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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334.新地盤(請來起點支持彈殼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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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沒有入城就碰上了案子,王七麟擡頭問蒼天:難道自己就是傳說的事逼體質?

巫巫說道:“這糖人裏面混入的紅娘蟲毒很少很少,不會毒死人,頂多會讓孩子的身體變得有些虛弱。”

一行人對視一眼,紛紛恍然:“大戶人家的家事。”

王七麟感嘆道:“一入侯門深似海,這些大戶人家後院中的貓膩是真多,既然這毒藥不能毒死人,那咱以後查一查孩子是誰家的,去偷偷說一嘴得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小糖人裏面混入的蟲毒很微量,即使查上門去也沒法說什麽。

特別是這蟲毒還能入藥!

徐大喃喃道:“一入侯門深似海?”

王七麟無奈道:“徐爺,咱這裏都是自己人,你發騷有什麽用?”

徐大道:“七爺你這話啥意思?把大爺當什麽人了?大爺是想到了一個奇怪之處。”

“你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那侯門子弟、大戶人家的孩子,肯定得穿金戴銀、綾羅綢緞吧?那孩子穿著很普通,手背凍的厲害,耳垂甚至有凍瘡,這不對吧?”

王七麟想了想說道:“你去盯一下那孩子,其他人隨我入城。”

上原府布局是依山沿河發展,東西比南北更長,其中東西有一條最長最寬的文曲路,南北還有一條武略路,兩條路方向很正,交叉在一起的地方便修了這座郡城的核心建築:一座鐘鼓樓。

這座鐘鼓樓高度足有二十丈,它出自墨家巨子之手,有個很文雅的名字叫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十二城五樓。

鐘鼓樓上有鐘有鼓,每日早晚兩個時辰都有健卒敲鐘報時,若有兵家大事發生則改為擊鼓作戰。

圍繞著鐘鼓樓和兩條大路邊是郡城的諸多重要建築,其中郡城的衙門便在這裏,王七麟顧不上回去安頓,他得先去面見銀將太霸。

聽天監的等級設立很簡單,鄉裏是小印,縣城是大印,府城是鐵尉,郡裏是銀將,而一座郡至少有六個府城,所以一般每兩到三個府城還有一名銅尉直屬管轄。

銅尉主要不是用來做事,而是給轄下的府城提供武力支援,府城碰到解決不掉的事就立馬向他們來反應,交給他們做處理。

但這樣一來就導致了一個問題,便是郡城裏頭機關單位冗雜,城市本身的鐵尉要有一座驛所,一郡之地的直接長官銀將需要一座驛所,若是負責管轄郡城的銅尉也待在這裏也要有一個驛所。

如此一來,一座城池三個驛所,這就不好辦了。

所以聽天監不在郡城裏頭設置銅尉驛所,郡城有鐵尉和銀將兩個驛所,銅尉的驛所要設置在轄下另一座府城中。

於是現在王七麟來了郡城,他只要去拜會太霸即可,銅尉祝淵不在本城,他們暫時碰到面。

他也沒有碰到太霸。

太霸這人跟飛禽一樣閑不住,他總是在郡城之外飄蕩,王七麟登門之後,太霸心腹鐵尉戴冒告訴他說太霸去繼續調查刑天祭六令的去向了,這個月一直沒回來。

沒見到太霸,那他就要去見武翰林了。

上次他和徐大來過郡城府,也算是熟門熟路,很輕松找到了門口。

他上門後自報家門,一名衙役快步跑去,不多會竇大春的身影出現,他挎著腰刀飛奔而來,叫道:“七爺,你終於來了!”

竇大春、楊大嘴和邊緣等人已經提前進入郡城入職了,他們有武翰林罩著,在郡城裏頭自然混的如魚得水。

王七麟問道:“郡守大人在做什麽?他有空嗎?”

竇大春氣喘籲籲的說道:“有空有空,郡守大人說了,只要七爺你來了不管他在做什麽,哪怕是如廁也會先抽出空子來與你見面。”

郡守很忙,實際上武翰林這會沒空,他正與城內一大堆官吏開會,部署即將到來的臘八施粥事宜。

九州大地素有‘過了臘八就是年’、‘喝了臘八粥就把年來辦’的說法,這算是進入臘月後第一個重要的節日,所以各地衙門都會在這一天小小的操辦個活動,其中最常見的便是臘八施粥。

而今年全郡遭受雪災,除了平陽府有武氏托底還算日子好過,其他府城、縣城中的老百姓日子都很難熬,這樣今年更得大辦臘八施粥的活動。

竇大春直接帶著王七麟進了會場,此時武翰林正在發怒,他沖幾個官吏沈著臉說道:“朝廷的糧庫都敢私自打開?真是好大膽子!本官看你們也想私自把自己腦袋給打開吧?”

領頭的官員叫太倉郎中,這是各地府城掌管糧草補給的最高官員,是五品官。

估計武翰林上任之後沒怎麽發過火,這會太倉郎中嚇得瑟瑟發抖、面色蒼白,什麽話都不管說,只是一個勁行禮。

武翰林看到王七麟後臉色緩和了一下,他將手中毛筆扔在桌子上喝道:“施粥會先到這裏,諸位同僚先好好盤點盤點自己手頭的活計,半個時辰之後回來繼續開會!”

一群官員起身行禮,三五成群倉惶離開。

武翰林笑了笑,道:“小七,你終於來了,唉,一來就讓你看了我們衙門的笑話,真是慚愧慚愧。”

王七麟抱拳行禮,道:“郡守大人羞煞卑職,卑職剛剛入城,先來拜會郡守大人,看看有無什麽指示。”

武翰林擺手道:“私下裏沒有那麽多禮節,你不必叫我郡守大人,叫我機秘先生就好。”

這點比較有趣,武翰林的字是機秘。

文人取字有許多說法,最常見的是將名字的意義進行延伸,也就是說表字意為名字意思的延伸。

最有名的是李白字太白,太白指太白金星,這是對白意的延伸。杜牧字牧之。牧之即放牧,延伸解釋了牧的含義,等等。

機密這個字也是對翰林這名字的延伸,翰林是個官職,唐代為朝廷撰擬文書的官叫翰林,是個普通官職。

到了唐玄宗時期他設翰林學士,這個官職成為皇帝機要秘書,簡稱機秘。

王七麟從善如流,他沒有過分客氣,便重新抱拳道:“卑職見過機密先生。”

他覺得機密這個表字不怎麽樣,不過肯定比自己給老鐘取的‘祖安’要好的多。

幸好新漢朝不可能有人知道祖安這次的真實含義,否則鐘無期一定會天罡將他給正法掉。

武翰林說道:“我本來希望你能在上個月就過來,結果這錢笑在郡城家大業大,而且與管轄上原府的銅尉祝淵關系很好,祝淵親自上門來找我,想把錢笑給留下來。”

“可我留下他做什麽?如果不是怕朝廷忌憚,我都想把祝淵給換掉!”

“提起祝淵,我要在你面前說他幾句壞話,你日後可莫要把這些話傳進他耳朵裏。”

武翰林說這話是表達一個姿態,將王七麟當做自己人的姿態。

王七麟自然連連承諾。

武翰林道:“祝淵此人什麽都好,為人正直,我很欣賞他,可是他天天跟僵屍待在一起,怕是腦子都僵化了。”

“我看了他辦理詭案的檔案錄,唉,就會操作僵屍去開打,你知道他破解詭事的思路是什麽嗎?”

王七麟搖頭,他知道他也不敢說啊,背後妄議上司乃是官場大忌!

武翰林沒指望他說,他自顧自的回答了:

“那就是指揮僵屍去殺掉詭事涉及到的妖魔鬼怪,一個僵屍殺不掉就派兩個僵屍去,兩個僵屍殺不掉就派三個僵屍去,我真是!”

說到這裏他果斷閉嘴,怕是再說下去就要罵娘了。

王七麟偷笑,其實這就是聽天監最常見的辦案手段。

但是武氏經略平陽府兩百多年深知真相的重要性。

以前武氏要掌控聽天監也有這部分原因,他們很不滿聽天監一個勁靠蠻力來破案,這影響了他們治下穩定,於是天武門去接手了聽天監的活。

武翰林轉了話題道:“錢笑還想留在上原府,可是我知道上原府有一場風暴在醞釀,這場風暴怕是沖我武某人來的。”

“奈何我剛剛來到郡城,不便從平陽府調集我武氏子弟,否則難免會落人口實,所以這次主要得指望聽天監。”

“這錢笑賺錢是一把好手,可靠他來查案、破案就不行了,等你回驛所你就知道他給你留下了什麽爛攤子。”

他又繼續給王七麟介紹,說錢笑本來不想走,但三天前忽然來找他詢問說上原府是不是有亂子要爆發。

武翰林聽到這話氣的差點當場掐錢笑脖子,他上任之前就托人將上原府地下動亂的情況傳給了錢笑,結果錢笑不信,或者說他查過卻什麽都沒查出來,然後把這事給甩到了一邊。

他將詳細情況再次告訴了錢笑,錢笑這才相信王七麟的話,痛痛快快交出上原府的驛所。

在這件事上武翰林幫了王七麟一把,否則以錢笑在朝廷和聽天監裏的關系,他要是不想離開上原府王七麟還真沒轍。

這次會面,王七麟收獲頗多。

武翰林確實把他當了自己人,甚至守著他的面提到了青龍王,說他在帝都與青龍王私底下見過面,他當時向青龍王提到過王七麟,並坦言說需要王七麟去給自己幫忙,以穩定他的郡守高位。

這樣一來王七麟就可以放心大膽的進出衙門了,否則他作為聽天監的官員與朝廷命官打交道太多不太好,在聽天監內部這是一件很忌諱的事。

武翰林在他面前一點架子都沒有,就像是他的長輩一樣。

王七麟心裏卻繃著一根弦。

劉博在他面前也是這樣。

這是一群標準的政治家,當面讓你如沐春風,背地裏捅的你欲仙欲死。

兩人在一起談了半個小時,武翰林一直在他面前樹立長輩形象,竟然沒有談一句公事,王七麟也挺服氣的。

最終施粥會要重開了,武翰林拿出一個本子遞給他道:“小七,現在郡城裏頭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湧動,前朝餘孽敗走大漠的時候在城裏留下了不少釘子,這個月釘子們會很活躍。”

“上原府乃是並郡郡城,當地門派多、貴人多,這些人到了臘月要祭祖,會將外頭的弟子親人們叫回來,到時候肯定會很亂。”

“此外你還要小心一夥人,黃泉觀!”

王七麟猛的擡頭:“黃泉觀在上原府露出頭來了嗎?”

武翰林說道:“明面上沒有,但我在暗地裏查到了幾個人。他們的身份和關系我都記載在這本子裏頭,你回去仔細查看,到時候查漏補缺吧,這次你們應當會打交道的。”

王七麟點點頭,仔細收下本子後施禮離開。

他剛出門便有人給他遞請帖,好幾個官員纏住他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塞給他請帖說是要給他接風洗塵。

這些人顯然手眼通天,已經打聽到了王七麟和武翰林的關系。

即使沒有打聽到他們也得好好結交王七麟,年紀輕輕的郡城鐵尉,這是官場老油子們從沒見過的俊傑。

王七麟接下了請帖、記下了他們身份但婉拒了邀請,這次他來上原府也是帶著任務來的,可沒那麽多尋歡作樂的時間。

離開衙門他回到驛所。

一座富麗堂皇、碧瓦朱甍的建築出現在王七麟面前。

一堵巍峨白墻,兩扇朱漆大門,門外左右各有一人高的神獸坐鎮,左為尊,一頭饕餮在張嘴吞天下,右為卑,一只三足大金蟾在閉嘴瞰眾生。

見此王七麟驚呆了,錢笑是真大膽,直接將賺錢的打算放到了門口石像上。

饕餮只進不出,所以張開嘴吞財。金蟾擅施,所以閉著嘴巴不出錢。

簡單一句話,好處全讓錢笑給占了!

紅漆大門足有兩丈,上面按照九宮走向有序排布著一系列黃銅門釘,每一個門釘都被擦拭的錚亮,王七麟站在前面看了看,忍不住對著門釘上的靚仔抹了抹頭發。

收拾了一下形象,他推開門問道:“大白天的幹嘛關著門?這樣老百姓怎麽上門來報案?”

驛所布局與衙門一樣,推開門便是大堂,大堂上兩個牌匾,左邊是‘明鏡高懸’,右邊是‘斬妖除魔’。

一名小印快步走來,抱拳行禮:“回稟王大人,今天風大,關門避風。”

王七麟點點頭說道:“打開門吧,把大堂的紙筆收拾一下,剩下的桌椅不怕風吹,以後白天黑夜都要開著門。”

小印道:“喏!”

大堂旁邊的建築是一座大前廳,這是商議政事、查閱案情所用,再往後則是一座座樓房,鱗次櫛比、高低起伏。

最大的是校場,後面半個衙門都是校場,四周圍著一圈兵器架子,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應有盡有。

旁邊還有屋子,王七麟以為是休息室,打開一看裏面有蒲團有架子,暗室生香,檀香。

陪同的小印叫呂伯材,給他介紹道:“這邊的屋子是藏經閣,裏面有一些武學秘籍,是錢大人私下裏花高價買的,他離開的時候全給帶走了。”

聽天監野蠻發展,這樣難免造成一個後果,就是派系林立、山頭四起。

官員們調動的時候會把自己的嫡系給一起帶走,畢竟他們對付的是妖魔鬼怪,行事詭譎危險,寧可不用人都不會用信不過的人。

在聽天監,袍澤兄弟情可一點不比邊軍差。

聽著呂伯材的話,王七麟點點頭。

這很正常,人家自己掏錢買的東西,搬家時候肯定要帶走。

並且說實話他有點看不上錢笑買的所謂秘籍,他的造化爐下現在有諸多烈焰,經過螣蛇提煉,光是青色烈焰便有五道了,可以煉化許多高級秘籍和法寶。

造化爐煉出的秘籍只能他自己用,那他準備弄一點法寶出來交給手下人使用,以此提升驛所的實力。

現在造化爐的重要性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他把造化爐當做自己的軍械鋪了。

王七麟將整個驛所轉了一圈,忍不住感嘆:自己在聽天監雖然是一路高歌猛進的升職,可是這住所的檔次變化卻是跟波浪線似的。

從簡陋的伏龍鄉驛所到大氣的吉祥縣驛所,再到破舊的平陽府驛所現在又是豪華的上原府驛所,很有層次感。

徐大在挑房間,過來找呂伯材幫忙:“菠菜、菠菜,跟大爺走。”

呂伯材無奈的說道:“回稟徐大人,卑職名叫呂伯材,不是菠菜。”

徐大道:“哦,綠菠菜?”

呂伯材果斷抱拳道:“大人您找菠菜有什麽事?”

徐大攬住他肩膀笑道:“別這麽生分,叫什麽大人,叫我徐爺就行!”

呂伯材堅持著自己的操守,有禮有節的微笑:“大人您說笑了,卑職與您上下有別,怎敢隨意稱呼於您?”

徐大道:“那你就叫我大爺吧。”

呂伯材果斷改口問道:“徐爺您真是幽默,以後卑職能與徐爺這樣的好漢子並肩作戰,真是幸事!”

“不用以後,現在就能,”徐大沖他擠擠眼,“去大爺房間,大爺有寶貝給你看。”

呂伯材向王七麟投來求助的一瞥,可惜王七麟沒有看到。

綏綏娘子又在驛所對門盤下了一個店鋪,這次她盤下的是個雅致茶樓,也不做改建,收拾一下便開門準備營業了。

王七麟走進去的時候看到有個身穿長衫的老頭在櫃臺前與綏綏娘子說著什麽,包大和胡塗兩人一個倚在門口一個坐在茶桌下用手托著下巴,正津津有味的看熱鬧。

他走到的時候正好聽到老頭說道:“冬夜森冷,香墨成冰,老夫難忍唏噓,不知道小娘子可有興趣入我書房,為我紅袖添香?”

綏綏娘子問道:“老夫子正妻猶在,這是要娶奴家回去做小嗎?”

老頭微笑道:“然也,昔有東坡先生好友張先‘一支梨花壓海棠’的美談,今日你我結緣,日後怕也是本郡一樁美談。”

王七麟一聽‘日後也是美談’頓時氣炸了,老頭長得挺醜,想的挺美。

綏綏娘子笑吟吟的問道:“那老先生給奴家下多少聘禮呢?”

老頭從容道:“老夫已經打聽過,小娘子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乃是獨居一人,這樣老夫下再多聘禮又能給誰?還不是給咱們自己?”

綏綏娘子問道:“所以就不給聘禮啦?”

老頭微笑道:“紅妝帶綰同心結,碧樹花開並蒂蓮;兩心相映手相牽,何必黃白堵人眼?”

綏綏娘子憐憫的看著他說道:“這首打油詩不錯,但你要慘了。”

老頭茫然問道:“什麽意思?”

一只大手從後面扣上他肩膀,冷森森的問道:“老牛還想吃嫩草呢?”

還有一個不懷好意的腔調說:“七爺,你別侮辱牛,這叫老豬還想拱小白菜?”

第一個責任相關人(求訂閱喲)

老頭叫遲先懷,是一名舉人。

自從科舉制度誕生以來,人們就有了兩次投胎的機會,第一次在閻羅殿,第二次在學塾考場:

只要能考上秀才,這就能風光一時,若是能從秀才考上舉人,那就是風光一世,光宗耀祖。

鄉間有句俗話,叫做窮秀才富舉人,成為秀才對於人生改變還不是很大,朝廷會徭役,可以見縣官不拜,僅此而已。

要知道人都是要吃飯的,秀才要專心讀書就沒有精力去種地經商,所以若不是出身大戶人家,那秀才往往囊中羞澀沒幾個錢。

舉人不一樣,首先在稱謂上,尋常百姓稱呼舉人為老爺。

到了舉人就有機會做官了,也有了人生四大鐵的一起同過窗,這種關系網很厲害,一旦同窗中有人熬出來做了官,會優先想辦法提拔自己人。

最重要則的土地掛靠,朝廷對舉人的優待是實打實的,首先給舉人以生活補貼,其次免除徭役並給出土地免賦名額。

也就是說朝廷不會向舉人名下的土地征稅,這樣周邊有田地的農民會帶著田主動來投靠,舉人向他們收取比朝廷低的賦稅,什麽都不用做,躺著收錢即可。

這點很厲害,成為舉人就成為地主,輕輕松松完成階層跨越。

遲先懷便是一名地主,他本來可以做官,但要離開上原府去往地方縣城。

不過他看不上小地方,最終挑挑揀揀未能把握住跨入官場的機會,對此他並不遺憾,他靠舉人身份活的逍遙自在,家住郡城中,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

可惜,王七麟來了。

遲先懷很有眼力勁,雖然王七麟在驛所收拾的時候換下了官服,可為官者自有威風,這是一種深入骨子裏的氣質,經常與同窗官吏們廝混的遲先懷一眼看了出來,立馬恭謹施禮問道:

“請問您是哪位大人?”

王七麟往後指了指聽天監。

遲先懷打量了他一眼又看向後面的徐大,恍然道:“您可是聽天監於本城的新任鐵尉王大人?學生遲先懷,拜見大人。”

徐大撇撇嘴,道:“你見過我家大人?”

遲先懷從容的笑道:“未曾見過,但大人氣度非凡、神采昂揚,居於本室如皓月現於當空。”

“加上學生曾經聽同窗好友、時任太倉郎中的劉偉勝大人談到過大人要來城內履職之事,所以便鬥膽猜測一下。”

王七麟說道:“你猜對了,那你再猜測一下,你想要娶回去做小妾的這位姑娘是本官什麽人呢?”

遲先懷頓時瑟瑟發抖。

大家都是男人,碰到這樣的極品貨色什麽心思還用說嗎?

王七麟知道這遲先懷是個老不修,但他無可奈何:

第一人家沒犯下大錯,只是不要臉的來找綏綏提親罷了。

第二他是舉人,背後站著一群地主好友、文官同窗。

第三他見了自己後一個勁的奉承自己,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不好出手了。

於是他就給徐大使了個眼色,自己處理不了的事就讓徐大來處理。

徐大點頭表示明白,他又給八喵使了個眼色。

八喵一怔,喵喵喵?

它給旁邊九六使了個眼色。

九六接到它的指示二話不說低頭沖老頭腿上啃了一口。

遲先懷一個書生哪有被狗咬的經歷?

九六一下嘴把他嚇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邊後退一邊張開嘴大叫起來:“瘋狗、哪來的瘋狗?快來人,給老爺來打這瘋狗!”

他帶著家仆來茶樓的,家仆一聽自家老爺號令,立馬抓起一張椅子要沖上來。

胡塗伸手摁住了家奴肩膀,嘻嘻笑道:“莫動這椅子。”

家仆大怒要呵斥他,他臉上的嬉笑改成冷笑,盯著家仆的眼睛說道:“我是救你!”

被他盯了一眼,家仆的神情一陣恍惚,好像喝醉酒一樣踉踉蹌蹌的退出門外。

徐大拉住了九六,他向遲先懷嚴肅的說道:“遲老爺你有所不知,這不是狗,這是我們聽天監的靈獸!”

“靈獸不會輕易下嘴,一定是你腿上纏了小鬼,這靈獸幫你驅趕小鬼呢,所以按照朝廷的規矩你得向它道謝。”

遲先懷一楞,問道:“老爺我得向它、向一條狗道謝?”

徐大說道:“對,天狗是靈獸、是祥瑞,你最好向它道謝,否則惹它不滿,怕是後面會有禍事上門。”

遲先懷願意向王七麟退步不意味著他是個慫蛋,他活了六七十年可不好糊弄,頓時冷笑一聲道:“在下讀的是聖賢書、拜的是孔孟二聖人,乃是聖人門下,怎麽能向一條狗道歉?”

他向王七麟施了個禮,道:“王大人恕罪,學生今日不能與您攀談了,得趕緊去醫館上藥,咱們後會有期。”

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王七麟冷笑道:“徐爺,晚上找兄弟去敲他悶棍。”

徐大一楞,道:“讓九六咬他一口就得了,他只是癡心妄想,又不是犯了大錯。”

王七麟勃然大怒,他伸手在桌子上一拍厲聲道:“這老豬不是一般妄想,他竟然垂涎咱家的綏綏,這該當何罪?”

徐大恍然,也跟著在桌子上使勁一拍厲聲道:“其罪當誅!”

綏綏娘子笑嘻嘻的看著他們兄弟倆表演,她跟著拍桌子說道:“還不去後廚拿菜刀誅了他?”

八喵配合的打了一套喵喵拳。

九六不明所以,但為了避免挨揍它站起來學著打了一套拳。

茶樓依然叫做第五味,除了照常出售茶酒還加上了飯菜,正好茶樓有樓下大堂和樓上雅座,綏綏娘子做了簡單收拾就能營業。

她還準備請一個說書先生在大堂說書,王七麟說道:“這請什麽先生?讓徐爺來就行,不要錢。”

徐大一聽這話著急了,道:“七爺你這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大爺可是你左膀右臂呀。”

兩人鬥嘴,綏綏娘子去給他們準備晚飯。

天寒地凍用不著吃什麽花樣菜肴,大鍋燉大肉最合適,配上紅薯粉條凍豆腐,王七麟直接請驛所剩下的三十多號人吃了個飯。

第二天一大早,王七麟在校場練劍,提前到來的驛所做了門房的楊大眼拄著拐棍走來報信:“七爺,老漢我不是提前來的這郡城嗎?然後我打探到一點消息,你可能得聽一下。”

王七麟瀟灑收劍,問道:“什麽消息?”

楊大眼凝重的說道:“城裏到處傳信,說有個叫刑天祭的邪幫讓聽天監搗毀了,這邪幫倒賣過婦女孩童,聽天監要徹查此事,不管是賣出婦女孩童的還是買出婦女兒童的,都要查!”

“而且!”

“消息裏說本城前鐵尉錢笑要求仔細調查婦女孩童的買賣人,然後再做判罰。但聽天監上頭高官沒耐心,派了一個煞星來暴力查案,不論原因,只要與刑天祭扯上關系就要判刑定罪!”

“還有消息傳,七爺你就是靠手段殘暴爬到鐵尉職位的,這次來上原府正是要大造冤獄!”

王七麟惱了,道:“放它娘的狗臭屁,這是給我上眼藥呢?”

肯定有人走漏了與刑天祭相關的風聲,一些與他們做過買賣的人怕了,提前放出口風來挑動百姓的情緒,同時也是給那些與刑天祭相關的人打上預防針:

都咬緊牙關,只要聽天監調查此事,就說自己冤枉。

當天臨近中午,楊大眼送進一封書信:“七爺,太霸大人派人來給您送來一份文書,說是機密信息,讓你趕緊看看。”

王七麟接過來書信打開一看,裏面全是人名和信息,正是鐘無期讓游星整理出來的上原府中與刑天祭做過交易的人員花名冊。

上原府確實是大城市,與刑天祭有交易的竟然不少,洋洋灑灑不下五十個。

他大概掃了一遍,竟然從中掃到一個熟悉的人名:遲先懷!

姓名後面記述著交易內容,遲先懷曾經向刑天祭購買過一名長了獸耳和尾巴的返祖女童。

一看這內容王七麟就確定這個遲先懷一定是自己昨天剛見過的那個銠銫鈹!

他去找了徐大、謝蛤蟆,將書信拍在桌子上說道:“兵分兩路,道爺你今天在衙門裏等待黃君子到來,到時候帶他去查探那什麽都公子的消息。徐爺你跟我走,咱們去辦了遲先懷!”

現在城裏有人很擔心聽天監調查刑天祭相關事宜,所以相關口信滿天飛,與刑天祭交易過的幫派和人家都做好準備與刑天祭打太極。

如此一來,要辦的第一個人就得好好選了。

當頭炮打成了,以後再約炮就簡單了。

銠銫鈹都懂這道理。

這樣遲先懷出現的就很有必要了。

王七麟甚至懷疑,這是不是綏綏娘子在幫自己。

遲先懷在上原府中有多做宅院,但他都租了出去,自己住在一片老宅區,那是他來到上原府後買下第一座宅子。

老宅區有點像是城中村,它在府城東北側,再往外就是群山,這裏最初是一些靠山吃山的村莊,後來太平盛世、生活發展,上原府屢次擴建,將這村子給包裹了起來。

這片城區還留有許多村莊痕跡,道路阡陌縱橫、鄰裏關系和煦,雞犬相聞,宗族共建,村子裏有小醫館、有小雜貨店還有個私塾,簡直是城中城。

王七麟和徐大來到的時候正有一群頑童在街頭玩陀螺,他們圍著一條結冰的水溝抽打陀螺,玩的一個個頭頂熱氣滾滾。

偶然間有個孩童看到了他們,這孩童頓時激動了,叫道:“快去喊我爹,就是這個傻大個昨天搶了我的糖人!”

王七麟仔細一看孩童頓時樂了,真是巧了,他們竟然碰到了昨天在城外冰河上遇到過的那群頑童。

一個孩童抽了抽鼻子裏的小綠龍飛奔而去,被搶了糖人的頑童沖過來伸出手攔住他們蠻橫的說道:“不準走!給我止步,看我爹來了怎麽收拾你!”

徐大說道:“小孩,大爺昨天搶了你糖人不錯,可是卻給你們一把銅銖,那些銅銖不夠你們買十個糖人嗎?”

孩童狡黠一笑,說道:“我不管,你搶了我糖人,除非再給我一把銅銖,否則我不讓你們走,讓我爹報官抓你們!”

王七麟好心好意的勸說道:“你爹來了,你的屁股就要開花了。”

孩童指著他叫道:“小白臉這裏沒有你的事,你滾到一邊去!”

王七麟道:“得嘞,原來是個熊孩子,那沒說的,今天小白臉給你上一課。”

很快有一個病懨懨的瘦漢子帶著個胖青年跑來,兩人一個拎著扁擔一個提著鋤頭,還隔著老遠就叫道:“誰搶我兒子的錢來著?”

徐大傻眼,碰上刁民了?

城裏人多少都有些見識,父子二人跑到近前看清兩人身上官袍後頓時慌了,二話不說趕緊跪下行禮。

徐大上去問道:“這孩子是你們倆的兒子?”

漢子著急的說道:“回稟大、大人,小人是他們倆的兒子啊不對,他們倆是小人的兒子!”

頑童一看情況不妙,撒腿就要跑。

王七麟對熊孩子不手軟,他一個眼色上去,九六甩動小短腿跟踩著車軲轆似的迅速追上去,張開嘴咬在他褲腿上把他給拽倒了。

徐大不想浪費時間,簡單說道:“你好好管管你兒子,他嘴巴很賤,而且顛倒黑白,明明昨天撿了大爺的錢,今天竟然與你們說是大爺搶了他的錢?”

孩童被狗撲倒後驚慌失措,他大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嗚嗚,是我爹、昨天我爹看見我口袋裏的銅銖後跟我說的,他說再見到亂給錢的爛好人就抓住他,說他搶我的錢了。別放狗咬我,讓狗快走,快來救救我!”

一聽這話瘦漢子大驚,他拎起扁擔沖上去拍打兒子:“讓你亂說、讓你嘴賤,這時候了還敢給老子胡說?”

漢子護犢子,他看上去揮舞扁擔打熊孩子,實則是想打開九六。

可九六是天狗,扁擔甩上來第一下它避開了,第二下還沖它甩來它便怒了,閃電般一探頭咬住了扁擔,上下兩片小嘴一合:“哢嚓!”

扁擔碎了。

瘦漢子大驚,扔掉扁擔拖著兒子趕緊往後退。

看到這一幕徐大搖頭,道:“七爺,算了,這孩子、這家庭,咱們管不了的,這孩子廢了。”

王七麟饒有興趣的打量父子三人,說道:“他們家庭怎麽教育孩子,我不插嘴,可是你看他們穿著再想想昨天糖人裏頭的毒,這不是有點古怪了嗎?”

他走過去問孩童道:“昨天的糖人你是哪裏來的?”

頑童欺軟怕硬,看到穿著一身官服的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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