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因果皆輪回，有因必有果。

蔣薇瞪著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大擺鐘在房間回蕩著‘哢嚓哢嚓’的鐘擺聲，之前的發生的事就像一個噩夢，而現在已經從夢裏醒來。

只是手腕上包紮著的刺眼紗布告訴蔣薇那不是一個夢。

有的人你永遠不知道他心裏在想寫什麽，黎邵峰從未想過誰才是害死青萍的殺手，只是一味的將自己的無能與憤怒發洩在無辜人的身上，這樣懦弱偏執的男人，不值得任何人交心與付出。

至於紅羽？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就像經典韓劇裏面描述的，高富帥總是把身邊的白富美當成空氣，轉而苦苦追求白蓮花，只是因為白蓮花與他所接觸的女人不同，說白了，就是找虐！

紅羽也是這樣的心態吧，男人對她一貫的追求與奉承，早已讓她的心變得高高在上，認為世間男子均應對她死纏爛打，卻偏偏在杜允唐這裏踢到了鐵板，所以不平衡，所以想得到。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蔣薇眨眨有些酸澀的眼睛，或許是經歷了一次生死，心裏通透了許多。

房間門被推開，“小姐，你終於醒了，可嚇死素兮了！”素兮端著一碗奶羹進門，看到床上的人睜著雙眼，頓時驚呼出聲。

蔣薇看著素兮，露出了一個笑，安慰著自己的丫鬟，想必她擔心壞了吧。

素兮將碗放在床邊櫃子上，小心的扶起了蔣薇，嘴裏喋喋不休：“哎呀，小姐這次這是糟了大罪了，夫人和老爺很擔心呢，夫人還暈過去幾次呢。要是讓我逮到是誰綁架了小姐，決不輕饒，真是可惡……”

嘴上說著發狠的話，手裏卻在用調羹細細的攪拌著奶羹。

蔣薇側著頭看她，心裏暖暖的，握住她不停攪動的手：“素兮……”

“嗳~小姐，你看我，光顧著說了。”素兮羞斂將手裏的奶羹舀上以勺，遞到了蔣薇嘴邊，“來，小姐，先喝一碗奶羹，你這一天沒進食了，得先吃點好消化的。”

蔣薇張嘴把一勺羹含進了嘴裏。

素兮正想再舀一勺，手裏的碗就被一只大手接了過去。

“我來。”

杜允唐在床邊坐下，素兮看看這情形，識相的退了出去，順手把門掩好。

把一碗奶羹餵完後，杜允唐把碗放在了一邊。

“我從沒有這樣恨過這個家。”杜允唐的聲音黯啞，帶著怨恨與愧疚。

蔣薇握住他緊捏成拳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這個家裏的明爭暗鬥從未停歇過，我以為那最多只是婦人之間的鬥爭，卻從未想過會發生在兄弟之間。”

蔣薇的手，被杜允唐捏得生疼，他如一只滿身傷痕的小獸，沒有嗚咽，沒有痛苦，卻讓蔣薇的心生疼不已。

“小的時候，大哥很疼我，記得有一次父親給了大哥一本畫冊，大哥很喜歡，我纏著大哥想要，最後大哥也忍痛割愛給了我。只是後來，大哥和我的關系逐漸的疏遠，我們之間似乎隔著一道無形的屏障，我奮力的在這頭呼喊，他留給我的只有冷漠的背影。後來，我長大了，知道這就是大家族的可悲，這個家就像一個巨大的染缸，將裏面的人染成不同的顏色。為了躲避，我扮演著紈絝成了上海灘有名的浪蕩子，大哥也逐漸開始和我講話……”

杜允唐的話裏滿懷著對過去的留戀，蔣薇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不是這個家的原因，是人本生就會變，當心裏的不平衡逐漸發酵，惡魔，也就誕生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大哥會這麽狠心，將我兩二十幾年的感情於不顧，會綁架你來拖住我的腳步……”

原來是杜允威，怪不得有這麽大的能力，讓家裏的車出問題。蔣薇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被親人背叛，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了吧。可笑的是，杜允唐此時的心情，她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有過。

姑媽冷漠的臉，與姨夫勢力的眼神，讓蔣薇如墜冰窟，曾經會溫柔的給她紮羊角辮的姑媽去了哪裏？曾經會在周末帶她去游樂場的姨夫又去了哪裏？

杜允唐終於停下說給蔣薇或者說，是說給自己聽的話。靜靜的和蔣薇摟在一起。

他是撐起蔣薇天空的那顆樹，如果他倒下，她又該如何？閉上雙眼在睜開後，杜允唐的雙眼裏又恢覆了清明。

在她身邊低低的道：“你放心，我會還你一個公道。”

蔣薇沒有說話，知道剛才只是這個男人曇花一現的脆弱，現在的他又是股市的那個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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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雪竹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麽快。

跪在大廳裏，身旁是端坐在沙發上的婆婆與丈夫。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我那天只是出門去看一個朋友，裏裏外外只用了半個時辰，怎麽會有時間綁架弟妹呢。”

“你是沒有時間綁架，但是不代表你的同夥沒時間。”大太太冷笑，允唐一開始告訴她是黎雪竹綁架了蔣薇時，她還不相信，黎雪竹一向沒腦子，怎麽敢綁架她的兒媳婦，直到允唐擺出了證據，她才不得不信。

“什麽同夥，我不知道。”黎雪竹還在抵死狡辯，一口咬定蔣薇被綁架的事與她無關，知道一沓紙被大太太甩在了身上。

顫抖著，撿起地上的紙，裏面詳細的記錄了她與紅羽串通的過程。黎雪竹頹敗的蹲坐在地上，臉上一片蒼白，嘴唇顫抖著像是想到了什麽。

“證據確鑿，你還如何抵賴！”大太太低喝一聲。

黎雪竹腦袋轉向杜允威，爬到他的跟前，抱住他的腿哭道：“允威，救我，我可都是為了……”

黎雪竹話還沒說完，就被杜允威一腳踢開，滾到了一邊。

“你這瘋女人，你做得事，與我有什麽關系。”杜允威神情淡漠，好似這個被他踢得撞到頭的女人不是他的結發妻。

額頭重重的磕在茶幾腳上，黎雪竹突然笑起來：“哈哈，哈哈哈……”笑聲蒼涼，蔣薇不忍心的別過了頭。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因為它牽扯著女人下半生的命運，尤其是在這個年代，婦女的地位本就比男人低，嫁錯了，一輩子也就毀了。

杜瑞達看著這出鬧劇，眉頭緊皺，卻始終一言不發。

“哈哈哈，杜允威……”黎雪竹止住了笑聲，憎恨的看著杜允威，事到如今，她怎會不明白，她終究是一顆被拋棄的棋子。

杜允威和她的陪嫁侍女有染，她裝聾作啞，橫豎是在自己屋裏。稍有不順心就是一頓暴打，她也打落牙齒和血吞。

在旁人的眼裏她飛揚跋扈，其中的心酸，又有誰知道？

那晚，杜允威告訴她杜氏的事，她以為是杜允威終於回心轉意，出面和紅羽勾結，她終於和允威夫妻連心，成了一條船上的人，到頭來，卻是夢一場。

眼角的淚水肆意的留下，黎雪竹破口大罵：“杜允威，你好沒良心，我這麽做都是你指使的！現在卻是讓我背黑鍋！”

“你說什麽。”杜允威咬牙切齒的上前踢了黎雪竹一腳，眼裏全是嗜血的殺意。

“咳……我今天，就要讓你的真面目大白天下……咳……”

“你！”杜允威懼怕的看了杜老爺一眼，這女人不知道還會說些什麽！

撲通一聲跪在杜老爺跟前，道：“爸，這女人瘋瘋癲癲，是想陷害我呀。”

杜瑞達別過臉，心裏是莫大的失望。

看出杜老爺的心情不好，姨娘急忙開口，溫潤柔和的女音，放在平時，杜瑞達很享受，現在確實心煩。

“老爺~允威一直很乖，我想是雪竹慌不擇言了。”姨娘身體前傾，眼裏滿是希冀。

兒子和兒媳婦，哪個的分量更重，明眼人一看便知。

她這是要舍車保帥啊。

杜瑞達終究還是不忍心，張張嘴剛想說什麽，眼角一掃就是杜允唐的臉，以及那只……被他握在手裏綁著紗布的手。

最終還是無奈的一嘆，是他命中該有一劫，好不容易二兒子肯上進了，卻發生了手足相殘的事。

杜允威見母親開口都沒讓父親說話，心裏一沈，有看到黎雪竹嘲諷的眼神，一提手正想打過去。

“夠了！”大太太怒聲一喝。“老爺，你還不說話嗎？”轉頭看著明顯是在逃避的杜老爺，大太太出聲提醒。

“哎——”杜老爺仰頭長嘆一聲，“允唐，你說吧。”允唐早已把證據給了他，卻只是在旁看著，無非是想自己給他一個公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動了哪邊都是連心的疼。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

“大哥，我就說了。”杜允唐要得就是父親一個明確的答案，如今如願以償。“你明裏挑唆大嫂，吃準了她會去找紅羽。暗中早與紅羽串通，把毓婉綁架。你可知道紅羽是誰的人？”杜允唐身後的手被蔣薇緊緊攥著，分擔著他的痛苦。

“什麽紅羽？我沒和她串通。”杜允威死鴨子嘴硬的叫囂著，“杜允唐，我是你大哥，你怎麽幫著外人說話。”

他口中的外人——黎雪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到這個時候了，杜允威居然還想把臟水往她身上潑。人說最毒婦人心，這杜允威的心事比婦人毒一百倍狠一千倍。

“是啊，允唐在說些什麽呢，允威可是你的……”姨娘也為兒子叫冤。

“姨娘你先不要開口，關於你，爸爸自有定奪。”杜允唐打斷姨娘的話，她是父親的妾，自己還是不便開口的。

姨娘沈默，杜允唐的話像是瞬間抽走了她的力氣，頹然的倒在沙發上。

“不承認？這是證據！”杜允唐從背後拿出證據，摔在他的面前。“還需要我叫人證嗎？大哥。”杜允唐這聲大哥喊得諷刺，只有蔣薇知道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面上的堅強。

“這……”杜允威無從抵賴，匍匐著上前想要保住杜老爺的腿。

黎雪竹冷哼一聲，這就是風水輪流轉。

“我是一時鬼迷心竅，爸，你相信我，我再也不敢了。”

杜瑞達恨鐵不成鋼，聲音低啞愴然：“你知道紅羽是日本人派來的嗎？你差點把整個杜家搞垮，我怎麽能原諒你！我原諒了你，怎麽向杜氏交代”又指指蔣薇，“怎麽向佟家交代？怎麽像這個家交代！”

“爸……”杜允威上半身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已經安排好你到北邊去了，你給我立刻滾！”

杜瑞達說完，就有兩個傭人上前，架起杜允威，將他拖出了門，不時傳來他淒厲的叫聲。

姨娘垂首沒有出聲，至少她還能去北邊看看他。

“至於你，從今天起，不再是我杜家的兒媳婦。”大太太見杜老爺已經沒有精力，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黎雪竹木然的看著杜家富麗堂皇的大廳，嘴角咧開一個笑，竟是魔怔了的模樣。

至於姨娘，暫時被軟禁在了房內。事情總歸是應她而起，杜老爺暫時不想再見到這個女人。

一場鬧劇就此落幕。

杜家被籠罩在一種肅清裏。

杜允唐在房裏沈默，蔣薇上前從背後抱住了他。

“這不怪你，是他們咎由自取。”蔣薇軟言安慰著，杜允唐僵硬的身體微微軟化，一聲輕嘆逸出。

安外必先攘內。只是這人的心都是肉長的，怎麽會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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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沈沈，上海的另一處已經吹響了號角。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造嗎？

英語單選40個錯38個的痛！！！o(︶︿︶)o，9號就考試了！我還這副德行。

英語早就還給老師了好嘛！！

我今晚準備發新文的文案，也一直發不出來！

小天使們，快來安慰安慰我！不然我哭給你們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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