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留下這樣的書信，寧某並不知情，但寧某可對天發誓，寧某並未加害她的性命。否則讓寧某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都發誓了呢，該是不是了吧？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你沒害，那是不是你家裏的人害的？”

寧適道搖頭，“寧某還在查，目前並無證據說她是被人害死的。”

“那你家的寧若雲到底是不是傻子?”楊氏又喊道。

寧適道抿抿唇，“我的孀妻生若雲時難產，這孩子比別的孩子長得慢一些，身子也弱，但並不是完全的癡兒。”

“那就是有點傻嘍？”有人問道，“那就是說，這麽多年你們關著她，不讓她見人是為了啥？”

寧適道老淚橫流，“若雲體弱，小時候著風便生病，我們不讓她出來，是怕她生病。她是我的孀妻拼了命生下來的，諸位拍著胸口問一問，若是你們，會不會苛待自己的親生骨肉？隨知安姑娘不是我的女兒，我和致遠還是一次次過去確認，哪怕有一絲期望，我們怎麽放棄？”

“我寧家便是再不濟，也不會容不下一個女兒!”寧適道口口聲聲地道，“我寧適道年過不惑，四十年來可曾做過什麽惡事？”

眾人沈默。

“你沒做過，你媳婦做過！且不說你們寧家府內多少丫頭死在她的手上，便是前幾年她去南山鎮求醫遇匪時，就曾扔了好幾個丫鬟給惡匪，就是為了自己能活命！”人群裏有人喊道，“那些丫頭就沒爹沒娘了？”

“就是，這事兒我也聽過！”又有人嚷道，“丁子口胡同的劉志高的妹子就是這麽死的，劉志高去找了你家婆娘，後來不就就被人亂棍打死了！”

“嘩——”眾人議論起來，矛頭果然對準了江氏。

一會兒又爆出江氏的許多苛待仆從丫鬟的閑話，寧家父子在上邊卻不替她說一句話。

這是果然要用江氏擋刀了，雲開放下車簾，“咱回吧。”

馬車緩緩前行，遠離了這裏的是是非非，待回到富姚村村口時，馬車卻被人攔住了，曾八鬥在外邊叫道，“傻妞，小磕巴，你們給我下來！”

這稱呼真是好久沒人叫過了。雲開忍不住笑出聲，“這稱呼還真是讓人懷念。”

丁異也翹起嘴角，小時候他倆躲在草垛裏一起度過的日子，還真是讓他懷念。

“下來！”曾八鬥急得跳腳，“下來！”

雲開掀開車簾，“你要做什麽？”

看到雲開帶笑的眼睛，曾八鬥的怒火立刻就沒了，手腳並用地爬上車，“你們還笑，都啥時候了還笑！曉不曉得現在都啥時候了！”

丁異用腿擋著不讓他爬過來，曾八鬥只得坐在門邊的小凳上，“安雲開，你不是寧若雲，對吧？”

雲開好奇問道，“你見過寧若雲？”

“見過啊！”曾八鬥嫌棄道，“我小時候經常去寧家玩兒，扒著墻頭見過她蹲在院子玩泥巴，用石子打她她也呆呆的，連哭都不會。”

雲開抿抿唇，她的記憶力沒有這個小胖子。如果有的話，她也不至於在化生寺遇到江氏母女才知道傻妞的身世。

“不過話說回來，容婆子認錯了你也正常，你的研究跟寧若雲還是蠻像的。”曾八鬥說完又用力搖頭，“不過你一定不是！”

她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怎麽可能是跟大哥訂過親的那個傻妞。雲開一點也不傻，她精明著呢。曾八鬥用力點頭。

馬車繼續向村裏走，雲開問道，“你家知道這事兒了沒，你爹娘咋說？”

曾八鬥嘆口氣，“還拿咋說，幹架唄，你們沒看我逃出來了？丁異，我待會兒跟你回藥谷玩成不，好久不去了。”

丁異自然不會理他。曾八鬥也喜歡了他裝啞巴，又接著嘟囔道，“寧山長家的破事兒，可說不清楚。若說寧山長和致遠大哥苛待寧若雲我不信，但若說寧夫人虐待她，我是信的，誰家嫡出的大姑娘身邊只有一個婆子伺候，我曾家庶出的妹妹還有四個丫鬟兩個婆子呢……”

曾八鬥一直叨咕到雲開家門口，又硬蹭著跟丁異去了安家。

安其滿見到曾八鬥，也照例笑呵呵地接待了。曾八鬥給安其滿見了禮後，繼續跟丁異和雲開講，“不過我哥對這事兒挺生氣的，他把自己關在屋裏，任誰叫也不開門，也不曉得要幹啥。”

丁異和雲開對視一眼，雲開問道，“那你父母對你大哥和寧若素的親事怎麽看？”

“還能怎麽看，抱怨丟人唄。”曾八鬥也煩，“這下好了，我大哥又成笑話了，他那麽要面子的人，還不曉得咋生悶氣呢。要是我，誰說我直接揍回去，看哪個王八犢子還敢找事兒！”

丁異不想曾八鬥在這裏胡說八道，拉了他離開安家回了藥谷。

待他們走後，雲開進裏屋看娘親，給爹娘講了寧家大門口發生的事情。梅氏抿抿唇，“寧家真是爛透了！沒想到寧適道是這樣的人！發誓，他這樣狠心腸的人還怕什麽發誓，反正他早晚要下地獄的。”

安其滿則道，“他當眾否認了容婆子的話，不認咱們雲開是他家閨女就好，其他的咱不管，自有老天收拾他。”

梅氏拍著剛吃完奶的兒子的後背讓他打嗝，輕聲道，“但願這件事兒就能這麽過去，別再出幺蛾子才好。”

她的話音剛落，院子裏就響起了低沈的狗吠聲，一會兒就聽到楊氏的大嗓門傳進屋內，剛睡著的小二郎嚶嚶地哭了起來。

安其滿三人都皺起了眉頭。楊氏也不用人招呼，自己走進堂屋抓了一把糖在門簾外問了一句，“弟妹，醒著呢？”

梅氏只得應聲，“大嫂進來吧。”

楊氏樂呵呵地見了屋，掃了一圈隨口問道，“四姐兒呢？”

“去找花兒玩了。”郝氏的小閨女安大梅比雲凈大兩歲，兩個小丫頭能玩到一出去。

“這丫頭，也不去找我家三姐兒玩！”楊氏隨口抱怨了一句，就繪聲繪色地講起了寧家門口的鬧劇，說完後她掃了一眼雲開，“大姐兒，我記得你胳膊上有塊紅色胎記吧？我記得你娘給你洗澡時我見過一回，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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