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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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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洛心被蘇孝全拉著回到宴會大廳,就看到蔣競昶正在跟杜澤山說什麽。

“你以後看到鄭凱文繞著點走,那個人不是一般的狡詐,你不是他的對手。”蘇孝全松開手,發現梁洛心沒在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聽沒聽進去。

“我知道。”梁洛心丟下這麽一句就朝杜澤山走了過去。

蔣競昶臉上的表情非同一般,看起來是出事了。她今天晚上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剛才遇見鄭凱文的時候她以為已經應驗了,但看起來壞事不止一樁。

“……我想現在過去看看。”蔣競昶說到這句的時候,她正好走過來,前面的沒聽見,但是看蔣競昶的表情,她直覺這件事跟蔣競羽有關系。

“出什麽事了?”她拉著杜澤山的手往他身邊靠了靠。

“競羽開車出了點意外,我想去看看他。”蔣競昶先看了杜澤山一眼,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才把這話說了,說完就看著梁洛心,他有點擔心她的表現。

“車禍?”她臉上有點小驚訝,抓著手袋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這都還是努力壓抑著的情緒,要不是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時候她該抓著蔣競昶從頭到尾問一遍了。本來她覺得蔣競羽這麽太平就有點不對勁,估摸著是要闖禍。

“不嚴重。”蔣競昶為了穩定軍心,先丟了這麽一句,“不過他一個人我不放心,所以想先去看看。”

“你也去吧。”

梁洛心萬萬沒想到杜澤山會說這麽一句,盯著他看了一眼。

“他是你的主治醫生,”……又是你的前夫,當然這句杜澤山沒有說出來,他只是捏了捏梁洛心抓著手袋的手,“你們也算朋友,你也擔心他,是不是?”

她沒有過多的掩飾,從表面上來說她和蔣競羽有過三年夫妻情分,她不擔心他才很奇怪。

蔣競昶沒說話,他現在心裏有點亂,也不知道她該不該去。

“讓三哥送你去吧,一會兒也好接你回來。”杜澤山捏了捏她的手,“一會兒直接回家吧,我在家裏等你。”

蔣競昶沒有去醫院,而是直接把車開去了酒店。

蔣競羽開門的時候都沒來得及穿好衣服,一聽這敲門就是大哥,再晚點估計能把門砸開了,果然門一開就是蔣競昶一臉鐵青地站在那裏。

“大……哥。”蔣競羽的手裏還攥著件T恤,他剛從醫院上完藥回來,衣服還沒來得及套。看到蔣競昶往自己肚子上看,他急忙一頭鉆進T恤裏,“我沒事。”

“你這叫沒事?”蔣競昶把衣服一撩,肚子上綁得厚厚的紗布就露了出來,還有一點滲血,紗布上有淡淡的粉紅色。

“怎麽會這樣?”梁洛心跟進來以後,蘇孝全關了門。

蔣競羽剛才沒看見後面的兩個人,這時候看到他們有點驚訝:“怎麽搞這麽大,我不就讓你確認一下艾美有沒有事嗎?”

“我?”梁洛心看著蔣競羽,臉色很白,她知道蔣競羽的脾氣,又倔又喜歡硬撐。她看到沙發上一堆染了血的衣服,那樣的出血量不會完全沒事。

“為什麽關我的事?”她皺了皺眉頭,蔣競羽傷成這樣她心裏也不好受。

蘇孝全也看著他,蔣競羽嘆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了就要開始說話。蔣競昶硬是按著他讓他躺下,用手按了按傷口,疼得蔣競羽直吸氣,麻藥已經有點過去了,傷口不碰都疼,更何況蔣競昶還真往下按。

他將就著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說完又嘆了口氣:“也就是可能。”

“應該是。”蘇孝全給了個肯定,看著蔣競昶,“梁洛心住院的時候三少回過一趟香港,雖然沒跟我說,但我覺得他應該是去見過孟軍山了,孟軍山急了真的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蔣競昶沒說話,從大衣口袋裏摸出煙來點了一支。

“我也要。”蔣競羽伸出手,卻被蔣競昶一把打回去,“你躺著。”

蔣競羽看得出來蔣競昶很生氣,他也知道這時候最好別去惹他,但他心裏也很煩。

“你去跟孟軍山說,”大概有半分鐘的沈默後,蔣競昶在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擡起頭看了梁洛心一眼,“把我惹急了,我也什麽都幹得出來。”

“大哥。”蔣競羽拽了蔣競昶一把,他覺得這時候讓梁洛心出面不是什麽好主意,這也就是大哥一時沖動,雖然這話並不是一時沖動的意思。

“我覺得他還不知道。”蘇孝全淡淡說了這麽一句,“他如果真的知道背後就是你們蔣家,競羽就不會只是皮外傷這麽簡單了,可能就……”

蘇孝全看了梁洛心一眼,梁洛心一直在看著蔣競羽,眉頭微微地皺著。

蔣競昶也擡起頭來,但是臉上沒什麽表情。

只有蔣競羽的身上一陣發冷,他覺得蘇孝全沒說完的後半句應該是“可能就直接沖著梁洛心去了”,就是因為吃不準,所以才拿蔣競羽開刀。

畢竟蔣競羽明面上也是這個梁洛心的前夫,這件事跟他們蔣家有沒有關系孟軍山估計還不知道,這只不過是試一試,蔣競昶要真的是狗急了跳墻,就不打自招了。

屋子裏誰都沒有再說話,蔣競昶靜靜地抽完了半支煙,在煙灰缸裏掐了剩下的小半支,才說:“你先回去吧,免得他起疑。”

梁洛心沒有動,蘇孝全也跟著說:“是,你得早點回去,明天還得替三少飛一趟上海。”

“什麽?”蔣競羽本來好好躺著,聽見這一句猛地蹦了起來,“這時候你讓她飛上海?”

“你給我躺著。”蔣競昶一擡手擋在蔣競羽的肩膀上,幾乎是把蔣競羽給掄回到沙發上的,這一下摔得不輕,蔣競羽覺得傷口都給撞裂了,咬著牙才沒哼出聲來。

他知道蔣競昶不是故意的,他也就是急了才出手沒輕重。

這時候看蔣競羽蜷著身子在沙發上半天沒動,蔣競昶也皺了皺眉頭,放低聲音又說了一次:“你好好躺著,這裏沒你什麽事了。”

“那我先回去。”梁洛心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最後看了蔣競羽一眼,他是背對著門口臉朝著沙發靠背的,她沒怎麽看清他的表情。

到走廊上的時候蔣競昶才拉住她,往她手心裏塞了一個東西。蘇孝全在前面按電梯,沒有留神這後面的舉動。梁洛心心裏一顫,大概就知道那是什麽了。

他們誰都沒說話,一直到車上,蘇孝全坐上駕駛座,她坐在後座上才打開了手心裏的東西。

是顆紅白色的膠囊,不用問她都知道是什麽。

孟軍山動了蔣競羽,蔣競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果然手機震了一下,她拿出來看到一條新消息,是蔣競昶發來的:孟軍山要敢再動我弟弟一下,這事就沒那麽簡單了。

她退出界面的時候把消息刪了,這才發現手機上有一通未接來電,是蔣競羽打來的,時間正好是剛才晚宴的時候,大概是她在跟鄭凱文糾纏的時候,那時候太緊張沒留神手機在震動。

那時候蔣競羽受了傷,但卻在給她打電話。

她握著電話抵在下顎上,想到蔣競羽扔在地上那些染了血的衣服,心就跟著一陣一陣地抽著疼,手裏的膠囊也硌得手心很難受。

這膠囊的顏色跟杜澤山平時吃的藥是一個顏色,蔣競昶早跟她說過這種準備,萬一孟軍山狗急跳墻,他們是準備要利用杜澤山給孟軍山一點教訓的。

但是……

她看著手心裏的膠囊,蔣競昶說,如果孟軍山再敢動蔣競羽,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

那麽,到底怎麽個不簡單法呢?

“回去的時候不用太掩飾,你關心蔣競羽也是應該的,他畢竟跟你結了三年婚,還救過你的命,”蘇孝全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三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蘇孝全當初肯合作,提出的條件就是不能傷害杜澤山。蔣競昶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所以剛才塞膠囊給她的時候,才那樣不動聲色。但這次真的把蔣競昶惹急了,他都沒考慮就把膠囊塞給了她。

膠囊他一定帶在身上很久了,蔣競昶一直有這種覺悟,她也應該有。

“我知道。”她打開手袋將電話和膠囊都扔了進去。

到家的時候杜澤山正在書房裏看資料,聽見推門聲就從書房走了出來。

“怎麽樣,傷得嚴重嗎?”

“不嚴重,只是皮外傷,已經回酒店休息了。”她丟下手袋,走過去環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肩窩裏輕輕地蹭了蹭,身上因為夜風吹過了,還有點涼。

“累了嗎?”杜澤山環著她的肩,她又把身體往他懷裏縮了一縮,他低頭親了一下她微涼的耳垂,“累了明天你就不要去了,我找其他人去好了。”

“沒事,我去。”

其實她也沒有怎麽幫杜澤山打點生意,只不過是偶爾幫他看看文件。但是因為這次是回上海,加上只是簽幾份合同不需要太操勞,所以他才想讓她去。

也許她會想再見見父母,自己再跟去有點……那個。

“你要是擔心蔣競羽,就晚兩天再去,反正只是簽幾個合同,又不著急。”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今天晚上頭發盤起來了,用了發膠有點硬,但是蓬蓬的摸起來也很有趣。

“你吃醋了?”她松開手,揚起臉來看他。

“不吃是不是有點對不起自己,那個好歹是你前夫,對你還有救命之恩,而且長得還……挺不錯。”梁洛心聽到這裏笑了,杜澤山擡手捏了一下她的臉,“你挺得意?”

“沒,我就是覺得你說蔣競羽長得不錯……”

“你覺得他長得不行。”

“我沒太仔細看過他。”這是實話,雖然她跟蔣競羽在一起的時間挺長,但每次不是吵架就是慪氣,兩個人能好好坐下來說話對視的時間加一起不夠一場馬拉松的。

“你是哄我高興吧?”

“沒,真沒仔細看。”她丟開手袋,背過身去對著他,“幫我把拉鏈拉開。”

“我今天看你那麽緊張他,是有點不高興。”他走過去把她禮服的拉鏈拉到底,抱著她在脖子上親了一下,“你說,要是我受傷了你是不是也得那麽緊張?”

她的禮服剛脫了一半,聽到這句猛地轉過身來。

“怎麽了?”杜澤山給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剛才咬到她了。

“你受傷了?”梁洛心盯著她,眼睛裏都是暈黃的燈光,仔細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沒有找到傷口。

“沒,我就是說如果。”杜澤山有點好笑,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你這個反應我知足了,快洗澡睡吧,明天還趕飛機呢。”

她看著杜澤山轉身朝書房走,慢慢地松了一口氣,扔掉禮服的時候她看見扔在沙發上的手袋,順手拿起來往浴室裏走。膠囊要拆開很容易,把白色的粉末倒進洗臉盆後她打開了水龍頭。

杜澤山正在低頭看文件,背上被輕輕壓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握著環住自己的手笑了笑:“折騰了一天,你不累嗎?明天不是還要乘飛機。”

“你累了?”她就勢坐到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看他。

“蔣醫生不是說,你不能太操勞嗎?”他用手指撫了一下她的唇,剛洗完澡的她渾身都是氤氳的熱氣,臉給蒸汽薰得紅撲撲的,他湊上去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我怕累著你。”

“那你就別累著我啊,”她低頭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累著你自己不就行了。”

“你還真是不心疼我。”杜澤山擡手一攬,就將她抱起來扔到了床上,感應燈一下子暗了不少,她就著燈光看他的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看清楚這個人。

到底是一個好人還是壞人?

自己到底是一顆棋子,還是一個人?

到底是陳艾美,還是梁洛心?

“那你要是累了,就以後再說。”她微涼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摸了摸,觸到他嘴唇的時候被他張嘴咬了一下,聲音有點憂郁,“姐姐,不帶這樣的,你把我撩起來了又說下回。”

“那……就這回。”

她笑了笑,伸手一勾,他的重量就全部壓在了自己身上。

飛機才一個多小時,感覺上了飛機就落地了,又沒有時差,她沒有一點不良反應,但一下了飛機就接到了杜澤山的電話,像是生怕她能跟著氣流飛走了一樣。

“不行的話,就明天去見那些人,不用非急著今天。”

“我沒有不行啊。”梁洛心笑了笑,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公司裏的人,其他人都各自有任務。只有一個貼身跟著她的男職員叫潘智勇,這時候替她拉開了車門。

“梁小姐,現在去哪裏?”看梁洛心掛了電話,潘智勇才問。

“我要去辦點私事,你把我送到地鐵口就行了。”

“杜先生吩咐我要跟著你,梁小姐去哪裏我等著就行。”潘智勇挺固執的,梁洛心想了想,“那你等我打個電話。”

她記得閆曉楠說還要在上海留一段時間,不知道這時候還在不在上海了。電話打過去閆曉楠好像在吃東西,激動得差點給噎著,一邊跳著走路一邊說:“你去嘉裏城等我,我馬上就到。”

她笑了笑,跟潘智勇說了地址,到地方沒十五分鐘就看到了閆曉楠。

閆曉楠穿著網球鞋一蹦一跳地露著兩條大長腿,臉上連墨鏡都沒有戴。

“大明星你不怕人家認出你來。”梁洛心被她拽著往專賣店走。

“我不化妝我爹媽都認不出我來,誰能認得出我啊。”閆曉楠興致勃勃地拎著一個包研究,“你回來的真巧了,我明天就走了,你晚一天回來我們就碰不到了。”

“緣分唄。”

她看著閆曉楠買了一堆東西,都不明白買這麽多到底有什麽意義,衣服一天換一套也夠閆曉楠換好幾個月了。不過以前蔣晶晶也是這麽個買法,還總說二嫂你不懂,這是情趣。

“你不買什麽?”到咖啡座坐下來,閆曉楠放下大包小包,要了杯冰咖啡。

“我不缺什麽。”

“你怎麽還跟以前一樣,我不是跟你說了嘛,買東西是女人的天性,不是說缺了才買。江洋沒給你信用卡嗎?他的卡都是無限卡吧,你不刷多可惜啊。”閆曉楠喝了一口冰咖啡,很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天氣雖然有點熱了,也沒那麽熱,梁洛心還穿著薄外套。

“你怎麽一臉不高興,江洋欺負你了?”閆曉楠戳了戳杯子裏的冰塊,看著冰塊在杯子裏團團轉,很高興地又戳了一下。

“沒。”梁洛心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我遇見鄭凱文了。”

“什麽?”閆曉楠沒留神差點把一塊冰戳得蹦出來,濺了她一臉咖啡。

看閆曉楠這個反應,她就是知道梁洛心跟鄭凱文的那點事的。蘇孝全沒說錯,這件事只能問閆曉楠。

“他跟你說什麽了?”閆曉楠用紙巾擦著衣服上的咖啡,“他當初做了那樣的事,怎麽還有臉來找你?”

聽這意思,鄭凱文是曾經對不起梁洛心?

“沒找我,只是在晚宴上碰到。”梁洛心端著杯子正要喝,被閆曉楠一把握住手腕,差點沒把一杯咖啡潑在閆曉楠的身上。

“洛心你聽我說,”閆曉楠的表情十分認真,“以後看到鄭凱文繞道走,那個人真是……總之我跟你說,當初我就說過他是王八蛋,現在我還是那句話,你離他越遠越好。”

“我知道。”她笑了笑,本來也是這個意思。

跟閆曉楠喝了一會兒茶之後,她還是想回梁洛心家看看。雖然有點忐忑,但她對父母的溫存和印象都來自於梁家二老,她有點不忍心,也不太舍得就只有那匆匆的一面。

梁家二老應該是一早就接到閆曉楠的電話了,在樓上聽見閆曉楠的聲音,梁媽媽就迫不及待地迎出來了:“哎喲,來就來了還買這麽多東西幹嗎。”

“阿姨這不是給你的,是我給自己買的。”閆曉楠還真不要臉,這種話說得理直氣壯的,又看了看身後的梁洛心,“洛心手裏才是給你們買的。”

“這孩子真是……”梁爸爸從廚房裏探出頭來,“都說了來就行了,買那麽多東西我跟你媽就兩個人又吃不掉。”

“那就放著,都是幹貨。”她放下東西,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梁媽媽,閆曉楠不知道,但是二老都已經知道了,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叫媽。”梁媽媽看著她一臉緊張,笑了笑,“還不會叫媽了?”

“媽。”她給逗笑了,看著在廚房裏忙活的梁爸爸,“我來幫忙吧。”

“不用不用,馬上就能吃飯了。”梁爸爸端著一條魚出來,“曉楠過來拿筷子。”

“唉。”閆曉楠跳了起來往廚房一蹦一蹦地走。

吃飯的時候梁媽媽還是一直給她夾菜,跟上次不一樣,這次梁媽媽沒有欲言又止,問了許多這些日子來她的情況,她一開始有點不習慣,從來沒人問過她這麽多,但也都一一答覆了。

吃了飯潘智勇已經在弄堂口等了,她跟著梁媽媽下了樓,一直走到弄堂口還看到梁爸爸和梁媽媽在朝她揮手。

她突然想起杜澤山說過的那些話,他們以後也會成為這樣普通的夫妻,過這樣踏實的日子,有這樣溫暖而普通的家。她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低了低頭坐進車裏。

把閆曉楠也送回酒店之後,電話就響了。

她這一路上杜澤山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大概是一有空就往她手機上撥,撥得都快沒電了。

車裏燈光暗,她也沒仔細看就接了,對方的聲音卻不是杜澤山。

“蔣先生?”

“你有沒有看到競羽?”蔣競昶的聲音不太愉快,顯然是想發火但用力壓著的狀態。

“沒有啊。”聽見這一句她直覺就不太好,“他怎麽了?”

“酒店裏不見人,證件和衣服也不見了,我懷疑他跟你去上海了。他昨天就不放心,還跟我吵了一架。”

蔣競昶想到這裏頭就快疼炸了,蔣競羽昨天就差跟他掀桌子了:“都出了這事還讓她一個人去上海,萬一孟軍山的人追過去了怎麽辦?你們還是不是人?”

“我一會兒給你電話。”沒等蔣競昶再說話,梁洛心已經掛了電話,朝司機說,“回酒店吧。”

潘智勇沒多問,只點了點頭。

她先回了酒店房間,等潘智勇也落定之後才換了衣服下樓,到前臺一查就找到了蔣競羽的房間。這人除了關鍵時刻腦細胞夠用,一般時候都嚴重庫存積壓。

門鈴響了好幾聲蔣競羽才開了門。

他本來沒打算開門,想著不是客房服務就是推銷,本來打算吼一嗓子把人趕走算了,但是門鈴一直響他有點不耐煩了,打算幹脆開門把人罵一頓。

但是門一打開他就楞了,梁洛心站在門口,臉色不太好看。

“你怎麽……”

“這話不該我問你嗎?”梁洛心搶進來把門關上了。

蔣競羽本來就有點不太舒服,剛才趴在沙發上正打算睡覺,現在還有點暈乎乎的。但她看到梁洛心這板起臉來的樣子,突然有點想笑。

梁洛心這板著臉的樣子蔣競羽再熟悉不過了,他以前每次跟陳艾美吵架她都是這個表情,好久不見突然看到,竟然有一點懷念。

“我沒事,我就是正好過來玩玩。”蔣競羽折回到沙發上坐下,低著頭,頭還有點暈。

“正好?你倒是正好得很啊,一聲不吭就跟來了,你怎麽不跟你大哥說一聲?你知道蔣先生急成什麽樣了嗎?”梁洛心說著拿起蔣競羽放在桌上的電話撥了過去。

蔣競昶接到電話又氣又想笑,過了一會兒說了句:“你看著他吧,估計扔回來他也還得跟去,就是……杜澤山會不會起疑心?”

應該不會。

蔣競羽對她有點留戀也正常,而且蔣競羽受傷的事杜澤山不知道,這件事頂多就理解為對前妻念念不忘糾纏不休,絕對不會想到蔣競羽是為了什麽跟過來。

梁洛心掛了電話扔到沙發上,看了一眼茶幾上散了一片的證件機票和衣服,嘆了口氣:“你還沒吃飯吧,下去一起吃一點,反正你來都來了,不想讓人知道也不可能了。”

蔣競羽“嗯”了一聲沒多說,梁洛心擡手拉了他一下:“走吧。”

蔣競羽扶著沙發想站起來,才剛站到一半腿一軟差點朝前跪了下去。

“怎麽了這是?怎麽這麽燙?競羽……你發燒了?”梁洛心架了蔣競羽一下把他推回到沙發上,看見蔣競羽燒得臉都紅了立刻覺得不對,掀開他衣服看了一眼,臉都白了。

“你沒去換藥?”紗布顏色不對,傷口應該是化膿了。

“沒。”蔣競羽擡手撐了一下額頭,早上趕飛機沒來得及,加上他也覺得不是大傷,根本沒放在心上,現在才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估計自己是燒得不輕,眼前都有點晃。

“蔣競羽你都多大人了能不能讓人省點心,自己還是個醫生呢,整天這麽不著調。”梁洛心想把他拉起來扔到床上去,蔣競羽還算配合,撐著茶幾走了兩步然後就一頭栽倒床上了。

“你能等我好點兒再罵嗎,我現在聽不清。”蔣競羽把臉埋在枕頭裏含糊地說了一句。他有點懷念跟她吵架的那些日子,可惜現在吵不動。

“別走。”看身邊的人轉身要走,蔣競羽忙擡手抓了一把,混亂中倒也給他抓著了,“就陪我一會兒不行嗎?”

“我去給你買藥。”梁洛心擡手要推開他但是沒推開,“你燒成這樣了,回頭燒成腦膜炎了怎麽辦?”

“你傻啊,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能燒成腦膜炎。”

“我看你不燒都有點腦膜炎了。”她托著他往枕頭上躺了一截,蓋上了被子。他還想再抓著她,但伸手抓了一把空,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陳艾美你敢走”就睡了過去。

蔣競羽燒得有點迷迷糊糊的,感覺傷口的地方涼涼的,好像是有人在給自己換藥。

他想睜開眼睛看一看,也沒看清楚又睡了過去,糊裏糊塗的,做了亂七八糟的夢,每一次都夢見陳艾美在跟他吵架,吵得很厲害的時候傷口就疼,疼得他直抽氣,最後一生氣就睜開了眼。

房間裏空蕩蕩的,他恍惚了一會兒才回憶起來自己是在哪兒。他忍著疼咬牙試了半天才撐著身子下了床,房間是個套間,客廳裏有人說話的聲音,他扶著門框站穩了才看清是梁洛心在打電話。

“……合同沒問題,明天我會去工地看一下的。”他看不清梁洛心的臉,但聽聲音應該是在跟杜澤山打電話,雖然談的是工作,但語氣不一樣。

“你昨晚沒睡嗎?怎麽聽起來很累?”

蔣競羽本來打算回去繼續睡了,但聽到這一句他又停了下來,扶著門框看著梁洛心。

“不是說了嗎,你不在容易睡得不好。”杜澤山的聲音是很疲憊,也不只是沒睡好,他始終有點擔心梁洛心,更何況他現在已經知道蔣競羽跟過去了,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

“不然,我給你做個仿真玩具吧。”她笑了笑,“照真人的尺寸做一個,我上次在花園街看到有定做的,回去我就去訂一個,這樣我不在的時候,就讓它陪你睡。”

杜澤山正喝水,差點一口噴出來:“梁洛心,你趣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獨特了?”

“與時俱進嘛。”她聽見杜澤山噴了一口,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再說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時掛在你身上,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那你一直失眠怎麽辦?”

“為什麽總有不在我身邊的時候?”

杜澤山問得她一楞,是啊,為什麽總有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呢?

“要我下次再出差呢?”

“不準了。”杜澤山嘆了口氣,他現在都有點後悔讓她一個人去上海了。事實證明他沒那麽大方,從她去機場開始他就一直有點心神不寧,恨不得真的把她二十四小時綁在自己身上。

“洛心,你回來就真的掛在我身上吧。”杜澤山輕聲地說。

“你想什麽呢?”梁洛心伸手往果盤裏拿蘋果,給這話說得一陣臉紅。

“你想什麽呢,”杜澤山笑了,“我就是說,你回來以後我再不能讓你離開我這麽久了,你想哪兒去了?”

“你討不討厭。”梁洛心握著蘋果又扔了回去。

掛了電話杜澤山轉過椅子看了看窗外,這時候正是下午,照理說梁洛心應該去簽合同了,但是今天上午已經簽了,計劃被打亂了,理由只有一個,就是蔣競羽。

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時候蘇孝全敲門進來了。

“這個你簽個字就能發了。”蘇孝全放下文件也看出來杜澤山的臉色不對,“出什麽事了?”

“蔣競羽跟著洛心去上海了。”他低著頭看文件,頭也沒擡地說。

“他……”蘇孝全也很驚訝,這件事他不知道,他要知道絕對不會同意蔣競羽這麽做。

“三哥你知道嗎?”杜澤山握了握手裏的筆,“我第一次能夠有點理解叔叔了。”

蘇孝全楞了楞,杜澤山的表情他看不到,但聲音不對,跟平時不太一樣。

“有時候你為了要保護一個人,或者說占有一個人,真的會不擇手段。”杜澤山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筆,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很快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回了回神,深吸了一口氣。

蘇孝全一直看著杜澤山,等他把文件交到自己手上的時候還有點沒回神,那眼神他很熟悉,像是年輕時候的孟軍山。

到底是叔侄,骨子裏的血是一樣的。

“三少你……”

“我沒事。”杜澤山已經恢覆了常態,朝他淡淡笑了笑,“就是有點……想她了。”

梁洛心掛了電話才發現蔣競羽一直站在臥室門邊看著自己。

“你什麽時候醒的?”她放下電話走過去摸了下蔣競羽的臉,不那麽燙了,應該是退燒了。

蔣競羽的身體素質本來就很好,給老爺子一棍子一棒子訓練出來的,更加出類拔萃了。

“已經退燒了,應該沒事了。”她松了口氣,轉身到茶幾上拿了藥包,拉著蔣競羽坐到床上,“我給你再換一次藥,回頭你要記得自己換,再感染就麻煩了。”

梁洛心正低頭要拆紗布,卻被蔣競羽捉住了手。

“嗯?”

她擡頭看了看蔣競羽,眼睛裏的平靜頓時讓蔣競羽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蔣……競羽。”

梁洛心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蔣競羽一下子壓到了床上,藥包散了一地,藥水都染到地毯上了。

梁洛心擡手推了他一把,沒有推開,蔣競羽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低頭就吻在她的唇上。

他們結婚三年多,即使是在最後的時候蔣競羽也從來沒有對她用過強的。對於蔣競羽來說,要解決需要,外面大把漂亮又性感的送上門來。

所以她從來也沒有想過會有一天被蔣競羽壓倒在床上,就算以前有過,也都不過是鬥氣,她擡手推一推他就會松開。但現在不對,蔣競羽都不給她喘氣的機會舌頭就這麽頂了進來,蠻橫又霸道地在她唇齒間掃了一圈,手也已經從她衣服底下伸了進去。

“競羽……”

她趁著蔣競羽松口的剎那,想要朝他傷口上撞一下讓他離開,但蔣競羽撐著身子看她的剎那,她突然有點下不去手。

她沒見過蔣競羽這個眼神,像是受傷的獸,又疼又恨的樣子扯得她也跟著有點疼。

“競羽……”

“你說你不愛我。”他看著她的眼睛,有點逼迫她的意思。

他不是真的想聽這句話,但他知道如果不是這樣,他永遠都不能死心。他已經快把自己壓成一塊鐵餅了,但內心熊熊燃燒的欲望卻一點都沒有消弭的意思。

她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怎麽說,皺了皺眉頭。

“你說你不愛我。”蔣競羽沈下身子親了她一下,順著耳垂一點點往脖子親下去,“只要你說了……我就停下來。”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蔣競羽這樣的聲音,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在心上劃了一下,一開始並沒有感覺,但漸漸傷口裂開了,血流了出來也是會疼的。

“競羽,我不是陳艾美了。”她擡手推了推他,但沒有用。

蔣競羽對於女人有多麽嫻熟她現在知道了,隨便一撩撥都能讓她話都說不清楚,這不是她心裏願不願意的問題,這是本能反應,更何況,她不討厭蔣競羽。

甚至,可能……她也喜歡他。

他是把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人,她身上流著他的血,他曾經不眠不休地照顧過她,他給了她新的身份,新的生活,甚至新的人生目標。

“我知道你不是……”蔣競羽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咬了一口,擡起她的胳膊把她身上的衣服褪了下來,她想攔也沒有攔住,兩只手被他鉗住壓在了頭頂上。

“你是誰都沒關系,我就是喜歡你。”他望著她的眼睛,只有這一雙眼睛還跟原來一模一樣,他還記得她最初的模樣,那樣的美麗曾讓他不止一次心動過。

“陳艾美也好,梁洛心也好,是誰都沒關系。”他低頭在她脖子上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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