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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她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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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稚尷尬了:原來眼前的少年就是那根小藤。

他用那根小藤來勾她的手指頭時, 安稚只是覺得島上的植物竟然是活的,通人性,很好玩, 並不知道那是他在牽她的手。

如果知道的話,肯定不會給自己亂找這種麻煩。

安稚清清喉嚨, 拒絕他, “不好意思, 我真的不能做你的寵物。”

少年並不死心,追問:“為什麽?”

安稚指指身邊的符淵,解釋:“因為我已經是……呃……別人的寵物了。”

這句話親口說出來, 體感十分羞恥。

但是用來拒絕卻很有效。

而且很適合用來安撫聽見“牽手”兩個字,正瞇著眼睛盯著她的符淵。

“哦。”少年轉頭看看符淵, “是他的寵物啊。”

少年身後的無數藤蔓驟然舉到空中, 伸展蠕動, 他好像在自言自語,“不然打一架, 把她搶過來?”

符淵沒有說話,但是就連安稚都感覺到了,身邊忽然殺氣大盛。

大貓的眼神淩厲如刀,掃過空中的藤蔓, 好像在看死物。

少年只與他對視了片刻,身後猙獰的藤蔓們就伏低下去,他坦率地說:“他的修為太高, 我好像是打不過。”

他說出來的話天真直白, 有什麽念頭一點都不藏著掖著,像是不常和外人打交道。

少年不太甘心的樣子,戀戀不舍地再看一眼安稚, 又問了一個問題。

他用退而求其次的口吻跟安稚商量:“那等你以後生了寶寶,能不能抱一只過來送給我?幫我挑一個和你長得最像的。”

安稚震驚:啊???

他以為是大貓生小貓,一生生一窩,他先提前預定一只,還得先挑個毛色?

邊涯在旁邊忍笑忍得快斷氣了,插口道:“那你得先問問玄蒼王答不答應。”

玄蒼王伸手牽過安稚的手,攥在手掌裏,冷淡地對少年道:“她的孩子不送人。事情辦完了,我們走了,後會有期。”

說著“後會有期”,完全是“後會無期”的語氣。

南沈也已經從天上落下來了,由雪鴻重新化成了人,正在問:“非侑已經捉到了,希音也拿到了,你們還在啰嗦什麽,還不走麽?”

他剛剛一心躲開非侑的沖擊波攻擊,並沒有留神看見希音的下落。

安稚這才想起消失不見的希音來。

“對了,希音呢?”安稚問。

“我親眼看到希音鉆進你的身體裏去了。”邊涯確定地說。

少年也點點頭,“你們說那個白色的光球?沒錯。我也看見了,是順著她的耳朵鉆進去的。”

安稚一把捂住耳朵:耳朵?還鉆進去了?

符淵問她:“你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有沒有不舒服?”

安稚並沒有不舒服,也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

她閉上眼睛,內視了一眼靈元,忽然發現,在原本的旋轉的金色靈元旁邊,現在多了一個白色的光球,正繞著靈元一圈圈地旋轉,好像正在圍著地球轉的衛星。

安稚有點氣短:“它……它還真的在裏面,就在我的靈元旁邊,正在圍著它轉圈……”

“你們等一下,”安稚有點想哭,“我想辦法把它弄出來。”

為什麽這個叫希音的怪東西會主動鉆到她的身體裏去?難道它和地魄靈元有什麽關系?

不過安稚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該怎樣才能把它取出來呢?

符淵安慰她,“不急,我們先回去再說……”

話還沒說完,安稚就“啊啊啊”地叫了起來。

因為希音墜機了。

安稚眼睜睜看到,希音的旋轉軌道一偏,向她的靈元撞了過去,像小行星撞地球一樣,一頭紮到了她的靈元上。

靈元也沒在客氣,如同餓了很久的人忽然遇到好東西一樣,一口就把希音吞了,吞掉之後金光暴漲,漲了足有一倍有餘。

安稚大吃一驚,“我的靈元把它吃了?!”

緊接著,一種無比熟悉的炸裂感從丹田處傳來,安稚全身都不再能動。

安稚在栽倒之前,腦中理智地想:

完蛋了,又升階了。

穿過來後飛快地升了一階又一階,安稚現在也算是一個對升階很有經驗的人。

之所以覺得完蛋了,是因為這次升階,全靠體內的地魄靈元吞了希音。

希音是青霄的秘寶,理應是盛容的東西,符淵早就說好了,只是從盛容那裏借過來準備看一看,結果竟然被靈元一口吞了。

安稚很絕望。

這要怎麽辦?

過些天把地魄靈元還給央漓時,難道還要再想辦法把希音從裏面挖出來,還給盛容?

她滿腦子都在操心希音的事,完全沒註意自己正在往什麽地方倒。

也確實不用操心。

符淵就在旁邊,看見她往下栽,早就伸出胳膊一把把她抄住。

安稚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恍惚聽見符淵在對別人說:“她又升階了。”

這次升上去,就是安稚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夢寐以求的八階,是可以回家的八階。

從五階升到八階,一共才用了兩三周,還遠遠不到一個月。

不過安稚心中一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安稚覺得,一定是因為消失的希音。

眼前的白光逐漸消失,安稚的視力漸漸恢覆,看到了符淵的臉。

他正把她抱在懷裏,低頭看著她。

安稚覺得這場景很像電影裏的大結局,男主把女主抱在懷裏,瘋狂搖晃,“你快醒醒啊!你快醒醒!”

安稚有點想笑,卻笑不出來,體內翻江倒海,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符淵把她輕輕放在地上。

他消失了,撣子粗粗的大尾巴出現在安稚的視野裏,然後是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和腦門。

玄蒼王就這麽在一群人的圍觀下,變成了貓。

不用她轉頭,他就主動湊了過來,走到她的肩膀旁,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又伸出舌頭舔了舔。

邊涯看見符淵不止毫不猶豫地變成了貓,還又蹭又舔,驚訝得連一雙毛耳朵都立起來了。

符淵完全沒理會他們,在安稚的頭旁邊伏下,親昵地依偎著她,時不時給她洗洗臉。

撣子洗臉的效果非比尋常。

他的軟毛和帶刺的小舌頭讓安稚的臉頰癢癢的,給安稚的靈元帶來無與倫比的溫暖與安寧。

瘋了的靈元迅速地收斂,變回光球的形狀,漸漸地穩定下來。

過了一會兒,安稚終於可以動了。

她坐了起來。

符淵看見她起來了,幹脆輕輕一跳,跳到她的腿上,盤成一圈,在她懷裏趴下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剛剛升階,讓她穩一穩再起來。

安稚懷抱著撣子,摸著他的一身軟毛凝神調息。

邊涯沈不住氣,低聲對南沈說:“我認識他這麽多年,從來不知道他的臉皮這麽厚……”

南沈卻正色道:“安稚突然升階,兇險無比,這裏沒有其他合適的寵物,符淵這是明智之舉。”

南沈瞥邊涯一眼,“要是現在升階的是我,我希望你也能放下毫無意義的面子,變成狼身幫我安撫靈元。”

邊涯:哈?

綠衣少年也在圍觀,忽然插口,對安稚說:“我懂了,想要你做寵物,就得先做你的寵物。那我覺得我也可以幫你安撫靈元。”

他看看符淵的樣子,又偏頭琢磨:“還是說,想要你做寵物,就得先跟你兩情相悅?那我也可以。”

他身後的所有的藤蔓在空中一起偏了偏頭。

符淵淡漠地瞥他一眼,把腦袋往安稚的懷裏紮了紮。

他們幾個在旁邊胡說八道,安稚倒是慢慢地恢覆正常了。

八階的靈元果然不同凡響,大而明亮,安稚渾身都是脫胎換骨般的輕松舒適。

符淵看她真的好了,才從她身上跳下來,落地變成人形,伸手把她也拉了起來。

“我們走吧?”符淵問。

綠衣少年卻說:“你們等一等。”

他回過身,身後的一根藤蔓立即伸了過來,上面舉著一個小瓶子,瓶子是半透明的,裏面裝著紅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

藤蔓把小瓶遞到安稚面前。

“我想送你一樣東西,”綠衣少年對安稚說,“我攢了一點提婆蘭的花蕊,用這花蕊做成染料的話,永不褪色,你可以用它……”

提婆蘭?

他說的是提婆蘭??

他的話還沒說完,安稚就已經接過了小瓶子,興奮地問:“這是送我了嗎?真的嗎?”

綠衣少年沒想到她會那麽想要,對她笑了笑,“對,送你了。”

安稚問:“我想用它做什麽都行?”

綠衣少年理所當然地答道:“那當然。我已經送你了,它就是你的東西,就算你現在把它隨手撒著玩,也全憑你高興。”

安稚立刻問妖妖靈,“這瓶子裏的花蕊行嗎?”

妖妖靈答:“安稚,你打開瓶蓋。”

安稚依言把小瓶蓋打開。

過了好半天,都沒有什麽動靜。

“妖妖靈?”安稚忍不住叫它。

綠衣少年只能聽見安稚說話,不能聽到妖妖靈回答,有點奇怪,問安稚:“什麽妖妖靈?你在跟誰說話?”

“跟我。”

有人回答。

一個人影在安稚面前緩緩浮現,由模糊到清晰,漸漸變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人。

是一個男子,相貌美到雌雄莫辨,膚色玉一般白到透明,長發過腰,眸光流轉,宛如暗夜星子。

只是身姿高大挺拔,肩寬腰細,一看就知道是個男的。

安稚有點暈。

安稚一直把妖妖靈當成一個Siri一樣根本沒有實體的AI,完全沒想到天天穿在身上,喜歡擡杠自稱祖宗的妖妖靈居然是有臉的,還是這樣一張臉。

妖妖靈伸手拿過安稚手上的小瓶,“這個歸我了?安稚你運氣還真好,心想事成,想要提婆蘭花蕊,馬上就能找到,讓我也跟著沾光。”

一開口,果然就是妖妖靈的口氣。

“你竟然長這樣?”安稚看著他的臉發怔。

妖妖靈笑了笑,“怎麽了?是不是有點後悔以前在我面前胡說八道,覺得應該矜持一點,稍微有點女孩子的樣子?”

安稚:呵呵。

安稚誠懇地說:“其實我是在想,你是上古的妖靈,竟然這麽駐顏有術。你絕對是我見過的所有老大爺當中,最顯年輕的一個。”

挨了一記暴擊的妖.老大爺.靈:“……”

符淵彎了彎嘴角,問綠衣少年:“既然你有提婆蘭花蕊,是不是島上還種著活的提婆蘭花?”

符淵想得很對。

少年點點頭,“對,我機緣巧合,得到一顆提婆蘭的種子,就在島上試著種了種,種出了不少提婆蘭。”

妖妖靈漂亮的眼睛閃閃發光,“快帶我去看看!”

綠衣少年引路,帶他們到了大漏鬥的更深處,裏面竟然開著一大片淺紅色的花,每一朵都像一只張開翅膀的蝴蝶,竟然在輕輕翕動。

安稚驚訝,“提婆蘭不是四百年一開花,一次只開半個時辰嗎?”

綠衣少年眨眨眼,“提婆蘭不開花,是因為對明暗水土和冷熱的要求很高,非常嬌氣,我在整個島上選了這個最適合它們的地方,用我的靈氣精心養著它們,養出了常開的提婆蘭。”

妖妖靈看見這一大片提婆蘭花海,雙眼放光,好像看到了無數美味佳肴。

他立刻問少年:“我能不能留在你的島上?我是上古的妖之靈,很珍貴的,上知天文地理,下知世間百態,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綠衣少年打斷他,問:“那你能幫我澆花嗎?”

“當然能,”妖妖靈說,“澆花不算什麽,我還會松土鋤草,施肥捉蟲……”

少年不用他啰嗦,就欣然答應:“好,那你留下。”

妖妖靈望著這一大片救命的提婆蘭花海,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安稚心想,有妖妖靈這麽個話癆留在島上,這島估計再也不會寂寞了。

邊涯悄悄拉了拉符淵,“行啊你,一口氣解決兩個。”

符淵微笑了一下,並不出聲。

妖妖靈把手中裝提婆蘭花蕊的小瓶還給安稚,“這裏的提婆蘭已經足夠了,這瓶花蕊是他送你的,理應還給你,你可以……呃……隨便塗個嘴唇什麽的?”

提婆蘭花蕊永不褪色,永不褪色的唇膏想想就嚇人。

不過安稚還是點點頭,接過來,收進袖珍玲瓏匣裏。

妖妖靈一再叮囑安稚有空過來看他,安稚才和他們告別,跟著符淵,帶著暈得不省人事的非侑原路返回。

綠衣少年是島的靈魄,原本被非侑挾持,才跟安稚他們過不去,回去的路上,所有的植物都不再為難他們。

迷魂花收斂香氣,合攏花苞,就連迷宮的星星草也伏低了,給他們現出一條路。

一路的法陣早就被符淵他們破了,幾個人順暢無比地出了大漏鬥,踏上雲碟。

符淵把非侑交給邊涯,讓他押到玄蒼的大牢裏,才和安稚一起回到飛魂島。

路上,安稚還在想希音的事。

“希音被我的靈元吞了,地魄靈元過些天還要還央漓,那盛容的希音該怎麽辦?”

想想就頭大。

“希音的事我會想辦法跟盛容商量,你不用擔心,”符淵說,“問題是你覺得有不舒服麽?”

安稚仔細體會了一下,老實說:“沒有。”

安稚的靈元吞了希音,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那件能用沖擊波摧毀一座島的秘寶希音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她的身體裏。

不光沒有覺得不舒服,反而比每一次升階之後,感覺更靈氣充沛,神清氣爽。

安稚回飛魂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青翳鏡。

這些天雖然上著網課,但是因為安稚用得十分小心,青翳鏡還是攢了不少妖力。

那圈魂石已經有一大截都變成了充滿電的藍色。

“符淵,”安稚問,“現在我已經八階了,可是時間還不到一個月,才十幾天,青翳鏡攢的妖力可以送我回家了嗎?”

符淵原本站在門口,遙遙地望著她,這時才默默地走過來,用手指撫過青翳鏡的一圈魂石。

他沈默了一會兒說,“還不夠。大概還要再攢攢。”

安稚哦了一聲。

“你真的要走麽?”符淵問。

安稚望著他,“原本不就計劃好了?用一個月,等我升到八階,剛好可以用青翳鏡穿回去。”

沒想到升得這麽快,竟然提前升到了八階。

符淵嗯了一聲,半晌才說:“還不夠,還要再等幾天。”

他沒多說什麽,但是情緒明顯不高。

安稚安撫這只大貓,“符淵,就算我回去了,我們還可以像這兩年一樣,在網上視頻聊天,而且你的修為那麽高,用青翳鏡隨時穿來穿去,完全不成問題,等你有空想見我的時候,就穿過去找我,我帶著你在我們那個世界到處玩,好不好?”

符淵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孩,要到處玩。”

大貓雖然笑著,眼神卻很憂郁,讓安稚心有不忍。

符淵認真地低頭註視了她一會兒,忽然不見了。

他變成了撣子。

撣子輕輕一縱,跳上書案,高高地舉著尾巴往前幾步,偏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安稚的手好像有自己的獨立意志,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它絨乎乎的腦門。

安稚有點痛苦:家總是要回的,就算你上撣子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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