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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她有多怕死(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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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東答村被糟蹋的姑娘是誰家的不?”牛二嫂神秘兮兮地道,“是許正家的二閨女,你還記得不?”

梅氏茫然,雲開倒是想起來了,“就是前些日子給應龍哥說過的那個挺黑的姑娘?”

“就是她!”牛二嫂繼續八卦著,“如吉她大嫂前兩天也托人到曾家說過媒,曾家也沒相中。這倆姑娘,趕著腳出事了。”

雲開張開小嘴兒,暗道這都能扯上關系?

一會兒,曾林媳婦也來了,拉著梅氏就念叨,“要是有人要到應龍家給你家大姐兒說媒,你可不能應,出事兒了……”

雲開……

一天後,又傳出曾應龍的娘到楊家村劉仙姑家看香門,給曾應龍請了護身符回來的事兒。雲開忍不住揚天長嘆,怨不得劉仙姑家裏能出得起五十貫彩禮錢,村裏人無論發生什麽事兒,都能找到她那裏去。

曾林媳婦剛走,安其堂就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二嫂,我二哥呢?”

正悶在東廂房做蘆葦畫的安其滿走出來,“咋了?”

安其堂抓住二哥的衣裳,“二哥,你出來我跟你說點兒事兒……”

安其滿跟他到了院外邊,安其堂磕磕絆絆地道,“不,不好了二哥,咱爹墳頭上,又有一個洞……”

安其滿立刻皺起眉,“你填上了沒有?”

“我……不敢,所以回來跟二哥商量,要不要去買塊豬肉拜一拜……”安其堂嚇得不行。

安其滿點頭,“你趕快去買,我回屋拿香,跟你二嫂說一聲就過去。”

安其滿回到院裏,跟梅氏說道,“老宅那邊有點兒事兒,我過去一趟。”

梅氏問道,“啥事兒?”

“沒細說,還不是那些雜事兒。”安其滿說完,進東廂房裏取香,雲開一看爹拿這個東西就猜著了,“又有洞了?”

安其滿點頭,他心頭異常的沈重,怕這是不好的預兆。雲開低聲道,“爹別多想,爺爺都沒有托夢給我,就是沒事兒。你去了仔細看那洞是不是人挖的。”

安其滿瞪大眼睛,“不能吧,咱與人無仇無怨的,誰會幹這種事兒……”

“萬一呢?”雲開覺得有點事兒就扯到鬼神頭上,實在是太過了。

安其滿與安其堂拿了豬肉去墳上祭拜,這幾天村裏人都緊張著,見他們兄弟往墳上走就留了神兒,遠遠跟著。安其滿幹脆大大方方地說夢到他爹想吃肉,所以買塊肉過去祭拜,人們這才散了。

到了墳地裏,兩人先磕了頭,繞到墳後頭看到跟上次那個一樣大小,位置稍有不同的洞。

見二哥敢盯著洞口看,安其堂俊秀的小臉嚇得發白,“二哥。”

安其滿搖頭,“沒事,把肉放進去。”

安其堂把肉放進去,倆人點了香又磕了頭。安其滿又盯著洞口四周看了一會兒,“埋上吧。”

安其堂趕忙拿出小插刀把土洞填好,安其滿問三弟,“這小刀你是怎麽帶過來?”

安其堂小聲道,“上次用手挖土,我的手指頭被蒺藜紮了好幾下所以就帶了這個,在袖子裏握著,沒人看的見。”

安其滿若有所思地看著。

洞填實了,倆人站起來轉身卻見安五奶奶拄著拐杖站在他們身後,哥倆嚇得“啊”地一聲跌坐在墳頭上,心撲通撲通地跳。

安五奶奶陰沈著臉,“喊什麽?幹啥虧心事了?”

“五嬸兒什麽時候來的?”安其滿心神不定地問,都怪他剛才瞎琢磨,沒註意到背後有人,也不知道五嬸兒看到了多少。

“咋滴,老安家的祖墳我老婆子啥時候來,還得給你們兄弟先說一聲不成?”安五奶奶死死盯著安老四的墳頭,“你倆剛才是幹啥?”

“啥也沒幹……就是夢到……”

安其堂還沒說話,就被安五奶奶一拐杖重重敲在腿上,“說實話!”

安其堂慌得看著二哥。安其滿道,“就是夢到我爹想吃肉了,我們哥倆給他送點過來。”

“祭品不擺在墳前,在墳後頭挖坑幹啥?”

安其滿聽她這麽說,便松了一口氣,“是怕肉被樹林裏的畜生們叼了去,才挖坑埋了。”

說完,安其滿自己倒楞住了。

安五奶奶陰測測的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幹了啥陰|私事兒,你們誰也別想好,都到地下給我二閨女作伴兒去!”

說完,她蹣跚地走了,閨女的慘死讓她一下蒼老了十歲,安其滿看著不是滋味兒,可也沒有法子。

倆兄弟各自回家,安其滿到家後,梅氏還是不放心地問,“老宅啥事兒?”

安其滿怕嚇著媳婦兒,說得又是剛才那一套。讓她安生在炕上歇著,他回到東廂房,見閨女在小凳子上坐得筆直,拿著剪刀剪蘆葦片,心裏才踏實了些。

“咋樣?”雲開轉頭問道。

“你說的也沒準兒。”安其滿心裏也有了懷疑,“那個洞口四邊整整齊齊不像人用手抓的,反倒像是用小插刀切戳的,兩刀長一刀寬。本來我還想著,如果是人怎麽能把洞挖那麽深,後來想起扔進裏邊的肉村裏的狗、樹林裏的狐貍狼,鼻子一個比一個好使,挖塊肉出來用啥難的,有了洞再有人把洞口一切,不就是這樣嗎。”

“若真是人幹的,他圖啥?咱們家也沒跟誰結仇結到要刨墳的地步啊……”

雲開手裏的剪刀“哢嚓”一聲把一截蘆葦剪出成魚鱗狀,“不如這麽想,爺爺墳上有了洞,什麽人能得到好處?”

安其滿皺眉,然後眼睛猛地睜開,“你是說……劉仙姑?”

“除了她,還有誰?”

“不能吧……”

“女兒跟丁異去見過她一次,她眼睛滴溜溜地轉悠,看著就是個鬼心眼兒特別多的。”雲開低聲道,“不信等著看吧,如果是她,洞過不了幾天該又有了。”

安其滿本來將信將疑,待插完秧的第二天,安其堂又晃晃張張地跑了過來,“咱爹墳上的洞又出來了,娘這次不讓埋,要再去劉仙姑那裏求符。”

上次娘在墳前說的話,他們兄弟倆後來一句沒提過,但都記得清楚,他娘要去求符,就是要驅散他爹的魂魄了。

安其滿心裏發冷。

“二哥……”

“娘還有錢嗎?”

安其堂低下頭,“娘想拿我這裏的三十兩去……”

那是上次他們去青陽縣,差點死在路邊賺回的錢!安其滿的拳頭“喀吧”響了一聲,“你給她了?”

“沒有,我怕娘……”安其堂說不下去。

“那就沒事兒,再去買一塊肉,咱們去上墳!”安其滿的臉色,陰沈得可怕。這次他們去上墳,又被安五奶奶看見了。安五奶奶冷笑,“你們那睡在棺材裏的老子又想吃肉了?活著的時候都沒見他這麽饞肉,死了倒添毛病了!”

安其滿也不答,帶著三弟到墳上,見這次的洞跟上次位置稍有不同,一樣黑黝黝地看不到底,洞口也差不多。

安其滿把肉扔了進去,點上香埋好便帶著三弟回村,走在半路上,安其滿低聲道,“今晚咱們去守墳。”

安其堂嚇得一哆嗦,“二哥……”

“你回去把大哥叫出來,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是能瞞著他的事兒了。”

“娘要是知道咱們跟大哥說了……”

“不說,由著娘把家裏的家底敗光了,去借驢打滾、羊羔息嗎?”安其滿陰沈著臉,“去把他叫到南院,編個由頭,別讓娘生疑。”

安其堂點頭,匆匆走了。

安其滿回到家,坐在院子裏不吭聲,梅氏和雲開過來後,他低聲把事情跟媳婦兒說了一遍,以前是鬼不敢告訴媳婦兒,現在可能是人為的,就沒必要瞞著了。梅氏聽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安其金叫過來後,三兄弟坐在堂屋裏,安其堂把事情跟大哥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在裏間也聽得一清二楚的雲開徹底地無語了,這厲氏也真夠狠的,被人家忽悠幾句,就拿出攢了半輩子的積蓄去換幾張符鎮壓跟她過了一輩子的枕邊人。

她到底有多怕死?!

安其金比雲開還要震驚,他漸漸彎了腰,抱住腦袋,十指緊緊地抓住頭發。

安其堂見他如此,很是擔憂,“大哥……”

安其滿悶聲問道,“為啥不早跟我說?”

“我和二哥都不想讓你跟著操心。”安其堂道,這事兒他自己都寧願不知道,寧願從來沒發生過,娘還是以前那個對他百般維護、與父親相濡以沫、相敬如賓的娘。

安其金的肩膀抖了抖,帶了哭腔,“爹吃了我給的死老鼠肉才病了,最後那段日子又是因為我在床邊照顧不周……我一直以為都是因為我爹才……沒想到……沒想到是娘……”

屋內的雲開張大嘴巴,安其堂就這麽幾句話,他是怎麽得出厲氏害死安老頭的結論的?這鍋甩得也太隨意了些吧……

安其滿也皺了眉,安其堂趕忙道,“爹的死不怪大哥,大哥給爹吃肉是好意;也不怪娘,雖然娘不讓,但二哥也去求了藥方抓了藥的,咱們該做的都做了。”

安其金搖頭,還欲再說什麽,安其滿就開口道,“先不論過去的事兒,咱先說眼前該怎麽辦?”

安其金跟二弟想的一樣,“必須守!咱們三個輪班守夜,一定要弄清怎麽回事兒。就算是咱爹從墳頭裏跳出來親自挖洞,咱們也得過去問個清楚明白!”

安其堂想到那場景便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安其滿十分肯定地道,“不會是爹出來,魂魄切不出那樣的口子,八成是人。”

“那就更得守著。”安其金拿出大哥的架勢,“就以巡夜為借口,我和三弟不能同時出來,就一天晚上出來一個,輪班守。”

“大哥,能不能兩個或是三個一起守?”安其堂的臉都嚇白了,讓他一個人到墳地裏等著,借他是個膽子他也不敢。

“成。”安其金的膽子也不算大,“今天晚上我和老二去,明天晚上你們倆去。二弟這裏娘看不到,你就辛苦兩天。村裏剛死了倆人,殺人兇手可能還在邊上晃悠,咱們得精神著點,莫挖墳的沒抓到,反而被殺人的撞上。”

裏屋的雲開聽到爹爹要天天晚上守墳,很是不高興。梅氏正擔憂著危險,就聽丈夫一點也不怕,大聲道,"撞到殺人的正好替如吉報仇!"

待他們哥倆走了,雲開和梅氏從屋裏走出來想勸,卻見安其滿一臉堅持,“你們別擔心,知道這事兒可能是人幹的,我這心裏舒坦多了。”

他的想法梅氏怎麽會不明白,只能低聲道,“去買兩壺酒帶著吧。”

安其滿和安其金假裝入林子砍柴,天擦黑時轉到墳地邊的樹林裏,爬到樹上靜靜等著。

一彎下弦月在西邊掛了一會兒,很快落下去。好在繁星滿天,還能看清地面上的動靜。

晚上有風,滿耳的蟲聲和樹葉的沙沙聲,身體不時地被松針紮晃幾下,下邊又是黑洞洞的墳地,說不害怕是假的。安其滿悄悄遞給大哥一壺酒,倆人的手碰在一起感覺到對方手上的一點熱乎氣,心裏才踏實些。

這一守,就是一夜。

待天亮村裏有了動靜確定無人再來時,他們從樹上下來,拖著僵硬的四肢各自回家。安其滿到家吃了媳婦和閨女已經準備好的早飯,倒頭就睡。

安其金推開家門時一家人還沒起來,院裏安靜得很,他剛要輕手輕腳地屋,就聽堂屋裏傳出爭執聲,走過去側耳聽了一會兒,就皺了眉。

娘正在逼迫三弟,要他拿錢陪著去看香門!

在樹上呆了一夜的安其金怎麽能不窩火,他哐當一聲推開房門,把屋裏的人嚇了一跳。

厲氏瞪眼罵道,“幹嘛呢,幹嘛呢,幹嘛呢,要是你娘離門進點,就得被你這一門扇拍死!”

安其金黑著臉,“娘剛說要錢幹什麽?”

“昨夜馬尿灌多了?一大早地冒什麽胡話!”厲氏罵完,怒氣沖沖地進了裏屋。

安其堂看著大哥,安其金搖頭表示沒動靜,轉身回屋睡覺。東廂房裏空氣窒悶,大字型躺著的楊氏呼嚕打得山響,倆娃也都橫著,根本沒給他留地方。安其金幹脆抽了一床被子,抱到被安其堂當了書房的西廂房裏睡。

安其滿一覺睡到晌午,起來吃了飯便到東廂房裏跟雲開拾掇蘆葦,剛收拾了一會兒,便聽村裏又敲起了急促的鐘聲,這是著召集村裏人集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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