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沛坐在紅木書桌前，眉頭深皺。上海的境況是越來越艱難了，北京總理府執政之人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一派，吳淞口的海軍，周圍的勢力都對上海虎視眈眈。他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刃上。

心裏有些話，偏偏無人述說，雪梅是婦道人家，方同是下屬，而那個他可以稱之為兄弟的男人至今下落不明。其實，也不是全無消息。

從桌下的暗格裏拿出一封信，沈之沛目光陰沈。你……背叛我了？

沈之沛最不屑的就是日本人，這封信裏的內容他只相信一二，但他絕不容許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將軍，我回來了。”周霆琛突然出現在沈之沛面前，換做常人此時一定受驚，而沈之沛只是端坐著，手裏依舊是那封信。

“哦，你看看。”沈之沛手一揚，信件飄落。

周霆琛彎腰撿起，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後就是短暫的沈默。

“沒有什麽想說的？”沈之沛看著這個跟隨自己出生入死十餘載的兄弟，有些不相信他會背叛自己。

周霆琛抿抿有些幹的嘴，像是在組織語言，最終吐出的卻還是那幾個單調的字：“是真的。”

死一般的沈寂。

“你真的在南方投靠了革命黨。”已經不是疑問，只是沈之沛不死心的再次肯定。

“是。”沒有為自己辯解，周霆琛筆直的站在沈之沛的書桌前。

沈之沛的胸口起起伏伏，像是喘不過氣。

“我再為將軍搭建一座橋。”沈默寡言的周霆琛很少說這樣長篇的話，“上海的局勢，霆琛一直都知道，腹背受敵，將軍一人能堅持多久？南方的革命黨現在雖然不夠強大，卻將是後起之秀……”

“夠了！”沈之沛怒吼一聲，借口！都是借口罷了！

等到書房裏真的只剩下自己後，沈之沛煩躁的用手敲打著書桌，真的是借口嗎？連周霆琛都能看明白的東西。

一室沈寂，沈之沛在書房裏想了良久，直到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將他喚回。

“之沛？”黎雪梅伸了一顆腦袋進來，看到書桌後的沈之沛後露出了笑臉。

“怎麽了？”沈之沛將煩心事甩在腦後，看著黎雪梅扭扭捏捏的走進來，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害羞，即使已經嫁給她這麽久了，還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樣。

其實黎雪梅也沒有什麽太重要的事，只是聽方副官說沈之沛已經在書房裏呆了很久了，尋思著呆這麽久定是有什麽煩心事，也就跑來關心一下。

結果人到跟前，反而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只是眼巴巴的看著。

沈之沛看著她嘴角有了些笑意，好像也沒有那麽心煩了，隨了她的意，走出了書房大門。

周霆琛卻是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想到自己的那個父親，都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說恨，他對自己卻是拳拳父愛，說敬，他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還讓自己染上了毒癮。

房間裏煙霧繚繞，周明昌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上，多年的煙癮讓他的身體一日不覆一日，從裏到外的被掏了個空。

半合著眼，周明昌像是看到了站在床前的人，喃喃道：“霆琛回來啦？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咳，咳。”咳嗽半天又體力不支的閉上了雙眼。

周霆琛看著行將就木的他，內心覆雜，“但願下輩子，你不抽大煙。”

隨後，就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

杜允唐看著眼前的文件，好看的眉頭微皺。

上海這是要變天了，各方勢力步步緊逼，不知道沈之沛能撐到什麽時候。

森下洋行這些年來通過金屋獲得了不少小道消息，現在還想和華商商會爭奪涇浜街的項目，涇浜街是黃浦江的航運樞紐，若是讓日本人得了，後果不堪設想。

股市最近也動蕩不安，看來要盡早把裏面的資金撤回了。

疲憊的攤在椅子上，杜允唐腦袋突突的疼，一雙手突然從背後伸出，在他太陽穴的地方緩緩的按摩著。

杜允唐逸出一聲滿足的輕嘆，雙手撫上柔夷，剛想開口，倏地睜大了雙眼，不是蔣薇，這個時候她應該還在婉居裏。

杜允唐把那雙手狠狠的拍下，轉身一看，果然是紅羽，此時正一臉溫柔的看著他。

“你怎麽會到這兒來！”杜允唐這個時候最不想看的就是她，讓他的頭更疼起來。

“我看沒人在就上來，打擾到了你？”她問得小心翼翼，在杜允唐眼裏卻是不懷好意。

“你出去！”

“允唐……”

“滾！”

紅羽終於離開了房間，杜允唐將桌上的文件放好後，更加想念蔣薇。

不然……偷偷去看看？

在外面似乎更刺激！

杜允唐的大腦又開始活絡起來，可惜，卻是充滿了少兒不宜的畫面。

待他離開杜家後，有一個人影偷偷竄到了他剛才呆著的書房，四處翻看著，直到看到了一疊文件……

作者有話要說：

哹哹！二更來了~雖然比較短小，但是有總比沒有好啦【狡辯！

嚶~不然，小天使們就看成我今天只更一章，一章比較粗長好了~~【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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