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害了師傅，自然要在此悔過。”

她與他擦肩而過，看著山石小道邊的竹笤帚和裝著落葉的竹簍輕笑：“怎麽，日日盡掃階上葉，年年遠望不歸人嗎？”

燃燈拿起笤帚：“師傅心中有怨，徒兒明白。”

樓浮沒再多言，而是一直往上走去，陌塵弄不清他們的狀況，還打算繼續聽，就被樓浮壓制下去，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沈沈的昏睡間，只聽見有人呼喚。

“陌塵。”“陌塵。”

那個聲音遙遠又飄忽，卻是格外的熟悉，她想要認真去聽，想要睜眼去看，卻什麽都辦不到。

也不知是誰的眼睛看見的外面世界，是樓浮的，還是自己的，她們現在記憶貫通，五感相連，難分你我。

但是外面的種種卻無比真實。

天神雨點一般隕落，滿天大火席卷長空，一層結界將人間護住，天神佛陀幾番攻來，自己的身體紅衣飛舞，周身自成護體光華，一個巨大的窟窿直通三十三天。

樓浮嘴角尚有血跡，滿是苦笑：“燃燈，你又騙了我。”

她本就不是心思狠毒之人，只不過心裏堵著一口怨氣，就想討個公道，也不計較燃燈當年騙她一事，所以才會回來，想著依舊待在滄瀾之巔，等著修成肉體，再放了陌塵。

卻不想他們早在滄瀾之巔設下了全套，不僅要殺了陌塵，還要再次將她囚於碧海盡頭。

從釋迦摩尼故意與她交談開始，那個圈套就已經鋪下，佛陀設計，諸神動手。

那個口口聲聲喊她師傅，說著顧念師徒情誼的燃燈，此時立於諸神之外，身處九天佛陀之中，伴於釋迦摩尼身旁，看著她目光澄靜。

“樓浮，你殺生太多，佛法難容。”

她滿目悲戚嘲諷：“你和我談佛法？當真可笑，你們有何資格與我說殺生太多？在此的諸位，誰手上的鮮血罪孽能比我還輕？你今日所擁有的尊貴和地位，有誰不是踏著腳下的萬頃屍骨壘成？。”

她的話顯然刺痛了天帝軟處，他衣裳獵獵，站在雲霧縹緲之間，尊容威儀：“動手。”

“不許動手。”

黎川已經重傷，衣袍被血跡黏膩在身上，強撐著從石階之下走來，滴淌一路鮮血。

樓浮附撫上自己的心口，眸中微濕：“你心疼了？”

黎川腳步已經虛扶，半爬半走，一直看著樓浮：“算我求你，放過她，你要身體，我給你。”

釋迦摩尼微微嗑眼：“我佛慈悲。”

他一聲呢喃，天帝便知道了其中的玄機。

陌塵不過一千多年的修行，可黎川已是上萬年的修行，只是憑借陌塵的身體，樓浮就能如此厲害，那若是占了黎川的身子，誰還能擋得住她。

天帝陰下眸色：“殺了謝黎川。”

他想到了，樓浮也想到了，黎川已經撐不住站不起來了，她便蹲下，握起他的下巴。

“你當真願意？”

黎川那開她的手：“我只求你，將她的靈魂放出來，我有話想與她說，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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