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過。

柳芊芊似是想到什麽，眼中驟然騰起一股火苗，太陽穴處突突直跳，疾聲道：“你姐夫怎麽說你就怎麽做，哪這多話。”

柳菲菲瞧著姐姐臉色不善，也不知是哪裏惹惱了她，悻悻不語，委屈地嘟著嘴。風中追風垂眼看著逐月吃東西，唇角淡哂。

……

許翹翹剛到後廚門口就收到來自風中追風的消息，很簡單一句“謝謝你”，——這話是為逐月說的吧，她神情一松，總算讓自己因為覺著丟人而低落的情緒拉升些許，回了一句“謝謝你請客才對”。托比見到她很是高興，“真香小姐，您可是查到了真相？”

許翹翹搖搖頭，表示還差一點，她需要找到利姆。

“利姆啊……”托比閉起眼睛嘆了口氣，“他在那命案之後不久便湊足了贖身的金幣，我曾經答應過他，便收了錢放他離開了酒館，他的去向我卻是不知了。”

許翹翹腦袋嗡地一聲響，托比可是她能想到的最後一個跟利姆接觸的人啊！他要不知道的話，她可就要卡殼鳥，她小有點著急，“你好好想想，這些年來，有沒有其他人見過利姆的提過他？”

托比果真是瞇起眼睛仔細回想起來，驀地一拍手，“還真有，一個送蔬菜的小夥子曾說他在修道院山下見過一個人很像利姆，不過我也沒當真，利姆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怎麽會去修道院呢。”

修道院？許翹翹想起在城南墳塋處那一襲迅速消失的灰色衣袍，問了托比修道院所處的位置，疾步出了酒館，渾不知身後有幾道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看不見。

柳芊芊輕聲笑道：“追風，你似乎對那個真香很感興趣呢。”柳菲菲眼帶不屑，“姐夫一定是沒見過這麽黑的女人。”

風中追風瞥了她一眼，不語。逐月卻很是不高興，辯解道：“真香姐姐本人沒有這麽黑，她是因為自己曬不黑才故意調成這麽黑的，就像你把自己調的這麽白一樣！”

柳菲菲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我說你欸，你才和她認識多久啊，一個小時都沒有吧，幹嘛這麽幫她說話，她給你什麽好處了？”

逐月氣鼓鼓的拉住風中追風的手，“哥哥覺得她好，我也喜歡她，才不像你們老是要哥哥給你們買這個買那個。”柳芊芊一時面上有些掛不住，扯了柳菲菲一下，柳菲菲恨恨一跺腳，背過身去，柳芊芊柔柔一笑，“逐月，你為什麽喜歡她呢？”語氣溫和，她其實更想問風中追風為什麽覺得許翹翹好。

“好了，西楚他們已經找好地方刷怪了，咱們趕緊去吧。”風中追風制止了要開口為許翹翹唱讚歌的逐月，領著往城外刷怪的地方走去，柳菲菲和逐月較量速度般一齊奔跑起來，風中追風和柳芊芊兩人便落在了後面，風中追風突然說道：“小孩子的喜惡很簡單，對他好，他便喜歡，對他虛情假意，他難道會看不出嗎。”

柳芊芊眼神閃了閃，笑道：“菲菲的脾氣是個好強的，逐月不喜歡她也是有的，小孩子嘛，打打鬧鬧一陣就過去了。”

風中追風似有若無地瞥了她一眼，大踏步前去，她微一楞，小步跑著跟上他的速度，幸好他沒有用全速，她這會兒都有些吃力，畢竟一個體牧和一個全敏弓箭手在速度上實有天壤之別。

22Chapter 22

修道院的位置在城南外十裏的一座山頂上，出了城沿著大道走一陣還要過一條河，過了河以後不久便到了山腳下。許翹翹仰頭看著蜿蜒曲折的小山道，暗道要是能有一條小毛驢馱她上去就愜意了。

她剛剛過河上橋前在橋墩旁瞧見了一胖胖的商人，她覺得挺奇怪，荒郊野外的，還有人做生意？走近細看，除了一雙女鞋外再無其他，價錢也不貴才6o個銀子，她便買了下來隨手扔進包裏，這女鞋無甚用處，但此情此景很不尋常，她的直覺告訴她，應該買下來。

沒有毛驢的山道上，許翹翹火力全開，左右奔馳，不多時便到了山腰，稍微歇了一歇，將口袋裏的小狐貍小白拎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小狐貍小白對於自己一直悶在口袋裏很是不滿，赤色雙眼對許翹翹一陣好瞪，許翹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小樣，吃我的住我的還敢瞪我，小心我克扣你口糧。”

小狐貍小白通人性一般小腦袋瑟縮了一下，吱吱叫了幾聲後乖乖趴在了她的肩上閉眼一副懶得再看她的樣子。許翹翹取得首次人獸大戰的勝利心情頗好，哼著小曲兒全速爬山。耳邊呼呼生風，金黃色的長發飄揚而起，小狐貍小白差點從她肩上摔下去，吱吱吱一陣亂叫，兩只爪子死死抓住了她的衣服，半個身子飄在半空中。

遠遠瞧見修道院的大門，許翹翹放慢速度，歪頭見小狐貍蔫蔫地掛在她肩頭，摸了一個饅頭扔給它然後提起它又放進了口袋裏，這次小狐貍沒有抗議地叫幾聲。

修道院明顯是有年頭了，大鐵門上銹跡斑斑，推開鐵門，入目是一片園圃，幾步外一名穿著灰色長袍的修士正彎腰修整著花壇裏的綠植，許翹翹長呼了口氣，瞳孔驟然一縮，修士頭頂上的名字正是利姆。

許翹翹站著沒有動作，過了得有一盞茶的功夫，利姆撐著膝蓋站起身來，一轉頭瞧見她大驚失色，手裏的剪子直直落在了腳邊，似脫力般坐倒在花壇上，“你終於還是找到這裏了……”

許翹翹上前一步，“一直打理城南處十二座墳塋的人是你對吧。”

利姆失神一般點頭，許翹翹又道：“之前看到我在墳堆裏慌慌張張跑掉的也是你對吧。”利姆緩緩地點了點頭，清瘦的面容滿帶滄桑之色。

許翹翹開門見山道：“請你告訴我當年的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吧，這個疑問也壓在托比心上十三年了。”

利姆一聽到托比的名字猛地激動起來，兩肩劇烈地抖動，瘦削的臉上淚水滿布，“托比是個好人，我對不起他，也對不起湯姆……”

利姆待情緒稍微平靜了些後訴說起十三年前那場命案的前後。

命案發生前一天，一個滿臉胡茬身材精幹偏瘦的男人找到了他，要他做一番交易，酬勞是5o枚金幣。利姆要做的很簡單，將男人交給他的一個大壇子次日遞給來尋盛酒容器的老湯姆。他本該拒絕的，因為男人的要求太奇怪，像是帶了某種陰謀，可他太渴望自由了，他需要那筆錢，他掙紮了一番後答應了男人。然後便是酒館裏十三人喪命於壇中的玫瑰醉。他知此事與自己脫不了關系，惶惶不可終日，離開托比後，他的良心一直受到譴責，便來到了修道院進行長達十餘年的苦修，只有身體的痛楚才能緩解他深造罪孽帶來的恐慌。

許翹翹聽說過一種苦修形式是通過折磨自己的身體來贖罪，眼瞧著利姆面頰深陷膚色蒼白顯是受盡折磨，眼裏不自覺地就帶了憐憫之色，安慰道：“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你，罪魁禍首是那個男人，他害了十二條人命，還連累了你和湯姆苦痛的後半生。”一個是心理飽受折磨一個是身體痛苦盡受。

利姆繼續說道，命案第二天，那十三人便被警察草草埋葬在了城南，他第二天晚上悄悄去看的時候，其中一座墳墓便已經被掘開了，裏面的人或者屍體不知所蹤。他知道查案的警察一定也跟他一樣事先得了男人的金幣，不然不會不發一言的只是拷打湯姆，要不是善良的托比花了許多錢力保湯姆的清白，湯姆會被活活打死然後安上毒殺客人的罪名，湯姆被放之後警察也沒有繼續查案的打算，只是草草埋葬了十三人。隨著時間流逝，事實真相也淹沒在了那一抔塵土中。

“你知道被掘開的那座墳墓埋的是誰嗎？”許翹翹問道，利姆搖頭，但他猜測是那給他金幣的男人，或許男人並沒有死，只查驗的警察說他死了，可如何能叫人全信。十幾年來，利姆常常去城南打理那些墳墓，為冤死的亡魂盡點心意，也四處打聽那男人的下落，然而如同泥入河流，無跡可尋。

許翹翹呆呆地坐了一會兒，說實話，她來之前是全然以為兇手便是利姆，可事實很殘酷，那個男人如此處心積慮的下毒陷害逃避罪責，他一定沒有死！

臨走前從包裏掏出那顆在被掘開墳墓裏找到的小珍珠，問利姆可識得，利姆不知，讓她去問托比，說托比早年間四處經商見多識廣。

從修道院出來，山頂的烈日更甚，回望去，利姆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一動不動，她嘆了口氣，踩著風兒般往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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