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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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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三局兩勝的規矩,君清婉知道自己勝券在握,不由大松一口氣。

秦奕風臉色一僵,俊顏無聲地裂開一絲縫隙,緊接著,他笑著鼓起掌來:“精彩!南王妃真是讓孤大開眼界!”

見秦奕風帶頭鼓掌,眾人這才清醒過來,齊齊鼓掌,高聲歡呼。一時間,現場的熱烈氣氛好像排山倒海的海嘯般,被君清婉此局的勝利推至最高潮!

一片喧囂中,冷墨身著一襲暗黑侍衛裝,靜靜坐在紅木太師椅上,雙手環胸,目光深邃地凝視君清婉。

真沒想到,君清婉竟然贏了秦太子!冷墨眼神冰冷,心中對君清婉的忌憚迅速加深。

雖然君清婉已經三局兩勝,但是按規矩,第三局比試仍然要繼續進行。

這第三局比試乃是騎射,比試的不僅是箭術和騎術,還有膽量和應變能力。

比試規則,是用紅絲線將一枚銅錢系在樹枝上,比試雙方輪流站在銅錢正下方,令銅錢豎立著垂落在其頭頂上當靶子。

射箭者需要騎在疾馳的駿馬之上,離靶子百步遠時將箭矢射出,射中那枚銅錢的方孔,卻又不能射傷站在銅錢之下的對手,否則便視為敗者。

場中鼓聲擂動,在眾人的覆雜目光中,君清婉施施然走到樹下,令那枚用紅線懸掛著的銅錢堪堪落到自己頭頂。

明麗陽光如金粉悠悠灑落,她火紅的身形好似剪影,襯著身後絢爛如雲霞的桃花林,更顯得妍若春花,如詩如畫,一時間,竟是人比花嬌,令人目眩神迷。

與此同時,秦奕風騎著一匹汗血寶馬,從遠處策馬飛奔而來,反手抽出背後的純黑羽箭,右手引開沈重的霸王弓,彎弓搭箭。

隔著一百步遠的距離,秦奕風微吸一口氣,一目輕閉,一目瞄準。片刻,羽箭脫弦,急若流星,朝君清婉頭頂的銅錢飛馳而去。

轉瞬間,銅錢已被射中,羽箭繼續前行,定入十幾米遠處的桃樹樹幹上,震得無數桃花瓣紛紛飄落,輕飛如雨。

眾人齊聲喝彩,一時間,場內掌聲雷動。

頃刻間,輪到君清婉騎射了,但見她雙足輕點,胯下駿馬疾風般奔馳起來。只是,她並未朝秦奕風的方向奔馳,反而朝反方向馳去!

眾人大感意外,一片嘩然,有人忍不住驚呼:“天!南王妃在做什麽,為何南轅北轍了?”

秦奕風已經猜出君清婉的用意,不由面色微變,幽藍雙眸好似湖水,錯愕地漾開一波波漣漪。

果然,君清婉策馬揚塵,轉眼奔至離秦奕風兩百步遠的距離,迅疾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秦奕風射出一箭!

“啊啊啊——”

觀武臺中,女賓們連聲尖叫,更有膽小者,急忙以手掩眼,不敢再看場中的情形,唯恐箭矢偏失方向,會令秦奕風血濺當場!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一瞬間,雪白羽箭準確無誤地射中銅錢方孔,掙斷紅絲線,繼續飛行,最後透入幾米遠處的樹幹上,微微顫動。

眾人看得呆若木雞,忘了喝彩,忘了鼓掌,甚至忘了呼吸,只屏氣凝神地死盯著君清婉。

秦奕風臉色發白,雙拳緊握,身體僵硬如木偶,顯然是無法接受自己連敗三局的事實。

君清婉心中的大石落下,輕笑一聲,朝秦奕風策馬而去。

恰逢黃昏,夕陽斜下。漫天晚霞七彩奪目,猶如仙女織就的絢爛雲錦,靜靜蔓延。

君清婉火紅的身影騎在馬背上,仿佛一團熊熊烈火,自霞光中噴薄而出,璀璨耀眼,明艷得令人心醉神迷。

君子衿眼神覆雜地望著君清婉,心道:“這女子不但才華橫溢,眨眼間對出秦太子所給的千古絕對,箭術更是無與倫比,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清婉?”

就座此時,君清婉身輕如燕地跳下馬,輕輕福身,向秦奕風輕施一禮:“太子,承讓了。”

話音一落,十面得勝鼓“咚咚”擂響,如雷貫耳。

一個唇紅齒白的太監拉長聲音,尖聲高唱:“此番箭術比試,南王妃三局三勝,齊國大獲全勝!”

語畢,全場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和笑聲,雷鳴般的掌聲也經久不息。

這也難怪,秦安國乃是天下第一強國,齊國多年來都被秦安國壓制,何曾像今日這般風光過?

雖然在戰場上齊國不是秦安國的對手,但此時能在箭術比試中大獲全勝,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令人不得不拍手稱快!

在眾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秦奕風漸漸回過神,抱拳道:“南王妃的箭術出神入化,孤甘拜下風。”

“太子過獎了,”君清婉臉上絲毫沒有得意之色,笑容淡雅如春風拂柳,“其實臣妾的箭術在齊國算是很一般,與那些征戰沙場的將士們相比,只是貽笑大方罷了。”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向君清婉投去讚賞的目光,敲山震虎,讓秦安國對齊國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這招可真夠狠!

秦奕風臉色一僵,強顏歡笑道:“多謝南王妃提醒,孤定會將南王妃的教誨銘記於心。”

連一個弱女子都有如此駭人的箭術,若齊國將士果真如君清婉所言,那一旦兩國交戰,秦安國未必能撈到好處!

“史官何在?”君子衿龍顏大悅,開口問道。

無論清婉是否被人假冒了,齊國在此番箭術比試中三局三勝,倒也是件振奮人心的事……

“微臣在此。”一位須發花白的青衣官員從席位上起身,朝君子衿拱手行禮。

君子衿笑道:“今日南王妃與秦太子比試箭術一事,愛卿務必將其詳細地記載到史冊中啊!”

“微臣遵旨。”青衣官員恭敬答道。

見君子衿讓史官將今日之事載入史冊,秦奕風的臉色難看之極,他本是想借今天的機會羞辱齊國一番,哪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丟人現眼的竟是自己和秦安國!

秦奕風捏緊拳頭,又緩緩松開,再看向觀武臺上的南王時,臉上已經換上恰到好處的笑容:“南王,孤有一事相求,還望南王成全。”

南王心中疑惑,面上卻不顯,笑道:“太子但說無妨,若是本王能幫上忙,自然義不容辭。”

秦奕風邪魅一笑,道:“實不相瞞,因為今天的箭術比試,孤對南王妃一見鐘情,希望南王能忍痛割愛,將南王妃讓與孤做太子妃。”

“嘶——”

眾人齊齊倒吸涼氣,秦太子好生狂妄,竟想明目張膽地奪走南王的正妃!

君清婉嘴角一抽,心中忐忑不安:“糟了,劇情好像變混亂了!原著中,秦奕風在箭術比試中輸給冷墨,於是對冷墨欽佩不已,當場與冷墨結為異姓兄弟;而秦安國公主秦挽霜,也因冷墨箭術高超對他芳心暗許,以至於後來嫁給了他。

可是,由於現在是自己贏了秦奕風,所以秦奕風居然想娶自己為太子妃!至於秦挽霜公主,今後也不一定會喜歡上冷墨了!”

“太子,並非本王不願意幫忙,”南王冷冷道,“只是太子的請求於情於理於法皆不容,本王確實無能為力。”

秦奕風早料到南王會這樣說,輕笑道:“若是南王能幫助孤達成心願,孤願意將秦安國的五座城池贈予南王,不知南王意下如何?”

日光下,秦奕風笑容桀驁,俊朗的五官稚氣未脫,卻宛如一道幽藍閃電,帶著淩厲鋒芒,瞬間劃破黑暗天際,令人膽戰心驚。

見秦奕風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眾人均是大驚失色,紛紛交頭接耳。

南王眼底神思流轉,瞬間閃過無數種覆雜情緒,須臾,笑道:“承蒙太子看得上南王妃,但南王妃與本王伉儷情深,本王萬萬不舍得與她和離,還請太子見諒。”

“見諒?”秦奕風慵懶一笑,低頭玩弄自己手上的狼頭戒指,“南王是個聰明人,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暮春時節,練武場周圍大片桃花盛開,清雅的桃花香氣在空中彌漫開來,淡淡縈繞。秦奕風尚在變聲期的少年聲音,混在香甜的桃花香氣裏,磁性悅耳,輕柔動聽,卻讓所有人都聽出其中陰鷙殘暴的殺氣來。

觀武臺上,眾人的說笑聲漸漸消歇,沒人再敢說一句話,全都提心吊膽地看著秦奕風,唯恐他當場與南王翻臉。

南王身為堂堂正一品王爺,何曾受過此等奇恥大辱?

他正待發怒,卻被君清婉搶話在先:“不好意思,秦太子,你好像還沒問過我的意見。”

秦奕風一楞,深邃的碧藍眸子裏,閃爍著點點星芒:“那你的意思是……”

君清婉嫣然一笑,道:“即使南王願意將我讓給你,我也不一定願意成為你的太子妃。”

“嘶——”周圍響起眾人的抽氣聲。

秦奕風不怒反笑,笑聲中帶著一種志在必得的意味:“是嗎?那如果用兩國的和平來交換呢?若是你嫁給孤,孤答應你,從今以後,秦安國與齊國永結秦晉之好,再不以兵戎相見,如何?”

我勒了個去!竟用兩國和平來威脅我!

君清婉滿頭黑線,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得轉移話題道:“秦太子,今日是母後的壽辰,我們還是不要再討論與壽宴無關的事了。”

說完,硬著頭皮走上觀武臺的臺階。

目送君清婉火紅的背影隱沒於斜陽如血中,秦奕風挑眉笑笑,懶洋洋道:“為了兩國和平,清婉姐姐務必要慎重考慮啊!”

一聽這話,可憐的君清婉一腳踩空,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臺階上,模樣甚是狼狽。

秦奕風大笑出聲,足尖輕點,縱身飛到自己的席位,在細藤軟墊上坐下。

最初時,他對美麗嬌柔的柳纖雲頗有好感,但後來君清婉的種種表現過於出色,漸漸吸引了他的目光。

相比之下,柳纖雲就顯得平淡無奇了,空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卻並無其他過人之處,因此很快就被他拋到腦後。

現在他的腦子裏,滿滿的都是君清婉,君清婉就像一本引人入勝的古書,神秘莫測,等待著他一頁一頁地去翻閱。

射箭比試結束後,眾人再次回到玉明殿前,一邊欣賞歌舞,一邊享用豐盛的晚膳。

期間,君清婉一直提心吊膽,唯恐秦挽霜公主懇求君子衿下旨指婚,讓冷墨成為秦安國駙馬。

然而,令君清婉大松一口氣的是,秦挽霜並未看中冷墨,而是如她精心設計的那樣,看中了她的二皇兄——君魅寒!

原來,前幾日,君清婉知道秦挽霜要去西山騎馬,便暗中派人給秦挽霜的坐騎下毒,導致秦挽霜騎馬時,坐騎突然發狂,瘋魔般一路狂奔,嚇得眾人手足無措。

當時,君魅寒“恰好”在場,二話不說制服了發狂的千裏馬,來了個華麗麗的英雄救美。

於是,秦挽霜對君魅寒一見鐘情,所以今日才懇求君子衿將她許配給君魅寒為妻!

如今,君清婉設計讓秦挽霜公主嫁給君魅寒,一來能讓秦挽霜身後的勢力為君魅寒和君子衿所用;二來也避免秦挽霜嫁給冷墨,成為冷墨的助力,可謂是一箭雙雕!

酒過三巡,夜色降臨,今日的太後壽宴圓滿結束,眾人紛紛離席。

一輪圓月悄然爬上樹梢,清涼的夜風拂來,混雜著不知名的清雅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君清婉今日連番搶鏡,又是跳舞繪畫,又是吟詩作對、騎馬射箭,早已疲憊不堪,再加上連飲數杯貢酒,此刻不由醉意醺然。

她並不知道,她方才喝的貢酒名為“醉生夢死”,喝時並不覺得有多烈,但後勁特別大,喝完很快就醉了,整個人就好像進入夢境一樣,能看能聽能說話,也隱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只會遵循自己的真實想法做事,誰也勸不住!

見君清婉醉得神志不清,南王心裏湧起一陣反感,不願與她同行,徑直帶著蔣夢先行離開。

漸漸地,其餘眾人也先後離去,花園內,只剩下玉琴扶著君清婉,歪歪扭扭地走在碎石小道上。她們倆的身後,跟著面無表情的冷墨。

走了一刻鐘,來到一片杏花林間,玉琴忽然想上茅廁,便叮囑冷墨照顧君清婉,隨後匆匆離開。

哪知道,玉琴剛走,君清婉便站立不穩,整個身子軟軟地朝地面滑去。

冷墨一個箭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扶住君清婉的手臂,道:“小心!”

隔著薄薄的衣衫,君清婉感到冷墨身上的熱力朝她逼來,那清新卻灼熱的陽剛氣息,好像燎原之火,從她的手臂點燃,瞬間燃遍她的全身。

前方枝頭的杏花悠悠飄落,翩躚如蝶,君清婉整個人都靠在冷墨身上,醉眼朦朧地看著紛紛揚揚的粉白花瓣。

“南王妃,您沒事吧?”冷墨強壓下心底的厭惡,用盡量溫和的聲音問道。

“嗯……”君清婉應了一聲,將柔軟的身子依偎到冷墨懷裏,甚至舒舒服服地調整一下角度。

看著君清婉近在咫尺的臉,冷墨的黑眸中閃過一抹森冷殺氣,自己究竟還要等到何時,才能殺了君清婉和君子衿,替白家滿門報仇雪恨?!

君清婉並未察覺到冷墨的殺機,只是半睜開迷蒙的水眸,仰頭看向他的臉。

月華如水,他的五官在夜色中英挺俊朗,恍如千錘百煉而成的寒鐵兵器,鋒芒畢露。墨黑劍眉斜飛入鬢,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

君清婉忽然覺得口幹舌燥,不自覺地擡起柔若無骨的小手,環住冷墨的脖頸,醉醺醺地輕喚著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竟是接連喚了五、六次。

冷墨實在受不了君清婉這個醉鬼,忍無可忍地拉開她環在他脖子上的手,忽見她咯咯地笑起來,笑容甜美,偏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淒涼。

“冷墨,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君清婉夢囈般喃喃自語,聲音飄渺如風,“但是……但是……”

君清婉一連說了好幾個“但是”,卻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聽得冷墨臉色大變,難以置信地望著醉得一塌糊塗的她。

君清婉低低地笑了一聲,輕輕說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說完,她再次摟住冷墨的脖子,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時,她踮起腳尖,將自己冰涼的紅唇,重重壓在他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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