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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魏霜歸家波瀾再起 蔡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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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甜是被紫荊和趙臻聯合弄醒的。

紫荊用胳膊托著她的後頸, 趙臻左手扶著宋甜下巴,手裏拿著用涼水浸透的手巾,在宋甜臉上胡亂擦了幾下。

他還怕宋甜醒得不透, 特地照顧了宋甜的眼皮和鼻子,濕手巾在宋甜眼皮上鼻子上擦拭了好幾次。

宋甜果真如趙臻所願,醒得透透的。

她一睜開眼睛, 就發現趙臻細長的鳳眼瞪得圓溜溜,正湊近了觀察她, 手裏還握著濕漉漉的手巾,隨時預備再給她來一次。

宋甜挺怕那冰涼潮濕的感覺, 忙掙紮著起身,道:“我醒了, 我醒了!別弄了!”

紫荊待宋甜坐穩, 這才捂著嘴忍著笑出去了。

宋甜盤腿坐在榻上,低頭垂目看自己被水滴打濕的衣襟。

她今日穿著水紅衫子, 被水打濕之後特別明顯。

趙臻見狀,略有些羞愧,溜溜達達往外走, 口中道:“我讓紫荊拿衣服進來服侍你換上。”

宋甜心裏有事, 忙叫住了他:“臻哥,不必換衣服了, 夏□□服幹得快, 一會兒就幹了。”

趙臻到底還是吩咐人送了盛著各色水果的水晶盤進來, 放在炕桌上, 自己在隔壁坐好,等待宋甜問話。

宋甜拿了一個又甜又面的黃杏,慢慢吃著, 整理著思緒。

待一個黃杏吃完,她這才擡頭看向趙臻:“我隱隱約約聽到你說什麽要出一趟遠門……”

趙臻“嗯”了一聲,道:“如今豫王府太多雙眼睛盯著我,不管是父皇還是朝中文臣,都想把我養廢,這樣以後削藩時也省得麻煩。”

“可我不想這樣。我想做一些事情,證明我自己的價值,我不是廢物,我能為國為民做事,未曾辜負百姓的奉養。”

“薊遼總督沈介,是我的三舅,一向照拂我,我想讓替身代替我呆在王府,我自己則前往遼東,在三舅麾下效力,錘煉自己。”

他對行軍布陣練兵打仗一向極有興趣,早想去試一試了。

宋甜一直安靜地傾聽著,一直到趙臻說完,這才道:“你既然做出了決定,那就去實現吧,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她連黃杏都忘記吃了,背脊挺直盤腿而坐,雙手放在小炕桌上,雙目晶瑩,眼神堅定:“你在遼東邊塞從軍,我在宛州家鄉經商,等我們再相見,你是久經戰陣的少年王,我是富甲一方的小富婆,你若是想要繼續向上走,那我就為你從西洋購來大批鐵火-槍和火-藥彈,為你備好豢養私兵的軍-費,怎麽樣?”

趙臻凝視著眼前的少女,只覺得豪情壯志溢滿胸臆之間。

他向著宋甜伸出尾指:“我們拉勾!”

宋甜眼睛彎彎,伸出尾指與趙臻拉勾:“一言為定!”

趙臻與宋甜勾過手指了,卻羞澀起來,低頭在水晶盤裏逡了一會兒,終於挑選出顏色形狀都最完美的一枚梅子遞給了宋甜。

趁著宋甜吃梅子,趙臻又道:“我離開之後,假豫王會尋個由頭,不讓你回豫王府,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他怕宋甜誤會,忙又補充了一句:“等我一回來,我就派人去接你。”

宋甜想了想,道:“這樣也好,我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她看向趙臻,眼中帶著一抹深思:“琴劍和棋書你都帶去麽?”

趙臻笑了:“棋書留在王府,琴劍我帶走。”

假豫王身邊一定得留一個他的親信,與調皮機靈的琴劍相比,棋書更穩重,思慮更周全,更適合留在豫王府。

宋甜又問:“秦嶂秦峻兩兄弟是怎麽回事?”

趙臻笑容狡黠:“反正他們會好好保護你的,你就放心用吧!”

他叮囑過秦嶂秦峻,將來若是他出事,須得繼續保護宋甜,一直到宋甜不需要他們,讓他們離開為止。

宋甜心中狐疑,卻不再多問了,又伸手揀了一枚晚櫻桃,送入口中,調動舌頭慢慢品嘗著。

趙臻看著她,眼神溫柔中帶著一絲傷感。

他也和假豫王說了,若是他出事,讓假豫王以豫王身份稟明永泰帝,另選王妃,還宋甜自由。

宋甜見時間不早,便起身告辭。

趙臻立在廊下,目送宋甜身影消失在庭院裏的樹枝花影之後,心裏湧起薄薄的淒涼。

明日一早他就要出發了,再相見不知是何時,遼東邊疆隨時都有戰事,刀光劍影,也許他和宋甜永遠也不會再相見……

他即使離開,也得為她安排好一切。

宋甜這樣好的姑娘,應該有更光明璀璨的未來。

宋甜坐在馬車裏,思索著前世之事。

前世許多想不通的事,如今漸漸都接上了。

為何趙臻明明對她有好感,卻眼睜睜看著她嫁給黃子文?

也許那時他已經易容改裝去了遼東。

為何兩年後她重回宛州,會在碼頭遇到琴劍,而趙臻為何得到消息會去客棧見她?

也許那時趙臻已經從遼東回來。

前世真是陰差陽錯,一旦錯過,就再難聚首……

這一世,宋甜想要好好把握。

你去遼東,我可以去遼東尋你。

你到哪裏,我就去哪裏。

我不信,這一世我們還會彼此錯過。

回到家中,得知張蘭溪已經搬到了上房居住,這會兒宋志遠也在上房,宋甜便帶了禮物往上房去了。

宋志遠正在上房吃酒,張蘭溪在旁陪他。

見宋甜進來,張蘭溪忙笑著起身相迎:“大姐兒,上好的甜薄荷酒,給你斟一盞吧!”

宋甜笑著拒絕了,道:“父親,太太,我去逛街,也給你們帶了禮物!”

看到宋甜送他的獨玉貔貅及送張蘭溪的獨玉觀音,宋志遠心中歡喜,在心裏估了估價錢,開口問宋甜:“這貔貅和觀音多少銀子?”

宋甜說了價錢,又歡歡喜喜道:“爹爹,貔貅以四面八方之財為食,招財聚寶,只進不出,放在你書房裏正好辟邪招財。”

宋志遠聽了,歡喜中又摻雜了許多心疼——這也太貴了吧?甜姐兒被玉器鋪子給坑了!

他心中滴血,面上卻不動聲色,道:“甜姐兒,爹爹多謝你的禮物,正好擺在書房裏聚財。”

張蘭溪忙也笑著道:“大姐兒,我也謝謝你,恰好東廂房空著,我把這尊獨玉觀音請到東廂房,早晚上香,四時果品供奉,求觀音菩薩保佑咱家福運昌隆財源滾滾。”

宋甜想起自己讓綢絹鋪送回家的貨物,忙和宋志遠說道:“爹爹,我想給你做件月白杭州絹直綴,就在宋記綢絹鋪選了幾匹綢絹,記在了你的賬上。”

宋志遠聽到宋甜前面那句“爹爹,我想給你做件月白杭州絹直綴”,只顧著高興,沒認真聽後面的“選了幾匹綢絹,記在了你的賬上”,眉開眼笑:“嗯,我的女兒很孝順嘛!”

張蘭溪卻在一邊聽出來了,對著宋甜只是笑,心道:老爺精明了一輩子,他的便宜,也就大姐兒能占一占了。

宋甜見張蘭溪對著她笑,湊近張蘭溪,低聲道:“太太,我特地為你選了一匹大紅織金緞子,待會兒我讓人送來。”

張蘭溪也有些驚喜,忙道:“甜姐兒,你太客氣——”

宋甜豎起食指籲了一聲,眼波流轉看了她爹一眼。

張蘭溪笑了起來,不再提這件事。

夜深了,宋甜起身要回東偏院。

宋志遠只顧坐定喝酒,張蘭溪便起身相送。

一直送到了影壁那裏,張蘭溪低聲對宋甜說道:“今日你出去後,你三娘的娘家妹子讓她女兒過來捎信,說你三娘的娘病了。你三娘鬧著要去伺候她娘,好說歹說非要回去,後來你爹就讓她回去了。”

宋甜看向張蘭溪:“她說沒說什麽時候回來?”

張蘭溪搖了搖頭:“只說待她娘好些了再回來。”

宋甜又問:“二娘,你知道三娘娘家在哪裏麽?”

張蘭溪想了想,道:“聽說是在觀音橋那片,具體在哪兒,我也不是很清楚。”

宋甜一回到東偏院,就叫了刀筆過來,叮囑道:“你回外書房,和秦嶂秦峻說一聲,讓他們去觀音橋三娘娘家那邊看看,三娘的娘魏婆子到底生病沒有,三娘有沒有在娘家照顧她娘,家中有沒有二十七八歲長得甚是英俊壯碩的男子出入。”

刀筆記在心裏,又跟宋甜覆述了一遍,確定無誤了,這才一溜煙往前面去了。

又過了兩日,正是李玉瑯出嫁的日子,宋甜陪著張蘭溪到李家賀喜。

除了宋家官中送李玉瑯的壓箱禮物,宋甜自己私下裏又送了一對金鑲紅寶石玫瑰釵給李玉瑯做壓箱禮物。

李玉瑯依依不舍,挽著宋甜的手眼睛濕潤了:“甜妹妹,我這次去了陜州,陜州那麽遠,咱們再見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宋甜心裏也有些難受,轉移話題道:“我剛在在堂上瞧見你未來夫婿王公子了,他生得可夠俊的呀!”

李玉瑯有些羞澀:“他哪裏俊了,生得大手大腳長胳膊長腿的,我十分看不慣。”

宋甜驀地想起趙臻:趙臻也是長胳膊長腿的細高挑身材,偏偏寬肩細腰大長腿,倒是比李玉瑯的夫婿身材更好看。

不過這個時候,趙臻行到哪裏了?他夜間是在客棧投宿,還是宿在荒野?

他一路北去,身邊跟的人都有誰?

雖然知道前世趙臻應是安全到達遼東的,可是宋甜依舊控制不住地牽腸掛肚。

傍晚從李玉瑯家回來,宋甜剛在儀門外下車,就看到秦峻做小廝打扮,在一邊給她使了個眼色。

宋甜便道:“秦峻,你來幫我把衣箱送到東偏院去。”

大戶人家女眷出門赴席,中間要換衣服,因此出門都要帶著衣箱。

秦峻答應了一聲,抱著衣箱先去了東偏院。

宋甜把張蘭溪送回了正房,這才回了東偏院。

秦峻正在廊下候著。

宋甜進了明間坐下,吩咐紫荊在外面廊下做針線,然後把秦峻叫了進來:“三娘那邊怎麽樣了?”

秦峻行了個禮,一五一十稟報道:“大姑娘,小的在觀音橋那邊盤桓了兩天,那魏婆子說是生病了,請了個游方郎中進去,到天黑才送了出來。”

“那郎中甚是英俊壯碩,只是肌膚黑得很,臉頰上還有一道刀疤。”

“郎中離開之後,魏家未曾出去抓藥,小的也未曾聞到她家傳出熬藥的氣味。”

“小的一直在她家宅外晃悠,子時三刻,那郎中卻又進了魏家,一直呆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換了件青色道袍,戴著眼紗出去了。”

“小的一直跟著,卻見那人去了書院街專賣西洋貨的賴家商棧,呆了半日,再出來又是游方郎中打扮,又去了觀音橋魏家。”

宋甜回憶著爹爹說的蔡大郎的模樣,細細問了秦峻,最後斷定,這位身材高壯的“游方郎中”,應該就是從閩州返回的蔡大郎了。

蔡大郎和魏霜兒,到底要做什麽?

宋甜正在思索,繡姐的聲音自外面傳來:“姑娘,三娘來瞧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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