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閨女時長貼補娘家,宋父宋母心裏清楚,每每回去時，都會給她們收一些家裏的菜啊黃豆啊花生啊什麽的讓她們帶回去,總不會讓她們空手回去,宋春萍嫁的是生產隊長，真不缺這些,給她她也不要,何況她家裏沒有公婆，只要男人不說啥,沒人對她貼補娘家說三道四,看人眼色。

宋存在旁邊說：“二姐家在鎮上，家裏沒地，南瓜、冬瓜、花生、黃豆家裏都沒有，這些拿回去就可以吃。二姐拿回來的糕點給大姐帶些回去，幾個外甥吃。”

宋春萍就說：“那是你二姐拿回來給爹娘吃的，我哪能拿回去。”

宋存說：“家裏還有,再說我在國營飯店工作,爹娘想吃啥弄不到？”

他說的也是實話，國營飯店要進食材,店裏員工只要願意出錢,即便沒票,也能買到想要的食材,就像今天他拿回來的魚和肉,就是他出錢買的。

宋春萍家裏男人好歹大小是個村官,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她笑著說：“行，我就拿些月餅回去。”

二妹帶來的月餅是從縣裏買回來的稀罕東西，跟在供銷社買的味道可不同，拿回去幾個孩子肯定高興。

小弟現在出息了，也知道疼姐姐了，她心裏不知道多熨帖。

宋春麗也沒說啥，小弟說讓她帶回去她就帶，以前貼補娘家，多數也是為著這個弟弟，現在弟弟有了工作，還是那麽有油水的工作，而且她冷眼瞅著，小弟大了，真的懂事了，就是二哥也未必有他貼心，這樣她就放心了，唯獨要操心的是給小弟找個賢惠漂亮的媳婦，小弟現在可是國營飯店的大廚，媳婦得好好挑。

宋春麗這麽想著，就跟她娘交代，小弟的親事可千萬別隨意定下，要她們掌掌眼才行。

宋母白她一眼：“現在妮子的親事還沒定，小寶的婚事再等等吧，我看他也不急，你們都是我生的，哪個的親事都想找到好的，我還能害他？”

說的好像她是後娘似的。

宋春麗心說你肯定不會害小寶，可你眼光也不咋地，咱們幾兄妹也就二嫂是你選的，大嫂雖然也有小心思，可人家好歹知道啥話該說，啥話不該說。二嫂可好，啥話都敢說，生怕家裏人不得罪完似的，她可不希望小弟也找個這樣的，將來姐弟間因為弟媳婦的事情鬧得不愉快。

宋春麗夫家姓張，看到她大包小包的拎回去，她婆婆張婆子才沒說啥，她撇撇嘴，見婆婆面無表情，心想，你就說啥，我也有話回你，我可不是那任由人欺負不回嘴的。

宋春麗小姑子張愛美回來後，見嫂子回來，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去櫃子裏翻吃的，找了半天沒找到昨天大哥買回來的月餅，當即臉色就不對了，她大聲喊道：“娘，我哥從縣裏買回來的月餅呢？我一天沒回來咋就沒了？”

宋春麗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瞅著她：“你哥買月餅回來幹啥的，心裏沒點數？這還說閨女孝順，當嫂子的中秋節往娘家送禮，不是應當的嗎？就是那窮的吃不起飯的人家也懂的道理，當小姑子還在那裏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人多能吃呢，知道的誰不說一句這麽大了不懂人情？這樣的閨女今後就是嫁了人，娘家還能指望什麽？”

“我也沒說啥啊？”

宋春麗這個嫂子嘴巴一向厲害，就是自家哥哥都不敢說她啥，她這話一出來，把她和她娘都罵了，嘴巴太毒了。而且大哥結婚後，他的工資就被嫂子一把拿去了，沒有孩子的時候，他們連夥食費都不拿一分出來，說是在廠裏吃，不需要交夥食費。後來有了孩子，也才拿了些夥食費回來，就沒見過她這麽厲害不孝的媳婦。

“你心裏啥意思你自己不清楚？當別人傻子呢？嫂子教你個乖，當小姑子的不要太厲害，將來在婆家受了委屈，回了娘家才有人給你撐腰，把哥哥嫂子得罪完了，你覺得對你有好處嗎？”

宋春麗毫不留情的說道，她一向認為在婆家，你就不能軟弱，一旦你軟弱，他們就會得寸幾尺，你就得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下回才不敢惹你。

張婆子本來還想說點啥，聽到兒媳婦的話，再也不吭聲了。大兒媳婦強勢，把自家大兒子拿捏的老老實實的，家裏最出息的就是大兒子，將來小兒子小閨女還是得指望他們大哥，就像大兒媳婦說的，把他們得罪了，將來對弟弟妹妹不管不問，誰又能說什麽？

宋春麗見婆婆面無表情的垂著頭，什麽都沒說，心裏很滿意，她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小姑子明知道她大哥去縣裏買月餅是她回娘家用的，還在那裏嚷嚷，不是找事是啥？對於這樣的事情，她還能忍？

她說道：“我娘自留地裏種了菜，今年長得好，我帶了冬瓜、南瓜，還有一些花生、黃豆，晚上燒南瓜稀飯吃吧。”

張婆子笑了起來，這兒媳婦嘴上雖然不饒人，只要不惹她，她也大方，她剛剛看了，那南瓜和冬瓜大著呢，夠吃好幾天的，這幾天家裏不用買菜了，又省了一筆錢。

宋春麗男人一直沒從他屋裏出來，就是自家媳婦說自家妹妹的話，他也聽到了，他覺得媳婦說得對，他去縣裏時就跟家裏人說了，去買月餅給岳父岳母送中秋禮，妹妹回來還在那裏找月餅吃，嘴上沒說，心裏肯定也是針對她嫂子，難免覺得妹妹這麽大年齡了還不懂事，也該有人說說她了。

宋春麗既然知道小弟在鎮上上班，廠裏休息時，她就去了國營飯店，見他在國營飯店一切都好，店裏的人跟他關系也不錯，她就放心了，臨走時，宋存拿錢買了塊肉，讓她拎回去，她沒要。

宋存說：“給慶玲他們吃的，不是給你的。”

小弟都這麽說了，她還能說啥，只有接著了，回去後，張婆子看到媳婦拎著肉回來，臉上露出了笑容，問道：“廠裏發肉票了？”

宋春麗語氣有些得意：“廠裏哪來那麽多肉票？就是有肉票，也輪不到我這臨時工。宋存不是在國營飯店當大廚嘛，我去看他，他買了給我的。”

張婆子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經意的掏掏耳朵：“你娘家小兄弟在國營飯店當大廚？啥時候的事情啊？”

宋春麗笑著道：“好幾個月了，也是我們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天賦，去了國營飯店，就當了大廚。”

她語氣裏藏不住的驕傲，自家幾個兄弟姐妹都有出息，即便廠裏那些人，也沒人看不起她，反而羨慕她娘家兄弟出息能給她撐腰。

張婆子沒想到兒媳婦娘家雖然是農村的，倒是有些門路，想到小閨女頂替了她的工作，小兒子馬上高中畢業了，還沒有去處，她看向兒媳婦，說道：“你喜歡包餃子，家裏還有些白面，我去和面，咱們包餃子吃。”

宋春麗有些意外婆婆的熱情，她也沒說啥，她確實喜歡吃餃子，就跟她說：“行，我去剁肉。”

餡子調好，婆婆搟皮子，她來包，張婆子邊搟餃皮子邊問道：“國營飯店裏的工作可是好活，你弟弟運氣挺好的，不聲不響的就成了裏面的大廚，你娘家從哪裏找的關系啊？”

有廚藝的很多，沒有門路，想進國營飯店，那是想都不要想。

宋春麗微微皺眉，怪不得今天這麽熱情，感情是眼饞小弟的工作了，她笑著說：“咱們兄弟姐妹六個，不管是大哥大姐還是我，最疼的都是小弟，他出生的時候我們都大了，幾乎都是我們帶大的，家裏人都嬌慣他，打小都沒讓他幹什麽活，家裏二哥、三妹可以不管，但小弟這裏卻不能不管，也不知道我娘他們從哪裏托的關系給他找的門路，也是宋存嘴甜討喜，人家大師傅喜歡他，見他做菜像模像樣，就收了他。”

張婆子搟餃皮的手一頓，她如何不知道兒媳婦話中意思，宋存是兒媳婦弟弟，自家小兒子也是兒媳婦弟弟，幫忙想想辦法，總可以吧？她說道：“你大哥不是在部隊嗎？”

宋春麗看向她：“愛華要去當兵？”

張婆子笑著道：“愛華跟你娘家小弟一樣細胳膊細腿的，他哪能受得了當兵的苦？他好歹高中畢業，找個工作應該容易吧？”

宋春麗點頭認同：“有文化肯定比沒文化好找工作。”

張婆子見她不接茬，問道：“你娘家有沒有什麽門路”

宋春麗打斷她：“我娘家要是有門路，我就不會到現在還是臨時工了。”

再說就算有門路，自家小妹還沒著落呢，也不會把機會給旁人。

張婆子說道：“你問下你大哥”

宋春麗說道：“娘，要是愛平或是我有能力，我肯定不會不幫愛華。”

至於娘家大哥還是算了吧。沒道理拉拔妹妹，還得連帶著拉拔妹妹婆家人的，自己是啥人，心裏沒數嗎？平常給娘家送點東西，當面說她，被她撅回去幾次，就在背後嘀咕她，攛掇自家男人把錢藏緊點兒，真當她不知道啊？好意思問出口。

張婆子見兒媳婦不答應，心裏不快，臉上就帶了出來，當下就不說話，面搟子在案板上搟的咚咚響，宋春麗根本沒把她那些氣放心裏，反而說：“娘要是覺得餃子不好吃，反正這也是我小弟送過來的肉，我再給他送過去？”

張婆子聽她這麽一說，哪裏還敢在鬧脾氣，心裏卻很是憋屈，人家兒媳婦是被婆婆拿捏的死死的，到了她這裏，卻是被兒媳婦拿捏的死死的，到哪裏說理去？

年底的時候，宋存順利成為正式工，沒轉正時，雖然也是臨時工，畢竟是大廚，不是學徒，一個月拿二十塊錢工資，這幾個月他吃喝住都在國營飯店裏，除了偶爾買些新鮮魚肉回家給家裏改善夥食，他基本花不了什麽錢，這麽長時間下來他已經存了將近一百塊錢了。轉正之後工資高些，一個月有三十六塊錢，想來明年能存的多些。

王師傅跟他說，他雖然廚藝了得，畢竟在飯店幹的時間短，過兩年工資還會漲的。

宋存沒說什麽，在國營飯店上班，工資就不說了，隱形的福利有很多，就比如廚房裏要用的油鹽醬醋，還有各種肉類，沒有票，根本買不到，在國營飯店，只要你買的少，不影響飯店正常營業，即便沒票，拿錢也是可以買的，更別說當天沒賣完的剩菜，還可以帶回去。

比如楊師傅，她在國營飯店當廚子的這些年裏，不管葷素，每天帶菜回去，這年頭吃喝是家裏開銷的大頭，不用買菜，他們家要省下多少菜錢？

過年的時候，飯店裏不僅發了一些票據，還發了不少獎金，宋存的獎金最多，對於獎金的分配，除了楊師傅其他人都沒意見。

王師傅也知道這幾個月楊師傅心裏不快活，他把話說在前頭：“宋存做的是大廚的活，領的卻是徒弟的工資，你這幾個月領的是大師傅的工資，做的卻是徒弟的活，你真覺得他不該拿那些獎金？”

楊氏這才沒說什麽，她知道宋存廚藝好，也知道宋存勤快能幹，就是心裏拗不過那口勁，總覺得宋存搶了她的活，宋存得到的福利都該是她的。

宋存也只是笑笑，對於看不清自己的人，他向來不會給予過多關註。

回去的時候，宋存手裏有票買了不少豬肉回去，飯店進了一只羊，他要了些羊排，宋母見他買了那麽多肉，嗔怪的道：“有錢就存著，將來用錢的地方多著呢，買這麽多肉幹啥？村裏殺豬了，家裏分了不少豬肉呢。”

宋存說：“沒事，飯店發了不少肉票，過年過節的，家裏客人多，家裏分那些肉夠做什麽的？總不能過年了想吃頓餃子，都吃不過癮。”

宋母這才沒說什麽，家裏人多，也不過分了五斤豬肉，就是省著吃，也吃不了多久，哪裏還有肉包餃子？

她說：“你饞餃子了？”

宋存倒沒有饞餃子，國營飯店也賣餃子，他想吃餃子，隨時能吃到，只不過他不饞餃子，不代表家裏也不饞餃子，他笑著：“想吃娘包的餃子。”

宋母心裏甜的不行，一下子就笑咧開了嘴，說道：“想吃娘包的餃子，娘這就去和面，咱們今天就吃餃子。”

能吃到餃子，家裏人都高興，大嫂二嫂都來幫忙，就是幾個孩子也來湊熱鬧，幫著包餃子，竈房裏圍的滿滿的人，倒是沒有宋存什麽事了。

原身的爺爺奶奶還有外公外婆都已過世，宋母不用回娘家送禮，兩個嫂子卻要回娘家送禮，這都是禮節，宋母不會在這上面摳搜，兩個兒媳婦的禮都一樣，好在今年宋存從鎮上買了肉回來，就給她們每人帶了半斤肉，還有些其他的雜七雜八的東西，跟其他回娘家的人比，這禮不算輕，甚至比往年還重些，兩人心裏都是一喜。

宋母看她們一眼，哼一聲：“這也就是宋存在國營飯店工作，不然哪來那麽多肉讓你們帶回去啊？”

她說的是實話，往年分的肉也不過四五斤，自家不夠吃的，哪裏還有肉送人？

大嫂張月梅承小叔子的情，笑著道：“這都是小寶的功勞。”

二嫂李鵑卻不以為然，啥都是小叔子的功勞，好像這一年到頭，他們都在玩，什麽都沒幹似的。

宋母對大兒媳婦的識趣非常滿意，至於二兒媳婦她都懶得理她，她再不管管自己的臭脾氣，總有她吃虧的時候。

李鵑回娘家一趟，回來後，就神秘兮兮把宋母拉回了屋，宋母瞪她：“啥事啊？神神叨叨的？”

李鵑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小叔子，才小聲說：“我大姨家的表妹初中畢業，長得可漂亮，是我們這些姐妹當中最漂亮的，娘不是在給小寶說對象嗎？要不把我表妹說給他？咱們也好親上加親。”

屁的親上加親！

宋母瞅她一眼：“我雖然沒見過你大姨家的表妹，可我見過你們家其他姐妹，還有你在這裏比著，矮個子裏拔將軍，就是漂亮又能漂亮到哪裏去？何況，看看你就知道，我可不想再從你們那一家子找兒媳婦。”

李鵑不幹了，她說道：“我咋了？我不挺好的嗎？幹活啥的從來不偷懶，雖然生了兩個閨女沒生兒子，也不是我願意的啊。再說，我長的不漂亮嗎？不挺好看的嘛？”

你倒是挺自信。

宋母被她噎了一下，根本不想理她，也不是埋汰她，當初之所以看中這兒媳婦，也就是看中她勤快，至於樣貌，別說跟自家大兒媳婦還有幾個閨女比了，就是隨便拉個也比她周正啊，誰能想到她是這麽個脾氣呢，就是後悔也晚了。

宋妮子從外面回來聽到二嫂的話，噗嗤笑了出來，李鵑瞪她：“怎麽了我說的不對？”

宋妮子止住笑，打量她一眼，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挺對的，有自信挺好的。”

宋母白閨女一眼。

李鵑沒聽出小姑子話裏的揶揄，繼續問婆婆：“娘，你覺得咋樣啊？”

“啥咋樣？”宋母裝不知道。

“就是把我表妹介紹給宋存的事情，你覺得咋樣啊？”李鵑耐心的解釋。

宋母還沒來得及說啥，宋妮子就在旁邊問了：“你哪個表妹啊？”

“我大姨家的小表妹”

宋妮子打斷她：“我見過你那表妹，長得比你高點點，樣貌比你好點點，脾氣也比你高點點，是不是就是那個啊？”

她見二嫂點頭，繼續說道：“二嫂也別嫌我說話難聽，咱家兄妹幾個，小寶長得最好，現在又是國營飯店裏的正式工，大廚，做人呢得有些自知之明，別看人家好，就覺得自己能配得上。”

李鵑楞了楞，不高興的道：“我們有自知之明啊，我表妹初中畢業，小寶也不過小學畢業，比小寶文化還高些呢。”

宋妮子嗤笑一聲：“說的好像初中畢業多值錢一樣，我也初中畢業呢，那你表妹初中畢業她一個月掙多少錢啊？”

李鵑還想說啥，看到宋存從外面回來，她趕緊跑過去就拉住他的胳膊，宋存微微使勁掙開了她的胳膊，問道：“二嫂，有事嗎？”

李鵑說道：“小寶，二嫂給你介紹個對象咋樣啊？”

宋存笑了笑：“二嫂，這事還是不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是我們弟弟，就是麻煩也沒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是你的婚事要緊。”李鵑忙說道。

宋存說：“二嫂，你實在閑著沒事的話，可以給左左她們姐妹洗洗衣服，梳梳頭發，你看她們姐妹的頭發都打結了，衣服臟的都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了，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

李鵑：“……”

被小叔子當面指出她邋遢，一直臉皮厚的李鵑難得有點臊了。

宋妮子捂嘴一笑，還是小寶嘴毒。

宋母在旁邊說道：“你也是當人娘的，全村孩子都沒你那兩個臟，還有心思管閑事。”

李鵑猛地跑開了。

第二天宋存就發現這二嫂在燒水給孩子們洗澡洗頭，宋懷民回來看到洗的白白凈凈的閨女，笑著說道：“今天咱家倆乖女終於能見人了。”

李鵑聽到自家男人的話，心裏別提多不自在了，感情人人都在嫌棄她邋遢啊。

宋存的婚事不著急，宋妮子婚事還沒著落，宋母也是發愁，偏宋妮子自己一點看不出著急，天天悠哉悠哉的看得她煩的不行，閨女大了就該嫁人，不嫁人在家裏可不就討嫌了。

宋妮子也知道因著婚事，她爹娘看她不順眼的很，可是沒遇到合適的，她有啥辦法啊？

年初二，嫁出去的閨女興回娘家的，兩個姐姐都回來了，大嫂二嫂也都領著孩子回娘家了，晌午自然是宋存掌廚，吃飽喝足，就談到兩個弟妹的婚事，宋妮子現在一聽到這個就想躲。宋母見她又要跑，拉著她不讓她走。

宋春麗看著妹妹，問道：“想找啥樣的，廠裏去年招了不少年輕小夥子，我給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宋母一喜，宋妮子不想從莊稼漢裏找對象，卻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麽樣的。

宋春麗見她表情，也知道她說不出什麽，眨眨眼，問她：“村裏那些知青有沒有喜歡的？”

宋妮子搖頭，“那些心高氣傲的哪能看得上我？”

其實她沒說實話，那些知青都是人精，早已打聽出她家裏情況，有幾個知青追過她，都被她拒絕了，她雖然不想找種地的莊稼漢，可也不想嫁給那些知青，不說他們在這裏沒個幫襯，要是將來他們回城了，難道她還跟他們回去不成？

她可不離父母兄弟這麽遠，人生地不熟的，連個依靠都沒有，誰都能欺負。再說那些人願不願帶個農村媳婦回城還說不定呢。

她想嫁得好不假，也得考慮實際情況。

宋春麗如何看不出妹妹話裏意思，知青固然傲氣，妹妹不願跟知青有交集也是真的。

再說她剛剛只是試探試探妹妹，她也不希望妹妹嫁給那些知青。

宋母說：“知青心眼子多著呢，不註意就被人騙了。小寶不就被騙啦！”

兩個大姐連忙看向宋存問道：“咋回事？”

宋存：“……”

宋妮子見弟弟不說話，說道：“放心吧！小弟已經不喜歡那知青了，你們也就別問啦！”

宋母也在旁邊眨眼，她剛剛也是不註意說出來的。

宋春萍兩姐妹見她們的表情，就知道當成有其他緣故。就沒再追根究底。畢竟小弟已經不再喜歡那知青了，想騙他也騙不了了。

小弟的事先不提，宋春萍對於妹妹的婚事也是極為在意的，聽了她的話，拉著兩個妹妹去了屋裏說私房話去了，宋母想跟著，幾姐妹沒讓跟。

宋母看了眼小兒子，心裏有些憋屈，覺得幾個女兒把她這個娘排除在外了，春萍春麗都疼小寶，想讓他給她說好話，宋存笑了笑，“我也沒辦法。”

宋母拍拍兒子胳膊，“臭小子。”

宋存笑道：“臭小子也沒辦法。”

宋母瞪他：“你就氣我吧。”

宋存笑瞇瞇的：“大過年的可不敢氣您，不然，這一年我還能有好日子過啊？”

宋母笑了：“知道氣了我沒好日子過，還不討好我？”

宋存笑了，拿了塊糖果給她：“娘，吃塊甜甜的糖，啥煩惱都沒了。”

宋母接過糖果餵到嘴裏，她嘆口氣：“你在鎮上也註意點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小夥子，娘也沒辦法了。你說她不願找種地的就不找吧，臘月二十八那天媒人好容易給她找了在鎮上食品站工作的，她倒好，說人家有口大黃牙，楞是不幹，我也不能說啥啊。”

宋存勸她：“娘放心，也別著急，三姐不會嫁不出去的，不過是緣份沒到，好飯不怕晚，好的婚姻也不怕多等等。”

宋母還能如何，接著又說：“你在鎮上遇到合適的，也可以處處看。”

宋存：“……”

這怎麽說著說著又說到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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