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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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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民回到府中,父親、建成和元吉都在晉陽宮未歸,正是難得的清凈。

他有些醉意,想在曲水湖邊一個人走走。還是那些事,又一件一件湧入他的心頭。他卻不想再想了,想用另一種方式驅趕這些日子以來無論是疲累、興奮、擔憂或是欣喜。他想到了盈盈,好些日子沒有和盈盈獨處了。他讓李菁在房中備酒,又傳話喚盈盈來湖邊找他。

月色朦朧,夜已深了,此刻人間卻到處別有情致。

建成和元吉浸染在隋朝行宮的歡愉氣息裏,美人歌舞,美酒沈醉,二人在觥籌交錯中已被這榮華富貴感染,如入天上人間。

裴寂的計策顯然已經順利進行。李淵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與兩位隋宮嬪妃共度良宵,忘乎一切。明日醒來,他的人生和李家上下的命運就要徹底改變。

楊黎獨自一人,夜不能眠。她暢想著世民能為她毀去婚約,暢想父皇一道聖旨將自己賜婚予他為妻子,從此恩愛白頭。但無論如何,她想不到自己未來將要面對怎樣的命運。

還有長孫無茵,她離晉陽還有不到百裏的路。她有些激動,無法入睡,來到驛站院中寄望明月。明日,她將見到她未來的丈夫,那個少時一見便不能忘懷的人。她決定一生一世好好愛他,傾她所有為他奉獻,永不辜負。

而此時此刻,世民一個人正背手向月,目光深邃而明亮

盈盈聽到世民喚她,經過一番簡單的妝扮,走過九曲回廊,來到世民身後,款款下拜。

“公子”,盈盈向他行禮,輕聲喚道。

世民轉過身來,“來,到我身邊來,陪我走走”。

“是”,盈盈依言走上前去,在世民身後,緩緩走著。

“盈盈,一轉眼,你到府中也已這麽久了。”

“是啊公子,自奴婢在雲州為公子所救,到現在正好是一年十個月零三天了。”

“誒,盈盈,不是說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用這麽多規矩的嗎。”

“嗯,公子,只是好久沒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了。”

世民搖了搖頭,“我了解,這些日子,你一直都恪守規矩,盡心盡力的照顧我。一切的一切,都那樣周全,實在辛苦你了。”

“這都是盈盈應該做的。今天為什麽突然說起這些?”

“可能是近來發生很多事的緣故吧,讓我想到初見你,那是我第一次隨父出征。”

“是啊,但如今可是解雁門之圍,屢建戰功的大英雄了。”

“哦不,我不是說這個,就算說這個,我做的也還遠遠不夠,未來還有很多大事等著我。”

盈盈眼裏透著清澈,她認真聽著。

“我是想到最初見你,清麗、活潑、勇敢,讓人難忘。”

“公子……”

世民自顧自的接著說道:“這兩年府中多事,又有元吉這個不省心的,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都明白。”

“公子,你怎麽了,是不是盈盈有什麽地方做錯了?”

“不是”,世民停了一下,“盈盈,你會怨我嗎?”他有些動情的說道。

“偶爾會……”盈盈柔聲說著。這顯然是世民沒有想到的答案。

“哦?”

“怨只能怨像這樣,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太少了。”

世民嘆了口氣:“我知道現在,我能為你做的不多,但……”

“誒”盈盈接過話來:“公子的心意我了解,心事我也了解,公子謀定天下大事的志向和責任,就更不應該為情所苦。”

“盈盈,謝謝你懂我。”

“公子,其實對我來說,能在你身邊就已經很好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他們一路交談著,慢慢地走回到了院中。

“我心裏你不是個一般的姑娘。”

“因為你不是一般的公子啊。你要相信,所有一切都值得的,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世民啊。”

“你第一次在府中叫我世民,我好高興。”

盈盈低下頭,嬌嗔地說道:“因為在這裏……你是主人啊……”

世民看到盈盈柔腸百轉,如此可人。那隱隱透出的幽怨模樣,實在惹人愛憐。他情不自禁地擁著她:“你說的沒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真的是太少了,來,我們喝一杯。”

桌上擺好了酒和小菜。盈盈進到屋中,看世民坐下,便站在一旁為他斟酒。

“坐啊”,世民望著她。“是”,她本想推脫,仿佛成了一種條件反射,但看到世民真誠的眼神,便依言坐下。

“公子,我敬你,我知道,公子心中期待已久的重要時刻就要來臨了。盈盈在此,用這杯酒祝福你。”

世民聽了這話很是受用,他大大方方的說:“晉陽起兵,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在明日,明日,父親怕是就定下大事了。”

“公子,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娶親成婚的事”,盈盈笑道。

“啊,你呀……”世民被盈盈調笑,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像一個頑皮又純真的孩子。

他喝完杯中酒,倒有些鄭重地說道:“盈盈,說到這件事……”

他舉起杯,停了一下,眼神中蘊含著許多意味。“我相信你……”,世民溫和而有力的說道。

盈盈覺得這應該是世民今天最想和她說的話。看他剛才不好提起,但又不得不說的樣子,她索性就用這個巧妙地方法為他遞去了話。

“我相信你”,這四個字,世民似乎已經說得很清楚。事實上也卻是如此。這四個字中包含著世民這些年對她的認可和讚許,也有愛護,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種不可商量,也不可違逆的吩咐。

他能如何呢,難道要他許諾在娶妻之後還會心中有她,愛她麽。這不可能。

盈盈舉杯說道:“公子,盈盈明白,會像伺候公子一樣伺候夫人。放心吧。”

世民點了點頭,他顯然很滿意這個回答,一飲而盡。

剛才這番談話如此順暢和愜意,世民才覺得剛才的酒勁有些上來了。他下意識伸出手扶著額頭,白天九公主送給他的那方紫色面紗不經意間掉落出來。盈盈看到後替他拾起,嘆了一聲,“九公主?”

“啊”,世民擡起頭來“在哪?”

“公子,我是說這方面紗,這是隋宮的手藝。是公主給你留了這枚信物,對不對?”

世民看她一下就猜到,也沒想掩飾什麽,“不知算不算是,哎,真讓人擔心啊。”

“公子擔心什麽?”

“哎……公主急著離開晉陽到江都去。眼下到處兵荒馬亂,雖有護衛,但到處都在反隋起義,四處戰火,真不知道公主會不會平安到達江都。更何況我也要……”世民停在這兒,有些說不下去,他內心當然明白自己的計劃實在有些對不住公主。

“公子想要公主留下?”

“哎,一言難盡啊”。說到這,世民的神色有些變化,醉意很濃。

“公子,酒後傷神,既然公子明日還要商議大計,如此費心惦念公主怕也勞累,不如早些休息吧”。“好”。世民感覺到這個提議恰到好處,再多恐怕就真的要醉了,明日誤事可不好。

盈盈其實也不勝酒力,她幾乎從不飲酒,今日陪世民幾杯,已是臉色緋紅。世民已從桌前來到榻上,照往常一樣,盈盈起身為他更衣。不過今日,世民身體內卻有種烈火中燒的感覺。

盈盈有些暈。她嬌喘微微,幫他換鞋的時候竟然渾然無力,靠在世民膝上。真是何處不可憐啊。

她本想趕快起來,世民卻一把按住她,“別動……”他小聲說道。

世民看著她如絲的秀發和緋紅的臉龐,嬌媚四溢。他再也忍不住了,一種原始的力量讓他一把將盈盈抱起,放在床榻之上。盈盈的意識是清醒的,但身體卻已經失去控制,只見一雙蕩著深情的眼睛。那種恐懼又期待的眼神讓世民如癡如醉。她的眼睛裏溢出了眼淚,緩慢地流過臉龐。世民興奮的親吻著。而那眼淚也是美酒良液,帶著濃郁的芬芳和甘甜。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早已忘記了一切。這是他們以前從未獲得過的,真正的水乳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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