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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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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墨並未立刻答話,只是輕輕撫摸著君清婉的秀發,深幽的眼神望著不遠處的落地紗幔。

月光皎潔,淺粉色的薄紗帳幔映照著溫泉中的粼粼波光,隨風舞動,令冷墨的心也跟著搖擺不定。

忽然間,冷墨莫名想到一句話: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你的心動。

是心動嗎?

冷墨的唇邊扯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道:“好,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啊!”君清婉眼淚汪汪地望著冷墨,眼睛紅得像小兔子一樣。

冷墨吻去君清婉的眼淚,溫柔地說道:“真的,不騙你。”

他的確沒有騙君清婉,就在剛才,生平第一次,他突然產生了不想覆仇的念頭。

不僅僅是因為慕容嫣兒叮囑他,叫他不要覆仇,還因為他是白家唯一的幸存者,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經沒有血脈相連的親人,即使他覆仇成功,也沒有任何親人能夠看到,所以他覺得,他的覆仇似乎並沒有多大意義。

至於冷氏家族的人,也只是他名義上的親人而已,與他並無任何血緣關系。

如果他繼續覆仇,他有可能篡位失敗,死無全屍;也有可能篡位成功,殺掉君子衿和君魅寒,只留下君清婉的性命。

但是,一旦君子衿和君魅寒被他殺死,君清婉一定會對他恨之入骨,或許他這輩子也看不到她的笑容了……

因此,冷墨認為,如果自己放棄覆仇,雖然自己會痛不欲生,但最起碼君清婉可以快快樂樂地過完一輩子,無憂無慮地做一個幸福的公主。

想到這裏,冷墨深深地嘆口氣,道:“清婉,我今天有些累,我不想同房了,你的身體沒問題吧?”

為了替君清婉解除朱砂血的蠱毒,最近這段時間來,冷墨幾乎每天都要跟君清婉同房三次。雖然他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但他的身體畢竟不是鐵打的,時間一長,他就覺得很疲憊。

因為秦奕風大多數時間都在秦安國,與君清婉見面的時間比較少,每個月頂多有十天和君清婉呆在一起。

為此,替君清婉解毒的任務,大都壓在冷墨頭上,漸漸地,冷墨就有些吃不消。

今天,由於慕容嫣兒死了,慕容家和柳家的人滿門抄斬,所以冷墨悲痛欲絕、身心俱疲,實在不想跟君清婉同房,只想好好睡一覺。

然而,冷墨又擔心如果不跟君清婉同房的話,君清婉會吐血,所以他才想征求君清婉的意見,問她可不可以不同房。

君清婉知道冷墨心情不佳,於是體貼地說道:“既然你不想同房,那我們就睡覺吧!偶爾一天不同房,應該沒關系的,因為最近我已經很久沒吐血了,不知道是不是九葉靈芝起了作用。”

就這樣,君清婉和冷墨並沒有同房,而是繼續泡溫泉,泡了一會兒後,雙雙穿上衣裳,前往金屋就寢。

這一晚,他們倆相擁而眠,睡得很沈很沈,並且一覺就睡到第二天晌午。

吃過午飯後,冷墨和君清婉到禦花園中散了會兒步,緊接著,冷墨擔心君清婉會吐血,所以就提出要補上昨天那三次同房。

君清婉素來貪生怕死,一聽冷墨說要補上,立刻同意了,與他一起回到金屋裏,開始不河蟹運動。

兩人正吻得難舍難分,忽然聽到門外太監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話音一落,房門就被推得咯吱作響,然而,由於門栓落下了,所以房門無法打開,君子衿進不來!

“大皇兄,你等等,我馬上給你開門!”君清婉急急地喊道,一把推開冷墨,手忙腳亂地穿衣裳。

冷墨正在君清婉體內沖刺,冷不丁被她推開,頓時一肚子火,對君子衿的痛恨更上一層樓。

不過,痛恨歸痛恨,冷墨還是只能起身穿衣,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眨眼功夫,房門就打開了,君子衿進門一看,君清婉面若桃花,杏眼含水,衣領松散……旁邊的冷墨輕喘不已,漆黑的眸子中還燃著尚未消退的欲火……

一切再明顯不過了,他們倆剛才竟然在行魚水之歡!

君子衿的臉色黑如烏雲,怒吼道:“冷墨,現在是白天!白日不得宣淫,你能不能註意影響!”

見君子衿一張俊臉氣得扭曲變形,冷墨心中大為暢快,面上卻恭恭敬敬道:“皇上請息怒,屬下知道現在是白天,但是剛才公主忽感不適,屬下也是擔心她的身體,所以才與她歡好,還請皇上諒解。”

冷墨故意把“歡好”這兩個字咬得特別重,氣得君子衿險些吐血,額頭青筋暴凸。

“大皇兄,”見君子衿怒火沖天,君清婉連忙拉住他的手,道,“你別生氣,我剛才吐血了,冷墨是在幫我解毒呢!”好吧,雖然她沒有吐血,但現在她也只能撒謊了!

“真的嗎?”君子衿怒氣稍減,卻仍然惡狠狠地盯著冷墨,那目光恨不得將冷墨生吞活剝。

有趣,真是有趣!

冷墨突然覺得心情大好,甚至覺得不篡位不殺君子衿也無所謂,只要經常讓君子衿看到自己和君清婉恩恩愛愛的模樣,再讓君子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君清婉生下一個又一個的孩子,那樣恐怕比直接殺掉君子衿,更有意思……因為君子衿是君清婉的親兄長,他永遠也沒有資格娶君清婉,更不可能跟她生兒育女!

想到這裏,冷墨有種想放聲大笑的沖動,然而,他卻強忍住笑,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道:“公主的話當然是真的,皇上,您特地來找公主,是有什麽要事要告訴她嗎?”

君子衿咬牙切齒道:“清婉,朕給你送了三名貼身侍衛過來。”

說罷,輕輕擊掌,道:“進來吧!”

“是。”三人同時應聲,先後從門外走進屋內。

君清婉定睛一看,來人是一男兩女,男子是侍衛首領莫飛,兩名女子則很面生,自己並不認識。

“莫飛武藝高強、忠心耿耿,朕特地將他調職過來保護你,”君子衿淡淡解釋道,“這兩名女子是姐妹,一個叫如花,一個叫似玉,她們倆本來是梅花暗衛,現在一起調職過來保護你。”

“多謝大皇兄!”君清婉甜甜一笑,“我就知道,大皇兄對我最好了,最關心我了!”

由於小梅和小蘭都是內奸,而且都已經死去,所以自己只剩小竹、小菊和冷墨這三個貼身侍衛了。

原本,自己還想向君子衿討要兩個貼身侍衛,不料君子衿想得如此周到,不等自己開口,他就給自己送來三個貼身侍衛!

這下子,自己的安全可算有保障了,以後應該不會再遇到危險了!

想到這裏,君清婉心裏大松一口氣,嘴角忍不住上揚。

幾日後,容將軍“找回”了被馬匪劫走的300萬兩餉銀,見餉銀失而覆得,君子衿非常欣慰,重重獎賞了容將軍。

緊接著,由於窩藏柳纖雲的柳氏家族滿門抄斬,負責率人修建水壩防洪的柳青龍也被斬首,所以君子衿原本打算利用水壩決堤來構陷柳青龍的計劃,自然而然地隨之取消。

至此,根據江聽雨和孟家兩兄弟曾經提供的謀逆者名單,君清婉無比激動地發現,現在整個朝堂中,名單上提到的謀逆者已經被統統鏟除,只剩下冷墨,以及被貶為庶民的冷氏家族。

當然了,朝堂上肯定還藏著一些冷墨的暗樁,但那畢竟是少數,想來也成不了氣候。

於是,君清婉大松一口氣,覺得君子衿的皇位基本已經保住,心情也放松不少。

又過了兩天,輪到冷墨休沐,他懷著無比覆雜的心情,前往鳳凰山的閣樓,與冷玄月匯合。

當冷墨進入閣樓時,發現山珍海味擺滿飯桌,冷玄月和冷靜已經坐在桌旁等他。

冷靜是冷將軍唯一的嫡女,也是冷玄月的胞妹,今年十八歲。

只見她上身穿一件鵝黃錦服,領口繡著繁覆的海棠花紋;下系一條胭脂粉百褶裙,三千青絲挽成飛天髻,斜插一支金絲八寶玲瓏簪,額前墜一枚月牙形吊墜。

瓜子臉,一雙明亮的眼睛顧盼有神,整個人人如其名,冷靜從容,仿佛一枝傲立於寒風中的臘梅,冷漠而嬌艷。

見冷墨到來,冷靜淡然一笑,道:“義兄,你來得正好,午膳已經準備好了。”

冷墨望著那張中間挖洞的方桌,道:“今天是要吃火鍋嗎?”

火鍋是君清婉想出來的新式烹調方式,自從幾個月前,君清婉將火鍋的制作方法教授給禦廚之後,火鍋就在皇宮中迅速流行起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整個京城乃至齊國。

“這不是火鍋,”冷玄月勾唇一笑,道,“是魏國的一道名菜‘活吃猴腦’。”

話音一落,廚子便將一只活潑的猴子牽過來,讓猴子的頭頂從方桌的洞中伸出,又用金屬牢牢箍住。

冷墨微微蹙眉,道:“你們真要活吃猴腦嗎?太殘忍了,還是算了吧,這只猴子看起來挺可愛的。”自己等會兒可以把它帶回公主府,給清婉做玩伴,想必清婉一定會很高興……

“冷墨,”冷玄月深邃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陰霾,“自從你愛上君清婉以後,你的心腸越來越軟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一邊說,冷玄月一邊從廚子手裏接過小錘,用小錘往猴子頭上輕輕一敲。

只聽“啪”一聲輕響,猴子的頭蓋骨應聲而落,它的腦漿瞬間完全裸露在眾人眼前。

這時,冷靜將銀勺伸向猴頭,舀出一勺紅白相間的猴腦。

猴子隨即發出垂死前的慘叫,那叫聲淒厲悲涼,令人心驚膽戰。

然而,冷靜身為一個花樣少女,卻是面不改色,平靜地將猴腦放入冷墨面前的調料碗中,蘸上調料。

“義兄,你先嘗嘗,很好吃的。”冷靜拿起銀勺,將血淋淋的猴腦遞到冷墨唇邊。

冷墨別開臉,道:“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冷靜莞爾一笑,將生的猴腦餵入自己口中,一邊慢條斯理地咀嚼,一邊道:“義兄,我和大哥已經想出對付君魅寒的好辦法了。”

見冷靜的紅唇上染著猴腦的血絲,冷墨只覺得有些反胃,道:“我不想覆仇了,三妹臨終前勸我放棄覆仇,我打算遵從她的遺願,不再造反,不再與君子衿作對。”

“什麽?!”冷玄月大吃一驚,片刻,他的臉色陰沈得仿佛雷雨夜的天空,聲音寒涼得好似混合著冰渣,“冷墨,我以冷家嫡長子的身份,鄭重其事地警告你,請你馬上收回你剛才的話,否則你將成為我們冷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比起冷玄月來,冷靜的態度卻依舊溫和,只見她微笑著望著冷墨,道:“義兄,你還記得我爹臨終前你說過的話嗎?你說,你一定會為我爹報仇,一定會殺了君子衿,用他的鮮血來祭奠慘死的白家滿門……我沒有記錯吧?”

冷墨冰冷的臉色仿佛面具一樣,悄然破裂出一絲裂縫,沈吟須臾,他緩緩道:“你沒有記錯,我當初的確那樣說過。”

冷靜輕笑出聲,道:“男子漢一言九鼎,義兄你該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這可不是大丈夫所為啊!”

停頓一下,冷靜又舀一勺猴腦,慢條斯理地吃起來,道:“所謂‘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義兄,當年我爹冒死救下你們白家三兄妹,還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長大,把你栽培得文武雙全……

可是到頭來,我爹卻被君子衿用百日紅毒死,你說,你身為他的義子,是不是應該替他報仇呢?如果你放棄覆仇,你覺得我爹和你爹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嗎?”

冷墨心中一凜,下顎緊繃,道:“義妹,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是你好好想想,冷家所有人為什麽會被貶為庶民?君子衿為什麽要收回我手中的十萬兵權?還有,我們安插到朝堂中的那些暗樁,為什麽不是調職就是死去?

這一切跡象都說明,君子衿已經對我們起疑,現在我們已經成為他重點懷疑的對象。如果我們安分守已,興許還能有一條活路;反之,如果我們再輕舉妄動,君子衿一定會將我們趕盡殺絕!”

冷玄月譏諷一笑,道:“冷墨,我真沒想到,原來你竟是貪生怕死之徒!”

冷墨臉色沈了沈,道:“我不是怕死,我是害怕看到冷家的人一個個死在我面前,可是我卻束手無策,什麽也做不了!”

冷玄月扯了扯唇,道:“早在決定替父報仇的那天,我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死亡對我而言並不算什麽,但我不能承受你的背叛!因為在我心中,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弟弟一樣對待……”

“我沒有背叛你們!”冷墨打斷冷玄月的話。

“那你就用行動表示!”冷靜平靜地望著冷墨,深邃的眼眸仿佛幽冷的古井,“殺掉君子衿,替你爹和我爹報仇,替冤死的白家滿門報仇,做一個言而有信的男子漢,而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懦夫!”

冷墨喉頭一澀,道:“義妹……”

冷靜並不看冷墨,只是低下頭,伸手解下冷墨腰間的青鋒劍,冷淡開口道:“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如果你願意繼續覆仇,繼續篡位,那我就把青鋒劍還給你;如果你還是打算放棄覆仇,那麽對不起,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冷家的人,而這把青鋒劍是我爹的遺物,我不會再把它交給你。”

冷墨怔了怔,剎那間,心臟痛得宛如被毒蛇啃噬一樣,有強烈的毒素迅速蔓延。

好半晌,他才艱澀地擠出一句話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翌日,是冷墨十九歲的生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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