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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燒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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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 善嘯才說:“按古書上的說法,開了禁地後,也還是要其他幾種秘寶。隱色、希音、銷香、止妙、寂形、化心, 我們手裏只能算是有銷香和止妙兩個。”

元芒沈吟,“其他那幾個都不急, 我們知道它們在哪, 又跑不了, 不先找到化心,別的都湊齊也沒有用。讓它們在青霄九碧王宮裏待著吧,太早動手反而打草驚蛇。”

安稚默默地低頭瞄一眼自己的肚子。

心想:不好意思, 不止隱色和希音,還有他們自以為已經掌控在手裏的樓容的止妙, 全都在她的丹田裏了。

聽這對父子的意思, 他們手裏應該還有個“銷香”。聽這名字, 像是由鼻根修行的秘寶。

安稚頭一次有了想讓靈元再吞一個秘寶的念頭。

就聽到元芒還在繼續說話。

他說:“找化心不容易。這個化心,就像專門和我們作對一樣。”

只聽元芒繼續說:“當年就是為了化心, 我好不容易才說動玄蒼的祭司造反,又答應尺衡,到時候和他一起打開禁地。沒想到還是沒能找到化心……”

安稚怔了怔。

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個。

這個元芒,竟然是當年操縱祭司和尺衡他們碎了淩霄島的幕後黑手。

就聽到他接著說:“……都怪他們那幾個廢物, 下手太慢。”

只聽善嘯道:“他們玄蒼一直覺得化心能護國,對化心極為看重,一定是藏起來了。”

“沒錯。我們找了這麽多年都沒能找到, 他們藏得可真夠好的。”

身後的央漓忽然動了動。

他們在說淩霄島的往事, 和他有關,安稚趕緊回頭看央漓。

只見央漓臉色蒼白,細密的汗珠正從額頭上滲出來。

安稚嚇了一跳, 用口型問:“你怎麽了?”

央漓沒有回答,忽然把她一抄,和過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帶著她離開了窗邊。

他一口氣抱著安稚走出很遠,來到一個隱蔽的墻角,才把她放下。

他說:“我的靈元忽然很不舒服。安稚,我先把你送回飛魂島。”

說完就要掐訣。

安稚一把抓住他掐訣的手。

“你等等。你送我回飛魂島,那你呢?”

“我要去一次曲羅島,那裏靈氣充沛,閉關幾天應該就沒事了。”他說,說完又要掐訣。

安稚急了,抓住他的手不放,“你靈元不舒服,不是正應該留下我幫你安撫靈元麽?送我回飛魂島算是怎麽回事?我不回去。”

央漓默默地看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好。我帶你一起去曲羅島。”

他垂眸看一眼安稚的手,“你得松開我,你這樣抓著,我沒辦法掐訣。”

紅光閃過,兩個人一起換了地方。

夜空下的曲羅島很美。

天氣轉暖了,島上春意盎然,滿山滿谷剛抽芽的新綠,生機勃勃,夜晚的空氣清新到清甜,和剛剛的苦海底宛如兩個世界。

“這是我家世代升階的地方。”他說。

安稚知道這個。上次符淵說過,而且他升級發瘋時,也帶著她來過。

央漓傳送來的地方,是在一道石門前,安稚努力分辨,怎麽看怎麽覺得和上次符淵帶她來的地方很像。

央漓摸了一下門口的山石,石門就開了,露出裏面的山洞。

洞頂懸著月魄珠,撒下溫暖的光芒,到處都是嶙峋的石頭。

安稚看了一圈,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強烈了。

門口有一塊很大的怪石,就是她和符淵來的那次,躲在後面不想讓符淵找到的那塊石頭。

然而中間放的蒲團旁邊,並沒有那個會投影的裸眼VR圓球。

再往裏走,安稚發現裏面還有空間,竟然放了東西,有不少衣物,還有日常用品和雜物,好像可以在這裏過日子一樣。

“你忙什麽呢?”

央漓一進來,就坐在蒲團上盤膝打坐。

他的臉色仍然不好,臉上都是冷汗,似乎在微微發抖。

安稚趕緊回來,摘掉手腕上的鐲子。

央漓只看了她一眼,就重新垂下眼睛。

上次符淵升級時是一直抱著她的,如果這是符淵,安稚就會二話不說,直接抱上去了。

可是對著央漓,安稚實在不太好意思,想了想,試試探探地伸出一只手,找到他的手掌握住。

央漓依舊閉著眼睛,沒有看她,也沒有拒絕,任她握住他的手。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過了不知多久,他松開她的手,“我沒事了。”

安稚不覺得他沒事了。

他是在假裝沒事。他的聲音很淡定,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我要留在這裏用幾天功,”他平和安穩地說,“你還是回飛魂島吧,符淵那裏更安全,有人照顧你,留在我這裏沒有好處。”

安稚說:“可是……”

不等安稚“可是”出來,他就起手掐訣,安稚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送走了。

光影繚亂,安稚的落點和上次一樣,在飛魂島的花圃旁。

等眼前的景象穩定下來,安稚拔腿就跑,直奔洗魂閣。

央漓那麽不舒服,說不定是靈元要升級。

符淵說過,升級就在這幾天,這種時候想把她扔回飛魂島,別開玩笑了。

安稚一口氣跑到洗魂閣前,招來雲碟,踏上去,吩咐:“曲羅島。”

雲碟非常聽話,曲羅島轉眼就到。

她胡漢三又殺回來了。

夜空下,安稚驅動雲碟,在月色的銀輝中,繞著曲羅島的上空兜了一個大圈。

找來找去,死活都看不出來剛剛的山洞在哪裏。

這裏的每座山峰看起來都差不多,樹木又很繁茂,想找點東西不太容易。

安稚降低雲碟,一座山峰又一座山峰地細細搜過去,心急如焚。

終於,在一座山峰上,好幾棵大樹的掩映後,安稚看見了那扇熟悉的石門。

安稚跳下雲碟,沖到石門口,按照上次符淵教她的那樣,把手按在石門旁邊一塊凸出的山石上。

石門真的開了。

安稚看清裏面的景象,怔了怔。

裏面竟然是黑的。

只有銀色的月光從打開的石門照進去,借著月光,安稚能看清,山洞裏並沒有人。

不止沒有央漓,連擺在中間的蒲團也沒有。

安稚鼓起勇氣,進到裏面,發現剛剛看到的那些衣服和日用雜物也全都沒有了,山洞裏沒有任何一絲有人待過的痕跡。

安稚的心狂跳起來。

央漓呢?東西呢?這是在鬧什麽妖?

安稚努力鎮定心神,分析:很可能是進錯山洞了。也許這曲羅島上,有不只一個長得很像的山洞。

可是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因為靠近門口的地方,仍然立著那塊巨大的怪石,就是她曾經藏過那塊,剛剛和央漓進山洞時,還多看過它一眼。

安稚盡量不往那塊石頭上看,安撫自己:一定是進錯山洞了。

安稚出了石門,石門像是察覺到她離開了一樣,自己緩緩地合了起來。

安稚乘上雲碟,又繞著整個曲羅島飛了一圈,地毯式搜索了一遍,可惜並沒有找到第二個山洞。

安稚只得重新落下來。

不然再進去看看?也許是看漏了什麽,說不定洞中藏著什麽機關。

安稚有點暴躁,重新去按石門旁突出的山石。

心中想著:他說不定正在升級,又變成那只可憐巴巴的大貓了,或者倒在那裏動不了,而她竟然連山洞都找不著。

石門又開了。

這一次,安稚一眼就看到他了。

在月魄珠柔和的光芒下,他就坐在正中的蒲團上,和安稚剛剛走的時候一樣,好像一直沒有動過。

聽見聲音,他擡起頭,看向安稚,眼神迷茫。

他的頭上沒有貓耳,看起來又像符淵,又像央漓,根本分不清是誰。

“安稚。”他低低地叫了一聲。

安稚快步走過去,才一靠近他,就被他攥住手腕,用力往下一拉。

安稚被他拉進懷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翻身壓在地上。

“安稚。”他又叫了一聲,牢牢按住她,低頭吻了下去。

他全身火燙,衣襟半開著,露出來的肩膀和胸膛都燒出一層薄紅。

唇舌也是火燙的,所過之處,燎起一串火苗。

安稚心想:他又在用魅術。魅術讓安稚一陣又一陣頭暈。

會用魅術的,應該是符淵吧?

可是他的吻和平時不太一樣,狂暴而熱烈,掠奪一切,索取一切,和他的溫度一樣,像是要把人燒死,和他一起化成灰燼。

這是走火入魔的符淵,還是根本就是央漓?

他撐起來,低頭盯著她,攥住她身上寬大的黑袍,不管不顧地用力一扯。

安稚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音。

他眼角燒紅,黑色的衣襟半敞,墨發翻飛,如同殺神現世,打算和誰同歸於盡。

安稚被他蠱惑了,心想,好,可以,就跟他一起去死吧。

他盯著她,把她從那堆撕開的破布裏剝出來,用滾燙的手掌托住她的後心,重新壓下去,把她壓進他懷中。

他那麽用力,好像打算把她嵌進他的骨血裏。

安稚從來沒有和一個人這麽接近過。

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

那些他想要抹平的東西,那些孤單、掙紮和絕望,她都明白。

無論他是誰,符淵還是央漓,他都是孽鏡宮裏的那道黑色的影子,在寂寞深宮裏煢煢孑立。

她也是那個穿著小一點的黑袍的影子,拖著長長的尾巴,用巨大的兜帽遮住臉。

她把自己藏在兜帽下,摘下兜帽時,永遠是如花笑靨。

因為從小就知道,乖巧愛笑的孩子更讓人喜歡。

現在他把她拉進懷中,剝掉她的黑袍,深深地融入她的身體,帶著她一起在迷亂的極致眩光中燒成飛灰。

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是苦海底的孽鏡宮,也會沒那麽空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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