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沈默著，神色晦暗不明，漆黑的眼眸裏閃過無數的幽光。半響，他挪動了一下腳步，“愛德華.範孔從中國帶回了一件東西，然後寄放在了唐人街28號招財貓商店，但是東西不見了，犯罪集團黑蓮堂認為是有人手腳不幹凈，於是用塗鴉先後恐嚇愛德華.範孔以及同時期和他攜帶過貨物的布萊恩.路基斯，但並沒有得到處確切的答案，兩人均遭到滅口，緊接著你們又找到了姚素林，大概是想讓她幫你們追查這件東西的下落，但，很顯然，她拒絕了你們，所以博物館的雕塑上留下了同樣的塗鴉。那些成對的塗鴉是蘇州碼子，是古老的計數方式，黑蓮堂用它來與地下同黨取得聯系。”

“你在轉移話題，夏洛克。”

看到夏洛克閃避的眼神，詹姆斯笑的更是得意，“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滿足你，反正這可能會是你最後一次演說，對，沒錯，那麽東西呢？誰取走了它？現在放在哪裏？”

“這當然要問你了，詹姆斯,金，你應該清楚是誰在十月二十六號去過招財貓商店，拿走了一個裝著碧玉鳳頭簪的沈香木盒子。”

黑衣女人輕聲道，“先生，他說的已經夠多的了，是時候讓他閉嘴了。”

詹姆斯點了點頭，看了看手表，“正式會晤結束，接下來是娛樂單元。”走到莫拉身邊，輕輕地撕下她臉上的膠布，那動作同他為她攪拌咖啡時一樣的溫柔。莫拉看著他的眼睛，用全部的註意力去凝視，她要好好記住這雙眼睛，記住這雙能同時流露出露珠的溫柔和野火的瘋狂的眼睛。

黑衣女人站到遠處，舉起了一把狙擊槍，對著已經漸漸轉醒的華生，“同生共死的好室友？還是、、、、、、”接著把槍口轉向莫拉，“令你心動的意中人？”

還真是幼稚！莫拉對於這種兩選一的游戲嗤之以鼻。她看向夏洛克，意外的見到對方眼裏閃過的掙紮，她突然也想看看他到底會選誰，但是、、、、、、她沒有必勝的把握。

“哦，”夏洛克輕嘆了一聲，繃直了身子，“看來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呢？非如此不可嗎？”

“非如此不可。”詹姆斯.金理了理莫拉的鬢發，猛地攢住了莫拉的頭發，疼的她險些大叫出聲。

詹姆斯手中的力道加深，在莫拉耳邊低語，“如果你出聲的話，他會更加心疼的。”

莫拉咬著唇，眼裏閃過一抹諷刺，這點疼痛算什麽，連電椅、毒針她都嘗試過，這點疼痛又怎麽能讓她屈服。

她不不屑的口吻說，“你也就這點本事。”

夏洛克緊張地提醒道，“不要激怒他，茉莉！”

莫拉看了眼夏洛克，唇邊泛起淡淡的笑意，但笑意很快凝結了。

“啊。”

莫拉低呼一聲，能感覺到刀刃的冰冷擦過她的骨頭，割破了她的肌理。

“茉莉！”華生大叫一聲，激動的想要起身，但無奈綁的太緊，根本無法動彈。

夏洛克更是直接掏出手槍對著詹姆斯.金，全身緊繃，像個正在控制自己欲望的吸血鬼。

這是一個危險的動作，但詹姆斯.金卻默許了，他狠狠地壓了幾下插在莫拉手臂上的刀，直到對方疼的直冒冷汗時才滿意的將刀拔了出來，接著走到華生旁邊，那刀上還沾著莫拉的血，一點一點地滴在華生的衣領上。

“很心疼吧？”詹姆斯微笑道，“我就是要將你的心放在火上烤，就像你曾經奪走我的一切那樣，讓你經歷一遍與我同樣的痛苦。”

華生閉上眼，不去看詹姆斯那雙瘋狂的眼睛，不去看那血淋漓的刀法，默默的承受著恐懼，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顫抖。

“夏洛克，你快走。”

“閉嘴！”詹姆斯揚起手，對著華生的臉頰就要給上一刀，突然，他頓住了，不僅是他，連夏洛克也頓住了。

“是警笛！有警察來了！”黑衣女人退到詹姆斯身邊，低聲道，“得趕快解決才行。”

莫拉盯了華生一眼，然後又看向夏洛克，只聽到門外的警報聲越來越近，而且還夾雜著密密麻麻的摩擦聲。

“對不起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詹姆斯擡起手指的槍對準夏洛克，“游戲結束了。”

莫拉看向洞口，突然大叫一聲，“雷斯垂德，快救我們！”

一瞬間，局勢逆轉！

詹姆斯一楞，華生趁著空擋猛地擺動著椅子，將詹姆斯撞到在地。夏洛克迅速朝黑衣女人開了一槍，正中胸口，黑衣女人大叫一身，仰面倒去。莫拉掙開已經被她勒松的繩索，一個箭步將夏洛克撲倒，躲開了他來自他背後的子彈，一把搶過夏洛克的手槍便開始射擊，只聽到“砰!砰！砰！砰！”的四聲響起，四個黑衣大漢來不及驚呼便被子彈穿過了眉心。

撲倒、持槍、射擊，這一連串動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莫拉的動作不僅流暢，更是帶著狠厲，明明是幾個極為簡單的姿勢，但在她的演繹下卻帶著一種絕望的美。

現場一片死寂，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沒有人敢相信外表弱不禁風的莫拉能在一瞬間射殺四個職業殺手，但看到那一具具尚存餘溫的屍體，卻又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茉、、、、、莉？”

夏洛克徹底楞住了，不僅他，就連在槍林彈雨裏穿梭了數十年的華生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詹姆斯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手中的槍口對準的華生，“喔哦，真是漂亮，太漂亮了，早知雇用你就好了，何必再去找這些飯桶。”

莫拉扣緊手槍，緊緊地盯著詹姆斯，除了緊盯著詹姆斯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她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眼與她肩並著肩的夏洛克，她心裏懷揣著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來自於對夏洛克的不信任，以及對她自己的不信任。

“你想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詹姆斯問，“錯在哪兒？”

“你不該拉我的手。”莫拉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意，“你不該讓我摸到你的脈搏，先天性心率衰竭，詹姆斯家可沒有這個病。”

詹姆斯一楞，來不及收回的笑意讓他看起來比哭還難看，“你是怎麽知道的？”

“習武者最是忌諱將自己的脈搏曝露在對方的視線裏，而你還不只一次這樣做。”莫拉換上了一種很平淡的語調，“一開始，我並不沒有懷疑你，但是在唐人街，你真的不該欠我的手，這是你犯的第一處錯。”

“這樣說來，我還有第二處？”

“當然。”莫拉笑了起來，“第二處便是在咖啡廳外，你不該同你的手下說‘把東西送去給單’，很不巧的是，我比你更精通漢語。”

詹姆斯臉上的笑終於掛不住了，若有所悟的說，“所以你故意帶我去看那些塗鴉，因為你只是在逼迫我提前結束這一切，因為你知道我不會放棄利用你來對付夏洛克的機會。”繼而露出一絲苦笑，“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

“不會。”莫拉十分肯定的說，“因為你愛我。”

如果連一個男人對你的真心都看不出來，那才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失敗，而要看透這樣的真心的前提是你必須完全理智，用一種旁觀者的心態來看待這一切，如有絲毫的感情用事，那麽必將影響你的判斷。

夏洛克看著莫拉的側臉，明明是那麽柔和的輪廓，現在卻比解刨刀還有鋒利，她看著詹姆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垂死掙紮的飛蛾，冷漠的讓人感到恐懼。

“因為我愛你？”詹姆斯重覆著這句話，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重擊了他的心臟，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疼痛。他慢慢放開華生，向莫拉走去，“你想要我死？”詹姆斯大笑道，“那我便賭上一次。”

他扔掉手中的槍，“如果真的要死，那麽死在你手裏又有什麽關系”

夏洛克繞過詹姆斯，上前去為華生松綁，華生慢慢站了起來，定了定神，剛剛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他到現在都猶如夢中，當他看到那個持槍而立的莫拉時，才恍惚地說了句，“我終於明白你擔憂的是什麽了。”

夏洛克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將註意力落在莫拉的身上。

空空的洞穴裏只有篝火燃燒的聲音，明亮的火光將沈默的屍體照的發亮。

莫拉左手還在滴血，右手中裏的槍卻僵持著沒有放下，詹姆斯站著她面前，一臉慘白。

“茉莉。”雖然夏洛克不能理解詹姆斯的感受，但他能聯想到自己被莫拉用槍指著的感覺，而且他不希望這裏在多上一具屍體。

“那個茉莉、、、、、、”華生遲疑著開口，“要不要先把他綁起來？”

突然，莫拉眼神一凜，猛地扣下扳機，詹姆斯沈默閉上眼，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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