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8章 重要別跳! 最後一個希望。姝……

關燈
三百年前, 極北幽州還不是如今苦寒荒蕪的樣子,那裏極美,鮮花開滿整個山谷, 一片一片的 ,彩蝶翩飛期間, 置身其中,猶如仙境。

這裏的靈氣更是比起其他來都要濃郁,呼氣吸氣之間便算得上是修煉。

所以,在幽州的百姓,尤其是靠近幽州王室和貴族居住的幽蘭王谷裏的百姓天生靈力都比其他人要高一些。

自然還是比不上幽州王室的。

幽州王室每十年都會挑選伺候王族的侍女和侍衛, 這其中, 大多都是居住在幽蘭王谷周圍一圈的百姓中挑選。

久而久之, 王谷周圍那一圈地位也成了超然的存在, 在幽州自覺高人一等,被稱為谷外鎮。

有一位鐘靈毓秀的少年,便是出身谷外鎮,在他十七歲那年,被選中稱為了當時最受幽州王寵愛的小女兒的侍衛。

幽州王女天生冰肌玉骨,容顏絕色, 一雙如盛著清泉星光的眼睛更是讓人不住向往。

飛快地墜入情網是自然的事情, 少年傾心王女,自認為王女也傾心於她,畢竟,自己雖不是出身在王谷的王族和貴族,可他生得也是俊秀非常,靈力也算是佼佼者。

可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 貴為幽州王女,自然是會嫁給幽州貴族。

少年悲傷欲絕,又是不敢置信,大怒,在王女大婚前夜潛進宮廷,打算將王女偷帶出來私奔,結果,被王女夫十分屈辱地打了一頓,丟了出去。

在被侍衛丟出去前,少年用了點計,逃走了,卻沒逃出王谷,他闖進了幽州王宮,根據早前跟在王女身邊的經驗和□□到的信息,闖進了王宮禁地。

王宮內有一座最高的殿宇,那不是幽州王居住的地方,裏面是空的。

王女曾告訴過他一個秘密,那座高樓內,供奉著一尊神女像。

神女像是由天地間養育出的萬年神玉雕琢而成,是仙人的東西,這幽州王室的靈氣,都是由這一尊神女像供給。

王女談笑間對他曾是信任,還告訴過他一個戲談,說他們幽州王室的第一個人,是由天上的神女一滴淚所幻化,所以,靈骨靈血天成,不必修煉,已是人上之人。

她還說,那一尊神女像,就是那個滴落眼淚的神女的雕像。

少年渾身是血,瘋魔了一樣闖進了王宮禁地,期間花費不知多少計謀,經歷多少驚險,終於爬到了那座樓宇的最高處,拿到了那一尊擺放在結界陣法之中的神女像。

後來,他從幽州王谷逃了出來,此後,幽州王室大亂,氣數也開始盡了。

那少年,就是漆溝族第一任組長,是他們的先祖。

那一尊神女像拿到先祖手中並沒有什麽大用,他研究不得,對王女愛而不得的心思卻讓他生出了活吃幽州王室血脈的靈骨靈血以增加修為的邪術。

此後……幽州王室逐漸覆滅,直到,藺姝姝的母親,那應該是茍活下來的幽州王室之後。

幽州王室,指的只是三百年前的那個美麗而天生靈骨的幽州王室,如今幽州也有自稱王室的,但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王室。

藺姝姝的母親滿霜公主是如何混入這新王室,再掏出漆溝族的追捕,嫁到大涼盛都已經不得而知了。

但如今,最後一位幽州王女藺姝姝,已經身魂皆消失得無影蹤。

幽州王室的徹底覆滅與消亡,註定著他們漆溝族才是鼎盛的一族,當初他們的先祖更是超越了幽州王室的存在,這一尊神女像,必定是會庇佑他們漆溝族!

如今的漆溝族族長長眼眸深沈的,盯著那一尊神女像,想過曾經的族中秘事,心中大定,無所畏懼。

“可是族長,這尊神女像不過是擺在這裏做擺設,除了靈氣逼人外,並無其他用處,我們留在這裏真的不要緊麽?到時候萬一……我們豈不是被人一網打盡?”

有人小聲說道,聲音裏是止不住的擔憂。

漆溝族族長眼眸深沈,那張面容青白,眼窩凹陷的臉上盡是沈著。

“慌什麽?!掩月庵七日前已經被一場大火燒成了焦土,就留下幾具焦屍,我知道你們在怕什麽,不過是怕齊王的那個棄子燕無而已,可他多半是被火燒死了,別慌。”

族人們卻還是心慌,有人悄悄說了一句:“不說燕無,那齊王,真的死了麽?”

齊王人之狡詐,他們都清楚。

漆溝族族長不認為齊王還會活著,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又有人小聲說道:“那齊王,可是差不多知道此處的。”

“那又如何?他根本不知道這具體位置,何況,漆州城內大多數人都是我漆溝族子民,齊王所知不過如此,我等族中修士所藏之地,更是除了我族,無人知曉。”

“是真的嗎?那我現在也是你族一員了?”

天真又低沈的聲音從人群後方響起,帶著詭異的矛盾,卻是令人心頭一跳,頭皮發麻。

圍聚在這神女像四周的漆溝族長老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眼睛瞪大了一些,似乎在尋找那個開口說話的人。

漆溝族族長卻是渾身都發毛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和懼怕從頭到腳將自己澆灌了個徹底。

“你們在找我嗎?”

那道聲音又響起來了,帶著一些笑意,依舊天真無邪,就好像是孩子在和人玩捉迷藏。

這會兒,游戲終於好玩起來了,別人找不到自己,他藏得特別好,急需誇獎的那種輕快語氣。

這一下,大家都聽到了聲音來源處,紛紛讓開身體朝著那邊看過去。

在視野的盡頭,有一個和他們所有人一樣穿著漆溝族黑色鬥篷長袍的男人,他的腰間別著一只鞭子。

他身量極高,一張臉卻是隱藏在鬥篷帽子下面,看不清。

只能依稀看得到一些他光潔蒼白的下巴,他的嘴角往上翹著,笑得很愉悅。

“被你們找到了呢。”

他笑著說道。

說著,他的手動了一動,這時候,眾人才看到他手裏還拖著一個人。

那人蓬頭垢面,大口大口喘氣,茍延殘喘著,一小半的頭蓋骨被削去了,露出來那還沒痊愈的有些腐爛的傷口,甚至感覺都要生蛆了,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的四肢是被削了的,只有一顆腦袋,還有那軀體,就拖在地上時,還能拉出長長的一條血線。

可就算是這樣,他竟然還沒死。

漆溝族族長本就青白的臉在看到那蓬頭垢面的人露出來的半張臉時,嚇得魂飛魄散。

那竟然是齊王!

是大涼齊王!大涼雖然靈氣稀薄,修士較少,可齊王可是大涼皇室!

如今竟是這般下場!

掩月庵的那一場火,沒有燒死齊王。

所以……

漆溝族族長擡頭看向那鬥篷人時,面上的肌肉都抖了兩下,渾身都在顫抖,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人抽幹了。

“看來,你猜出來我是誰了呢。”鬥篷人低聲笑了一下,笑聲依舊是天真無邪。

他擡起手來,漆溝族族長便發現他的右手是被折斷了的,就這麽仿若無骨一樣晃在手腕上。

人的骨頭折斷後不覆位的話,會長在一起,不會像是這樣晃悠,所以,這手骨,是恢覆好了再折斷,恢覆好了再折斷。

這該有多疼。

但是這鬥篷人還在笑。

瘋子,他是瘋子。

“找到你們這個地方,還真是花了我好一番功夫呢,那麽,我來都來了,不如你給我介紹介紹?比如說,當初在梅鎮裏出行的那幾個漆溝族人是誰呢,射向姝姝的那支靈箭,又是誰射的呢?”

鬥篷人擡起了臉,漆溝族族長果然看到了那張和齊王像了九成的臉。

是燕無,是他的那個棄子。

漆溝族族長被那雙混著血色的琥珀一樣的眼睛盯著,心裏發毛,喉嚨都收緊了,他張了張嘴,深呼吸一口氣,竟是下意識地回答:“是阿七。”

說完,他冷汗如雨狂下,心裏的畏懼根本沒有停下來,他睜大了眼,惶恐不安。

只覺得今日他們漆溝族就要族滅於此。

“是哪位呢?”燕無笑了笑,拖著人往前走了幾步,他的視線是看向漆溝族人圍著的供奉著的那一尊神女像的。

“去,去把阿七帶來祖祠這裏。”

漆溝族族長的嘴唇都在哆嗦著,腿更是軟得好像要跪下來。

不止是他,這裏所有人都是忍不住那魔氣的侵蝕與壓力,想要匍匐在地上。

阿七很快被帶了上來。

可是燕無卻沒有立刻處置他,他擡著頭,看向前面的那一尊神女像,怔怔出神,蒼白的嘴唇更是翕動著,嘴裏不知道在喊什麽。

神女像不大,也就一尺長。

是一尊通體發白的白玉雕琢而成,臉上的神情含著笑,不算十分溫柔,甚至有些淡漠,卻也不像是其他神像那樣一臉端莊肅穆。

可偏偏就是這笑顏,也給人聖潔而高高在上的感覺,令看到這尊神像的人心生恭敬。

而燕無生生地就從這笑顏裏看出了溫柔。

溫柔得就像是姝姝的笑。

明明長得並不像姝姝,怎麽笑起來的樣子卻這麽像呢。

燕無盯著那神女像出神,面容冷幽中透著茫然無措,他這是怎麽了,怎麽隨便看到個雕像都覺得那是姝姝了?

他盯著看了又一會兒,忽然又笑了,“這神女像,我要了,你們會同意的吧?”

他像是在征求漆溝族的意見,但漆溝族族長卻覺得他是在自言自語。

如果獻出這神女像能讓這燕無放過漆溝族,這當然是一樁劃算的買賣,漆溝族族長忙點頭:“好說,好說。”

燕無丟下了手裏的齊王,擡腿過去,他站在那尊神女像旁邊,盯著看了好幾秒,擡手想去拿起來。

可手即將要碰觸到的時候,他又縮回了手,忽然低著頭開始擦手。

他在衣擺上用力地擦手,一下又一下,很用力,很用力,直到他的手掌和手背皮都擦破了,擦出血來了,他還覺得不夠。

“阿七已經來了。”

漆溝族族長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好像是在擔心自己的手臟,可這也不歸他操心的事,他現在只想著,用阿七的命加上這神女像,如果能換回整個漆溝族的命,那可真是太好了。

燕無就像是沒聽到漆溝族族長的話,低著頭,還在不停地擦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琥珀色的眼睛裏的血色也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他嘴裏喃喃自語著:“好臟啊,姝姝,我都擦不幹凈,好多血……好多血……我好臟啊姝姝,怎麽辦,擦不幹凈……擦不幹凈……你會不會不喜歡我……對,對……我的耳朵也沒有了……你不會喜歡我了……耳朵沒有了……妖丹吸收了……耳朵沒了……”

話說到最後,燕無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像是在哭。

可在場的人卻是感覺很可怖,這祖祠裏被魔氣壓抑著,他們都動彈不得。

漆溝族族長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很害怕,但看著這一幕,竟是脫口而出:“已經很幹凈了。”

燕無所有的動作都頓住了,空氣也像是在這瞬間凝結住了。

下一秒,漆溝族族長便看到眼前血霧濃起,緊接著,地上撲落落地滾著什麽。

還活著的人眨一眨眼一看,那是心,一顆顆被剛剛扯出來的心。

漆溝族族長心跳驟停,眼睜睜地看著燕無的手穿過了他的胸膛,一把扯出了他的心。

在心被扯出體外的第一時間,意識還是有的,可此時卻只希望自己快點死去,不要忍受這樣的折磨與劇痛、屈辱。

燕無面無表情,只是嘴唇異常的白,臉上被濺到的血跡讓他看起來比平時要艷麗幾分。

最後這裏站著的,只有那個叫阿七的漆溝族族人。

他那張青白的臉上瞳孔都放大到幾乎潰散了,他看著周圍這人間煉獄一樣的場景,嚇得股間淅瀝瀝地流了尿液出來。

阿七跪了下來,對著站在那裏手上沾滿了鮮血的燕無跪了下來,

空氣裏的魔氣越發濃郁了。

阿七一遍一遍地磕頭,頭咚咚咚地撞在了地上,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樣,血都磕出來都不停下。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求您饒了我吧,求求……魔主,求求魔主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饒了我一命吧,都是族長叫我做的,不關我的事情,求您饒了我吧!”

“魔主……”燕無喃喃地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笑了兩下,很是溫柔,就像是從前藺姝姝對他的那種溫柔。

他竟是模仿得惟妙惟肖,就連聲音,都像足了十分:“我繞了你,誰來繞過我的重玉呢?”

阿七在下面聽著,以為這裏來了個女子,忍不住擡頭就去看。

卻只看到那高高在上的魔主低著頭笑著看自己,他看到了那鬥篷帽子下面的臉,和那被拖行在地上的人彘的臉竟是生的一樣。

“我好看麽?”燕無輕輕笑著,很是好奇一般。

阿七就像是被蠱惑了,仰著頭點了點頭,“好,好看。”

燕無又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最後竟是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大聲。

阿七正茫然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心口一痛,他低頭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心也被掏了出來,那顆心還被魔主捏在手心裏,一跳一跳的,不肯死去。

哪怕是修士,也怕這樣的身死道消啊。

阿七惶恐極了,可張嘴的時候,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躺在地上,發現自己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看向前方。

他看到魔主又回到了那尊神女像前面。

燕無低著頭又開始擦拭手上的血,可血越擦越多,怎麽都擦不幹凈,他的眼圈紅著,盯著那神女像兩秒後,終於屏住呼吸,輕輕用沾滿血的手將神女像拿了起來。

他小聲呢喃著:“姝姝,先委屈你一下,等我找個幹凈的地方,我好好洗幹凈,洗幹凈後再抱你。”

燕無從懷裏拿出了一顆梅子糖,低著頭就去把梅子糖往雕像的嘴裏塞。

可那只是一尊雕像而已,怎麽會和人一樣吃糖呢?

燕無餵了一會兒,笑了笑,說道:“姝姝不想吃,那重玉先替你嘗嘗味道,等你覆活了,再吃。”

說完,他就將糖往嘴裏塞。

他的眼圈有些紅,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默了一會兒後,燕無將神女像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懷裏,然後便能感覺到姝姝就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一樣的溫暖的氣息。

神女像下面壓著一本簿子,那本簿子的頁面已經泛黃了,上面有一些字,看不清楚。

燕無鬼使神差地拿了起來翻開來。

上面的大多字,他都不認識,翻開來幾頁後,他就拿到了阿七面前。

“上面寫了什麽?”

阿七話都說不出來了,可對上魔主的那雙眼睛,他渾身一激靈,竟是有了力氣,他看著書上的內容,說道:“……幽州王室,傳聞是由九重天的神女一滴淚所幻化,帶著神女的氣息,故靈力充沛,天生靈骨,而神女像,就是九重天那位神女的雕像。”

燕無聽著這一段話,眼神幽幽,嘴裏喃喃:“九重天……天上,仙人……”

姝姝就是幽州王女,神女所幻化……神女……

燕無不知在想些什麽,眼神越發幽沈。

雲行九州,曾經飛升仙界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雲麓派的開山祖師。

燕無站了起來,擡起腳,一腳踩碎了阿七的頭顱,血漿流了一地。

漆州族藏身的地方,是一處山谷,真是像極了書中描繪的幽州王谷,只是,差得遠了。

燕無仰起頭來,手腕上牽了一根繩,那繩子的另一端拖著的是齊王。

如今找到了漆溝族之地,而去雲麓派一行,也再用不著齊王。

燕無笑了起來。

這一天的日頭很大,血流成了長河,從這一處無人知曉的山谷一路往漆州流,裏面混雜著一顆顆被撕扯下來的心。

漆州被屠戮,整片州地上都染滿了血,鮮紅一片。

鮮血之中最是容易滋生惡念和魔氣,誕生於此的魔主降世,這世道的半邊天都被血霧遮蔽了。

現在,雲麓派裏,雲行九州上修為最高深的修士全部集結到位,所有人不敢掉以輕心。

從巨魔到屠城,魔主燕無降世,不過是短短幾天時間。

那滔天的魔氣,卻足以影響整個雲行九州。

這一場正道與邪魔的戰爭,就此拉開帷幕,所有人都緊張不已。

散修們同樣緊張,南麒帶著南珠和小杏還有鐵爪一直藏身在雲麓派附近的山峰上,作為散修客卿住在雲麓派。

此時雲麓派已經派了人前往漆州打探消息,而雲麓派上下,戒備森嚴,結界布下得很是牢固。

可接下來的半個月,卻再沒有魔主燕無的消息。

反倒是在雲麓派山腳下的一處小鎮裏一家私塾,來了一個面容俊俏的小書生。

書生生得很漂亮秀氣,只是臉色比起尋常人都要蒼白一些,他的荷包裏總是裝滿梅子糖。

他一個藍衣小書生,腰間還別著一根明顯是女子配飾的鞭子,顯得與眾不同。

小書生的底子很差,據說是家境不好,等到了長大後,因為讀書少,做錯了事情,所以他想要好好讀書,學一些道理。

有一天,小書生被魔抓走了,之後,滿身血地帶回來一個消息,說是魔主會帶著人在明日屠戮雲麓派。

雲麓派上下皆驚,金懸子讓人把那書生帶來見上一面。

當天晚上,變成了老嫗的藺薇見到了小書生,當時面色就大變。

她聽到小書生,不,不,她聽到燕無問她:“聽說你知道如何覆活亡靈?”

藺薇張嘴,蒼老的聲音裏都是恐懼和害怕:“不,不……我,我試過了,要亡靈的頭骨……可,可你看,頭骨在這,我覆活不了……”

她的手上,還捧著一只頭顱,那是雲麓派師叔祖的頭顱,也是幽州王室後人的頭顱。

小書生看著那顆頭顱,笑了起來,仰天長笑,笑得直不起腰來,可他的眼睛裏卻流出血淚來。

覆活亡靈之術,對姝姝無用。

因為,她連一根骨頭都沒有留下。

燕無的面色幽幽的,抽出龍骨血鞭,是姝姝的龍骨血鞭。

他一下,一下抽打在她身上,直到她被抽成了一灘爛肉,沒有任何叫喊。

當天晚上,雲麓派上下,無人生還,只有散修活了下來。

血從山上往下流,綠樹翠山成了血樹鬼山,恐怖而荒蕪。

“既然覆活不能,那我就來尋你吧,或許姝姝真的就是那神女呢,姝姝這麽好,一定就是神女吧?”

燕無換下了血衣,又變成了藍衣小書生,他懷裏抱著那一尊神女像,仰頭看著這被蒙上了血霧的天,瞇了瞇眼,笑著說道。

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個希望。

“你嫁給了我,永遠都是我的人,我最近聽了不少說書人說書,我聽說,魔也能飛升成神呢,姝姝,你等我來找你啊,等我來找你。”

自那一日起,雲行大陸沒了修仙大派,可修仙界需要人維持秩序,需要人帶領著他們面對魔主。

所以,散修和小派們團結了起來,聯系九州所有修士,創立了新門派——天衡宗。

天衡宗新上任的宗主是年少時便驚才絕艷的劍修——南麒。

可也自那一日起,魔主再次消失了,人間並無亂事起,群魔亂妖無主,自然成不了事。

秩序,在雲行九州逐漸恢覆,曾經的雲麓派就這麽成為了過往,回憶起那一日的血山,竟是只剩下唏噓。

甚至都不知道那魔主為什麽要上山屠戮盡雲麓派上下。

人間一年年一朝朝地過去,可於九重天而言,不過是白駒過隙,短短一瞬。

九重天上一處靈山內,下了不知幾百年的雪忽然就停了,藏在雪下面的花一息綻放,抖落了雪。

芬芳的花香瞬間蔓延至整座靈山。

守在靈山下的靈獸忽然揚起了頭,扭頭朝著山內深處的大殿看過去,旋即發出驚喜的啼鳴,像是在通知四方的親人。

靈獸歡呼跳躍著轉圈圈,展開雙翅,朝著靈山深處飛去。

藺姝姝在這樣一個大雪消融的日子,睫毛輕顫,睜開了眼睛。

普通得好像只是做了一場夢,睡了一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