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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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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

雖然有些悲觀厭世,但舒刃還沒達到不想活命的程度,情急之下直接在懷頌腳邊脫口而出。

暗衛皆是戴著面具,懷頌不悅地看向跪在腳邊的一排新晉暗衛,懶得去尋找到底是哪個的過失,直接全部逐至刑堂罰跪。

被迫領了奪命任務的舒刃膝行著對眾多同僚致以歉意,挨個賠了笑才規規矩矩地跪回到角落裏。

所幸弟兄們對她都分外的寬宏大量,未同她計較半分。

過往之事總是那麽有趣,那樣艱巨的任務她這兩日也掙紮著完成了,吃到對癥之藥果然讓身體舒服了許多。

拄著碎石坐直身體,舒刃壓著肩上的傷口抿唇輕笑。

身後不遠處的懷頌略帶防備地抱緊仍有些虛弱的自己,倉皇失措地看向衣衫不整地坐在洞口,一臉淫|笑的自家侍衛。

他傷得也許比表面看上去還要重,都波及到面部肌肉了。

“重光與上章何時能到?你可與他們取得了聯絡?”

別扭地拉扯著身上的小衣服,傷口恢覆迅速的懷頌聲音也清亮許多。

舒刃利索地轉身跪伏在地面,按下腰間長劍微微頷首。

“回殿下,屬下昨日只顧著帶殿下逃出包圍,現已與其餘暗衛失去聯系,不過屬下已在途中留下標記等待他們前來接應。殿下可想如廁?可用屬下帶您去尋一處芳香之地?”

機會有限,能多說幾句就多說幾句。

“……”

盯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啰嗦侍衛看了一會兒,懷頌遲疑著搖搖頭表示不用。

京稽暗衛營的餘統領如今已經這樣細節了嗎?連主子的屎尿屁都要訓練暗衛去關懷?

舒刃低低應了聲是,仍舊沈默地跪在地上等待指令。

止血粉中含有鎮痛效果,半日過去,藥效已經失去,身上的傷口又開始絲絲拉拉地疼了起來。

懷頌心煩意亂地踢了一腳淩亂的雜草,倚在巖壁上審視跪在腳邊的瘦弱侍衛。

忠誠果敢,姿容俊逸,只不過實在像個……娘們兒。

心中的想法沒過腦子就吐了出來:“你是男人嗎?”

舒刃咽了下口水,垂眸思考自己是哪裏露出了破綻,大腦高速運轉之後迅速組織出了答案。

“回殿下,屬下是……宦官,出身內務府。”

怪不得,聲音細弱,身材瘦小。

但問一個男人這種問題,總歸有些侮辱了他,更何況得到的答案竟果真是這樣的,懷頌更是於心不忍。

看他驀地頹然垂下的腦袋,一時間有些後悔蓄意去傷害於他。

“本王……不知,你不要放在心上。”

“屬下惶恐,這是事實,屬下並未覺得不妥。”

緩緩舒出一口氣,舒刃洗清嫌疑,心情也放松了些許。

心中沒來由地開始煩躁起來,約莫是又犯病了。

如若每日兩片的藥量不夠,就務必要加大藥量了。

可是得到藥物的方式只有一種,就是……持續不斷地跟主子講話,疊加任務。

餘光偷瞄著一臉嚴肅的九皇子,舒刃卑微地咽下口水。

糾結了半天,還是選擇默默將手按在小臂傷口上,欲以此種方式來保持狀態。

躁郁癥本就會讓痛覺遲鈍,普通的傷痛對舒刃來說幾乎不算什麽。

“你在幹什麽?”

懷頌蹙眉蹲到舒刃身邊,語氣中帶著薄怒扯開她的手。

“回殿下,屬下需保持清醒,隨時準備迎敵。”

扭頭望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舒刃回過頭老老實實地答道。

不耐煩地舔舔嘴唇,懷頌單手抓著舒刃的衣領聳動了幾下。

“本王告訴你,你雖是侍衛,但永遠不可隨意放棄自己的性命或傷害自己,你可知道?”

低垂的眼睛錯愕地擡起,直接望進了懷頌的眼中,那眼神裏警告的意味嚇得她瞬間把自己埋在哪裏,朝著哪個方向都想好了。

舒刃一時無言。

皇室的人向來視人命如草芥,怎的這位九皇子的品味就如此獨特不凡?

“聾了?”

遲遲沒有反應,舒刃再次被捶了下額頭才回過神來。

“是,屬下遵命。”

偷偷揉揉被主子拍得發麻的腦門,舒刃暗忖,不是所有的矮都因為缺鈣,也可能因為被蓋。

聽到小侍衛的回答,懷頌這才面色微緩地松開手中的衣領站起身來。

餘光突然瞄到舒刃薄薄裏衣中裹在胸前的層層布料,再度蹲下身子扯開那件中衣仔細翻看起來。

“這一層層的是什麽?”

真他娘的是怕什麽來什麽。

“回殿下,是繃帶……莫讓血汙沖撞了殿下的眼睛……”

舒刃縮著肩膀向後蹭蹭,避免這位小王爺萬一發現真相,盛怒之下再一掌將她拍死。

先不說能不能對自家主子動手,單單兩個人中間差得就是一拳一腳一江湖啊,從小長在上將軍司徒崇身邊的九皇子,一掌就能輕松送她歸西。

“被分派到王府前受的傷?”

覺得自己的行為可能過於親昵,懷頌狀似不在意的模樣向洞穴深處踱了兩步,靠在濕潤的墻壁上隨口問道。

“回殿下,是的……習武之人難免磕磕碰碰,餘統領武藝高強,對待手下這些暗衛自然要求也是高些,這也成就了京稽暗衛營的好名聲,在日常訓練中,屬下都是與同僚……”

但凡有機會開口說話,舒刃就鉚足了力氣拼命輸出。

還未等她初步交待完自己的日常生活,就聽見幾步之外的主子瘋狂地尖叫了起來,讓她一時之間有些懷疑這位皇子的性別。

“啊————!!!”

舒刃瞬間站起身,單手攏住衣襟,拔劍出鞘,躍到自家那位嬌弱可人的主子身前,將他護在自己身後,沈聲安慰,“殿下莫慌,屬下在。”

只聽洞穴深處傳來羽翼的拍打聲,聽起來氣勢恢宏,在暗處明明滅滅的動向,竟真有些可怖的意味。

自從經歷了這毀三觀的穿越和穿書,還綁定了這個“不說話就必死”的系統,舒刃作為一名受過高等教育的堅定唯物主義者的思想已經土崩瓦解,不知所蹤。

即便現在有只山海經的神獸站在她面前對她說:“嗨,你好,我是畢方。”

舒刃此時也會相信,並會三拜九叩地給它請安。

從小到大,就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舒刃將劍橫於身前,正準備小心翼翼地邁向裏面,卻被身邊人一把抱住,腦袋埋在她頸窩哼唧起來。

“別,你別進去,別留本王一個人在這……”

“屬下……遵命。”

默默將白眼翻到了腳後跟,舒刃拼命掩飾著對自家主子的蔑視,極其乖巧地應下了他的要求。

主仆二人以非常不堪的姿勢相擁著抱在原地。

從天光大亮到正午過半,懷頌抱著自家侍衛一動不動地呆立在洞口哆嗦不停。

“殿下……您可有見到,那是什麽樣子的東西?”

總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事情還是要解決的。

“紅色,小腦袋,眼睛很兇,很亮,立在腦袋兩邊,很長的腿,靛藍的頸子……”

懷頌語無倫次地收緊手臂,將舒刃圈得傷口都快要崩裂。

“殿下,您畏懼還觀察得如此細致?”

忍著背後的疼痛,舒刃無奈地搖搖頭,腦中飛快地按照主子的說法拼湊著這種生物。

正思考間,洞穴深處又傳來了撲打聲,聽起來似乎不單是一只那樣的生物,如若真的像主子形容得那麽可怕,她可能仍舊要拼死一戰來保全主子性命了。

“殿下,您先到洞穴之外,待屬下前去查看情況如何。”

按下懷頌的肩膀,舒刃將人半摟半抱地弄出了洞口,把他塞進草叢中藏好,回身撿起桃子放到他手裏讓他充饑,孤身一人回到洞穴。

冷靜地朝著裏面穩步走去,離得越近,舒刃聽著那聲音越不陌生。

生活中,她可能有意無意地見到過這種生物,畢竟那種潛意識的熟悉感是存在的。

心中隱隱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舒刃腳步輕盈了起來。

眼尾的疤痕艷色愈盛,因著病癥和身上的傷口,舒刃平日裏本就休息不好,昨日夜裏還為主子警衛著外面的動向未曾安睡,此時的殷紅更是平添了幾分邪氣與森冷。

角落中的東西似乎也感受到了來人與之前它們所欺負那人不同的氣勢,識趣地邁著雜亂的腳步朝舒刃靠近,兩只在懷頌口中所形容的很兇又很亮的眼睛也逐漸清晰可見。

果不其然。

色彩鮮艷,黑褐相間,兩頰緋紅,頸部紫綠色。

這他媽不就是一只野雞嗎?

怕個雞毛啊?

舒刃嗤笑一聲。

到底是王公貴族,沒見過這些低級的生物,猛然見到活的會有些害怕也不足為奇。

正要出去告訴懷頌,那東西只是一只野雞,不必太過恐懼的時候,那只雞卻突然劍走偏鋒,騰空而起,從舒刃的頭上飛過,徑直出了洞穴。

兩條腿無論如何也比不過在腿的基礎上多長了兩只翅膀的鳥,舒刃暗道一聲不好,大步追趕出去。

“啊——啊——小侍衛!救命!救,救我!”

懷頌像吃了毒蘑菇出現幻覺一樣,在空氣中拼命揮舞著手臂,聲嘶力竭地叫喊著,連‘本王’兩個字都顧不上說,清冷的聲音裏帶著揮之不去的顫抖。

嘴裏求救著,可人卻越跑越遠,舒刃擡腿追趕著主子逃竄的方向。

如若因為區區的一只野雞暴露了兩人的方位,那可當真是得不償失了。

同樣反應過來的懷頌也及時地收了聲,委屈地抿著嘴和空中不依不饒地在他頭上跳來跳去的野雞殊死搏鬥著。

山中的野雞異常靈活,懷頌又剛剛受了重傷,還被毒箭射中,腦子多少有些不靈活。

抓住了一只雞腿便朝遠處大力拋去,卻被野雞有力的長腿蹬開手腕,結果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懷頌腳下一歪,額頭又撞到了粗壯的樹幹。

舒刃吃驚地看著自家主子這種令人窒息的自殺式打法,一時間呆滯得一動都不能動。

沖上前去擒住野雞的脖子,彈指將它敲暈,舒刃伸手在驚魂未定的懷頌面前晃了晃,“無事了殿下。”

懷頌臉上的仿徨與悲傷一覽無遺,本就淩亂的發絲上盡是沾滿了野雞漂亮的彩色翎毛。

無論什麽自尊驕傲的詞綴,今日都在野雞的淫威下報廢。

這種恥辱,被釘在恥辱柱上,簡直都是恥辱柱的恥辱。

搓了兩條草繩將洞穴中其餘的雞腿全部縛住,舒刃這才到洞穴外將手無縛雞之力的主子請了回來。

懷頌乖巧地縮在舒刃身邊啃著桃子,一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濕漉漉地看著自己賴以生存的小侍衛。

第一次認真觀察自家主子的舒刃發現,懷頌是真的有點大。

她說身材。

作者有話要說:  怕雞男娃上線——恐鳥癥是真實存在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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