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小狐貍陪蕭景琰到了寢殿，蹭了蹭他，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小殊？”蕭景琰叫住它，“你去芷蘿宮嗎？”

小狐貍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揮了揮它的小爪子，靈巧地鉆了出去。

狐貍本來就是聰明的，何況現在它有一個屬於聰明人的靈魂，蕭景琰一向不怎麽擔心它自己跑出去。

但這一次他莫名覺得不安。

仔細想想，天氣漸漸轉暖之後小狐貍的行蹤一直很詭異。雖然仍然每天都會出現在他身邊，但和之前巴不得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樣子完全不同。

蕭景琰向外看去，一片夜色之中已經沒有了白狐的蹤影。

他想了想，叫來了近衛，命令他次日跟上狐貍看看它去了哪裏。

46.

次日小狐貍來找蕭景琰的時候明顯是從芷蘿宮來的，因為它的嘴裏叼著一個裝了幾塊點心的小布包。

“母後做的？”蕭景琰問它。

白狐點了點頭，把點心朝對面推了推。

蕭景琰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你吃不吃？”

白狐搖頭，一臉嚴肅地盯著他看，無聲地催促他快吃。

“好吧，我吃。”體型小巧的狐貍帶不了多大的包裹，蕭景琰三口兩口就吃完了不多的糕點，端起茶杯灌了兩口水，一副好孩子的樣子，“喏，吃完了。”

小狐貍很滿意地叼起了包點心的布，看樣子打算送回芷蘿宮去。

“哎，別跑了，午後我也要到母後那去的。”蕭景琰攔他，“陪我一起去？”

小狐貍歪著頭看他，似乎是在思考，但半晌後還是點了點頭。

蕭景琰對它攤開了手，示意它抱抱。

小狐貍試探著把小爪子放在了他的手心裏，輕輕碰了碰。

蕭景琰覺得手心癢癢的，他頗有點壞心地五指一收，將狐貍的小爪子攥在了手心裏。

白狐嚇了一跳，猛地把爪子抽了出來，轉身就跳下了桌案，絕塵而去。

蕭景琰還沒來得及喊，之前吩咐過的近衛便已經躥了出去。

他嘆了口氣，將包點心的布包疊好，暫且放到了一邊。

47.

近衛回報，白狐去了林氏宗祠，隨後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去了，但他隱約聽到了類似鬧貓的聲音。

只養過狗的蕭景琰：“鬧貓？”

近衛答道，“就是公貓想找母貓了……”

48.

靜太後表示，鬧狐貍和鬧貓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不會有大問題的，無需擔心。

蕭景琰仍然很憂慮，“那小殊為什麽不肯呆在宮裏啊……”

靜太後心想那是因為他……的對象是你他不好意思啊。

但她猶豫了一下，告訴兒子，“你可以問問小殊。”

蕭景琰覺得娘親說的很有道理，於是他就這麽直接問了。

小狐貍用一種明媚而憂傷的眼神看了蕭景琰一眼，拒絕在木板上寫任何字。

49.

蕭景琰異常清晰地感受到了狐貍和人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想，雖然這只白狐看上去天天都很歡樂很自由自在的樣子，但也許小殊還是更喜歡做人吧。

蕭景琰下意識地忽略了自己心中一閃而過的想法。

也不對，這世上的人大約沒幾個不想做人更樂意做畜生的。

於是蕭景琰命內侍傳了一道口諭去崇文館。

內侍回來告訴他，太後娘娘傳過一模一樣的懿旨。

蕭景琰一時間不知該做何感想。

但他知道至少截至目前，他的母後還沒有做錯過任何一件事情。

50.

蕭景琰對崇文館的效率表示了不滿。

小狐貍重新開始粘他的時候，他才收到了一份奏章。

說實話小狐貍是有點好奇的，但蕭景琰難得地不給它看。

不看就不看，少看點還少操點心呢。

大概是狐貍當久了，喪失了身為人的時候對人心的警惕呢。

51.

剛回到瑯琊閣沒消停兩個月的藺晨收到了金陵來的飛鴿。

對於皇帝陛下能挖出他的暗樁來他沒多大意外，反正他們沒什麽沖突，像現在這樣傳個消息還方便呢。

要知道，瑯琊閣也很心水皇帝家的藏書的嘛。

然而藺晨展開紙條之後整個人的表情都奇妙了起來，隨後他起身沖外面喊道，“飛流！飛流！”

飛流從房頂上翻了下來，一臉的不高興，“幹什麽？”

藺晨笑嘻嘻地掐了他的臉蛋一把，“你喜歡原來的那個蘇哥哥，還是這個狐貍蘇哥哥啊？”

飛流想了想，說，“狐貍！”

藺晨詫異道，“為什麽？”

飛流說，“不生病！”

“……”藺晨想了想，“那如果都不生病呢？”

飛流道，“都好！”

藺晨看了看他，“唉，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簡單啊……”

飛流立刻不幹了，“不小了！”

“那也還是小孩子呢——”

瑯琊閣·日常·雞飛狗跳。

52.

蕭景琰很快就接到了瑯琊閣的回信，鴿子是被狐貍叼過來的。

他哭笑不得地給小狐貍順了順毛，拯救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鴿子，拆下了藺晨給他的信。

小狐貍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他的手上，這一次他沒有推開。

紙條上只有四個字：消息屬實。

小狐貍莫名其妙地擡頭看了他一眼，蕭景琰卻拍了拍它的頭道，“要有好事了。”

是嗎？

小狐貍歪了歪頭，半信半疑地開始在腦子裏過它這段時間看見過的奏章和聽見過的君臣奏對。

蕭景琰並不善於察言觀色，更不要說對著一張狐貍臉了。

所以小狐貍註定了往完全不對的方向上獨自糾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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