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關燈
小
中
大
路修好後，宋存通過實習的農場聯系了一批新研究的去年做過實驗, 今年投入生產的化肥, 不需要化肥票，村民自願購買, 不強制。
有些人覺得這化肥他們聽都沒聽過, 也不要票, 信不過, 不靠譜；有些人覺得宋存既然把化肥弄來了, 肯定就能用, 即便不能用，毀了莊稼，找宋存就是，他家都在這裏呢, 跑不了；還有一部分純粹覺得宋存不是那不靠譜的人，他為村裏做的每一件事, 都是為了村裏的利益著想，打從他教袁大娘餵豬，啥都不求, 就知道他的人品, 他們願意相信他。
宋大壯張小花想去買化肥，不管那化肥能不能用, 當父母的支持下兒子的工作, 被宋志文和他媳婦錢小梅攔住了, 錢小梅看著他們大聲說道：“你都跟宋存分家了, 他現在也大學畢業了，不用你們的撫養費了，而且你們是跟我們一起過日子的，不能啥都想著其他兒子。那化肥原先也沒用過，還不知道咋回事呢，不許買。”
宋大壯就說道：“這是老子的家，我想買就買，你管不著。能過就過，不能過大不了分家。”
惹急了他三個兒子誰都不跟，他和孩子娘自己單獨過，都比跟他們過享福。
本以為志文結婚後，能勤快些，他們也輕松些，哪裏能想到兒媳婦是娶回來了，卻是娶個祖宗回來。不僅要伺候小兒子，連小兒媳婦也要伺候。進門這麽長時間，別說竈房沒進過，就是他們自己房間的清潔還是他們娘做的，衣服也是他們娘洗的，這樣的兒媳婦娶進門有啥用？
錢小梅撇撇嘴，不屑道：“你們兒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杠的，你們自己心裏沒數？還分家，分家可以啊，我和你們兒子離婚了，想咋分家就咋分家。”
就是離婚了，她也能嫁出去。倒要看看他宋志文能不能騙到媳婦了。
宋志文在旁邊不耐得道：“爹娘，你們真想鬧得我離婚不成？”
張小花聽到她提離婚，連忙說道：“分啥家，不分家。今後就跟你們過了。”說完不忘瞪了眼宋大壯，讓他少說點。
宋大壯黑著臉瞥她一眼，啥話沒說，手背在後面走了。
張小花嘆口氣，錢小梅看著宋大壯的背影，嗤一聲，嗑著瓜子回房間了，丟下一句：“娘，你要洗衣服的話，志文的臟衣服在屋裏凳子上，你不要忘了啊。”
張小花任命的去兒子房間裏拿臟衣服，見裏面只有兒子一條褲子，其餘都是兒媳婦的衣服，她又是一嘆，這都是什麽事啊，人家娶兒媳婦是享福的，她這娶兒媳婦回來是受罪的，她到底啥命啊？
隔壁李家村村長聽說宋存這裏有不要票的化肥，找到了宋存，想要弄一批化肥。宋存就跟他說：“你不怕那化肥毀了莊稼啊？”
李家村說：“我沒啥文化，但我知道這化肥是有文化的人研究出來的，既然他們生產了，肯定就是可以用的。我不怕，我們村裏的人也不怕，你盡管給我們弄來，哪怕貴點都沒啥。”
他生怕弄不到化肥，最後添了句。
宋存笑著應了，只說：“同我們村一個價格。”
李村長十分感激：“我們全村人都記著這個人情。”
他來的時候遇到了楊圩村的楊村長，本著一片好心，想和他一塊來找宋存，看看能不能弄到化肥，他卻說不靠譜，既然他覺得不靠譜便算了吧。
宋存笑笑。
化肥買了後，宋存聽了天氣預報，有雨的前一天讓他們把化肥撒了下去。白天撒了化肥，夜裏一場春雨淋過，化肥全融化滲透到地裏去了，幾天時間，麥苗就旺盛起來，和旁邊沒撒化肥的麥地形成了顯明的對比。那些沒買化肥的村民，開始後悔，找到宋存這裏，想問問看還能不能弄到化肥。
化肥第一次投入生產，生產的本就不多。他能弄到還是在農場實習過，那些教授認識他的緣故。旁人去弄，未必弄得到。當然也就只那一批，過後就沒了，後悔也沒辦法。有些事情，晚了就是晚了。
宋大壯看到自家稀疏泛黃的麥苗，再看看旁邊綠油油的麥苗，他心裏怒火燃燒，回了家裏，看誰都不順眼。張小花見他黑著臉，就問他：“又咋了？”
宋大壯哼一聲：“這日子沒法過了。”
張小花也生氣了，就吼道：“不過就不過，好端端的發脾氣，難道我天生就是受氣的？”
越想張小花心裏越難受，忍不住紅了眼眶，兒子兒媳婦給她氣受，現在男人也給她氣受，她這日子過得有啥意思？
宋大壯就指著她：“你去地裏看看，看看人家的麥苗，再看看咱家的麥苗，要是撒了化肥，咱家今年不知道多收多少麥子，敗家的玩意兒啊！”
宋志文從屋裏出來，不耐的說：“爹，你在吼什麽啊？”
宋大壯瞪著他：“分家，這家必須分。”
宋志文皺皺眉。
錢小梅從屋裏出來：“你們要分家，我就離婚。我是不給你們照顧你們那四肢不勤的懶兒子。”
宋大壯看著她說道：“離婚就離婚。隨你們的便，我操不了那麽多的心。”志文懶，你也不勤快。你們兩口子差不多。
張小花看看兒子兒媳婦，又看看男人，著急的說道：“分啥家啊，不分家。”
宋大壯猛地看向張小花：“你真不願意分家？”
張小花也顧不得生氣了，一臉的為難，小聲道：“分啥家啊，再分家咱們這家就散了。”
宋大壯執意問她：“我就問你願不願意分家？”
張小花糾結的看著他：“分啥家啊......”
話沒說完，就被宋大壯打斷了：“行，你不分家是吧？我走。你們娘幾個過吧。”說完，他就去屋裏扛糧食，一袋子一袋子的往隔壁扛。
宋婆子見他往家裏扛糧食，嚇了一跳：“這是咋了，不是給了養老糧嗎？我們吃不了那麽多糧食。”
宋大壯就說：“這是我的口糧。今後我跟你們住。”
宋婆子楞楞的看他：“啥意思？”
宋大壯黑著臉說：“我跟他們娘幾個分家了，今後我跟爹娘住，讓他們娘幾個過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張小花那女人只要涉及到志文，腦子就成了漿糊。這麽多年，他管不住媳婦，也管不住兒子。閨女都嫁人了，兒子只有二存子還沒結婚，想來二存子也不讓他操心，既然兒女都有了家，那就分開吧，他也不在那裏惹人厭了。
宋婆子說道：“你分家就分家，你搬到我這裏來幹啥？”
宋大壯虎著臉賴皮的說道：“兒子兒媳婦嫌棄我。你們是我爹娘，我是你們兒子，你們不能嫌棄我。”
宋婆子喲了一聲，這老了老了還嬌氣上了，好吧，他來住，她做飯多添碗水，他不來，她也不管，任由他們。
張小花沒想到男人說搬走就搬走了，一時間傻眼了。就連宋志文錢小梅也都楞住了。
等到宋存回到家裏看到宋大壯，聽了宋婆子解釋，才知道事情的始末。他沒管那麽多，宋大壯要過來和他爹娘住，只要爺爺奶奶同意，他當孫子的也管不了。
宋大壯的壯舉一時間成了人們飯後茶餘的話題，跟自己媳婦分家，在全村也是頭一份，能不讓人看笑話嘛，就是宋存去了村裏也被人調笑了幾句，問他爹娘分家了，將來他養誰。
不過這對宋志文來說是天塌下來的事情，畢竟爹不要他了，他得自我勞動養活自己了，對宋存來說卻不是什麽大事情，要分就分，就和就和，自己高興就好。
很快到了五月間收麥的時節，宋糧過來找宋大壯和宋存，想同他們聯合購買一輛手扶拖拉機。一臺手扶拖拉機三四千塊，一戶人家買不起，只能大家湊錢一起買，和別人湊錢，他不放心，自家三兄弟，一人一家出一千塊錢，剩餘的喊爹娘出，這手扶拖拉機的錢就出來了。
宋婆子斜瞥他一眼說道：“二存子沒地，買什麽拖拉機？他那點錢還得留著說對象蓋房呢。”
宋存上大學時，戶口就遷走了，村裏沒戶口就沒有土地。他沒土地，宋老爺子宋婆子兩老卻分到了六畝地，不過他們年齡大了，六畝地三個兒子，每個兒子兩畝地，分給他們種了。
宋大壯看了眼大兒子，手扶拖拉機可不便宜，即便湊錢買，一家子也得一千多塊錢，看來大兒子這些年不聲不響的存了不少錢。
宋存想了想說道：“大哥和爹商量著買吧，如果錢不夠，我可以借給你。”
他倒不是留著錢蓋房說對象，就像奶奶說的，他沒地確實用不到那些東西。
宋糧臉一喜，看向宋大壯，宋大壯摸摸口袋，為難的說：“哪裏來的錢喲，掙點錢都被花了。”
宋糧皺眉：“你少掏點錢唄，總不能咱家買手扶拖拉機，你不出一分錢吧？”
宋大壯也確實沒錢。
宋存跟宋糧說：“那你自己買吧，再買一臺收割機，買回來村裏人可以租用。”
宋糧猶豫的道：“還可以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宋糧就拉著宋存去了房裏面，兄弟倆在房裏嘀嘀咕咕半天，走出來時，宋糧一臉笑意，他看向宋大壯說道：“爹，你不願掏錢買手扶拖拉機就算了，等我買了手扶拖拉機，不管誰用都要收租金，就是你用也要收，到時候可別說摳門啊。”
宋大壯臉一黑。宋糧笑著離開了。
宋糧把手扶拖拉機和收割機買回來，引起了一番轟動，等到收麥子的時候，看著他開著拖拉機一走就是一大片麥子倒地，他們羨慕不已，聽說可以租用，也可以讓宋糧幫著割麥子，一畝地一塊錢。有些手頭寬裕的人家懶得用鐮刀一刀一刀的割麥子，就花了十幾塊錢讓他幫著割麥子。
宋志文和錢小梅拿著鐮刀捶著腰，一身狼狽，宋志文實在太累了，他氣喘籲籲地說道：“娘，你讓大哥用收割機幫我們割麥子唄，用鐮刀割，這什麽時候才能割完啊，太累了，真不是人幹的活。”
張小花沒吭聲，繼續埋頭割麥子，不是人幹的活，她還幹了幾十年了呢，讓他們割一天麥子就受不了？
錢小梅見婆婆不吱聲，忍不住道：“娘，你倒是說話啊，你大兒子都買了收割機，還讓自己爹娘受累，這是不孝啊，你該去鬧的。”
張小花擡起頭看他們：“想讓你們大哥幫你們割麥子，可以啊，一塊錢一畝，你們掏錢，我這就去找他，讓他過來割麥子。”
兩人立即不吭聲了，他們要有錢，早找宋糧去了，還會在這裏割麥子？
宋糧一個麥收季，掙了幾百塊錢。期間宋志文錢小梅累的幹不動了，過來找他免費幫忙割麥子，他沒去。就是宋大壯也攔著不讓去。
宋志文沒幹過活，割了兩天麥子就累的不想動，兩口子都癱在家裏，任由張小花怎麽喊都不願去地裏割麥子，張小花沒了辦法，只能自己去地裏慢慢割麥子。旁邊就是宋大壯分到的地，他看到自家媳婦一個人在地裏割麥子，心裏不是滋味，也沒去給她幫忙，都是該的，讓她慣著志文，看你能忍到啥時候。
麥子收獲後有人歡喜有人憂，那些買了化肥給麥子撒了化肥的人家，臉上笑開了花，他們今年是個豐收年，不怕餓肚子啦！那些沒給麥子撒化肥的人家則哭喪著臉，明明他們也可以過個豐收年，可以填飽肚子，卻被他們自己耽誤了，怨得了誰呢？只能怨自己不識貨。
李家村的村長及村民們特意來感謝宋存，如果不是他弄來的化肥，他們的麥子哪能豐收呢？一個村的所有村民湊了100多斤麥子給他送來了，宋存說什麽都沒要。
楊圩村的村長看著他們兩個村風風火火的豐收麥子，即便懊悔，也晚啦！
張小花也唉聲嘆氣的，明明化肥就是她兒子弄回來的，她卻沒撒上化肥，只能怨怪自己意志不堅定。要是她堅持撒化肥，今年不也豐收嗎？說來說去還是怨她自己。小兒子根本啥都不懂，為啥還要聽他的？
……
宋存在宋家村當村長的兩年時間裏，村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村裏人都從以前的牛耕地變成了機械耕地，地裏的小麥通過他弄來的化肥、麥種、農藥，畝產量大大提升，家家戶戶蓋起了磚瓦房。從他身上村民知道讀書的重要性，連著兩年村裏考上了好幾位高中生，甚至還有一人考上了大學，宋存再也不是宋家村唯一的大學生了。
接下來，宋存被縣委任命為紅柳區副區長，一年後，又被委任為另一個區的區長；後來被調到市委任職，在那裏遇到了關爺爺的孫女關曉凡。
這時的宋存已經三十歲，不管上面領導還是家裏爺爺奶奶對他的婚事都很是操心，在有心人的撮合下，而宋存對關曉凡的印象也很好，尤其她做菜特別好吃，他常常惦記，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覺得不錯，便在父母親人領導的見證下，領證結婚了。
爺爺奶奶相較於大爺爺身體差了很多，宋存結婚生子後，兩老覺得圓滿了，安心的走了。送走爺爺奶奶，宋存難過了很長時間。他們走了，宋大爺爺也不習慣，常常一個人蹲在墻角默默抽煙嘴兒。宋存見他這樣子，不忍心，把他帶到了市裏，讓他幫忙照看孩子，有了事情做，轉移了註意力，他心情好了起來，宋存終於放心。
也不知道是送走了公公婆婆的緣故，還是因為累的太狠了的緣故，操勞了幾十年的張小花一下子倒了。宋志文錢小梅慌了，他們是真的慌了，娘倒了，誰幫他們帶孩子、洗衣做飯、下地幹活？
宋大壯抹抹發紅的眼眶，看著宋志文兩口子六神無主的樣，知道他們擔心的不是他們娘的身體，而是擔心沒人給他們靠了，他啥話沒說，找了大兒子，開著拖拉機把張小花拉到了鎮上醫院裏。
宋存和關曉凡從市裏回來，問了醫生，其實沒啥大毛病，張小花就是身子累很了，虧欠很了，需要調養。
關曉凡眼淚一下子落下來，這得多辛苦，才累病了，她看著宋存：“咱們把娘接到市裏去吧，市裏有好的中醫，中藥調養身子更好，今後就讓她跟著咱們住吧。”
宋存看著她，這是一個善良的姑娘，默默點點頭，直接通過鎮醫院把張小花送到了市中醫院，宋大壯也跟著去了。
前兩年宋糧在市裏買了房子，宋存跟他提議：“不如搬到市裏去住，方便幾個孩子上學？”
宋糧想著大兒子要上高中了，市裏教學質量要好些，又想著爹娘都去了市裏，方便他們照顧，回去和楊萍商量了下，當下搬到了市區住。
宋志文兩口子在家裏左等右等沒等到爹娘回來，索性也不等了，反正家裏有米有菜，做飯填飽幾人肚子，錢小梅還是願意做的，不做也不行，餓著肚子更難受。
幾天後，看到大哥大嫂回來，他們忙不疊跑過來問，見他們在搬東西，搬完東西就走，也沒搭理他，他終於忍不住了，追著大哥大嫂請來的搬家車子問道：“大哥，爹娘呢？”
宋糧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爹娘在市裏不回來了。”
說著讓司機開車走了。
宋志文傻傻的楞在原地，宋存去了市裏，爹娘去了市裏，大哥大嫂也去了市裏，都去了市裏，留著他在家裏，他怎麽辦啊，地裏的活誰幹啊？
張小花調養了兩個月才出院，宋存把她接到家裏，回來之後沒提一句宋志文，讓她在市裏待著就待著，也沒說要回老家。坐不住的時候就想幫著做飯、洗衣服、拖地，可家裏請了幫工，根本用不著她。幫忙看孩子，孩子不跟她。
宋存見他們這麽待著也不是辦法，就在政府大院旁邊的小區門口租了一間門市，給他們開了家便利店。便利店有兩層，上面留著他們住，下面開店。有了便利店，兩人算是找到事情做了。每天掙的也不多，百把幾十塊還是有的。掙了錢，他們也沒存著，就給宋存兒子買玩具、買衣裳、買零食......
宋存不讓他們慣著孩子，他們就說不慣著孩子，那給孩子買書吧，現在不會看，將來長大了看，啥書都買，宋寶寶小小孩童，就有滿滿一書櫃的書。
關曉凡哭笑不得，兒子長大得多大壓力啊，這麽多書，他得看到什麽時候，她笑著搖搖頭，任由他們了。
如此過了大半年，張小花從沒提起宋志文兩口子，就是連宋志文的兩個孩子也沒聽她念叨過。
宋糧兩口子先是在旁人的餐館幫廚，後來去廚師技校學了幾個月廚藝，兩人就在市裏開起了飯館，他們兩口子都是能吃得苦的人，也沒請廚師和服務員，除了幾個孩子假期了會過來幫幫忙外，洗碗、抹桌子、切菜、掌廚全都兩人親自動手。他們有時也會過來看看宋大壯張小花，見他們過得好，又回去忙活了。
過年時，宋存他們要回老家給爺爺奶奶燒紙，大人孩子全都回去了。宋存在老家重新蓋了平房，張小花回來後，就跟著宋大壯住在了原先宋大壯住的屋子。
宋存以為她會去看宋志文一家，沒想她還是沒提。如果不是她認得村裏人，還跟他們打招呼，他都以為她失憶了。不過她不提宋志文就不提吧，總歸是他娘，只要她不鬧騰，她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宋志文聽說爹娘回來了，一家子一窩蜂的跑來了，見到張小花就噗通一聲趴在她的腿上，娘啊娘啊的喊著。
張小花面無表情，任由他哭喊。宋志文哭喊了半天，見沒人應他，他擡起頭看向張小花，楞楞的問：“娘，怎麽了？”
張小花推開他，站起身問宋存：“晌午吃啥，我去做飯？”
關曉凡忙道：“娘，你歇著吧，宋存喜歡我做的菜，我來做飯。”
張小花笑著道：“行，我給你燒火。”
關曉凡唉了一聲。
宋志文楞楞的看著張小花，他問道：“娘，你到底咋了？”
張小花看他：“我沒咋的，我好好的，吃得飽睡得香，比誰都好。”
宋志文看著她的表情，心裏一慌，回過頭，看到兒子閨女，急忙拉拉他們：“大強，小丫，快喊奶奶啊，奶奶還疼你們呢？”
見他們不動，氣的推了下他們。
“奶奶！”忽然一道糯糯的男童聲從屋裏穿來，張小花連忙進屋抱著個兩歲左右的男孩出來，她邊走邊說：“奶奶的乖孫子喲，餓了沒有啊，奶奶給你拿果果吃好不好啊？”
“吃果果，吃果果！”
張小花抱著宋寶寶去了竈房，“等等啊，奶奶給小辰辰削果果吃！”
宋志文眼睜睜的看著他娘抱著宋存的兒子去了竈房，大強小丫臉上掛著淚，看向他們爸爸：“奶奶不疼我們了。”
宋志文狠狠的瞪他們一眼，錢小梅推他一眼：“你瞪孩子幹什麽？孩子又沒說錯，你娘有了小孫子，就不疼其他孫子了。偏心眼。”
宋志文抿抿嘴，陰沈的看向竈房。
錢小梅的聲音有點大，就是在竈房的關曉凡和張小花都能聽到，張小花安撫的看向關曉凡：“沒事，別管她。”
關曉凡就繼續做飯。
張小花就冷笑一聲，她疼了志文三十多年，她生病了他卻問都沒問一句，看都沒來看她一眼，陌生人都不如。任是再疼他，也被寒透了心。幾個兒子，她虧欠最多的就是宋存，哪怕彌補了宋存，她也要把錯失給宋存的疼愛補給小孫子。
宋存他們給爺爺奶奶燒了香，過完年，一群人又回了市裏。
宋志文楞楞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車子，始終不敢相信，疼了他三十多年的娘，竟然不要他了，他該怎麽辦？
怎麽辦，沒人回答他。
自那之後，宋大壯張小花他們就極少回村，後來宋存被委任到其他省的省委任職，他們也跟著去了，更是少於回村。宋志文過得如何，他們也沒過問。
只聽說，兩口子懶得出奇，地裏草長得半人高，也沒人鋤，種的莊稼都被荒了，孩子餓的哇哇叫，只能帶著他們回娘家，吃娘家。
回娘家吃的多了，娘家大嫂嫌棄他們，他們臉皮厚，繼續賴著。等到娘家爹娘去世，娘家兄弟不慣著他們，把他們趕了出去。
那時候孩子大了，兩口子讓孩子下學，出去打工，掙錢養活他們。孩子掙再多錢也存不住，也看清了父母，就在外地成了家。宋存再回去給爺爺奶奶燒香的時候，聽說錢小梅跟人跑了，宋志文成日喝的醉醺醺的，偷雞摸狗的混日子。
村裏也沒人說宋存自己過好了不管兄弟的閑話，不是因為他官做的大，怕他。而是宋存為人好，哪怕他官做得再大都是為人民做事的好官，何況他們都知道宋志文什麽德行，這樣的人，就不能管他。娘生病都不管不問的貨，還能指望他有什麽良心？他的兒女都不管他，誰能管得了他。任由他自生自滅吧。
第二卷：不做苦情劇男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有些人覺得這化肥他們聽都沒聽過, 也不要票, 信不過, 不靠譜；有些人覺得宋存既然把化肥弄來了, 肯定就能用, 即便不能用，毀了莊稼，找宋存就是，他家都在這裏呢, 跑不了；還有一部分純粹覺得宋存不是那不靠譜的人，他為村裏做的每一件事, 都是為了村裏的利益著想，打從他教袁大娘餵豬，啥都不求, 就知道他的人品, 他們願意相信他。
宋大壯張小花想去買化肥，不管那化肥能不能用, 當父母的支持下兒子的工作, 被宋志文和他媳婦錢小梅攔住了, 錢小梅看著他們大聲說道：“你都跟宋存分家了, 他現在也大學畢業了，不用你們的撫養費了，而且你們是跟我們一起過日子的，不能啥都想著其他兒子。那化肥原先也沒用過，還不知道咋回事呢，不許買。”
宋大壯就說道：“這是老子的家，我想買就買，你管不著。能過就過，不能過大不了分家。”
惹急了他三個兒子誰都不跟，他和孩子娘自己單獨過，都比跟他們過享福。
本以為志文結婚後，能勤快些，他們也輕松些，哪裏能想到兒媳婦是娶回來了，卻是娶個祖宗回來。不僅要伺候小兒子，連小兒媳婦也要伺候。進門這麽長時間，別說竈房沒進過，就是他們自己房間的清潔還是他們娘做的，衣服也是他們娘洗的，這樣的兒媳婦娶進門有啥用？
錢小梅撇撇嘴，不屑道：“你們兒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杠的，你們自己心裏沒數？還分家，分家可以啊，我和你們兒子離婚了，想咋分家就咋分家。”
就是離婚了，她也能嫁出去。倒要看看他宋志文能不能騙到媳婦了。
宋志文在旁邊不耐得道：“爹娘，你們真想鬧得我離婚不成？”
張小花聽到她提離婚，連忙說道：“分啥家，不分家。今後就跟你們過了。”說完不忘瞪了眼宋大壯，讓他少說點。
宋大壯黑著臉瞥她一眼，啥話沒說，手背在後面走了。
張小花嘆口氣，錢小梅看著宋大壯的背影，嗤一聲，嗑著瓜子回房間了，丟下一句：“娘，你要洗衣服的話，志文的臟衣服在屋裏凳子上，你不要忘了啊。”
張小花任命的去兒子房間裏拿臟衣服，見裏面只有兒子一條褲子，其餘都是兒媳婦的衣服，她又是一嘆，這都是什麽事啊，人家娶兒媳婦是享福的，她這娶兒媳婦回來是受罪的，她到底啥命啊？
隔壁李家村村長聽說宋存這裏有不要票的化肥，找到了宋存，想要弄一批化肥。宋存就跟他說：“你不怕那化肥毀了莊稼啊？”
李家村說：“我沒啥文化，但我知道這化肥是有文化的人研究出來的，既然他們生產了，肯定就是可以用的。我不怕，我們村裏的人也不怕，你盡管給我們弄來，哪怕貴點都沒啥。”
他生怕弄不到化肥，最後添了句。
宋存笑著應了，只說：“同我們村一個價格。”
李村長十分感激：“我們全村人都記著這個人情。”
他來的時候遇到了楊圩村的楊村長，本著一片好心，想和他一塊來找宋存，看看能不能弄到化肥，他卻說不靠譜，既然他覺得不靠譜便算了吧。
宋存笑笑。
化肥買了後，宋存聽了天氣預報，有雨的前一天讓他們把化肥撒了下去。白天撒了化肥，夜裏一場春雨淋過，化肥全融化滲透到地裏去了，幾天時間，麥苗就旺盛起來，和旁邊沒撒化肥的麥地形成了顯明的對比。那些沒買化肥的村民，開始後悔，找到宋存這裏，想問問看還能不能弄到化肥。
化肥第一次投入生產，生產的本就不多。他能弄到還是在農場實習過，那些教授認識他的緣故。旁人去弄，未必弄得到。當然也就只那一批，過後就沒了，後悔也沒辦法。有些事情，晚了就是晚了。
宋大壯看到自家稀疏泛黃的麥苗，再看看旁邊綠油油的麥苗，他心裏怒火燃燒，回了家裏，看誰都不順眼。張小花見他黑著臉，就問他：“又咋了？”
宋大壯哼一聲：“這日子沒法過了。”
張小花也生氣了，就吼道：“不過就不過，好端端的發脾氣，難道我天生就是受氣的？”
越想張小花心裏越難受，忍不住紅了眼眶，兒子兒媳婦給她氣受，現在男人也給她氣受，她這日子過得有啥意思？
宋大壯就指著她：“你去地裏看看，看看人家的麥苗，再看看咱家的麥苗，要是撒了化肥，咱家今年不知道多收多少麥子，敗家的玩意兒啊！”
宋志文從屋裏出來，不耐的說：“爹，你在吼什麽啊？”
宋大壯瞪著他：“分家，這家必須分。”
宋志文皺皺眉。
錢小梅從屋裏出來：“你們要分家，我就離婚。我是不給你們照顧你們那四肢不勤的懶兒子。”
宋大壯看著她說道：“離婚就離婚。隨你們的便，我操不了那麽多的心。”志文懶，你也不勤快。你們兩口子差不多。
張小花看看兒子兒媳婦，又看看男人，著急的說道：“分啥家啊，不分家。”
宋大壯猛地看向張小花：“你真不願意分家？”
張小花也顧不得生氣了，一臉的為難，小聲道：“分啥家啊，再分家咱們這家就散了。”
宋大壯執意問她：“我就問你願不願意分家？”
張小花糾結的看著他：“分啥家啊......”
話沒說完，就被宋大壯打斷了：“行，你不分家是吧？我走。你們娘幾個過吧。”說完，他就去屋裏扛糧食，一袋子一袋子的往隔壁扛。
宋婆子見他往家裏扛糧食，嚇了一跳：“這是咋了，不是給了養老糧嗎？我們吃不了那麽多糧食。”
宋大壯就說：“這是我的口糧。今後我跟你們住。”
宋婆子楞楞的看他：“啥意思？”
宋大壯黑著臉說：“我跟他們娘幾個分家了，今後我跟爹娘住，讓他們娘幾個過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張小花那女人只要涉及到志文，腦子就成了漿糊。這麽多年，他管不住媳婦，也管不住兒子。閨女都嫁人了，兒子只有二存子還沒結婚，想來二存子也不讓他操心，既然兒女都有了家，那就分開吧，他也不在那裏惹人厭了。
宋婆子說道：“你分家就分家，你搬到我這裏來幹啥？”
宋大壯虎著臉賴皮的說道：“兒子兒媳婦嫌棄我。你們是我爹娘，我是你們兒子，你們不能嫌棄我。”
宋婆子喲了一聲，這老了老了還嬌氣上了，好吧，他來住，她做飯多添碗水，他不來，她也不管，任由他們。
張小花沒想到男人說搬走就搬走了，一時間傻眼了。就連宋志文錢小梅也都楞住了。
等到宋存回到家裏看到宋大壯，聽了宋婆子解釋，才知道事情的始末。他沒管那麽多，宋大壯要過來和他爹娘住，只要爺爺奶奶同意，他當孫子的也管不了。
宋大壯的壯舉一時間成了人們飯後茶餘的話題，跟自己媳婦分家，在全村也是頭一份，能不讓人看笑話嘛，就是宋存去了村裏也被人調笑了幾句，問他爹娘分家了，將來他養誰。
不過這對宋志文來說是天塌下來的事情，畢竟爹不要他了，他得自我勞動養活自己了，對宋存來說卻不是什麽大事情，要分就分，就和就和，自己高興就好。
很快到了五月間收麥的時節，宋糧過來找宋大壯和宋存，想同他們聯合購買一輛手扶拖拉機。一臺手扶拖拉機三四千塊，一戶人家買不起，只能大家湊錢一起買，和別人湊錢，他不放心，自家三兄弟，一人一家出一千塊錢，剩餘的喊爹娘出，這手扶拖拉機的錢就出來了。
宋婆子斜瞥他一眼說道：“二存子沒地，買什麽拖拉機？他那點錢還得留著說對象蓋房呢。”
宋存上大學時，戶口就遷走了，村裏沒戶口就沒有土地。他沒土地，宋老爺子宋婆子兩老卻分到了六畝地，不過他們年齡大了，六畝地三個兒子，每個兒子兩畝地，分給他們種了。
宋大壯看了眼大兒子，手扶拖拉機可不便宜，即便湊錢買，一家子也得一千多塊錢，看來大兒子這些年不聲不響的存了不少錢。
宋存想了想說道：“大哥和爹商量著買吧，如果錢不夠，我可以借給你。”
他倒不是留著錢蓋房說對象，就像奶奶說的，他沒地確實用不到那些東西。
宋糧臉一喜，看向宋大壯，宋大壯摸摸口袋，為難的說：“哪裏來的錢喲，掙點錢都被花了。”
宋糧皺眉：“你少掏點錢唄，總不能咱家買手扶拖拉機，你不出一分錢吧？”
宋大壯也確實沒錢。
宋存跟宋糧說：“那你自己買吧，再買一臺收割機，買回來村裏人可以租用。”
宋糧猶豫的道：“還可以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宋糧就拉著宋存去了房裏面，兄弟倆在房裏嘀嘀咕咕半天，走出來時，宋糧一臉笑意，他看向宋大壯說道：“爹，你不願掏錢買手扶拖拉機就算了，等我買了手扶拖拉機，不管誰用都要收租金，就是你用也要收，到時候可別說摳門啊。”
宋大壯臉一黑。宋糧笑著離開了。
宋糧把手扶拖拉機和收割機買回來，引起了一番轟動，等到收麥子的時候，看著他開著拖拉機一走就是一大片麥子倒地，他們羨慕不已，聽說可以租用，也可以讓宋糧幫著割麥子，一畝地一塊錢。有些手頭寬裕的人家懶得用鐮刀一刀一刀的割麥子，就花了十幾塊錢讓他幫著割麥子。
宋志文和錢小梅拿著鐮刀捶著腰，一身狼狽，宋志文實在太累了，他氣喘籲籲地說道：“娘，你讓大哥用收割機幫我們割麥子唄，用鐮刀割，這什麽時候才能割完啊，太累了，真不是人幹的活。”
張小花沒吭聲，繼續埋頭割麥子，不是人幹的活，她還幹了幾十年了呢，讓他們割一天麥子就受不了？
錢小梅見婆婆不吱聲，忍不住道：“娘，你倒是說話啊，你大兒子都買了收割機，還讓自己爹娘受累，這是不孝啊，你該去鬧的。”
張小花擡起頭看他們：“想讓你們大哥幫你們割麥子，可以啊，一塊錢一畝，你們掏錢，我這就去找他，讓他過來割麥子。”
兩人立即不吭聲了，他們要有錢，早找宋糧去了，還會在這裏割麥子？
宋糧一個麥收季，掙了幾百塊錢。期間宋志文錢小梅累的幹不動了，過來找他免費幫忙割麥子，他沒去。就是宋大壯也攔著不讓去。
宋志文沒幹過活，割了兩天麥子就累的不想動，兩口子都癱在家裏，任由張小花怎麽喊都不願去地裏割麥子，張小花沒了辦法，只能自己去地裏慢慢割麥子。旁邊就是宋大壯分到的地，他看到自家媳婦一個人在地裏割麥子，心裏不是滋味，也沒去給她幫忙，都是該的，讓她慣著志文，看你能忍到啥時候。
麥子收獲後有人歡喜有人憂，那些買了化肥給麥子撒了化肥的人家，臉上笑開了花，他們今年是個豐收年，不怕餓肚子啦！那些沒給麥子撒化肥的人家則哭喪著臉，明明他們也可以過個豐收年，可以填飽肚子，卻被他們自己耽誤了，怨得了誰呢？只能怨自己不識貨。
李家村的村長及村民們特意來感謝宋存，如果不是他弄來的化肥，他們的麥子哪能豐收呢？一個村的所有村民湊了100多斤麥子給他送來了，宋存說什麽都沒要。
楊圩村的村長看著他們兩個村風風火火的豐收麥子，即便懊悔，也晚啦！
張小花也唉聲嘆氣的，明明化肥就是她兒子弄回來的，她卻沒撒上化肥，只能怨怪自己意志不堅定。要是她堅持撒化肥，今年不也豐收嗎？說來說去還是怨她自己。小兒子根本啥都不懂，為啥還要聽他的？
……
宋存在宋家村當村長的兩年時間裏，村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村裏人都從以前的牛耕地變成了機械耕地，地裏的小麥通過他弄來的化肥、麥種、農藥，畝產量大大提升，家家戶戶蓋起了磚瓦房。從他身上村民知道讀書的重要性，連著兩年村裏考上了好幾位高中生，甚至還有一人考上了大學，宋存再也不是宋家村唯一的大學生了。
接下來，宋存被縣委任命為紅柳區副區長，一年後，又被委任為另一個區的區長；後來被調到市委任職，在那裏遇到了關爺爺的孫女關曉凡。
這時的宋存已經三十歲，不管上面領導還是家裏爺爺奶奶對他的婚事都很是操心，在有心人的撮合下，而宋存對關曉凡的印象也很好，尤其她做菜特別好吃，他常常惦記，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覺得不錯，便在父母親人領導的見證下，領證結婚了。
爺爺奶奶相較於大爺爺身體差了很多，宋存結婚生子後，兩老覺得圓滿了，安心的走了。送走爺爺奶奶，宋存難過了很長時間。他們走了，宋大爺爺也不習慣，常常一個人蹲在墻角默默抽煙嘴兒。宋存見他這樣子，不忍心，把他帶到了市裏，讓他幫忙照看孩子，有了事情做，轉移了註意力，他心情好了起來，宋存終於放心。
也不知道是送走了公公婆婆的緣故，還是因為累的太狠了的緣故，操勞了幾十年的張小花一下子倒了。宋志文錢小梅慌了，他們是真的慌了，娘倒了，誰幫他們帶孩子、洗衣做飯、下地幹活？
宋大壯抹抹發紅的眼眶，看著宋志文兩口子六神無主的樣，知道他們擔心的不是他們娘的身體，而是擔心沒人給他們靠了，他啥話沒說，找了大兒子，開著拖拉機把張小花拉到了鎮上醫院裏。
宋存和關曉凡從市裏回來，問了醫生，其實沒啥大毛病，張小花就是身子累很了，虧欠很了，需要調養。
關曉凡眼淚一下子落下來，這得多辛苦，才累病了，她看著宋存：“咱們把娘接到市裏去吧，市裏有好的中醫，中藥調養身子更好，今後就讓她跟著咱們住吧。”
宋存看著她，這是一個善良的姑娘，默默點點頭，直接通過鎮醫院把張小花送到了市中醫院，宋大壯也跟著去了。
前兩年宋糧在市裏買了房子，宋存跟他提議：“不如搬到市裏去住，方便幾個孩子上學？”
宋糧想著大兒子要上高中了，市裏教學質量要好些，又想著爹娘都去了市裏，方便他們照顧，回去和楊萍商量了下，當下搬到了市區住。
宋志文兩口子在家裏左等右等沒等到爹娘回來，索性也不等了，反正家裏有米有菜，做飯填飽幾人肚子，錢小梅還是願意做的，不做也不行，餓著肚子更難受。
幾天後，看到大哥大嫂回來，他們忙不疊跑過來問，見他們在搬東西，搬完東西就走，也沒搭理他，他終於忍不住了，追著大哥大嫂請來的搬家車子問道：“大哥，爹娘呢？”
宋糧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爹娘在市裏不回來了。”
說著讓司機開車走了。
宋志文傻傻的楞在原地，宋存去了市裏，爹娘去了市裏，大哥大嫂也去了市裏，都去了市裏，留著他在家裏，他怎麽辦啊，地裏的活誰幹啊？
張小花調養了兩個月才出院，宋存把她接到家裏，回來之後沒提一句宋志文，讓她在市裏待著就待著，也沒說要回老家。坐不住的時候就想幫著做飯、洗衣服、拖地，可家裏請了幫工，根本用不著她。幫忙看孩子，孩子不跟她。
宋存見他們這麽待著也不是辦法，就在政府大院旁邊的小區門口租了一間門市，給他們開了家便利店。便利店有兩層，上面留著他們住，下面開店。有了便利店，兩人算是找到事情做了。每天掙的也不多，百把幾十塊還是有的。掙了錢，他們也沒存著，就給宋存兒子買玩具、買衣裳、買零食......
宋存不讓他們慣著孩子，他們就說不慣著孩子，那給孩子買書吧，現在不會看，將來長大了看，啥書都買，宋寶寶小小孩童，就有滿滿一書櫃的書。
關曉凡哭笑不得，兒子長大得多大壓力啊，這麽多書，他得看到什麽時候，她笑著搖搖頭，任由他們了。
如此過了大半年，張小花從沒提起宋志文兩口子，就是連宋志文的兩個孩子也沒聽她念叨過。
宋糧兩口子先是在旁人的餐館幫廚，後來去廚師技校學了幾個月廚藝，兩人就在市裏開起了飯館，他們兩口子都是能吃得苦的人，也沒請廚師和服務員，除了幾個孩子假期了會過來幫幫忙外，洗碗、抹桌子、切菜、掌廚全都兩人親自動手。他們有時也會過來看看宋大壯張小花，見他們過得好，又回去忙活了。
過年時，宋存他們要回老家給爺爺奶奶燒紙，大人孩子全都回去了。宋存在老家重新蓋了平房，張小花回來後，就跟著宋大壯住在了原先宋大壯住的屋子。
宋存以為她會去看宋志文一家，沒想她還是沒提。如果不是她認得村裏人，還跟他們打招呼，他都以為她失憶了。不過她不提宋志文就不提吧，總歸是他娘，只要她不鬧騰，她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宋志文聽說爹娘回來了，一家子一窩蜂的跑來了，見到張小花就噗通一聲趴在她的腿上，娘啊娘啊的喊著。
張小花面無表情，任由他哭喊。宋志文哭喊了半天，見沒人應他，他擡起頭看向張小花，楞楞的問：“娘，怎麽了？”
張小花推開他，站起身問宋存：“晌午吃啥，我去做飯？”
關曉凡忙道：“娘，你歇著吧，宋存喜歡我做的菜，我來做飯。”
張小花笑著道：“行，我給你燒火。”
關曉凡唉了一聲。
宋志文楞楞的看著張小花，他問道：“娘，你到底咋了？”
張小花看他：“我沒咋的，我好好的，吃得飽睡得香，比誰都好。”
宋志文看著她的表情，心裏一慌，回過頭，看到兒子閨女，急忙拉拉他們：“大強，小丫，快喊奶奶啊，奶奶還疼你們呢？”
見他們不動，氣的推了下他們。
“奶奶！”忽然一道糯糯的男童聲從屋裏穿來，張小花連忙進屋抱著個兩歲左右的男孩出來，她邊走邊說：“奶奶的乖孫子喲，餓了沒有啊，奶奶給你拿果果吃好不好啊？”
“吃果果，吃果果！”
張小花抱著宋寶寶去了竈房，“等等啊，奶奶給小辰辰削果果吃！”
宋志文眼睜睜的看著他娘抱著宋存的兒子去了竈房，大強小丫臉上掛著淚，看向他們爸爸：“奶奶不疼我們了。”
宋志文狠狠的瞪他們一眼，錢小梅推他一眼：“你瞪孩子幹什麽？孩子又沒說錯，你娘有了小孫子，就不疼其他孫子了。偏心眼。”
宋志文抿抿嘴，陰沈的看向竈房。
錢小梅的聲音有點大，就是在竈房的關曉凡和張小花都能聽到，張小花安撫的看向關曉凡：“沒事，別管她。”
關曉凡就繼續做飯。
張小花就冷笑一聲，她疼了志文三十多年，她生病了他卻問都沒問一句，看都沒來看她一眼，陌生人都不如。任是再疼他，也被寒透了心。幾個兒子，她虧欠最多的就是宋存，哪怕彌補了宋存，她也要把錯失給宋存的疼愛補給小孫子。
宋存他們給爺爺奶奶燒了香，過完年，一群人又回了市裏。
宋志文楞楞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車子，始終不敢相信，疼了他三十多年的娘，竟然不要他了，他該怎麽辦？
怎麽辦，沒人回答他。
自那之後，宋大壯張小花他們就極少回村，後來宋存被委任到其他省的省委任職，他們也跟著去了，更是少於回村。宋志文過得如何，他們也沒過問。
只聽說，兩口子懶得出奇，地裏草長得半人高，也沒人鋤，種的莊稼都被荒了，孩子餓的哇哇叫，只能帶著他們回娘家，吃娘家。
回娘家吃的多了，娘家大嫂嫌棄他們，他們臉皮厚，繼續賴著。等到娘家爹娘去世，娘家兄弟不慣著他們，把他們趕了出去。
那時候孩子大了，兩口子讓孩子下學，出去打工，掙錢養活他們。孩子掙再多錢也存不住，也看清了父母，就在外地成了家。宋存再回去給爺爺奶奶燒香的時候，聽說錢小梅跟人跑了，宋志文成日喝的醉醺醺的，偷雞摸狗的混日子。
村裏也沒人說宋存自己過好了不管兄弟的閑話，不是因為他官做的大，怕他。而是宋存為人好，哪怕他官做得再大都是為人民做事的好官，何況他們都知道宋志文什麽德行，這樣的人，就不能管他。娘生病都不管不問的貨，還能指望他有什麽良心？他的兒女都不管他，誰能管得了他。任由他自生自滅吧。
第二卷：不做苦情劇男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