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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洛十四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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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十四是一條漢子,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他手中一套三十六路無極劍法,稱霸江南三十六省。

縱然無極生兩儀,他也敗在了自己的莽撞,和懷著一顆必死的心情上。

夜深沈,一抹更加濃厚的鮮血溢出了他的嘴角,他的唇邊吟了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他清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一雙如同寒星般的眼睛裏,射出如同困獸一般,讓人背脊寒涼,絕望卻又畏懼的光澤。

此時此地,不論他曾經在江湖中擁有怎樣的光輝事跡,殺過多少賊匪貪官,打贏過哪位江湖高手,受過多少人的愛戴與擁護,如今,功名利祿於他如同糞土,於他危在旦夕的命途相較,已然變得一文不值。

一個死期將至的人,如何會有一個銅板的價值?

洛十四今夜徹底的栽了,栽在一個名喚‘楚雲庭’的劍俠手中,栽在一個江湖中沒有什麽名氣的流浪漢手中。

江湖便是如此,一個人沒有名氣,不見得他的劍不能殺人。許多時候,一個人沒有名氣,或許他的劍卻比世間任何一把鐵器還要鋒利。

行走江湖,貴在人無情,劍無義。

洛十四敗了,敗在他心中滋生的那一抹忠貞與神聖情誼上,敗在他對一個女人,充滿了無上的崇拜與愛戀上。敗在了,刻畫在心間的那抹朱砂痣,散發出來的致命誘惑上。

楚雲庭贏了,贏在了他對窗前白月光的迷戀和冷情中,上官蓁蓁或許只是一抹白月光,在陰天下雨的季節裏,便會被人無情的遺忘在記憶的角落中。

峨眉山腳下,水桫樹林中決戰的兩個男子,卻偏偏都是有情有義的人,他們的人有情,劍有義,所以,他們才會光明正大的約戰在一處。用自己的生命做賭註,賭一個看似無足輕重的是與非。

亓安安沒有親眼目睹這場江湖中絕少一見的,高手過招場面。若是果真被她瞧見了,她定會雙手拍好,笑著讓他們二人,來一場更加聲勢浩大的比武。

亓安安也是一個女人,一個除了嫉妒他人,便一無是處的女人。

此時的亓安安正和東方倩兒手拉著手,機警的躲開峨眉山上的守衛,躲在墻角陰暗的光線裏,小心翼翼的挪動步伐,靠著夜色的掩護,打算悄悄溜出峨眉山。

相較於自幼生長在峨眉山上的亓安安而言,峨眉山下是一個新鮮的天地,隨處可見的充滿了稀奇的景致,比如洛十四與楚雲庭的江湖對決,比如,峨眉山下,這片充滿了神秘氣息遮天蔽日的水桫樹林。

隨著時間流逝,洛十四大腿上新鮮的血窟窿,往外冒著褐色的血水,皮肉外翻的傷口四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不斷蔓延。

那處傷口雖然疼痛,卻在穹蒼劍的劍毒侵蝕下,如同麻木了一般,使得剜肉之痛清減了幾分。

洛十四握著自己的七星寶劍,劍刃顫顫巍巍的劃上了那處皮肉外翻的傷口,褐色的血肉順著洛十四的衣袍,滑落在林間的草地上。

洛十四身下,那些新鮮的野草,沾染了血肉上的奇毒,瞬間蔫枯了許多。

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穹蒼劍,也不是什麽稀奇的物件。不過是劍器在鑄造過程中,經過高人之手錘煉,劍柄中空,裏面安置了螺絲機關,中空的劍柄內管道縱橫,連接了劍刃上微不可察的細孔,若是劍的主人真的生了要了結對手性命的心思,只需要劃破對手一絲皮肉,對方便會身中劇毒,受腐骨之痛而亡。

今日,楚雲庭是真的生了想要殺死洛十四的心思,將穹蒼劍的劍毒,種在洛十四的身上,企圖結束他們之間不該有的糾葛。

汗水如溪流般,滑落洛十四硬朗的臉頰。洛十四在樹蔭中摸索了一陣,而後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因為他知道,今天他命休矣。

秋初的季節裏,泥土和著木葉的清香,縈繞在鼻間,攪動人的心思,惹得人春心蕩漾。

這是一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季節,也是一個貓兒適合□□的季節。若是趁著這初秋的愜意,談一場春夢無痕的愛戀,或許,不失為一樁美事。

因著洛十四與楚雲庭的激戰,林間那些原本打算與伴侶親密的野貓,早閉了嘴巴,不知道躲藏在哪個山坳裏,或是昏睡,或是幹瞪著熬紅的眼睛,等待黎明的降臨。

“倩兒,林間晚風迷人,今夜真的是一個適合情人幽會的夜晚,也更是一個適合思念心上人的夜晚。哎!可惜,我沒有心上人,也沒有那在水一方的好男兒,等著我去尋覓,讓我白白辜負了這良辰美景,這顆空蕩且無處安放的心房,該讓誰來安慰才好?倩兒,你呢?我從書上學來的這些淫詞艷曲,有沒有勾動你一顆思春的心呢?告訴我,你有沒有什麽心上人呢?”亓安安笑著,伸出一根手指,捅向東方倩兒的腋下。

在沒有遇到公子少爺之前,女孩們之間的感情,最是純真無垢。

東方倩兒輕笑著,閃躲開亓安安不安分的雙手,拉著她躲過峨眉山山門上,守衛師姐的盤查,二人一道輕輕松松下了峨眉山。

“今夜正是一個適合情人幽會的夜晚,我們打一個賭,若是我們能夠在山腳下那片水桫樹林中,遇上一個如玉公子,那麽我定會和他好好的談一場驚天動地的愛戀。若是遇不上,我嘛!嘻嘻,再尋他法。”東方倩兒笑著閉上了嘴巴。

“你還能有什麽辦法?邊走邊尋覓唄?”亓安安亦笑著回應道。

水桫樹林中,風逐漸停了下來,林中恢覆了往日的寧靜。

洛十四有些絕望的閉上眼睛,若不是這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若不是這場驚了百鳥不敢回巢的比武,洛十四定會尋一個安靜的去處,靜靜的回憶那掛在他心上的女人。

他在昏迷之際,腦海中仿佛出現了一個女人的模樣,女子嬌羞百態,容貌天人,堪比一枝名花露凝芳,遺世獨立牡丹容。

‘牡丹姑娘’是江南臨安城中,望春閣裏的頭牌,她有著溫柔的眼眸,豐腴白皙的身姿,和一身高貴無雙的氣質。

她笑,笑的如同春風撫經水面,春意暖。她哭,哭的如同梨花帶雨,惹人憐。

洛十四最是迷戀牡丹姑娘,迷戀牡丹姑娘在他身下承歡的時候,對他百依百順的感覺,那感覺就像糖球掉入蜜粉中,洗凈了他歷年的疲憊與寒苦,也讓他忘卻了江湖中的一切苦難,讓他有了在江湖中拼殺的勇氣。

望春閣中,牡丹姑娘褪去了華麗的衣衫,褪去了高貴冷傲的神態,一張鋪了薄粉描了鉛眉的臉蛋,討好的,諂媚的,溫柔的,沈溺在他的懷中。

他用他那雙握劍的,布滿粗繭的手,細細的撫過她每一寸肌膚,而後,狠狠的,一頭紮在牡丹姑娘的懷中。

牡丹姑娘的身上散發著迷人的芳香,如同世間最醇的美酒一般,使得洛十四如同一個醉漢一般,不斷的汲取著美酒的芬芳與甘甜。

牡丹姑娘的唇邊,掛著一縷微笑,一縷讓人心疼又迷惑人心神的笑。

洛十四與牡丹姑娘水乳交融的時刻,他仿佛感覺到,自己是這世間最強健,幸福的男人。每當那個時候,他總是在心底幽幽嘆息,有此佳女相伴,這一世總算沒有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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