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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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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白以雲一回店,就對白陽說:“白陽,你剛剛做得很好。”

白陽呆了:“啊?雲姑,我什麽都沒做啊?”

沒叫她姑姑就很好了,白以雲懶得和他解釋,只是多塞了點面食給他吃。

白陽是她來洛陽白家之後認的便宜侄兒,世家大族輩分跨越大,所以以雲十六七的年紀,卻有個這麽大的堂侄兒。

白陽是家中庶出,不受重視,從小無拘無束,性子便若小孩兒,個頭白長那麽高,但憨得很,乍一看還以為十七八,其實才十五歲。

以雲稍加和他接觸,不過兩三天,兩人就熟稔起來,這親戚關系是有點遠,所以兩人長得沒半分相像,讓白以雲拉著他在崔玨面前演了一通。

白以雲回想崔玨欲言又止、微微慍怒的模樣,不覺好笑,已經尋思要怎麽提醒這位貴公子,是不是對她白以雲多出超過友人的感情。

不過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她還真怕明面提醒,反而讓這位君子省視自身,非把感情抽走,那她計劃不就泡湯?

只得徐徐圖之。

打定主意後,白以雲又問白陽:“對了,你在洛陽怎麽都有一兩個朋友吧?”

白陽:“有啊,怎麽啦?”

白以雲抱著手臂,一邊思考,一邊笑:“你去請他們幫個忙,讓他們買個花送面食店裏。”

此花的用處,就是工具花,反正到時候收到花,就擱著,等崔玨一來,大抵能發生作用的,激起他的醋意是再好不過。

為什麽不讓白陽送?只因白以雲知道,若崔玨留心,回去後定會查白陽的身份,再讓白陽送花,反而沒效果。

不像過去拋頭露面,以雲現在多數時間在後廚,而且面食店沒什麽名氣,難以吸攬世家公子,雖四周街坊因她容貌頗有議論,也有固定的幾個男性每天都光顧面食店,意味明顯,但以雲覺得不夠。

系統:“……你又想磋磨男主!”

以雲:“哎呀也不能這麽說,所謂‘物以稀為貴’,我也只想把我的名號打出去,找到合心意的男子,別的絕對沒有多想 ̄”

系統:“我信你個鬼,你的目標明明是男主!”

以雲:“那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系統:“……”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明明只要等崔家敵對勢力攻訐崔玨,這任務就完成,以雲還要搞這麽多幺蛾子?

以雲嘆息,提醒系統:“崔玨在原設定裏會因我被攻訐,那是因為苑城的事不清不楚,反派黨羽才可以捏造攻訐理由,什麽與有夫之婦亂搞啊,什麽把人肚子搞大就拋棄回洛陽,都是十分不道德的。”

她說到現狀:“可現在我在洛陽,明面和崔玨接觸得多,反而不會被人當做理由,不然,他們總不能攻擊崔玨養了個外室吧?雖然養外室不光彩,但朝裏朝外哪個官員沒養外室?”

系統發現,居然挺有道理的。

以雲似是可惜,說:“你看嘛,蝴蝶效應,難道怪我嗎?這任務就沒法跟最優解算法一樣走,不然沒人知道我是白月光。”

系統啞口無言,又覺得有點破綻,什麽破綻呢……它運用所有程序想了很久,終於明白了,早知今日蝴蝶效應,何必當初非要跟著男主來洛陽!以雲是明知道的,她糊弄它!

然而等它怒氣沖沖找以雲爭論,才發現,以雲站在一堆花中。

白以雲周身是一團團的花,品類不一,顏色各異,飄香撲鼻。

系統陰陽怪氣:“請問,你是中途掉進花仙子副本嗎?”

原來以雲讓白陽辦事,白陽憨得很,腦瓜子不靈光,以為以雲愛花,想想自己這個便宜小姑姑確實長得花一樣,就像仙子下凡,所以讓自己幾個狐朋狗友幫忙,又到處吹說她如花嬌嫩的容貌。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狐朋狗友們嘴上說著不信有如此貌美佳人,心裏好奇得緊,後來一個個見著白以雲,都傻了眼,犯傻事一樣往這送花。

狐朋狗友們還有自己的圈子,圈子裏的另一批狐朋狗友一開始還笑他們魔怔,但也忍不住好奇,於是結伴過來瞅瞅。

待見白以雲掀開氈簾,面上明明不沾任何胭脂,黛眉輕舒,桃花目中生桃花,香腮粉唇,端的是又艷又媚,卻絲毫與俗字不沾邊。

她當時捧著一屜包子,包子熱氣往上蒸騰,氤氳她的眉眼,端如仙子下凡,何況這些子弟沒定性,只消被她看一眼,魂兒都飄走一半。

所以狐朋狗友的狐朋狗友們,也魔怔了。

西街有個包子西施,這個消息很快在紈絝們的圈子傳開,紈絝們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洛陽的紈絝可比苑城的闊綽,而且也更瘋狂。

沒多久,以雲火了,送花者絡繹不絕,好好一個包子店快被迫改成花店,以雲甚至歇業幾天來制止這個現象。

然而今天一開店,又立刻受到這些鮮花。

以雲淚目:“古有衛玠因為長得好看被女人圍觀嚇死,今難道我因為長得好看要被鮮花悶死嗎?”

系統:“希望鮮花沒事。”

說話期間,又有什麽吏部侍郎公子、總督之孫送來鮮花,這些有身份的,以雲不僅不能趕,還得小心應付。

以雲身心俱疲:“怎麽辦,我也沒想到效果這麽過頭,嗚嗚嗚,好累啊。”

系統:“活該哈哈哈哈哈!”

以雲又問:“我在苑城沒遭到這麽瘋狂的求愛輸出啊!”

系統笑完,仔細查原因:“你來洛陽後,太多人要來看你改變本來的打算,所以你這個角色作為混亂集中點,出bug了,魅力值會隨著時間一直增加,放心,一個無傷大雅的小bug,噗,哈哈哈。”

以雲:“……”要不是親身體會過,她也會覺得這個bug無傷大雅。

她安慰自己:“也不錯,至少崔玨再來時,估計就要身心都送給我,可能求著讓我收了他也不準。”

一想到真君子拜倒她石榴裙下,她又可以了。

系統:“做夢吧,夢裏什麽都有,我剛剛怕出現這個情況,已經幫你查一遍,崔玨的男主光芒抵禦了這次bug,bug對他無效,哈哈哈。”

以雲:“我要這bug有何用!”

於是,以雲在系統的哈哈聲中,結束一天的收花作業,等夜深人靜時,連夜把花埋在後山。

第二天就傳出包子西施憐花所以葬花,有道是此花化作春泥,方能生出更美的花,一時之間,就連她的品性都變得高雅。

系統呸了一聲,以雲明明是嫌花太多!還品性高雅呢,怎麽的到處勾引人就是好品性?

反正,凡事過猶不及,白以雲一邊處理花,一邊又想著,這都好多日,怎麽崔玨沒有半點動靜的?

在她設想裏,崔玨聽說過後怎麽也該不愉,但從上回,崔玨卻連著好幾天沒來找她。

該不會是弄巧成拙,反而讓崔玨遠離她?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把鉤子魚餌都準備妥當,還以為一定能把大魚釣出水面呢,結果大魚跑了,白以雲的興致忽然降到極低。

明明是她要釣的人,怎麽到頭來,連心神都被牽引了?

她懨懨地扯著花瓣,強行讓自己想通,也罷,魚不上鉤就算,反正她已經引來一整個魚塘,還怕釣不到新鮮肥美的大魚?

只是雖這麽想,她卻從沒回應過那些狂蜂浪蝶。

說起來,崔玨自那日“餵包點”之後,心情低迷一整夜。

若說白以雲從此跟著那阿陽,過他們的小日子,他想,他不至於這般不快,但壞就壞在她那句話,結合餵阿陽時熟練的動作、明媚的笑意……

他心裏清楚,她還會對數不盡的男子露出那笑。

於是,他剛到尚書臺沒多久,總聚不起精神,還是擡起手招來候在殿外的護衛阿福,說:“去查一個人。”

崔玨想,他查“阿陽”是為白以雲好,因為白以雲目標是大魚,這“阿陽”他卻不識得,說不準不是世家子弟,難保她沒被騙。

吩咐下去後,崔玨認真地看起卷牘,不過半日,阿福就回來,說:“大人,查到了!”

崔玨放下卷宗,問:“怎麽樣?”

阿福說:“這個阿陽,全名叫白陽,是白家三房的小兒子,庶出,和那白夫人,是姑侄關系。”

崔玨:“……”

阿福奇怪:“大人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怎的面頰忽然紅了?”

崔玨勉強從唇中吐出幾個字:“不礙事,你下去。”

崔玨卻是臉紅了。

一瞬間,白以雲和白陽的舉動對話又出現在他腦海,哪是什麽你儂我儂,是長輩與孩子的逗趣!

瞧他在想什麽,姑侄倆關系好,姑姑給侄子吃點東西,他居然把白陽誤會成白以雲的駢頭……

崔玨低頭撐著額頭,直覺臉上火辣辣的燒,也得虧他當時忍住,沒問她是不是就打算和白陽一起,否則,他得當場找個地縫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總算兀自過尷尬勁,遂深深吸一口氣,才緩緩擡起頭,又恢覆成溫潤端方、穩重自持的公子。

只是不知道想到什麽,他唇角輕輕一勾,神色較先前來尚書臺前好許多。

不過,自己誤解白以雲,還是讓崔玨有點過意不去,也不知面對她時能不能克制神色,加之尚書臺漸忙,崔玨便心道得休沐日去尋她,就帶同僚一起去那家面食店,多買一些面食,全做補償。

這麽想著,他隱隱期待起十日後的休沐。

而崔玨所在的圈子與紈絝的天差地別,因此,紈絝那邊鬧得再大,在這邊也就一兩句的閑暇笑話,甚至都傳不到崔玨耳邊。

終於等到休沐日,崔玨約一個同僚,一個大早就要去白記糕點,同僚一聽,笑了:“崔大人忙糊塗了,哪家面食店這麽早就開門啊?”

崔玨腦海裏一激靈,一看時辰,也才剛辰時,這是他往常點卯時刻,白以雲估摸著睡覺呢,他正要笑笑,說去別地散步時,那同僚話鋒一轉:“誒不過,這白記糕點不太一樣,這個時候約摸開了。”

崔玨疑惑:“你是如何知曉的?”

那同僚調侃:“崔大人不會不知吧?洛陽如今第一美人的名號,估計要從左相嫡女身上摘下來,到白記糕點的東家上,崔大人不是因此打算去瞅一瞅麽?”

崔玨:“……”

他有點不祥的預感。

而這個時候,白以雲確實起來了,因為她得收拾堆在白記門口的鮮花,先前幾天她貪方便,隨便叫幾個心甘情願的壯漢給她處理掉花,結果那幾個壯漢被人套布袋打了一通。

紈絝們之間,約定好誰的花得白以雲青睞,誰才能去獻殷勤,如斯仙女之姿,他們不可唐突,妄動者要接受制裁,因為他們要一起要守護最好的包子西施。

一時之間,洛陽“花”貴。

所以以雲只能每天親力親為地丟花,就連雇傭人來清理也不行,都會被套麻袋。

以雲被樸素的追星價值觀震懾:“我難道要成為偶像之母嗎,我恨!”

系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以雲:“我不要做萬人迷了,嗚嗚嗚。”

系統笑出鵝叫:“額鵝鵝鵝鵝!”

還沒等系統笑夠,以雲忽然有預感般擡起頭,和站在不遠處的男子對上眼神

他著白色祥雲金絲廣袖,身量高,眉若遠山,目若寒星,多日未見,除了原有的清濯華貴之氣,舉手投足間多點內斂的威勢,錦上添花。

她眼前一亮,可不就是崔玨?

看來入朝對崔玨氣質改動不小,瞧這,越來越俊,光是這模樣,不知道要勾走洛陽城內多少小姑娘的魂。

當即白以雲就向他招手:“崔大人!”

崔玨與同僚走過來,道:“白夫人。”

那同僚亦是大族出身,對白以雲只是聽說,也沒空過來,於是趁機打量這位在洛陽城掀起狂風的女子,她穿著簡樸,這份簡樸襯得人如出水芙蓉,只瞧那百花在她身側,都只能當個陪襯。

如此姣好顏色,他即使自詡修養高,掩飾再好,也不由看迷了眼。

崔玨:“咳咳。”

同僚回過神,轉開目光,才對白以雲說:“失禮了。”

白以雲卻不甚介意,她瞇著眼,目中帶著明顯的算計,顯得她臉上那種艷美活靈活現,只聽她問:“你們是洛陽屈指可數強勢世家,應該不怕那些個紈絝打你們吧?”

崔玨:“?”

同僚:“?”

於是,這一個大早,白以雲終於輕松一回,指使著兩個俊逸的男人、尚書臺的有為青年、世家的貴公子,幫她處理過多的花。

崔玨和同僚手腳快,不過一會兒花都丟完,辰時三刻就喝上白以雲泡的茶。

三人端坐,中間隔著木幾。

白以雲笑說:“辛苦大人們,只怕你們要嫌這茶粗。”

同僚目光黏在她身上一樣,舉著茶杯,忙說:“這茶清淡但回甘,我怎麽敢嫌棄呢?”

白以雲面無表情:“茶是西市買的,不是什麽名貴的茶,五文一斤的粗茶。”

同僚甘之如飴:“粗茶也是即可的。”

以雲放棄被魅力值打敗的同僚,對崔玨盈盈一笑:“崔大人,尚書臺可還習慣?”

崔玨也笑:“尚可。”

白以雲看他這與往常一樣的態度,與旁邊的同僚形成鮮明對比,端的讓人心生好感,因他十日不曾過來的那點小九九,此時也散得差不多。

她本想讓別人送花給他,而讓他感到吃醋,此時才覺得自己太天真,崔玨這樣的人,怎麽會無端吃什麽醋?

即使吃醋,也很難看出來吧。

反倒是自己,為了這事,弄得洛陽皆以為她愛花,局面比苑城還要累人。

粗茶喝了兩杯,白以雲心裏有事,便一直沒開口,崔玨也沒說話,就那同僚時常問些話,忽的,門外傳來一陣“扣扣”敲門聲。

而門外那人也不顧裏頭反應,兀自推門進來,他五官俊馳,衣著華貴,手上捧著一盆開得正盛的月季,眼睛笑成一條縫:“以雲,我來了。”

和崔玨甫一照面,他目中露出領地被占據的不悅:“崔玨、王嶺,你們也在。”

崔玨頓了頓,嘴唇抿成直線,原因無他,進來的這男子是鄺王司鐸,當今聖上的堂弟,掌管尚書臺,是崔玨和同僚王嶺的最高上峰。

實打實的權貴。

與白以雲追求的權貴所差無幾。

崔玨額角突地一跳,壓下心裏詭異的不適,正要起身行禮,司鐸擡手阻止他們,只是笑:“好巧。”

崔玨和王嶺便也只是頷首。

白以雲問他:“你認得他們?”

司鐸說:“認得,一起上過學堂。”這話倒也不假,都是一輩人,都在世家所設學堂啟蒙。

司鐸始終沒和白以雲說清身份,也不想現在暴露,他想,等白以雲應他,他就亮出王爺身份,讓她更驚喜,更死心塌地。

那若她是一直不肯應他,他就亮出王爺身份,不管如何也會逼得她答應,成為他手下的美人。

他看向白以雲的目光充滿侵占,又想到自己如今在美人面前扮演的,是一個踏實的世家子弟,於是收起打量,把月季放下,說:“以雲來看看,這花如何?”

他以為那道目光隱秘,但白以雲早敏銳地察覺到,這會兒眼冷,心也冷。

在白記,她對人都是一種態度,冷冷清清的,正要囫圇敷衍了去,眼角餘光看到崔玨正摩挲著茶杯邊緣。

白以雲心裏納罕,崔玨很少有小動作,雖臉色依然沈著冷靜,但說不準……

白以雲登時抿嘴一笑,對依然用癡迷目光看她的司鐸說:“這花不錯。”

崔玨眉頭忽的挑起。

司鐸喜上心頭,他哪見過白以雲對他展顏,大笑幾聲,說:“你若是喜歡,整個洛陽的月季都能送到這來!”

白以雲卻好像只在乎花,微微歪頭:“只是,是不是開得有點亂?”

倒不是白以雲挑刺,這個季節的月季是不開花的,能有這麽一株全賴用心培養和運氣,司鐸好不容易尋到這麽好的月季,就連忙送過來,還沒找人修過,自然長得淩亂點。

司鐸聽著白以雲柔和的聲音,一顆心美得冒泡,趕緊說:“等等,我這就差人去請花匠來。”

白以雲眼波流轉,笑意軟軟:“何不試試插花呢?”

司鐸簡直要為這抹笑意瘋狂,他忍住激動的心,只覺自己定得到白以雲的心,激動得就要當場薅花,幸好白以雲出聲及時:“摘壞了就可惜了。”

司鐸連忙把手背在身後,一看崔玨和王嶺,想到崔玨久負盛名的才情,便問:“崔玨,你於花藝頗有造詣,來試試吧!”

崔玨淡然地放下茶杯,臉色近乎冷漠,說:“下臣遵旨。”

然而司鐸早就被美色沖昏頭腦,半點沒察覺他的不悅,他坐到崔玨本來的位置,一瞧王嶺礙眼,揮手:“你去幫崔玨。”

王嶺戀戀不舍地站起來。

司鐸真覺自己時來運轉。

先頭一進屋看到崔玨、王嶺與白以雲居然這麽近,心中還有憤懣,但現在竟也能坐在這裏,實在美哉。

他見白以雲手放在桌上,是那般柔軟白嫩,便忍不住擡手想摸。

白以雲狀若無意地拿起茶壺,避開他的手,給茶杯添茶。

司鐸一招空了也不惱,只傻傻看著白以雲笑。

倒是白以雲知道,崔玨坐在不遠處,一定看到司鐸孟浪的動作,但礙於上峰身份,他並沒有說什麽,只是目光沈了沈。

白以雲心裏直發笑。

但看崔玨面前放著一個玉瓶,並剪刀、清水、幹凈的巾帕,他不聲不響地拿起剪刀,剪下一支開得繁盛的花枝。

崔玨這等公子,不止容貌氣度好,手指也修長白凈,剪花更是一絕,分明沒有半點殺氣,花折在他指尖,卻如自願傾倒。

白以雲看得目不轉睛,沒有再理會司鐸,司鐸心中憤憤,說:“有什麽好看的,我也會剪。”

白以雲對他一笑:“鐸公子,安靜看著便是。”司鐸又立刻滿足了,當真乖乖坐著和白以雲一起看崔玨插花。

且看崔玨剪下兩三朵,剛放進玉瓶,卻隆起眉頭,把它們皆拿出來,放到一邊。

他又剪下幾朵開得很好的,精心落入瓶中後,幾朵花之間層次分明,更顯嬌艷欲滴,白以雲正覺得好看,崔玨還是把花取出來。

緊接著,他又拿起剪刀,“哢嚓”一聲剪下一支。

司鐸看得很心疼,可崔玨於花道的造詣無人能置喙,若自己貿然指責,可能會讓美人留下不好的感受。

所以司鐸忍了。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一忍,整棵月季都被剪光了。

司鐸腦門子一熱:“你這是作甚!”

白以雲看著崔玨,桃花眼中有隱隱笑意。

崔玨緩緩放下剪刀,他擡起眼,周身好像結一層冰碴子,往日溫潤的聲音,此刻卻尤為冷漠:“此花無一處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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