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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客巧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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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之中忽傳來一個嬰兒的哇哇啼哭聲,蘇寒雨驚喜地喊道:“小公子!”忙遁著聲音尋去,見旁邊的石桌上放著一個銅碗,碗中還有尚未吃完的幾枚野草莓,小公子的嘴唇上也殘留著草莓汁的漬痕,才放下心來。想起自己已有大半日水米未曾沾牙,忽覺腹中饑腸轆轆。

而那太行雙盜卻已趁雁翎刀落地之機沖出洞穴,竟雙雙向右側的懸崖跳去!等洞穴中塵埃落地,二人早已蹤影全無。蘇寒雨回首望去,驚叫道:“他們……”畢竟是兩條人命,想起這兩條粗魯漢子把惟一的床鋪讓給自己,還給小公子餵了些食物,也算很難得了,心中甚是過意不去。

穆大王冷冷地瞟去一眼:“這是他們咎由自取,又能怪誰?”蘇寒雨想到穆大王如此涼薄,不由心中一寒。

穆大王若有所思,命蘇寒雨出得洞口,忽然一掌拍向洞穴。只聽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過後,下了一陣碎石雨,洞穴塌了近一半,滾落下幾塊鬥大的石頭。穆大王隨手操起那塊碎石,如同拿起一枚鐵膽那樣輕松,向太行雙盜方才墜落之處狠狠砸下,看來就算他們僥幸掛在樹枝上,這塊石頭也非得把他們砸成肉餅不可。

蘇寒雨不解道:“你這是何意?”

穆大王回道:“我觀太行雙盜決非自尋死路之人,其中恐怕有詐。”那塊石頭落下去之後,山谷中果然傳來兩聲嚎叫,隨後重重地一響,撲起一群飛鳥,便再沒有聲音了。穆大王方轉怒為喜:“這下總算徹底打發他們上了西天。”

這穆大王對跟隨自己數年的屬下都如此殘忍,還不知道他將如何對待自己。蘇寒雨正暗中憂慮不已,穆大王文質彬彬地向她一抱拳:“姑娘可以走了。”

蘇寒雨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道:“請問……你是說我可以自己走嗎?”

穆大王面露微笑:“姑娘不會叫在下將姑娘背下山吧?”見蘇寒雨滿腹疑惑,那穆大王將身上的儒衫掀起一角,已露出裏面的藍色道袍來:“在下原名簡廣緣,根本不是什麽穆大王,只是數年前機緣湊巧,見過穆大王一面,昨夜恰巧經過太行山,見太行雙盜又在為虎作倀,才尾隨而來,並裝扮穆大王的樣子,將太行雙盜擊退。”

蘇寒雨又驚又喜,方知此人正是十多年前就成名江湖的飛劍,頓時俯身下拜:“多謝簡大俠出手相救之恩,只是此處還是穆大王的勢力範圍,我一個弱女子,又帶著一個嬰兒,倘若被他們追上,還是會落入虎口。簡公子何不好事做到底,將我主仆二人護送出去再作打算?”

簡廣緣面有難色:“若是憑你我二人,徒步走去還不難,只是這嬰兒若是一哭,只怕是大家都危險了。”

蘇寒雨道:“我還有一匹白龍馬,若能找到,即便將我們三人載上也無妨。”

“如此甚好。”簡廣緣將嬰兒背在自己背上,與蘇寒雨一起抄近路往山下走。

那條山路隱秘而陡峭,而且荊棘叢生,蘇寒雨衣衫多處被割破,身上幾處傷痕,卻忍住疼痛,一聲不吭。簡廣緣見她一個嬌嬌弱女竟如此堅強,不由大出意外。幾次對她說:“你累了麽?歇歇吧?”蘇寒雨搖搖頭。

二人走過了一大半的,蘇寒雨腳下一不留神,冷不丁被一塊巨石橫起的棱角絆住,如一只斷線的紙鳶向下墜去。簡廣緣左手抓住一株古松的枝幹,右手一伸,已抓住蘇寒雨的衣角,半她使勁地一帶,終於將驚魂未定的蘇寒雨帶上來。

簡廣緣方長舒一口氣,帶著幾分慍怒嚴厲地斥道:“給你講過多少次了,一定要跟著我的腳印走!方才若不是我反應及時,此時你已葬身谷底了!”

蘇寒雨帶著幾分敬畏的神色,飛快地向簡廣緣掃去一眼,平生第一次有了依傍的感覺,心中不覺泛起一陣漣漪。簡廣緣見她低著頭跟在自己後面亦步亦趨,也不再好說什麽了。

那小公子卻因簡廣緣方才的震動而驚醒,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而且身邊沒有一個熟識的人,頓時哇哇大哭起來。蘇寒雨著急地對小公子說道:“小祖宗,你哭也不揀個時候,快別哭了。”下面立即有人高聲喝道:“什麽人在此鬼鬼祟祟的?”

簡廣緣和蘇寒雨同時一驚,互望一眼,簡廣緣握緊她的手,低聲道:“別擔心,到了山下再見機行事。”一股暖流湧向蘇寒雨的全身,她相信,眼前無論有多危險,他都會保護她的。

小公子還在哇哇啼哭不止,蘇寒雨將小公子從簡廣緣身上解下,抱在自己懷裏哄,小公子漸漸不哭了,他已將視線投向四周變幻莫測的雲海,還伸出兩只肉乎乎的手去抓。

簡廣緣根據呼吸聲判斷出對方有兩人,心中有了幾分勝算。他幹咳一聲,威嚴地說道:“嗯,是你們兩個?方才我從太行雙盜那裏來,他二人竟敢窩藏人犯,已被本大王擊斃。若有對本大王不忠者,他二人就是榜樣!”

那兩個嘍啰手裏各拿一柄鋼叉,正在巡山。見是穆大王來了,嚇得慌忙跪倒在地,口稱:“我二人多年來對大王忠心耿耿,惟天可表!”見大王身後站著一個面目姣好的女子,頓時明白大王怕是看上她,想娶她做第七房夫人了。

簡廣緣不動聲色地說道:“好啦,本大王只不過是隨便說說嘛。對了,本大王想要將這個女子帶回山寨,細細盤問她的來歷。近日太行山上頗有些形跡可疑之人出沒,你二人可用心在此守候,不得有誤!”

二人同時應道:“大王放心,屬下一定恪盡職守!”

一個絡腮胡子的嘍啰小心地說道:“大王是否需要小的押送這女子進山寨?”

“不用了,諒她也逃不出本大王的手掌心。”簡廣緣頭都不回,只向二人揮了揮手,便“押送”著蘇寒雨二人向山路上走去。從那峭壁下來之後,已快接近山下的路,地勢也平緩多了。

正在此時,一陣山風吹過,將簡廣緣那身山大王的衣衫吹起一角,露出裏面的道袍。那二人想起大王來得突然,頓覺疑惑重重,另一個斜眼在絡腮胡子耳邊唧唧咕咕幾句,二人互相沖對方點點頭,便趕到簡廣緣面前,攔住他的去路,同時說道:“大王請留步,屬下還有一事不明。”

簡廣緣怒道:“你二人這是何意,莫非活得不耐煩了?”

“屬下不敢。”斜眼陰陽怪氣地說道,“屬下只是提醒大王一事,大王三個月前娶七夫人時,七夫人曾與大王約法三章,其中一條便是以後不許擄掠妙齡女子上山。大王不會忘了吧?”

簡廣緣不以為然地笑道:“那不過是本大王一時權宜之計,一個男人,三妻四妾原本稀松平常,何況本大王貴為一方之主!”

那兩個嘍啰互望一眼,絡腮胡子喝道:“果然是個冒牌貨!我說呢,大王只娶了六位夫人,哪來的七夫人約法三章。”二人同時手舉兒臂粗細的鋼叉,一上一下向簡廣緣惡狠狠叉來。

“兩個小蝥賊,也敢興風作泿,看大爺怎麽收拾你!”簡廣緣兩只手腕不知怎麽一轉,便將兩股鋼叉操在手中,隨手一折,鋼叉便應聲而斷。

那兩人見雙方懸殊太大,拔腿就跑,尚未跑出十步,從後背穿過一物,胸口頓時激射出一大攤鮮血。二人剛來得及看清穿過胸口的斷鋼叉,便撲倒在地。

“快走!”簡廣緣拉著蘇寒雨急速往密林深處飛奔,幸運的是,才奔走了約一炷香的功夫,便見那匹白龍馬在林中悠閑地吃著草兒。

“小白龍,快過來!”蘇寒雨驚喜地叫道。那匹馬顯然已將她當作新的主人,聽到呼喚,撒蹄奔來,簡廣緣將抱著小公子的蘇寒雨送上馬背,自己再騰身而起,白龍馬便帶著三人奔向山下。

身後的一處林中忽傳來一個聲音:“快,前面那個就是假大王,先前裝作大王的樣子,我二人差點遭了他的毒手。”簡廣緣回頭一望,卻是太行雙盜帶著真正的穆大王來了。三支長箭、五枚枝鏢已破空而至,簡廣緣一一將其擊落。

“駕,駕!”蘇寒雨更加焦急地催著白龍馬,只見它四蹄騰空,每一個跳躍都長達丈餘,好似騰雲駕霧一般,終於將那群強盜遠遠地甩在身後。

蘇寒雨本想將小公子帶回江南蘇家,此時也改變了主意,因為蘇家不過是個小戶,根本沒有實力來保護小公子,以寧慎思之殘忍,肯定會追殺到蘇家的,那樣不啻前去送死。她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只得隨簡廣緣來到這荒無人煙的神農架,過起了半人半猿的隱居生活,欲將小公子撫養成人再作打算。不知是日久生情,還是為了報恩,在到達神農架後的第三年,蘇寒雨與簡廣緣結為秦晉之好。

簡不凡終於明白自己重任在身,從此像變了個人似的,日日參詳簡廣緣遺下的《鐘山別錄》,一招一式地演習,那個只知在山間無憂無慮地蹦跳地少年倏然不見了。他除了身體偏瘦弱些外,腦瓜子並不比常人差,甚或繼承了其父馬長驥的幾分聰明睿智。碰到疑難之處,雖無人指點,仔細思索之後,卻也能猜出個八九分。娘見他如此勤奮,也面露欣慰之色:“這孩子畢竟開始懂事了。”每天變著法兒做野味給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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