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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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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是個幹旱年,今年雨水卻很充足, 卻也不澇, 想來秋裏能大豐收了。這不地裏草剛鋤完,就下起了暴風雨, 陰雨天閑著也是閑著, 當然宋存沒閑著, 地裏不能幹活, 他就去了村裏的養豬場, 養豬場裏養了六頭公豬, 還有一頭大老母豬。

負責養豬場的袁大娘看到宋存就說:“你咋逛到這裏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兒,又臟又臭的,去旁邊玩吧。”

宋存笑著道:“沒事,我就過來看看。”

袁大娘打趣道:“豬圈臭乎乎的有啥好看的?你也是閑的。咋嘚, 還想幫我養豬不成?”

宋存還真想幫她養豬:“大娘,我幫你養豬, 不跟你爭工分,工分還都算你的,你讓我試試唄。”

袁大娘笑了起來:“你這孩子, 還沒見過養豬咋得?還試試, 試試啥呀?下雨天地裏不用幹活,歇著唄, 要是歇著你嫌無聊, 你一個大學生, 在家看看書也行啊, 總比待我這臭乎乎臟兮兮的豬圈強。”

宋存笑著道:“大娘,我跟你說,我在大學裏學的就是怎麽養豬,我這不學了半年嘛,就想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按照書裏說的那樣把豬養肥,養壯實,也好讓你看看我的學習效果怎麽樣。”

袁大娘不信大學裏啥不教就教人養豬,別看她沒啥文化,她也知道能上大學的那學的都是高級的東西,她說:“你小子不實誠,虛頭巴腦的跟大娘說假話。”

宋存說:“大娘,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人?你就讓我試試唄,你在旁邊看著,你覺得不靠譜的話,你就喊停,我就停下來,行不?”

袁大娘想了想說:“行,你要試就試吧,我看你小子就是閑的。”

不讓你試試,你還纏著我不走了。為了清凈你要試就試吧,玩夠了你就該嫌棄了。

宋存笑兩下,閑不閑的,只要讓他餵豬,由袁大娘怎麽說吧。圍著豬圈看了一圈,他說道:“大娘,這沒有弄豬糞池嗎?”

袁大娘就笑著說:“還說不嫌棄它臭?看到裏面的豬糞,我就不信你不嫌它臟,不嫌臟還說什麽豬糞池,誰家養豬還專門蓋豬糞池的?”

宋存問道:“那這豬糞怎麽辦?”

袁大娘說:“隔幾天清理一回唄。”

宋存說道:“大娘,其實豬跟人一樣都需要幹凈的環境,環境幹凈了,它住的舒服了,睡得也舒服,自然吃的就多了,吃的多了自然而然就長肥了。咱們養豬不能把他當豬養……”

袁大娘笑著打斷他:“不當豬養還能當人養?大娘養了半輩子豬,還能不知道咋養豬?你小子還是去讀書吧,別再大娘這裏瞎摻和了。”

宋存笑著道:“雖然不能當人養,但想要把豬養的好,養的肥,還是需要一定的科學依據的。”

袁大娘搖搖頭覺得宋大壯這兒子讀書讀傻了,豬難道還能跟人一樣養?不過她也沒說啥,既然他要幫著養豬就讓他養吧,她在旁邊看著總歸出不了錯。

宋存沒說什麽,拿鐵鍁和糞筐子把豬糞清理了。好在豬圈是水泥壘砌的,打了水泥地坪,有出水道,豬糞清理完,他拎了幾桶水把豬圈沖幹凈了,等到大雨過後,太陽出來,不大會兒功夫,豬圈就幹了。

袁大娘看他的所作所為,忍不住說道:“豬圈打掃的再幹凈,不大會兒還不是被它們弄臟了,幾天清理一回豬圈就得了,哪裏需要那麽麻煩。”

宋存笑笑,轉而問道:“大娘,這頭母豬今年產了多少豬崽子?”

袁大娘說:“十二頭。”

宋存問:“十二頭豬崽子養活了幾頭?”

袁大娘就驕傲的回答:“六頭。這六頭豬都是這老母豬下的崽子。”

宋存不知道別人養豬的成活量,在他看來十二頭豬活了六頭,這對半的成活量顯然很低,他說:“大娘如若按照我說的來,下次這母豬下崽崽,一定能多養活幾頭。”

袁大娘滿臉不信,“忽悠大娘呢?”

宋存還真沒忽悠她,清理完了豬圈,已經到了中午,他說:“可以給它們餵食吧?”

袁大娘就說:“晌午不餵,早上餵一頓,晚上餵一頓。”

宋存點點頭,想了想,看向袁大娘商量道:“要不少餵點?”

袁大娘搖頭說:“晌午餵啥啊,麻煩,早晚一頓多省事。”說完看宋存皺眉,她轉而說道:“要不少給它們餵點?”

豬嘛,給它們餵食,也藥不死它們,心裏想著,餵點就餵點吧,好歹把這讀書讀傻了小子給弄走了,別在這裏摻和她餵豬。

袁大娘這麽想著,轉身去了旁邊的房間端了豬食過來,把豬食倒進鍋裏煮熟,宋存笑著上前:“我幫你燒火。”

袁大娘嘆道:“你小子給大娘多添了多少活。”

宋存就耐心的給她解釋:“大娘,你想想看,地裏莊稼肥料足了,長得旺盛;我們人吃的多了,長的壯實;那豬雖然它們不能說不能講,但道理也一樣,吃的多,睡的好,長得肯定就肥。只要大娘想著過年時能出欄幾頭大肥豬,就不覺得活多了。”

袁大娘聽他這麽一說,也琢磨開了,她養這麽多年豬,肯定還是有些經驗的,豬吃得多,只要它不拉稀不生病,睡的好,那幾天裏還真就長的快些。可要讓它不拉稀不生病,也是不容易的。有時不知啥原因,它就病了,不註意就死了。

她把心中的想法一說,宋存跟她說:“咱們這幾頭豬你給它們打疫苗沒?”

“啥苗苗?”她一楞,“沒打過那啥苗苗。”

“疫苗。”宋存說道,“理論上講,不管是養豬或是養雞鴨鵝,就是養牛,都該打疫苗。打了疫苗這些家畜少生瘟,少生病,可以減少死亡率。”

袁大娘恍然大悟:“還有這種疫苗啊,那如果打了這疫苗,豬能少生瘟病,這疫苗該打。那到哪裏打啊?”

宋存就說道:“鎮上應該有防疫站,那裏應該有疫苗賣的,明天我去鎮上看看。”

袁大娘皺皺眉:“既然那疫苗這麽管用,你就去看看,有疫苗咱們就買回來,買回來村裏給你報賬。”

“行。”

宋存去了養豬場不要緊,可村裏有那好八卦的人,看到他去了養豬場,就跑去問袁大娘,宋存去養豬場幹啥的。

袁大娘就跟他們說,宋存在大學裏學了怎麽把豬養肥養壯實。這不回來就想試試。

也不知道這話村裏人怎麽學的,學著學著就變味了,說宋存那大學白考了,學校啥不教只教人養豬,那豬誰不會養?也不知道上的啥大學,別是糊弄人的,就是將來畢業了也沒啥大出息,一個養豬的能有什麽出息?

以至於宋大壯張小花聽到這話都不敢相信,他們沒什麽文化,也不懂大學該學啥,可大學教養豬,咋說都讓人覺得不信。

宋志文在旁邊聽了,一臉擔憂的問道:“該不是二哥沒考上大學,他怕傷自尊,故意弄個假的錄取通知書回來,糊弄我們吧?二哥也是,考不上大學就考不上唄,我們都是自家人,還能嫌棄他咋地?”

宋大壯瞪他:“閉嘴吧你,你二哥考沒考上大學,我這個親自送他上學的爹不知道,要你瞎操心?”

宋志文抿抿嘴,很是委屈的說:“我也是擔心二哥,為二哥好。”

宋大壯哼道:“你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讓你下地掙工分,你就生病,我看你什麽時候能不生病?非得讓我逼著打著你才能掙工分是不是?”

宋志文嘀嘀咕咕的:“我真是擔心二哥,你提我掙工分的事情幹啥?”

宋大壯根本不想理他,心裏對宋存去給袁大嫂子養豬的事情,也不是不擔憂的。你說這孩子也是,好好的大學生,非得去養豬幹啥?這不成心讓人多想嘛。

生產隊的幾位幹部有見識些,聽說宋存要去鎮上買疫苗,不僅給他開了介紹信,還給他從村裏借了輛自行車,鎮上果真有防疫站,他不僅買了防疫藥,還捎帶著買了消毒劑,更是側面打聽了別的村鎮養豬場飼養豬的事情,打聽到了不少意想不到的事情。

鎮上回來後,宋存就張羅著給豬打了防疫藥,就是村裏的養雞場和村裏的牛都給打了防疫藥,這麽多年,村裏已經不止四頭老黃牛了,經過那頭母牛的努力,又多了五頭黃牛。

家畜們打了防疫藥,宋存放心了,至於村裏的閑言碎語以及宋大壯張小花側面的讓他回家看書,不要老往那豬圈跑,他自是沒放在心上。現在是高溫季節,天氣變化無常,很容易滋生細菌,宋存堅持每周給豬圈消毒一次,暗暗觀察了豬食,看看能不能改改。

自從給豬圈清理過後,宋存堅持每天清理豬圈,袁大娘哪裏好意思天天讓他自己清理,不用宋存說,天剛亮就起來把豬圈清理幹凈了,然後又按照宋存說的,把豬餵好,邊餵豬她邊笑瞇瞇的嘀咕著:“好好吃,好好睡,年底都給我長成大肥豬,也好讓我嘗嘗豬肉吃不完是啥滋味。”

村裏人見袁大娘像伺候啥似的伺候那幾頭豬,打趣道:“袁大娘,你家黑柳小時候你照顧的有這麽仔細不?那尿布臟了,你天天洗了沒有?一個豬圈還天天清洗。宋存那是讀書讀傻了,你還什麽都依著他,你不嫌累得慌。”

袁大娘呸他一聲:“去去去,別添亂,等過年殺肥豬了,吃上豬肉了,看你還笑話你大娘,看不起宋存不?”

袁大娘沒瞎說,也不知道今年是給豬打了防疫藥的緣故,還是豬圈清理幹凈了豬食吃多了的緣故,連著半個月豬都沒生病沒拉稀不說,袁大娘肉眼瞅著那豬真肥了不少。

暗戳戳的想著,宋存這孩子沒說錯,這麽養豬保不齊過年真能長成大肥豬。她心裏對宋存的做法有了認同,自然見不得旁人說他閑話。

那村裏人就笑嘻嘻的說:“喲,這還護上了?村裏人誰不說宋存讀書讀傻了?大學不好好上,天天想著怎麽餵豬。”

袁大娘反譏道:“能把豬養好,也是大本事。”

袁大娘覺得村裏人誰都沒有她有資格評論宋存,原先她也覺得宋存一個大學生過來幫她養豬純屬胡鬧,可隨著幾頭豬吃得好,睡的好,長的也好,她不信那邪,也不行啊,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這些村裏人沒別的意思,就是閑的想看看笑話,村裏生活,沒別的樂趣,不就我看看你家笑話,你看看我家長短嘛。聽袁大娘這麽說也沒生氣,搖著頭笑著走了。那搖頭晃腦的樣子,顯然覺得一個大學生去養豬,這大學是白上了。

袁大娘看著宋存淡定的樣子,絲毫沒把村裏人的話放心裏,她也擺正了態度,說道:“往年過年殺豬時豬多重,今年過年殺豬時豬多重,有眼睛的都會看,我們也不跟他們掰扯,這麽養下去,咱們的豬準養能成大肥豬,到時自然能打他們得嘴。”

宋存其實並不滿意,想要養成大肥豬,還缺少了主要的東西,豬食。可村裏條件如此,人都尚未吃飽,何況豬呢,即便他有好的豬食配方,也因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了了之。

袁大娘見宋存皺眉不語,她拍拍胸膛:“二存子,下一步該咋整,你跟大娘說,大娘保準照你說的做。”

宋存就問她:“這豬差不多可以育豬崽崽了吧?”

袁大娘詫異地問他:“你咋知道的?”

宋存看了眼老母豬,解釋道:“一般母豬半年懷一次崽崽,看著旁邊的公豬,也該差不多了。”

袁大娘稀奇的看著他:“連這你都知道啊?難不成大學裏真教養豬?”

宋存就笑了:“主要研究家畜的飼養、管理、繁育還有其他的一些知識,養豬只是一方面。”

袁大娘納悶的問:“這還要學啊?”

想說就那樣養唄,學啥啊。可想想這段時間依著宋存的法子養豬,豬蹭蹭的長,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有時候人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東西,哪怕看著簡單,也是人們日常隨手做的,也不全然有道理,也得去學著相信那什麽科學的做,才能做的更好。

宋存沒事跟她閑聊著:“不光有研究家畜的,還有研究莊稼的,研究怎麽提升麥子、稻子的畝產量,怎麽妨蟲害,怎麽嫁接,怎麽選種......”

袁大娘聽到他說提升麥子和稻子的畝產量來了興趣:“那怎麽提升麥子和稻子的產量啊?”

宋存說:“我沒學這個專業,也沒研究這麽方面的書,我認識的校友有學這個的,回學校問問他。”

袁大娘趕緊說:“那你問問,要是能提升麥子和水稻的產量,咱們就不用擔心餓肚子了。”不管肉有多香,種地的村裏人最操心的還是莊稼地裏的收獲。

宋存卻知道提升農作物產量的事情,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化肥和種子都是難題,當然即便這些都是難題,慢慢的也會一一攻克的,老百姓填飽肚子的日子不遠了。

一個暑假,宋存不是在下地幹活,就是在養豬場裏,空了他還和袁大娘拉了豬圈裏的老母豬去了鎮上配種。

以前袁大娘都是在隔壁村給豬隨便配的種,宋存上回去防疫站打聽了,鎮上有個養豬場有專門給豬配種的,下的崽崽成活率高不說,還更容易養肥。

宋大壯張小花見宋存閑了就往養豬場跑,這馬上開學了還在操心那些豬,心裏怪不得勁,偏生宋志文還在旁邊念念叨叨說宋存大學生養豬咋咋的,念叨的他們心煩。想想也是,他們一個好好的大學生兒子,楞生生被弄成養豬的了,他們不敢到宋存面前說,只能跟袁大娘說,讓她不要讓宋存再去豬圈餵豬了,他是大學生,拿筆桿子的,幹地裏活也就算了,餵豬算咋回事?難不成還當豬倌嗎?

袁大娘就把他倆領到豬圈,讓他們看:“你們看看這幾頭豬,依照二存子的養法,不到兩個月時間楞是肥了一大圈子,你們還覺得他在胡來嗎?二存子也說了,他學的就是咋養豬,能把豬養好了,就說明他本事學到家了。原先我不了解二存子,不知道他的脾氣,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覺得這孩子是個心中有成算的,不是那沒譜的人。別說他將來不會去養豬,就是將來他去養豬了,那也跟別人養的豬不一樣。你說你們擔心啥?”

宋大壯張小花面面相覷,宋大壯咳了咳,漲紅著臉說:“這小子,能耐了他。真把豬養肥了。”

心裏雖然也接受了兒子幫著養豬,可想想好容易考上大學的兒子去養豬了,那滋味咋那麽雜陳呢。

張小花訕訕的:“這孩子打小我們就管不住他,都是他想幹啥就幹啥,從來都是依著他的。”

袁大娘撇撇嘴沒說話,都一個村裏住著,誰還能不了解誰,張小花偏心小兒子的事情,都被村裏人當成笑話說了好幾年了,偏她自己還啥不知道似的在那描補。

開學了,臨走前,張小花到底在宋大壯的怒喝下給宋存做了件的確良襯衫,宋志文心中埋怨卻不敢吭聲,他也要開學了,他還想哄的爹答應他覆讀呢。

宋婆子看著孫子穿上新做的襯衫,笑著道:“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換了新衣裳看著都精神了。”

宋老爺子嗔怪的道:“看你說的,咱家二存子這樣貌,這氣質,就是穿個麻袋,他都精神。”

宋存就在旁邊笑:“在爺爺奶奶眼裏,我就是再醜,那也是俊的。”

宋婆子白他一眼:“說啥呢,我孫子這麽俊,誰敢說醜?滿村找找,誰有我孫子俊?”

宋存無奈的笑了笑,宋老爺子頗為讚同的點頭:“你奶奶這話說的對,咱家二存子這人才,不愁找不到媳婦。唉,說到媳婦,我就想問問了,你在學校談對象沒有?你要自己談對象的話,也可以,領回來咱們看看,有啥要求咱們盡量滿足。”說著就看向宋存。

宋存忙不疊搖頭:“怎麽說著說著還說到談對象上去了,我就是上大學了,不也才十八歲嗎?”

宋婆子不讚同的道:“十八歲不小了,在學校裏遇到合適的,咱們先談著,等到畢業就可以結婚了。”

宋存默默低頭,心說我的奶奶你老可真會替我打算,關鍵是也要人家姑娘看得上我啊。

【系統:就是人家姑娘看得上你,跟你表白了,也得你明白啊,像你這樣的鋼鐵直男,註孤生吧你。】

宋存:......

回了學校,宋存知道了上期的考試成績,又投入了學習當中,教室—食堂—圖書館—宿舍,幾乎每天都是這個路線,老師同學想要在沒課時找他,去圖書館,一找一個準。當然保持這種路線的學生,班裏還有很多,也不只宋存一人。

圖書館待久了,跟關爺爺的關系混好了,他孫女再給他送飯菜時,關爺爺就邀請他一起吃,先他還有些猶豫,畢竟關爺爺孫女給他送的飯菜只夠關爺爺一人吃的,他吃的話,關爺爺就吃不飽。後來關爺爺提議去食堂吃飯,讓宋存再買些飯菜,兩人湊在一起吃,他才答應了。

第一回吃關爺爺孫女送的飯菜,宋存就豎起大拇指,當時他就想也不知道關爺爺孫女給關爺爺送的飯菜是誰做的,聞著香,看著香,吃著也這麽香。

隨後關爺爺笑著問他:“好吃吧?”

宋存點頭,意猶未盡的道:“好吃。”

關爺爺笑瞇瞇的道:“我孫女的手藝打小就好,當初跟我下放的時候,沒啥吃的,尋常的野菜,她都能做出美味來。現在長大了,家裏條件好,更有發揮的餘地了,做的飯菜可不就更好吃了。”

宋存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小女孩站在高高的竈臺後,努力墊著腳炒菜的樣兒,他笑了笑:“做菜也是需要天賦的。有的人哪怕把菜譜翻爛了,也做不出一道像樣的菜,有的人即便沒看過菜譜,也沒看人做過那道菜,就只吃過那道菜,回家就能做出來。”

關爺爺立馬道:“對對對,你小子說的對,我家曉凡就是這樣的,只要她吃過的菜,就沒有她做不出來的。這就是天賦。”

宋存笑笑:“這天賦好,民以食為天,離得了什麽也離不開食物,會做美食的人,總是讓人佩服的。”

宋存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想的,他雖然也會做飯,但卻做不到這麽美味,能把食物做的這麽色香味俱全,就是一種本事。

關爺爺點頭,“這話說得好。”

又是一個周末,宋存去了趟軍區大院,代替大爺爺給老戰友送東西,老戰友姓喬,後來聽大爺爺說是個軍長,到了喬軍長家,喬軍長正在院裏打拳,看到宋存,他收回打拳的手,朝宋存招招手,邊引著宋存往屋裏走,邊跟他聊道:“你大爺爺身體如何?讓他來省城住段時間,他也不願意。”

宋存微微笑著:“大爺爺身體一向都好。我們村後面有條大河,沒事的時候,他就和我爺爺去釣魚,暑假裏常常吃到他們釣的魚。”

走到屋裏,看到沙發上坐了個年輕女孩,她看到宋存好似很意外,雖然意外也沒多給他眼神,看了他一眼便扭頭看向喬軍長:“堂爺爺,你鍛煉完了?”

喬軍長點點頭,說道:“堂爺爺有點事,你先幫堂爺爺招待客人。”

喬婷婷擺擺手:“沒事,堂爺爺有事盡管忙。這裏有我呢。”

喬軍長看向宋存:“宋存,你先坐會。”說著招呼家裏幫工給他倒茶、拿水果。

宋存點點頭,“您去忙吧!”

等到喬軍長上了樓,喬婷婷沒管他,自顧吃著蘋果,看著電視。

宋存中規中矩的坐著,旁邊的幫工看不過去,上前道:“吃點水果!”

宋存看著她,笑笑:“好的,謝謝。”

喬婷婷瞥了他們一眼,又轉回頭去,繼續看電視,吃水果。

宋存拿了顆葡萄吃了,繼續淡定的坐著。

半小時後,喬軍長換了身衣裳下樓了,喬婷婷坐直身子,轉身招呼宋存:“吃水果,別客氣。”

宋存朝她淡淡的笑笑,“謝謝。”

喬軍長見他們相處的還算愉快,點點頭道:“婷婷中午就在這裏用飯吧。”

喬婷婷有些受寵若驚,堂爺爺可從沒主動留她吃飯,這是頭一回。接著她就聽到喬軍長說:“陪陪宋存,你們都是年輕人,應該有話說。哦,對了,宋存是大學生,你不是想考大學嗎,讓他給你講講,免得老考不上。”

喬婷婷的臉就垮了下來,不是很甘願的道:“堂爺爺,舒陽不也是大學生嘛,讓她教我也一樣的。”

喬軍長擺擺手:“舒陽都好久沒回來了,整天忙的看不著人,還是讓宋存教你吧。”

喬婷婷偷偷瞪了眼宋存。

宋存頗為無辜的挑挑眉,關他什麽事?這種嬌嬌女性格,他還不想教呢。再說他本來想在這裏坐坐就走的,喬軍長這麽說,只能留在這裏吃了午飯再走,他還滿腹郁悶呢。上回來拜訪喬軍長,家裏只有喬軍長一人,要是知道有個嬌蠻女在這裏,他絕對不會選擇今天來拜訪喬軍長。

午飯過後,宋存就要告辭離開,喬軍長讓喬婷婷送送他,還跟宋存說,讓他周末有空就過來玩。兩人走到軍區大院外面,喬婷婷看著他,警告道:“堂爺爺的意思別以為我不知道,別想癩□□吃天鵝肉。”

宋存皺眉看他:“啥意思?”

喬婷婷哼道:“平白無故的堂爺爺為啥想讓你教我學習,你心裏真不知道?”

宋存本就不耐她,還被她警告,就嘲諷道:“因為你笨唄。”還能因為啥。

“你!”喬婷婷雙眼冒火。

宋存不想理她,轉身大步往旁邊的公交車站走去。

喬婷婷見他話沒說明白就走了,她追上去,拉住宋存的胳膊:“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誰笨?”

宋存扯開她的手,瞪著她,氣急而道:“男女授受不親,拉拉扯扯幹什麽?”

喬婷婷噗嗤笑了:“這是哪個古代跑出來的少爺啊,還男女授受不親。你上的什麽大學啊?這麽古板。”

宋存不理她,繼續往走。

喬婷婷追上去:“倒是跟我說說唄?”

宋存依舊不理她,看到公交車來了,上了公交車就走了。喬婷婷眼看著公交車走了,氣哼哼的跺跺腳,說了句:“等著瞧,不告訴我,還不信我打聽不出來了。”

宋存只覺得那是個嬌蠻的瘋丫頭,根本懶得理她。回了學校投入到學習中去,立即就把這事給忘了。

書看多了,學多了,知識也就豐富了。學校的陳教授見他整天泡圖書館,也沒出去玩過,就讓他試著翻譯資料。

宋存就試著翻譯了,翻譯時也不覺得難,很輕松就翻譯出來了。翻譯好拿給陳教授,陳教授接過來看了看,沒說什麽。第二天有了稿子又讓他幫忙翻譯,如此一個月下來,他幫忙翻譯的稿子數量,連他自己都記不清,當然他也沒去記。

月底陳教授再找他過去的時候,就給他一個信封,他順手接過來,摸摸信封的厚度:“這回的稿子這麽厚嗎?”

陳教授推推鼻梁上的眼眶,笑著道:“你給我翻譯了那麽多稿子,也不能讓你白忙活啊。這是翻譯的稿費。”

宋存一楞,拿著信封,看著陳教授。

陳教授拍拍他的肩膀,欣慰的道:“這是你的勞動所動,拿著吧。”

宋存從陳教授辦公室出來,把信封揣到褲兜裏,回了宿舍,才打開信封,一疊十元的大團結,他數了數,竟有兩百六十塊錢,他把錢放好,頭一回,宋存覺得這錢真好掙。

宋存沒存錢的想法,有了錢就想花出去,想辦法向同學換了三張鞋票,周末去了百貨商場,給爺爺奶奶還有大爺爺每人買了雙皮棉靴,那些翻譯費還沒夠,還把他原先的老本用去了不少。不過也沒什麽,錢花了再掙便是,但皮棉靴卻不是什麽時候都能買到的,畢竟難得有鞋票。

鞋子買到了,宋存寫了封信,連同信封一起寄了回去。天已經冷了,鞋子寄回去,就可以穿,下了雪穿著皮棉靴出門,既不怕打濕鞋子也保暖。

等到鞋子寄回去,宋老爺子宋婆子當即就把鞋子穿上了,孫子信上說了,鞋子買回來別舍不得穿,明年掙到稿費了又給他們買,別擔心沒鞋子穿,說不定過兩年經濟發展好了,鞋子款式多了,這鞋子就不好看了。

兩老心一橫,一輩子沒穿過皮鞋,臨到老了,享受到孫子的福了,終於趕上一回時髦,穿上皮靴子了,穿就穿吧。於是,兩位老人就穿著新買的皮棉靴去了宋大爺爺家,給他送皮棉靴。

皮棉靴,宋大爺爺有一雙,不過破了,剛想著哪天弄一雙鞋票,去縣裏買雙皮棉靴穿,沒想到二村子給他買了。他也當即就換了鞋子,系好鞋帶,在地上走了幾下子,笑著道:“也沒給這孩子說過我的鞋碼,咋買的鞋子這麽合腳?”

宋老爺子就頗為嫉妒的說:“他肯定是哪天看你買鞋記到心裏去了。”

宋大爺爺點點頭:“興許吧。”

三位老人穿著皮棉靴一走出去,立馬吸引了村裏眾人的眼光,那羨慕的眼神,看的三位老人飄飄然的,暗自得意。

尤其是宋大爺爺,別人雖然沒當他面罵他孤寡老人,沒有兒女,將來沒人送終。背地裏不定怎麽說他呢。他就要穿著二存子給他買的皮棉靴出去讓他們瞧瞧,讓他們看看他有沒有人養老送終。哪怕二存子不是他親孫子,照樣孝順他勝過旁人三五個親孫子。

村裏人確實羨慕,那皮棉靴沒有四五十塊錢,都買不下來,有人酸溜溜的說道:“宋大伯這幹孫子沒白認,這鞋子不便宜吧?”

宋大爺爺擡擡腳,眼睛笑的瞇成一條縫:“是不便宜,這款式,這質量,沒有一百塊錢拿不下來。”

“啥?”那人說瞪大眼睛,“一百塊錢?這麽貴?”

宋大爺爺哼哼:“貴?就這還要鞋票呢,沒鞋票你也買不到。”

“我的天,一雙鞋一百塊錢,三雙鞋那不得三百塊錢?”那人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驚呼道。

“這也是我家二存子能幹,給學校教授翻譯資料,教授給他的稿費。”宋大爺滿臉的驕傲,孩子從小看大,打小他就喜歡二存子,聰明、通透還踏實,現在再回頭看看,還是覺得自己眼光好。

有人就說了:“原先見他暑假整天泡在豬圈裏,還以為他讀書讀傻了,書不讀跑去養豬。現在再看看,到底是大學生,隨便給人翻譯稿子,就能掙幾百塊錢。怪不得人家能考上大學,這腦子一般人還真比不上。”

宋大爺爺滿臉笑意的站旁邊聽他們花式誇宋存,心裏別提多得意,比誇自己還讓他高興,連他們說宋存讀書讀傻了,都原諒他們了,畢竟宋存有沒有讀書讀傻了,大家有眼睛看得到。

還有些愛說的婦人跑到宋大壯張小花面前,挑撥的問:“宋存給他爺爺奶奶還有大爺爺都買了鞋子,給你們買了啥?”

宋大壯還沒說啥,張小花就反擊道:“咱家二存子是那知道感恩的人,打小就受他大爺爺照顧,分家後就跟著他爺爺奶奶住,他奶奶給他洗衣做飯的照顧他,現在他能掙錢了,給他大爺爺還有爺爺奶奶買雙鞋咋了?”

說的那婦人灰溜溜的回家去了,心裏暗自嘀咕,張小花看著不咋聰明,沒想真不聰明,換成她,幾百塊買三雙鞋子,還沒有老娘的份,別管他是不是大學生,她都能去學校把兒子拉回來抽一頓。三百塊錢呢,幹啥不行?非得給幾個老人買三雙鞋子?有錢燒的。

張小花卻在背後呸她一聲,想在老娘面前挑撥離間,你還嫩著呢,真當老娘是個憨子?二存子雖然沒給她買鞋,她心裏是有些不得勁,可也容不得那些愛看笑話的挑撥。

一個學期就在不停的學習和給教授們翻譯稿子中過去,當然陳教授也沒有那麽多稿子給他翻譯,見他挺喜歡翻譯稿子,這段時間自家學生給他幫了不少忙,加上陳教授也知道自家學生的家境,便給他介紹了幾位需要翻譯稿子的教授,遇到外面送進來需要翻譯的工作也讓他翻譯了。

不管是外面送進來的需要翻譯的稿子,還是教授們讓他翻譯的稿子,他翻譯的都很好,他們都挺滿意,稿費給的也爽快。等到寒假,他手裏已經有了不少錢。

想到暑假時,張小花給他做了衣裳,去了百貨商場給她和宋大壯各買了一條圍巾。逛遍了商場,他看了看身上的破襖子,買了件黑色羽絨服和黑色皮棉靴換上了。他沒給老人買羽絨服,知道他們不會喜歡,畢竟羽絨服輕薄沒有棉衣穿著壓身暖和,想了想快過年了,不給他們帶些東西回去,總感覺心裏少了點啥似的,又逛了逛,看到有賣毛線的,他靈光一閃,稱了許多毛線回去,至於毛線給誰織,他暫時沒想到那裏去。

宋存大包小包的拎著東西回家了,這回他聽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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