小柱鬼鬼祟祟的抱著個包袱,還提到我小姑的名字,我剛追到這裏,你們就來了。”

姜辭瞟了眼姜紅雨:我就是瞎說的,我看你怎麽蹦跶。

“你胡說。”姜紅雨看到劉小柱懷裏還抱著她給的府綢包袱,恰好姜辭也在,只要能讓孫長順當面拆開包袱,就坐實了這兩人亂。搞。男。女關系。

“孫長順,我跟你說你還不信,姜辭跟劉小柱早就好上了,還把自己的東西給劉小柱,不信你自己抖開那包袱看看啊。”

姜紅雨在這一刻,心裏沒有任何的愧疚,十幾年前用同樣的方法誣陷季來鳳的時候,她還不敢看季來鳳的眼睛。

這一回,她盯著姜辭眼裏都快充血了,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麽痛恨姜辭。

原本她才是老姜家最寶貝的閨女,她上頭三個哥哥,她爹姜老頭最疼愛的卻是她,一早就說好了,會提前內退,讓她去機械廠當廠辦秘書,等她結婚的時候,就把家裏的小院子給她當陪嫁。哥哥嫂嫂沒有一個敢反對的。

可是後來呢,她不過是找了個喜歡的人,用了點小手段,她爹差點就跟她斷絕了關系,她出嫁的時候那麽寒酸,說好的工作沒有了,陪嫁也沒有了。

姜老頭不認她這個閨女,甚至大病一場,姜辭這個小丫頭心機好重啊,跑山上給老頭子摘茶葉討他歡心,給他煎藥,陪他說話解悶,姜辭取代了她,成了她爹最疼愛的大孫女兒。

是姜辭搶了她在老姜家的一切。

孫長順覺得這事情不對頭,小姜辭的條件多好啊,她怎麽可能找劉小柱這樣一個相貌平平的二流子,“肯定是搞錯了,小辭不可能看的上劉小柱,我還是帶回派出所慢慢審問。”

姜紅雨把劉小柱懷裏的小包袱一把奪過來,“有什麽好審的,你打開看看這裏面的東西,再問問劉小柱這是誰給他的,就什麽都清楚了。”這死丫頭,是無論如何都抵賴不掉了。

姜辭手搭在包袱上,阻止了姜紅雨,“等一下,這也有可能是栽贓嫁禍呀,小姑你說對不對,你怎麽能確定裏面的東西就是我的呢。”

“不是你的你晚上怎麽剛好出現在劉小柱家?姜辭你別抵賴了,我爸教了你十幾年,沒想到教出你這麽個不要臉的賤人。”

“姜紅雨你怎麽說話的呢?”孫長順斷喝一聲,“小辭是你親侄女,你要不要把事情做的這麽絕!”

“孫長順,是不是死丫頭認了崔平洲做爹,你就不敢秉公辦理了?”

姜紅雨一想到她男人剛剛在季來鳳那裏喝了盞茶,嫉妒讓她連最後那點理智都沒有了,“要不是這個死丫頭,那工作和小院子都是咱們家的,我爹也不會不理我,現在有機會弄死她,你怎麽還不動手。”

孫長順:“……”

“姜紅雨,你確實是瘋了。”

孫長順手都不敢去接那個包袱,這裏面的東西,有可能會再次毀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那年他剛剛退伍,家裏姑姑和大姨同時給他說了親,他中意的那個女孩子,也如今天這般被人圍著指指點點,說她不要臉,說她跟二流子搞破鞋,後來,他就跟姜紅雨定了親。

就在剛才,當年的那個女孩已經成了寡婦,她問他,“孫長順,我沒有跟人搞破鞋,你那年怎麽就不信我呢?”

他被質問的啞口無言,那年都是他爹媽做主,等他反應過來,什麽都改變不了。

姜辭松了手,再問了一遍,“小姑姑,你要舉報你親侄女,你確定這不會是故意誣陷?”

姜紅雨豁出去了,“我親眼看到劉小柱從你家出來,你在門口給了他這包東西。”

“那好吧,小姑父你當著我小姑姑的面打開看看吧。”姜辭冷笑,姜紅雨越是肯定,等會臉打越響亮。

孫長順鐵青著臉,接過包袱,“小辭,姑父不是瞎子,今天這事怪蹊蹺的,我肯定不能讓人冤枉你,我會好好查……的。”

他打開包袱才看了一眼,臉上突然變的很難看。

姜紅雨得意,這年頭,想毀掉一個人的清白太容易了,她還給了劉小柱二百塊錢呢,她火上澆油,“劉小柱,你跟我丈夫說說,這些東西都是誰給你的?”

劉小柱想到今天晚上挨的兩頓揍,實話實說,“你這話問的好奇怪,這包袱不是你給我的嗎?你還給了我二百塊錢呢。”

姜紅雨:“……”不是的,不是的,劉小柱為什麽要變卦,她怕夜長夢多,已經盡量縮短時間趕過來了。

姜紅雨撲過去廝打劉小柱,“我們說好的不是這樣的,你個二流子小混混,你敢誣陷我?那明明就是姜辭給你的。”

劉小柱今天這是第三次挨打,他倒黴透頂,這邊上還站著一個民警呢。

“孫叔,這真是你老婆給我的,我實話實說吧,姜紅雨說只要我拿了東西,明天就能娶小姜辭,我人蠢貪心才信了她的鬼話,你就是把我帶去派出所,我也是這個話。”

娘的,他不陪這幫瘋子們玩了。

“孫長順,你可不能相信這個二流子的話。”姜紅雨急著解釋。

“那你說說,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孫長順將包袱一抖,裏面的東西全都掉在地上。

兩三件她穿舊的裙子,幾只發卡,一只銀耳環,最讓她恐懼的是,梅寶英給她的那兩千塊錢,散落的到處都是。

“怎麽會變成我的東西?”姜紅雨急忙撲在地上想把散落的大團結都給撿起來,可是太多了,她慌了,“孫長順,咱們家遭了賊,你還不快去查。”

孫長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姜紅雨栽贓陷害的手段並不高明,還被人家掉包了東西,在自己丈夫面前被當眾拆穿,而她只急著去撿散落在地上的錢。

他們家並不算富裕,地上的大團結至少有一兩千塊,她從哪兒來的?

孫長順心頭拔涼,“都給我去派出所,一個一個把事情說清楚!”

……

審訊室裏,趙啟書親自提審的姜紅雨,“你先交代交代,那兩千塊錢是從哪兒來的?”

姜紅雨還嘴硬,“我家裏的錢我幹嘛要跟你說來源?趙大局長管不著吧?”

錢的來歷她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反正沒有證據,最多明天就會放她回家,“我男人是副隊長,他人呢?怎麽還不放我回去?”

“孫長順已經暫時被停職接受調查。”趙啟書搖頭,這女人又蠢又魯莽,“他是公職人員,你又沒有工作,你們家突然多了這麽大筆的收入,當然要從他身上調查錢款的來源,你不說,就是害了你男人。”

“這跟他沒有關系。”姜紅雨撲過來,被身後的民警按回椅子上。

她從來沒想過,她收錢辦事會影響到自己男人,這些年家裏兩個孩子,她又沒有工作,全靠孫長順一個人的工資養家,住的房子也是孫長順單位分的。

娘家已經靠不住,如果她男人再出點事,她兩個孩子怎麽辦?

姜紅雨一下子就崩潰了。

“坐好老實交代問題。”趙啟書給她看了三份證詞,“好,我們先不說這兩千塊錢的來源,說說你謀害你侄女的事。”

姜紅雨都不去看供詞,顫顫巍巍的說道:“他們都在誣陷我,還我清白是你們民警的工作,我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的。”

“只要有證據,你承不承認都能定你的罪。”趙啟書猛拍了下桌子,“劉小柱已經供認,你給了他二百塊錢,想誣陷你那小侄女兒跟人家亂搞關系。”

趙啟書想想都來氣,那麽活潑俏麗的小姑娘,礙著她姜紅雨什麽事,要這麽害她,“小姜辭怎麽能有你這樣的姑姑,她到底哪兒得罪你了?”

得罪?哪兒都得罪了,姜紅雨心裏嫉妒憤恨到發狂,她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都怪姜辭。

如果沒有姜辭,她就是家裏唯一的掌上明珠,哪怕她為了嫁給喜歡的人犯了一點小小的錯誤,她爸都會原諒她的,而不是放棄她轉頭就去重新教養小姜辭。

姜辭搶了她的父親,搶了她的陪嫁,搶了她的工作,沒有陪嫁沒有工作,她在老孫家一直都擡不起頭來,有了聽話又聰明的大孫女,她爸連唯一的女兒都不要了。

她恨死了。

姜紅雨眼淚都留下來了,沒有人明白她心裏的痛苦和憎恨,她現在只不過是拿回自己的東西,有什麽錯?

她恨不得姜辭去死,所以梅寶英找到她的時候,哪怕不給她那兩千塊錢,她也會答應的。

趙啟書加快了審訊的力度,“小姜辭說那天有人在背後推她,我們有季來鳳的證詞,她親眼看到是個女人在姜辭背後推的,雖然沒有看清容貌,可是那天一同上山摘板栗的劉嫂子也證實了,你和姜辭一塊兒落單,你的嫌疑最大。”

他將那兩千元現金拍在姜紅雨面前,拿了一只手電筒一張一張的照給她看。

“這錢是那些求梅寶英安排工作的賄賂款,賄賂人用特殊的記號筆在紙幣的左下角標了一個看不見的小點,用燈光一照就照出來了,梅寶英給你兩千塊讓你幹什麽?你如果不想交代,你就自己一個人扛下罪名。”

他說道:“你知不知道這要坐多少年的牢?”

趙啟書對這個心胸狹窄又狠毒的女人一點憐憫都沒有,就是可惜了孫長順。

“你不說,你男人也會受牽連,我們有理由懷疑他和你是一夥的,都參與了收取大額錢財謀害自己的親侄女,可憐你們兩個孩子,父母都要被送進牢裏……”

“不,這件事跟孫長順真的沒關系。”姜紅雨的心裏防線徹底崩塌,“我……我說,這錢是梅寶英給我的,她說我是姜辭的親姑姑,我動手沒有人懷疑,大家只會認為那是個意外。”

“梅寶英為什麽要這麽做?她跟姜辭無冤無仇,動機上說不通。”趙啟書追問道。

“怎麽會沒有仇,你們太小看梅寶英了,她早就看出來她那個殘廢的繼子喜歡小姜辭她媽,說只要小姜辭死了,林琬肯定心臟病發活不下去,林琬要是死了,崔平洲也活不長,崔平洲那個討厭的殘廢死了,她小兒子就沒有競爭對手了。”

姜紅雨為了讓民警相信梅寶英有害人的動機,把知道的都說了。

“那個女人比我還能忍,她為了勸我對小姜辭動手,說她當初為了早點嫁給崔遠山,不惜換掉了他夫人的藥,還說我如果想拿回我爹的工作和院子,就得心狠一點,反正不會有人知道的。而且我還能白得兩千塊錢,沒有理由拒絕”

趙啟書大驚失色,這事兒怎麽還牽扯上了二十年前的崔老夫人?他叫來信得過的徒弟,讓他跑一趟崔家,自己則繼續審訊姜紅雨。

……

“什麽?你要跟老三回漢城?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梅寶英氣的臉疼,要不是害怕牽扯到臉上的傷口,她就一耳光抽到談雪茹臉上,“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在崔家站住腳,老四還沒有進部隊當上軍官,你是他嫂子你得幫你弟弟,你怎麽好意思在這個時候跑路?”

“媽,你醒醒吧,什麽站住腳啊,都是虛的,二哥已經給老三平調到漢城的分廠,我要回去,再鬥下去,誰知道下一個被關進療養院的,是你還是我?”

梅寶英被氣死,“你真沒用,我就該讓老三休掉你,你別忘了你也做過不少缺德的事,你以為崔平洲能放過你?”

談雪茹渾身打顫,在她婆婆眼裏,她和老三都是隨時可以被拋掉的多餘廢物。

“我就是幫你跑了幾趟腿而已,平時也就嘴上說的刻薄些,我可不像你那樣,真的敢做出殺。人。放。火的事,我什麽都跟崔平洲說了,他說只要我和老三不再回秦城參合,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我要回去,要瘋你就自己瘋去吧。”

“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梅寶英沒想到最後是被自己的兒媳婦出賣,一下子失了控,抄起手邊削蘋果的水果刀就揮了出去,“我讓你亂說……”

水果刀劃到了談雪茹的頸動脈,談雪茹捂著脖頸倒地慘叫一聲,鮮。血立刻湧了出來,聞聲趕來的醫生護士馬上給傷者急救,擡上推床送去手術室。

梅寶英嚇的扔掉手裏的水果刀,拉扯著醫生的手臂急切的說道:“我不是有意的呀,我兒媳婦跟我吵架你們都聽到了,我在削蘋果呢,是她自己不好,偏偏撞上我手裏的水果刀,不關我的事。”

醫生眼見傷者失血過多生命體征越來越弱,不耐煩的揮開她,“誰給這個瘋婆子拉開,別妨礙我救人!”

兩個小護士一邊一個架住老太太的胳膊,光顧著拉住她,沒防備臉上挨了老太太一巴掌。

小護士白皙的臉上立刻浮起了紅印子,她氣憤的推開面目猙獰的老太婆,“你怎麽打人呀。”

“我是政委夫人,我怎麽就不能打你了,你們醫院的工作人員這是什麽態度,把你們院長叫過來,我要投訴你。”

小護士也不願意了,她在家裏也是爹媽的寶貝,能進軍醫院的,誰家還沒個得勢的親戚呀,當下絲毫不給梅寶英好看。

她譏諷道:“你別給你臉上貼金了,你因為收受賄賂,崔遠山正在被調查,他瘋了拿槍指著人,你也一樣是個瘋子,用水果刀傷自己的兒媳婦,做你家兒媳婦真是倒了血黴了。”

梅寶英氣的瑟瑟發抖,她以前沒少來軍醫院做體檢,那時候就連院長對她都很客氣,更別提這些小護士了。

人人都羨慕她,羨慕崔遠山呵護了她半輩子,連做體檢都親自陪著,現在呢,連個小小的實習護士也敢踩在她頭上。

十幾年都順順利利的,怎麽自從她找姜紅雨去害姜辭的那一刻起,就開始諸事不順。

那丫頭沒死,她就越發的倒黴,連二十年前她給崔平洲發妻做看護的舊事都能翻出來,這到底是怎麽了?

更讓她崩潰的是,有兩位民警走進病房,一臉嚴肅,“梅寶英同志,你涉嫌二十年前謀害崔老夫人,我們要帶你回去調查,請你配合一下。”

“什麽崔老夫人,我就是崔老夫人,你們想幹什麽?誣陷一位政委夫人,誰給你們的權利?”

趙啟書審完了姜紅雨,接到崔平洲的委托,親自來醫院抓捕梅寶英這個嫌疑人。

“根據姜紅雨的口供,你在二十年前在崔家做護工的時候,換掉了崔平洲母親的藥,導致她病情加重死亡,你不用急著否認,當年崔家的保姆、醫院的主治醫生,我們都已經派人過去做筆錄。”

他瞧著這個比姜紅雨更加惡毒的老太太說道:“等你兒媳婦醒過來,我相信她一定很樂意指證你這些年做過的臟事。”

趙啟書身後那位年輕的民警,是趙啟書帶了兩年的小徒弟,顯然是被心機深沈如此惡毒的梅寶英給震撼到了,她是怎麽做到一裝就裝了二十年的?太可怕了。

小民警一臉正氣,“跟我們走一趟吧。”

“不,不,我不跟你們走,我要去找遠山,對對,我也有精神病,我不要去派出所,你們送我去療養院,大不了我以後都不回崔家了,我去療養院住總可以了吧。”

先退到療養院,跟遠山聯系上,老爺子一定還有辦法對付崔平洲,他是崔平洲的爹,他一定還有辦法的。

趙啟書冷哼一聲,強行給梅寶英帶上警車,梅寶英傷到的是臉,身上又沒有傷,這女人保養了二十年,身體好著呢,趙啟書根本就沒有理會半路裝暈的梅寶英,帶回派出所連夜審訊。

崔老三在談雪茹的病床前守了一。夜,“孩他娘,你可算醒了。”

“他們說,是咱媽……是媽傷了你?”崔老三心裏難受,“你們到底做了什麽啊?媽被抓起來了,你差點就沒搶救過來,孩他娘,你死了咱那兩個孩子怎麽辦?”

男人臉上的胡渣子摩挲的談雪茹眼淚都崩下來,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活著有多好,她以前總嫌棄自己的男人沒用,卻從來沒有想想自己擁有的,是娘家六個姐妹一個兄弟羨慕到到嫉妒的好日子。

世上沒有後悔藥,談雪茹哭的牽動了脖頸的傷口,她跟男人說道:“崔老三,你。媽你別想救了,她做過的壞事可多了,你幫我去找趙局長,我要坦白從寬,指正梅寶英。”

……

林琬從派出所接到姜辭,“小辭,你姑姑也太狠毒了,沒想到她做姑娘的時候就壞到骨子裏,季來鳳真是叫她害的不淺,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她自己不反省,反而怪你頭上,剛才我去見她的時候,她還……她還一個勁的咒你。”

“隨她咒吧。”姜辭搖搖頭,不再去想姜紅雨,她再也出不來了,“媽,我爺爺呢?”

“還在派出所裏,你崔叔叔也來了。”林琬嘆口氣,幸好小辭福大命大,親閨女要害親孫女兒,姜老頭心裏恐怕不好受。

趙啟書動作快,天沒亮的時候,一份份口供和證據就擺在幾人的面前,梅寶英雇人行兇,二十年前更是謀害雇主,她三兒媳婦從醫院醒過來,捂著脖子上的紗布,將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在證詞上簽字按了手印。

“姜伯,姜紅雨的案子您看是公開審理還是不公開審理?”

姜紅雨怕連累自己的丈夫主動坦白,姜老頭看著一份份鐵證,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他怎麽會生了這麽個玩意。

老大是長子,許靈芝霸著不放手,姜紅雨是幺女,許靈芝捧在手心裏不許任何人說一句她不好,要不是老二老三是他親自教的,就許靈芝那個刻薄的老太婆,能給他四個孩子全部教壞。

“就……不公開審理吧。”姜老頭不能不為另外兩個兒子考慮,“該怎麽判就怎麽判,我就當沒有這個女兒。”

證據確鑿,判決書沒幾天就下來了,姜紅雨和梅寶英分別被送去西南和西北服刑,兩個地方距離秦城都有一千多公裏,知道詳細經過的沒有幾個人,許靈芝只知道她寶貝閨女兒犯了事被判了刑,在家鬧騰的很厲害,要姜老頭去找人給女兒撈出來。

那一天,季來鳳找到趙啟書,想在姜紅雨去西北服刑前,見她一面,趙啟書同意了。

“你現在很得意是吧?”姜紅雨怨恨的盯著季來鳳,“那天我很小心的,四處都看了根本沒人在附近,你並沒有親眼看到姜辭被人推下山,對吧?”

季來鳳淺笑,沒有正面回答她,“那又怎麽樣?你確實推了你侄女兒,好歹我沒有冤枉你吧,天道好輪回,十幾年前你冤枉我,害的我只能嫁給劉二柱,現在故技重施要冤枉姜辭,遭報應了吧。”

姜紅雨咬牙切齒,“季來鳳你別得意,我絕對不會跟孫長順離婚,我已經想好了,我服刑的時候好好表現,爭取立功減刑,哪怕十年二十年,我總有一天會回來,我家、我男人、我孩子,你搶不走的!”

“是嗎?”季來鳳冷笑起來。

“我差點忘了,今天來是告訴你一個悲痛的消息。”她拿出幾張化驗單據,“還記得你之前身體不舒服去醫院做檢查吧?你看你一出事,也沒有人記得這份報告,我就去醫院替你拿回來了。”

姜紅雨看不懂那上面一項項的指標,季來鳳很耐心的跟她解釋,“專業的術語你也聽不聽,我直白一點說吧,你這是胰腺癌晚期,我幫你咨詢過醫生,你還有幾個月好活,你這輩子,是沒機會再回秦城,再給別人添惡心了。”

她得了癌癥?姜紅雨整個人都炸了,爭搶了這麽久,到頭來她得了癌癥?

“不,不可能的,你個賤人你騙我,你故意的對不對,我只是身體有一點點不舒服,怎麽可能是癌癥?”可是她身體病痛的癥狀,和季來鳳描述的一樣,她真的得癌癥了?

生死面前,人都是求生的,姜紅雨再次讓別人見識到了她的蠻不講理。“我要出去,我要去醫院做檢查,我要見我爸,姜辭她媽不是嫁給崔平洲了嗎?讓她把我弄去軍醫院,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物,我一定能好起來的。”

季來鳳笑的直不起腰來,這間探詢室裏沒有其他人,她也沒什麽顧忌,“你可真不要臉,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算是佩服你了,姜紅雨啊姜紅雨,我就是要在你死後嫁給孫長順,讓你的兒子管我叫媽,你氣不氣?”

鬼才會嫁給孫長順,季來鳳吐出心裏的惡氣,笑的淚花都眨出來了,“看著你後悔痛苦,我心頭真是暢快!”

她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頭頂的陽光,十幾年來季來鳳第一次覺得那麽暖,離開了派出所,她去找了在機械廠鍋爐房燒鍋爐的工人顧劍生。

“你咋來了。”顧劍生拉下掛在脖子上臟舊的毛巾,擦了把臉上的煤灰。

季來鳳是個寡婦,平時根本不跟男人多說話,偏她又漂亮,因為沒生過孩子,腰身還跟個大姑娘一樣,多少男人都眼饞她,尤其是那些離了婚沒了老婆的,恨不得天天從她家門口經過。

不過季來鳳從來不搭理他們。

“跟你前妻還有聯系嗎?”季來鳳挑了塊還算幹凈的青石板凳,用手絹兒墊在上面才屈膝坐下。

顧劍生濃眉大眼,生的很端正,他今年三十五,十年前妻子帶著三歲的兒子改嫁,他就一直單著。

對面的女人一直都是個精致講究的人,做姑娘的時候就愛幹凈,那年他有想過去季家提親,後來聽說她要被說給孫長順,他覺得自己肯定比不過,就歇了心思。

“沒聯系過,她嫁了人,孩子都改姓了。”

“哦。”季來鳳沈默了一會兒,擡頭說道:“你要不嫌棄我是個寡婦,咱倆組建個家庭搭夥過日子吧。”

顧劍生:“……”

男人有些窘迫,又再次擦了把臉,想將臉擦幹凈些,好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狼狽,“我以為……我以為你在等孫長順,我哪有資格嫌棄你,我家裏窮,我在單位一輩子也就是個燒鍋爐的,我……”

“我等他幹什麽?等著去他家給他當保姆?給他照顧兩娃?姜紅雨害的我還不夠慘?她死了我還上桿子去幫她照顧家照顧孩子?”季來鳳說:“我又不犯賤。”

顧劍生看著自己身上臟兮兮的藍灰色罩衣,他這樣的條件,還有女人看的上他,真是……“那你為啥選我啊?”

“你廢話真多。”季來鳳白了他一眼,“願意的話明天咱倆就去扯證,過了明天,我可就不搭理你了。”

為什麽選他呢,那年她被許多人圍著罵,只有顧劍生說了句公道話,說她是被冤枉的,守寡十幾年,本來準備就這麽過下去,可是姜紅雨惡有惡報,她出了當年那口氣,心裏豁然就想開了。

回家美美的睡了一覺,清晨打開門,顧劍生換了身中山裝,刮了胡子理了發,看上去又精神又帥氣。

顧劍生不知道季來鳳改沒改主意,低頭說道:“今天跟廠裏請了一天假,你還願意跟我領證嗎?”

對面的男人肩頭還有露水,他這是多早就來了?季來鳳啞然失笑,“你等著,我進屋拿戶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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